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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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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半夏不能。
她得养活自己,养活全家人。
护肤的时候忘记在面霜里加新买的抗皱精华了,韩半夏“啧”了一声,也不知道现在涂在粉底液上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韩半夏还是涂了,管他有没有用的,让自己心安总是好的。
换了衣服,拿上包,登上高跟鞋,韩半夏“哒哒哒”的出门。
这房子是她两年前租的,一直住着没换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楼下的这家卖葱油饼的小推车。
这是韩半夏吃过的最好吃的葱油饼。
上地铁之前快速的吃完,扔掉塑料袋,嚼了个口香糖在嘴里。
——等等!
口香糖?
韩半夏记得昨天晚上似乎也有吃过一个口香糖来着,是她喝醉之后,开车的那个人很嫌弃她,说:“你不是爱吃口香糖吗?给,吃个够。”
扔给她整整一盒,然后,韩半夏就全都倒到嘴里去了。
甜味悉数划开,韩半夏牙龈都开始疼了,到最后嚼都嚼不开,一颗一颗的往外掉。
掉到那个人的车里。
他好像更加嫌弃她了。
可是,为什么要吃口香糖?
那个人又是谁?
韩半夏摇摇头,是梦吗?
为什么会隐隐约约觉得……那道声音那么熟悉?
地铁依然是挤得不像话,韩半夏根本不用自己用力,直接就被推进去,又被推出来的。
到了公司,刷门卡进去,打了指纹卡,跟前台小妹妹打了声招呼。
“半夏姐早。”
韩半夏:“早。”
办公室门前,助理小朱迎过来,“半夏姐,这是昨天你要我做的数据,你看看?”
“昨天?”韩半夏挑挑眉,立马恢复正常,“哦,我想起来了,放我桌上吧。”
“还有……”小朱欲言又止的样子。
韩半夏眼珠一转,“还怎么了?我还说什么了?”
“嗯?”给小朱说的一愣,“半夏姐,我是说昨天你被李经理叫上楼,还好吧?楼上可都是领导啊。”
韩半夏浅浅一笑,“哦,你说这个啊,还好,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除了喝断片之外。
“那就好,”小朱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看上去很可爱,“半夏姐,原本李经理说要来检查咱们组的表格,现在说是不来了。”
“不来了?”韩半夏回过头,“为什么?”
“好像许总还没走,他要陪着。”
韩半夏思索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
韩半夏喜欢把工作都安排的严丝合缝,现在李经理不过来检查了韩半夏便把这项任务划掉,又添了别的进去。
给客户打了一上午电话,韩半夏都有点耳鸣了似的,看看时间准备出去跟小朱他们一起定外卖的时候,小朱自己冲了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韩半夏的手臂撑在桌子上。
“李经理又要过来!”
韩半夏没什么反应,“中午时间吗?”
“是,说是还带着许总一起过来。”
韩半夏略皱皱眉,沉声:“我知道了。”
看着韩半夏的样子,小朱也镇定了许多。
来之前就听说过韩半夏的大名,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很多人奉劝她小心。
一开始也是小心翼翼的,后来相处下来发现,其实这个韩部长人其实挺好的。
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也要求她的下属认真做事,但是除此之外,韩半夏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好的人。
她不允许她的下属被别的部门欺负,工作失误她自然会大声批评他们,但是真正要担责任的时候,全是她站出来抗的。
而且做事雷厉风行,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看到她,小朱总能想起古代故事里的女将军。
小朱的年纪比韩半夏小一点,一直视韩半夏为偶像。
“把数据整理一下,之前要应付李经理检查的那些东西也都拿出来吧。”韩半夏停顿了一下,笑了笑,“不用怕。”
小朱点点头,刚出不去不一会儿,韩半夏便听到外面传来小朱的声音,“许总好!李经理好!”
