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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两个箱子。
　　“拖的动吗？”
　　“拖的动。”
　　“本来想问问你想吃什么，你没接电话，就买了鱼和排骨。”
　　“好啊，我最喜欢吃鱼了。”
　　已经快一年没见的父女俩说了这么几句竟然就找不到话题了，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明显他们俩也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到了楼下刷卡进去以后司林正把门禁卡递给司优戈，司优戈一时没接，“爸爸，我想搬出去住。”司林正沉默了一会儿，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他把卡又往前递了递，“回去再说，先把门禁卡拿着。”司优戈应了一声，两个人走进电梯。
　　刚出电梯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司林正把箱子推到一旁输密码，司优戈看着明显不一样了的密码，问道，“换密码了？”司林正恩了一声，门开了，又说，“我等等写给你。”司林正推了两个箱子走进去，司优戈跟在他后面进门，应了一声好，不自觉降低了音量。
　　徐雪华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回来了？”司优戈知道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也没有回答，向司林正说了一句，“我先把东西放回去。”就推了几个箱子回房间了，司林正大约也是习惯了司优戈的态度，没说什么，回答徐雪华，“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饭菜很丰盛，然而司优戈不知道是和陈以安一起吃的太多了还是时差没倒过来，一点胃口都没有，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饭，司林正看见了，向她道，“好好吃饭，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身体都搞坏了。”司优戈应了一声，去接了一块排骨，司林正脸色好看了一点，问她，“工作找好了？”司优戈放下排骨，“嗯，君瑞传媒，通知我后天去面试。”司林正点点头，司优戈又道，“公司离这儿挺远的，我每天上班下班也不方便，我想在那边附近租房子住。”司林正显然是不同意的，反对道，“能花多少时间，你别那么娇气。”司优戈没有反驳他，只是说，“……坐地铁的话还得换公车，我查过了，单程都得一个多小时。”
　　这个小区环境清幽但偏僻了一些，离市中心确实不近，出入没车的话的确很不方便，司林正知道司优戈说的属实，他又吃了一口菜，好像在考虑解决方法，道，“……你看看喜欢什么车，这周末带你去看看。”徐雪华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司优戈，倒没说话。司优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提出给她买车，“……不用了，我车技也不好，还是在那儿租房子吧。”司林正又皱眉了，看见司优戈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心软，他当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当然知道她住在这里始终绷得很紧，心里叹了一口气，“……你想的话随你吧，租房就不用了，正好君瑞附近那儿有套公寓，你就住那儿吧。”他顿了顿又说，“车子也看看吧，车技不好也总要练起来的。”司优戈应了一声，徐雪华一边盛汤一边不咸不淡道，“优戈，你别看你爸爸看着那么凶，该替你打算的他全记着呢。”司优戈没说话。
　　三个人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吃饭，司优戈终于吃完碗里的饭菜，起身说了一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终于熬过了这一顿漫长的晚餐，回房间的路上她悄无声息的呼了一口气。
　　“我爸同意我自己住了。”她发给陈以安，发完就把手机丢在床上去理东西了，理到一半才想到马上就又要搬出去的，却没什么力气再动了，拿了手机坐到椅子上准备开始玩，却看到陈以安早就回了，“哈哈恭喜，我们又多了一个约会的地方啦。”她还以为陈以安见导演会没时间看手机。
　　“怎么回这么快，还以为你辛勤工作呢。”
　　“还没开拍，导演也就是笼统地讲一讲戏，再给每个人单独讲一讲，他现在在给男女主讲，顾不上我。”
　　“唉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演一回女主啊。”
