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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苍白)-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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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雨不敢置信,往后退了一步,眼泪还在脸上,她摇着头:“盛七,五年了,我不相信。”
    盛从肃似乎十分厌烦,冷下来的脸上眉头皱起来:“你以后也不用去拍卖行了。傅雨,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算计我的人。”
    “走吧。”盛从肃哼了一声:“我从来不会把话说第二遍。”
    老管家听到动静,不由得出面劝说:“傅小姐,您先走吧。小七这几天心情十分不好,不要再惹他了。”
    傅雨心中一计较,终于出了门,走在别墅区的小路上,立刻擦干了眼泪。
    盛泱和宋如我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钟才回来,母女俩手牵着手。盛泱看到老管家还甜甜地叫了一声:“陈爷爷~”
    老管家看了他们母女一眼,欲言又止想了又想,只能问道:“太太今天想吃什么?”
    宋如我依旧说随便,老管家憋在当场,看了眼盛泱:“那你呢?”
    “我咩,我想吃我妈妈烧的菜。”
    宋如我一听,立刻笑了,于是她就答应了:“好啊,今天我来做。”
    盛泱欢快地就跑进客厅找到他爸爸,很快就汇报这个好消息,她叽叽喳喳绕在盛从肃的旁边:“老七!老七!今天妈妈做饭哦!”
    盛从肃没有像往常一样陪小姑娘玩耍,他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我上去处理公事,吃饭时你来叫我。”
    “啊?”小姑娘摸不着头脑,后知后觉才发现今天爸爸好像有些不开心:“哦。”
    一直到了晚上六点钟,宋如我在家庭厨师的帮忙下终于做完了四菜一汤,一家三口倒是够了。盛泱观察了一下,卖相不错,配色也很好看,让人很有胃口。
    于是她蹦蹦跳跳就上楼叫人:“爸爸!爸爸!快下来吃饭啦!”
    盛从肃站在二楼楼梯口,客厅里璀璨的灯光照得满室亮如白昼。他垂着头,就能看见宋如我在端饭倒饮料。她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梦。
    “老七!”盛泱戳了戳发呆的他:“你干嘛呢,快点下去呀,妈妈做的菜看上去可好吃呢!”
    盛从肃终于拉起小姑娘的手,带着她下楼。
    桌上的饭菜冒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宋如我连筷子都自己摆好,看到父女俩来了,朝他们笑笑:“快坐呀。”
    盛从肃就在她面前站了几秒钟,然后终于坐了下来。总有那么些那么些时候,总觉得一秒钟都是奢侈。
    ******************
    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别墅区里安静地连风声都能听见。盛泱提出要出去散步消食,需要爸爸妈妈一同前行。
    如果搁在往常,盛从肃一定会先征求宋如我的意见,要是她觉得累或者不愿意,决计是不会强求的。这是这一次,盛从肃只是侧了侧头,就随手拿了件风衣,一副等着宋如我一起出门的样子。
    宋如我怔了怔,倒是从善如流地就跟着出门的。
    夜风还带着凉意,盛泱的大眼睛被裹在长长的围巾里面,她走在父母的中间,一只小手拉一个人,觉得真是快乐到能飞上天去。
    别墅区里照旧是安静得不得了,只剩下风吹向树叶的“沙沙”声,宋如我走得慢,对于盛泱而言是正好的速度,可是对于盛从肃这样的大长腿而言,简直就像是挪动一样。
    可是盛从肃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地走在一边。路灯昏黄的光一点一点打在他刀刻一般的侧脸之上,他眉目清俊,侧脸平淡,姿态从容,是时光岁月以及家世出身所打磨出来的最好的艺术品。
    就像他那些拍卖行里动辄无法估价的宝贝一样,盛七本身就是一件高贵的艺术品。
    走了一会儿,盛泱开始发懒:“老七,我要抱。”
    盛从肃这种人,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盛泱说要抱,他立刻蹲下来就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温暖宽厚的胸膛,盛泱软趴趴地靠在上面,小脸庞却对着宋如我笑。
    宋如我落在两人背后,利落剪裁的风衣将他的宽肩窄腰衬地风流倜傥。而他的肩上还有个玉雪可爱的女儿,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副多幸福的画面。