“小朱啊,韩部长在吧?”这是李经理的声音。
“在的,”小朱敲了敲门,“半夏姐,李经理来了。”
韩半夏站起身,“李经……”
身后的人个子太高太显眼,韩半夏一转头就看到了他。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面容深邃而沉稳。
只是一双黑眸未变,藏在金丝眼镜后面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深沉。
眸光总是让人看不清,也看不懂。
无端让人想到一个词:斯文败类。
韩半夏张着嘴,终于印证了她内心的猜想。
果然是他。
“这位是许总,半夏啊,昨天你们也见过了。”李经理见韩半夏半天没有说话,便打了个圆场。
“哦,许总,”韩半夏慌慌张张的回过神,脱口而出,“别来无恙。”
说完就后悔了。
许嘉树听了这话,低眉浅笑,嘴角斜斜的咧起,“韩部长难不成酒还没醒?”
韩半夏愣了愣。
“我和韩部长昨天才认识,何谈‘别来无恙’啊?”
那双黑眸在镜片后面闪烁,那笑容浅淡,笑不进眼睛里。
他在恨她吗?
他一定在恨她吧。
韩半夏苦笑,“也是,是我酒还没醒,唐突了。”
许嘉树摆摆手,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把你们组的数据拿过来吧。”
他的身上早已没有了一点纯净少年的影子。
这种凉薄狠厉的样子,总是令韩半夏心寒。
他就真的像是没事人一样查起了韩半夏那一组的数据。
仿佛他们真的从未相识。
“这个客户的单子很明显和库存对不上。”
“这张日期错了。”
“这种翻译是谁做的?还是小孩子吗?出单就直接这么翻译?”
“对不起,对不起,”
小朱站在旁边瑟缩,韩半夏抢先一步道歉,“这张单子是我做的。”
许嘉树挑起眉毛,“什么时候你们分公司的主管的任务变成了替下属背锅了?”转头看向一旁,“李经理,这个习惯不好吧?”
李经理点头哈腰,“是是是,是我的失职。”
许嘉树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麻烦李经理把这份报告先好好审查一遍再拿给我看,也请这位韩部长,工作的时候细心一些。”
许嘉树站起身,走到韩半夏跟前。
他低头,她仰头。
“翻译应该是韩小姐擅长的部分,译成这样实在是惨不忍睹,也请韩小姐重新译一份给我。”许嘉树缓缓弯下腰,平视韩半夏,“毕竟,韩小姐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这点任务,应该不算难吧?”
韩半夏近距离看着那双眼睛。
不是他了。
一开始还抱有幻想,现在全部碎掉了。
许嘉树早已经不是那个清俊少年。
她也不是当年那个侠气冲天的少女了。
一切都变了。
许嘉树和李经理走后,韩半夏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半夏姐?半夏姐?”小朱试探性的喊了韩半夏几声。
“哦,”韩半夏整理了一下情绪,“中午了吧,想吃什么?”
“半夏姐,对不起,我译的那份报告……”
“没事。”韩半夏说,“不关你的事。”
他是冲着我来的。
小朱还想说什么,被韩半夏打断了,“中午吃什么?不定外卖了,出去吃吧。”
小朱也有这样的想法,房间里实在是太闷了。
“对面街新开了一家寿司店,咱们去试试吧。”
韩半夏点点头,“好。”
这个季节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在楼上的时候还只是阴天,下个楼的功夫就下雨了。
只是小雨丝,韩半夏想直接冲过去,但是小朱说这种雨会越下越大,还是上楼取伞好一点。
韩半夏在楼下等小朱,外面刮起一阵小风,有点冷,韩半夏往后退了几步。
结果没仔细看,一脚踩在后面人的脚上。
“对不……”
韩半夏看着许嘉树,往前迈了一小步隔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起。”
许嘉树似乎也在等人,挺大度的笑了笑,“没关系。”
两人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许总……等人?”
“嗯。”许嘉树伸手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
“您快回公司了吗?”