　　“怎么，看不起女二专业户啊？那部电影还在谈，如果成的话大概从此演女主的机会会多一些吧，谈不成也没事，女主累啊，拍戏宣传都要比女二多好多事儿，我安心做个女二也不错啊。”
　　“……”
　　“……”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司优戈听见敲门声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请进，司林正进来看见她坐的东倒西歪，脸上还带着笑意，一时有些恍惚，又觉得有一些悲哀，他有多久没看见女儿笑得这么开心了？司优戈反应过来，坐正问他，“爸爸，有事吗？”司林正咳了一下，“没什么，想不想去散步？”司优戈点点头，“好啊，你等我五分钟。”司林正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快要六月了，天比之前黑的晚了很多，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缕残阳，周围有些带着小孩子散步的老人，大家都是欢声笑语的，这当中沉默的父女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司优戈看着明显老了很多的爸爸，感觉有些鼻酸，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僵硬地找着话题，“你最近身体好吗？”司林正回答她，“好，”他想了想又说，“我看你又瘦了很多，是不是在国外不好好吃饭？”司优戈否认，“没有，我经常自己做的，每天荤素水果都吃。”司林正点头，“要注意营养，身体是最重要的。”司优戈点点头。
　　走出一段路，司林正忽然说，“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妈妈吧。”司优戈身体一僵，她努力保持平静，“嗯，我明天去。”司林正叹了一口气，“优戈，要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很多东西等到失去就真的来不及了。”司优戈点头，开口却还是免不了声音有点发涩，“爸爸，我知道，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司林正有点动容，声音也和缓了很多，“我知道，你也是。”回去的路上虽然也没有很多话，但气氛却比来时好了很多。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沉沉黑夜，司优戈的内心却仍旧无法平静，只有茫然。

　　生活

　　到了晚上，司优戈了无睡意，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开始失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好转，每天晚上至多睡三四个小时就要醒过来。今天白天因为极度疲惫睡了那么久，她更是连三四个小时都睡不了，就这样眼睁睁等天亮。天开始有些蒙蒙亮的时候，她听见窗外雨声潺潺，开始下雨了，五月底，正是入梅的时候，她平时是最讨厌下雨的，总觉得雨声滴滴答答叫人心烦意乱，然而今天的雨却格外轻柔，她伴着淅沥沥的雨声竟然开始有些昏沉的睡意。
　　等到她醒转已经是八点半，窗外的雨却不复清晨的轻柔，外面雨势很大，伴随着仿佛有摧枯拉朽般力量的狂风，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间，不出意外地闻见楼下传来阵阵香味，司林正一向习惯早起准备早饭。她慢悠悠地洗漱好走下楼，司林正转过来看了看她，“先来喝水。”她走过去拿起杯子，不冷不烫，温度正好。
　　一路拿着杯子喝，走到桌边的时候正好喝完，她坐下没多久，司林正就端了一碗配料丰富的面过来。司优戈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我吃不下了。”司林正皱眉道，“这一小碗才多少东西，全吃完，面是我自己做的，比外面的健康多了。”司林正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研究做各种饭菜面点，且做的非常好，比外面的确实要干净好吃，司优戈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只是没有胃口吃的很慢，她看了看窗外，雨势一点都没有减小的意思。司林正也看了看，对她说，“等等雨小一点我送你过去。”司优戈点点头，杨沁的墓地偏远，且在另一个方向，自己过去确实不方便。