    宋如我低下头,微微扯了扯嘴角。而就在这不经意间,盛从肃忽然间就停下了脚步,“嘭”一声轻轻的撞击,宋如我一下子就撞到了盛从肃的背上。
    已然有些熟悉的气息,宋如我心里发着酸又带着恨,这一股股情绪慢慢席卷而来,就像是涨潮时海水滚滚而来,一点一点将她淹没覆盖。她几乎有些透不过气。
    “还好吧?”盛从肃终于开口问她。
    “嗯。”宋如我点了点头,然后她就看到盛从肃转过了身,然后向自己伸出了手,意思是要拉她一起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两具身体贴得那么近。他伸出来的手就在她的手边,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走吧。”她仍旧在发呆,却已经被盛从肃拉过了手,转身就拉着一起走了。
    夜风继续吹过,盛泱“咯咯咯”的笑声清脆。宋如我一把就被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吹风吹起来的发丝轻轻扫在她的脸上,宋如我一抬头就看到盛从肃一双狭长丹凤眼里如同今日繁星一样的光。
    她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曾想过要知道他想些什么。
    路途还很长,一路上只有他们。盛泱笑了几声之后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妈妈,我困了。”
    今天她已经玩得很疯,当然会累得很快。宋如我就看见小姑娘安心无比地躺在她爸爸怀里睡着了。
    总觉得这样子就是岁月流长,就像是很多很多时候会想过的一样。他抱着盛泱,而宋如我就走在他的身边。盛从肃不由得将手收紧了一些,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牵过她的手。
    他们从没像往常情侣一样谈过恋爱,人生步骤跳了好几步,然后到现在再谈恋爱已经为时晚矣。
    盛泱睡着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宋如我乖乖地被盛从肃牵着,一直在别墅区里转了一圈,然后一同回家。
    进了屋子之后,盛从肃就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手,他先上楼将盛泱安置好,然后脱下风衣外套,接过老管家递上来的热茶,端着茶就又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以背脊面对宋如我,宋如我立刻上楼洗漱,也不再跟他搭话。
    宋如我回到卧室,打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有一封邮件已经躺在她邮箱里很久,她看了一遍之后,就将其隐藏,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翻了出来。
    lily。我恍惚觉得自己即将要离开你,我希望死后尸骨能葬在布桑,其余财务都留给你,希望你过得好。不用再追查,从认识你起便一直被人跟踪,我以为这是代价。你忘记过去吧,好好生活。
    落款,纪凡。
    这是宋如我跌落山坡前一晚上,那时候在国外的纪凡室友拍了照片发给她的。他终于毕业,收拾物件,发现了纪凡留在他屋中的这份遗书。看笔迹,是纪凡所写。
    而傅雨跟她说,开车撞死纪凡的是盛从肃的员工。暂且不表傅雨说话的真实度,就拿盛从肃而言。宋如我觉得他完完全全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更何况,她那一晚上,在乡下时,问过他最后一遍是否与纪凡的死有关。
    他沉默了。
    她在下定决心之时,在得到答案之后,被人一下推下山崖。满清情绪在制高点之时忽然被一手掐断,然后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真的认为盛从肃是护她爱她的丈夫。
    宋如我关掉了电脑,走出去,打开了书房门。盛从肃自从她病后就一直在家里办公,她没有机会,所以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行动。
    她已然摸清楚他最重要的文件放在哪里。书柜后面的保险箱,只可惜她试过好几次的密码都不对。
    宋如我站在这里,有些愤恨。四位数字,不是任何人的生日。除了这些,宋如我再也想不出来其他。
    这些时日,盛从肃愈发沉默。而今天,傅雨都来试探她。那么盛从肃,比傅雨不知聪明多少倍的盛从肃,也应该发现,她已经想起一切了。
    想起那些一一挨过来的岁月,想起流过的鲜血与泪水。
    从平翘舌不分到中英文同骂,她走过多少路。
    今天的夜色是那样子好,漫天的繁星,璀璨无比。流水和夜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轻轻传来,一切都宁静地好像什么都未发生。江苏路的豪宅别墅,这一座纯金牢笼,她这一只笼中之鸟如何飞出去?