许嘉树饶有兴致的看着韩半夏,韩半夏脑海中反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只是寒暄而已,没什么问题啊。
这是什么眼神……
“分公司一些业务有问题,会在这待一段时间。”许嘉树笑起来,“怎么?韩小姐不喜欢我待在这?”
“没,我只是……”
韩半夏没说完,但是许嘉树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听。
许嘉树朝她身后摆了一下手。
韩半夏回过头,许嘉树低了下头走进那女孩的伞下,手揽着女孩的腰,韩半夏的视线被伞挡住,但是许嘉树弯腰的角度,很明显是在深吻。
“等很久了吧?”
是那女孩的声音。
她并没有看见韩半夏的脸。
但是韩半夏却知道她是谁。
血液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冰凉,一直凉到手指尖儿。
那女孩是于晓月。
韩半夏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喝断片的时候许嘉树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微微笑着,镜片在路灯的照耀下一闪一闪。
他说:“撑住啊韩半夏,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十九章
韩半夏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初次回到A城; 看到熟悉的母校; 又有新的一批穿着和他们一样校服的学生在里面追逐打闹。
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许嘉树的抑郁症刚好,她知道她突然的离开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十年前那个满地是血的晚上,那个眸若繁星的少年,时常出现在韩半夏的梦里。
都是她的不对吧; 他一个人的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韩半夏从没想过他们还会重逢,这种机遇令韩半夏既惊喜又害怕。
惊喜的今生还能再见他; 害怕的是她不知道许嘉树会怎么对她。
如果能让他好受一点; 那就惩罚她吧,毕竟那样她自己也能好过一些。
**
天井11号; 依云别墅。
于晓月洗了澡,一边围浴巾一边往外走,那个男人赤着上身背对着她; 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背肌性感迷人; 两块肩骨中间一道深深的凹陷; 两边有几道深深的伤疤。
看上去有一种狰狞的; 扭曲的性感。
男人疤啊……
“嘉树。”于晓月软着嗓子,从后面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脸贴在他的背上; 感受他体温; 缓缓闭上眼睛。
在认识许嘉树之前,于晓月从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够如此迷人。
许嘉树转过身; 低头看着于晓月,浅淡的笑了笑,“你男朋友呢?”
于晓月愣了愣,她不明白在这样一个夜晚他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他……还在家啊?”
于晓月再次之前也有过几次,都是网上认识的,在男朋友出差的时候出去。
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一/夜/情而已,大家都只是玩玩。
只是这次不大一样,她对许嘉树太过着迷,男朋友还在家的时候就光明正大的出来了。
听了她的话,许嘉树笑意更深,但是于晓月却有些害怕了。
笑意不达眼底,整个人都显得薄凉而冷清。
“就这么被你抛弃了?”许嘉树没有戴眼镜,所有的尖锐狠厉都显露在外,“嗯?是不是?抛弃一个人就这么容易?”