　　吃好早饭司优戈本来想去洗碗，因为没有多少油，她倒了一点洗洁精就用手直接揉搓了，司林正看见了又皱起眉头，从她手中接过来，拿起洗碗的海绵擦起来，“洗碗有洗碗的方法，看着点。”司优戈有些无语，“爸，这种没多少油的碗，我在美国都是这么洗的。”司林正手下不停，说，“你这么做是错的，所以才教你。”一大早，司优戈不想惹他生气，于是点点头，想接过来，“好，我知道了，我来吧。”司林正没有放手，“我来吧。”司优戈没有办法，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那我回房间了。”司林正恩了一声没有回头。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依然是狂风暴雨，司优戈听见楼下开门的声音，没一会儿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她听见敲门声后说了一声进来，司林正看见她手里拿着手机就不由自主道，“别一天到晚捧着手机。”司优戈哦了一声，司林正继续道，“今天雨大概不会停了，明天再去看你妈妈吧。”司优戈点点头，“我明天九点面试，结束以后我自己去吧。”司林正说，“好，今天徐阿姨不回来吃饭，你下来我教你做饭？”司优戈笑了起来，“好啊，我做给你吃吧，我现在可会做饭了。”司林正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行啊。”
　　到了厨房里，司优戈看了看冰箱，“爸，做个芦笋炒肉，一个芹菜，一个红烧鲫鱼？”司林正应道，“行啊，我等着吃了。”司优戈把芦笋拿出来洗干净，刚开始切，司林正就过来拿刀，“不是这么切的，斜着切。”司优戈只好放手，“我都是这么切的呀，不是也吃得好好的。”司林正自己切起来，“所以教你正确的切法，不要那么固执，错了的还不改正。”司优戈看他切了一会儿说，“好了我会了，我来吧。”司林正不放手，“算了算了，我来吧，你好好看着。”司优戈觉得有些无奈，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又有一丝莫名的烦躁，说了一声，“我想起有封邮件没回，先回房间了。”
　　她回到房间，面对并没有未读邮件的电脑发呆，一直到司林正来喊她吃饭，莫名焦躁的情绪都没有一点缓解。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从这边过去君瑞传媒要先坐公车再换地铁，至少要一个半小时，现在又赶上早高峰，时间只会花的更多。她起床洗漱化妆后司林正刚好做好早饭，她吃好回厕所检查了一下仪容背好包出门。到君瑞的时候只有八点半，她略略松了一口气，无论是去哪儿她总是习惯早到，多出来的时间给她安全感。她早前已经通过了笔试和视频面试，就如同她估计的一样，这次面试只是走个过场，hr象征性地问了她一些问题就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司小姐，恭喜你通过面试了，欢迎加入君瑞传媒，因为公司考虑到你刚回国，再给你几天时间调整，六月一号开始上班可以吗？”司优戈连忙站起来，回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当然，谢谢公司体谅。”hr笑了笑说不用。
　　虽然压力没有很大，但被正式录用也算是卸下一块心头的石头，司优戈走出君瑞传媒的时候原本阴沉沉的天也出了太阳，心情轻松起来。在去墓地前，她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司优戈站在墓地前，看着照片上微微笑着的女人，轻声说，“妈，我回来了。”她把被风吹起来的几缕头发夹到耳后，“我刚才去面试了，君瑞传媒，已经被正式录用了，六月一号开始上班。我和我爸说了，打算搬出来住，正好他在君瑞附近有一套公寓，对不起，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你又该说我遇到事情只会逃避了。怎么办呢，我大概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改不了了。”她声音很轻，却说了很久，照片上的女人始终微笑着看着她，没有办法给她半点回应，司优戈突然觉得很悲伤，这就是死别的残酷，然而眼角是干涸的，她连一点泪意都没有，杨沁活着的时候总说她是冷血动物，冷情冷性，她曾经辩驳过她，然而久而久之，她想，也许杨沁说的是对的。
　　大概因为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今天风吹过来有些冷，而刚才的太阳出现了没一会儿就又被乌云遮住了，司优戈又站了片刻，转身回去。走到出口转角的时候对面快速走过来一个人，大概没看见她，两个人一下子都躲闪不及就撞上了，司优戈被一股大力撞的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站定，对方连忙过来要扶她，声音充满歉意，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你还好吧？”司优戈在他碰到之前抽走了手臂，她心情并不好，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没事”就走了。