于晓月低下头,手放在胸前,浴巾簌簌落下。
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洗过澡之后的脸庞还带着嫣红,目光迷离的看着许嘉树。
许嘉树缓缓俯身,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愤恨,耻辱,不甘,种种情绪袭上于晓月心头,化作泪水滚滚落下。
“嘉树……你怎么……”
许嘉树笑起来,“太脏了。”转过身去,“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太脏了。”
于晓月不知道许嘉树口中的“她”是谁,也不知道说到“她”的时候,许嘉树眼底既渴望,又狠辣,既欣喜,又刺痛的复杂情绪。
也就只有提到“她”的时候,那双眼睛才终于有了一点点温度。
助理Sim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于晓月穿好衣服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哭的场面。
习以为常。
Sim机械的走过去,客气的说:“于小姐,车已经在外面,我会送你回家,今天的事情没有人会说出去,希望你也不会。”
于晓月抬起哭的痛红的眼睛,幽怨的看着Sim。
幽怨也没用,Sim见过太多比她还要激烈的女人,或被玩得遍体鳞伤,或被侮辱得要死要活。
像这种完全没被碰过的,已经很幸运了。
那些闹得凶的,下场只会更惨。
许少是五年前接手的许氏企业,一开始掌权的时候有挺多公司元老级人物不服,但是刚刚上台的几个决定就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利益。
许少的思维和眼界,想法和做法,都和常人不同。
他是个天才。
不管营销还是决策。
这五年里许氏在许少的带领下飞速发展,早已经不是之前的中型企业了。
现在许氏的资产和地位,连跟在许嘉树身边很久的Sim都估计不出来。
他个人是极佩服许嘉树的。
许嘉树之前似乎经历过很大的挫折,似乎还生过病,他还是个司机的时候曾经送许嘉树去过医院。
那时候他看过许嘉树一眼,他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都被吓住了。
满身是血。
真的满身是血。
似乎都是刀伤,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失血太多,上车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老爷没让他多看,只叫快点开车,能多快就多快。
也是许少命大,一路绿灯,那条近路正常应该堵车,但唯独那天没有。
医生说再晚一步,许嘉树就没命了。
但是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许家的人像是突然全都失忆了一样。
Sim明白,也始终缄口不言。
许家有很多很多秘密,Sim不想知道。
也不敢知道。
许嘉树让他做什么,照做就是了,多了不需要过问。
黑色轿车在别墅前飞驰而去,车轮压过一只从二楼窗口飞出的千纸鹤。
纸鹤断了一只翅膀,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
不再洁白,也不再完整。
**
下了班,韩半夏在菜市场买了两条鱼。
她租的小屋离菜市场很近,离地铁口也近,小了点,旧了点,租金还可以接受。
在临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韩半夏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攒够一个首付的钱。
一开始房子的确挺破,但是韩半夏收拾的很干净。
小沙发靠着墙角,上面摆了几个漂亮的小靠枕,吃饭的桌子立在旁边,对面就是厨房,卧室的梳妆台是韩半夏自己买的,几瓶护肤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梳妆台那边是一个简易衣柜,里面大部分都是黑色职业装。
韩半夏把鱼放在厨房的台面上,点了一个小香薰。
韩半夏不喜欢香薰,这个小瓶的还是上次和于晓月逛街的时候,她推荐她买的。
想起于晓月,韩半夏叹了口气。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韩半夏细品了品,竟在里面找出了羡慕的味道。
羡慕什么呢?
于晓月吗?
韩半夏苦笑。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吧。
换了身衣服开始收拾鱼,妈妈的电话就是在她给鱼开膛破肚的时候打来的。
妈妈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当年胃癌切除了二分之一的胃,近些年养的差不多了,前段时间韩半夏回去陪她检查身体,似乎肺又有点不大好了。
“喂?妈妈?”韩半夏擦了擦手,按了免提之后继续处理鱼。
“瓣儿啊,干嘛呢?”
有一阵没给妈妈打电话了,乍听到这个称呼,韩半夏心里一酸。
“收拾鱼呢,”韩半夏笑了笑,“晚上给自己炖个鱼汤喝。”
“这就对了,”妈妈说:“就应该自己抽空做点饭吃,别总叫外卖,新闻上都说了,外卖不干净。”
“嗯,对,妈妈说的都对。”
可能是真的长大了,妈妈已经年老,韩半夏越来越觉得自己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像是哄小孩儿。
一个人在外打拼,报喜不报忧成了常态。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啊,一切都很顺利,”一片商家没处理干净的鱼鳞崩到了韩半夏脸上,韩半夏用手肘把鱼鳞擦掉,说:“李经理好像快要提干了,等他走了又出了一个空位。”
妈妈明白过来,在电话里笑开来,“然后我们瓣儿就又要升职了?”
韩半夏也笑,“你懂的哦~”
“妈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还时常不舒服吗?”问到正题,韩半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有没有,最近好多了,我现在天天跟你王姨去广场跳操,活动活动筋骨,门口你张大爷还说想组个乐队呢,到时候去山上唱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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