　　她神情淡漠，偏偏眉目如画，又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阴天，在她抬头看他的瞬间薛谅一时间真有一种入了倩女幽魂的画面的感觉，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才转身走。
　　那套公寓装修都已经弄好了，找钟点工仔仔细细打扫过后司优戈就趁休息的几天陆陆续续把东西搬了进去，司林正在她上班前抽空带她去买了一辆车，中规中矩的价位，奥迪TT。六月一号开始上班以后司优戈的生活就变得极其规律，每天在上班前十分钟到办公室，准时下班，上司同事暂时都相处愉快，工作量也不算很重，偶尔和同事一起聚餐，有时也和从前的朋友一起吃饭，司林正打电话来的话就回去吃完饭。
　　陈以安从送她回家后就进了新剧组，还是女二，一直在苏州拍戏，倒是一直没见过面。六月□□号的时候她聊天时提到最近开始拍夜戏，司优戈怕打扰到她就连聊天都很少。所以这一天她看见陈以安的电话有些惊讶，接起来笑道，“怎么今天有空打给我。”离下班还有五分钟，她一边理东西一边讲电话，“我说你们难道一天假都不放吗？这也太辛苦了，我前几天去了一家餐馆吃饭，还不错，还想请你去吃来着。”
　　她又乱七八糟说了很多那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以安？”陈以安恩了一声，“我和姜秋白分手了。”司优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安慰？好像也不用，她听起来并没有很伤心，庆祝？更不对，她如果一点都不受影响不会是这样的反应，陈以安在她开口前继续说，“我在家，你能过来吗？带点炸鸡啤酒过来好吗？”司优戈松了一口气，“红酒吧？你家有吗，没有的话我回家拿，你好歹是个女明星，啤酒大肚子。”陈以安应道，“行，我家有，你不用拿了，快来吧，我等你。”司优戈说了一个好就起身走出去。
　　走到一半身后有人追过来，“优戈！”她转身，是她的自来熟同事薛谅。
　　世界真的很小，她也没想到之前在墓地遇见的那个人会是她的同事，而且那天正好是薛谅外婆忌日的第二天，他因为前一天出差错过了，特地第二天请假去祭拜。其实说实话她根本都不记得他是谁，要不是薛谅看到她一脸惊喜地啊了半天，看她一脸莫名其妙也不觉得受伤，兴奋地说你好啊原来我们是同事啊我昨天在墓地碰见过你啊，她早都忘了这是谁了。然而一脸兴奋的说我们昨天在墓地见过本身就是一件挺诡异的事情，司优戈知道这是同事以后倒是对昨天那么冷漠的态度有些后悔，她初来乍到，并不想特立独行，之前还有挺多人告诉她她如果面无表情还是挺不好接近的，于是微笑着和薛谅说了一句啊好巧你好，谁知道薛谅从此以后对她倒特别热情，周围人看见不免会偷笑，她大概猜得到薛谅对她有些好感，然而她对他没什么感觉，于是面对他就有些尴尬，可人家什么都没说，她就和他保持距离实在是太可笑。
　　薛谅小跑几步走到她身边，“你下班有空吗？我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一起？”另一个同事方媛路过，打趣道，“哟薛谅，怎么不见你叫我？”薛谅为人简单，听了也只会傻笑道，“下次啊方姐。”方媛见好就收，又看了看司优戈就走了。司优戈向他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和朋友约好了，下次吧，和方姐一起去。”薛谅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啊，那好吧，你开车小心。”司优戈点点头，“好，你也是。”走出去的时候还感觉到他的眼神追着自己的背影，倒并不令人讨厌，只是她不喜欢他，因此觉得别扭。

　　相见

　　六月下旬的时候天气终于开始炎热起来，正式进入七月以后太阳就大的让人无法直视了，司优戈天生怕冷却不怕热，也只有三四十度的高温下会出汗，她读大学的地方在美国北边，每年从十月开始下雪，有的时候一直到四月还会下一场，因此她对冬天是深恶痛绝，每天都在盼着夏天快来，如今回了国也还是如此，她恐怕是全国少数热爱这样的夏天的人了。
　　这一天是星期六，她睡了午觉起来看了看时间是下午两点，洗漱整理后打了一个电话给陈以安问了地址，准备去看她。距离上次陈以安打电话给她已经十多天了，那天晚上她和陈以安并没有聊很久，其实姜秋白和陈以安之间总是聚少离多，交往以来一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陈以安的经纪人陆理对姜秋白的评价十分不好，虽然在cp粉的眼里他们俩是天造地设一样的般配，但是实际相处起来并不是。
　　他们两个人是拍电视剧仙境结缘的。陈以安演的是仙境里一个天真懵懂，纯真善良的小仙女，姜秋白演的是人间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因戏生情，可姜秋白的性格没有变化，陈以安却并不是这样傻白甜的性格，相处起来摩擦嫌隙自然越来越多。
　　陈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