    宋如我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她手上开始微微地颤抖,然后旋转保险柜钥匙,一个数字一个数字:0721。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夏天,李木白带着矜贵少年来到乡下的那一天。“咔哒”一声,是钥匙打开的声音。
    宋如我的心狂跳,答案几乎就在眼前,她颤抖着双手伸向了里面唯一一个档案袋子。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来,里面只有一张纸和一张照片,等她看完之后。宋如我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你在干嘛?!”明显是震怒的声音。
    这是盛从肃头一次在这个宅子里用这种口气说话,冰冷刺骨的,阴郁恼怒的。他很快就走到了宋如我的面前,毫不留情地就夺走了宋如我手里的文件袋。
    被人当场逮住的宋如我却依旧不敢置信,她嘴里似乎是苦笑似地哼了几声。她忽然间就哭起来,撕心裂肺一样,头一次这样失去理智和伪装。
    “你什么都记起来了。”不是疑问,是肯定,甚至是笃定。
    宋如我蹲在旁边,手捂着自己的脸,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走。”盛从肃异常冷酷,甚至蛮横地拉起地上的宋如我,一副要将她扔出去的姿态。
    宋如我终于找回了理智,她冰冷的双手死死地掐着盛从肃的胳膊。她说:“盛从肃,我恨你!我恨你!”
    盛从肃似乎身形一僵,可是很快地他就又十分蛮横地说:“走。”
    宋如我忽然发了狠,一把抢过盛从肃手里的档案袋。她打了开来,拿着一张纸就狠狠打向盛从肃的脸。
    纸张夹杂着响亮的耳光声,盛从肃脸颊一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纸落在了地上。
    灯光那么亮,照得人无所遁形,也照得这张泛黄的纸张可笑而可耻。
    那是一副素描,白纸之上,是宋如我的睡颜。安静的十八岁的睡颜。
    宋如我又拿出了里面的照片,仍然一巴掌就甩向了盛从肃。盛从肃又足足吃了一个耳光。
    照片是宋如我在乡下房子里睡着的模样,夏天衣衫单薄,更不必说睡衣。年轻的肌肤裸/露在外,腰侧是引人无限遐想的角度。
    “无耻!”宋如我眼泪已经完全流光,只剩下通红的双眼:“盛泱为什么要有你这样子的父亲?!”
    盛从肃被打了两个巴掌,看着眼前愤怒的女人,他竟然垂着头笑了笑:“宋如我,你哭什么呢?”
    他呵呵笑了一下,继而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你哭什么?!”

  ☆、第42章 chapter43

璀璨繁星,寂静深夜。夜风透过窗户之间的缝隙轻轻吹散洒落在地上的素描画和照片。灯光太亮;照得人无所遁形,也照得白纸黑字历历在目。
    纤细笔画;清淡白描。宋如我的年轻容颜;素描画的底端只一个小小的“七”。
    宋如我低垂着头;心口憋得慌;忍不住大口喘气。而盛从肃却不放过她,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所以他轻而易举就能一把拉住她;他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叹了一口气。
    他冷淡阴郁,是因为自己最最隐秘的秘密或者说是耻辱;终于被摊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隐藏了那么多年的几乎要烂到肚子里的秘密终于被揭了开来。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早在宋如我还是李木白的未婚妻的时候,盛从肃就已经预谋要得到宋如我;甚至不惜偷窥。
    他的家教里面没有像小偷一样偷走兄弟女友的价值观,也没有丑陋到像一个偷窥狂一样暗中观察女孩子的认知。
    所以这些年,他将这两样证据一样的东西紧紧锁在保险柜中;也不知道是要锁住什么样的心思。
    如果再小一点;再小一点,小到可以年少轻狂甚至年少无知的时候,他就可以像从前一样不择手段也要留下她。即便她恨他,而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但是最起码,他得到了她。
    只可惜,时间匆匆而过,盛泱都已经五岁了。而他盛从肃在英国的肮脏小巷子里被狠狠桶过一刀。他早就明白,很多很多事情他眨一眨眼睛就能办到。唯独宋如我,唯独她,他只有控制自己。
    所以把所有心思,把所有不堪的心思通通锁起来,期望自欺欺人。
    “你哭什么呢?”盛从肃又出声问,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带了很多的无奈。
    宋如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盯着脚下的那张素描画,盯着那个小小“七”字。
    灯光太亮,可是他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和她小巧的下颌。
    她永远以沉默和怨恨的姿态对着他,他永远也走不到她的心里面。那么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和呼吸声。沉默、死寂,就像是一块块巨石落在了盛从肃的心底。
    ,真是奇怪,连塔罗牌都能算出来的命运,他竟然汲汲以求了那么多年。
    “呵。”一声轻微的苦笑在宋如我的脑袋上方响起,不一会儿她就听见脚步移动的声音。
    宋如我终于抬起了头来。亮如白昼的灯光之下,盛从肃的背脊依旧挺直,头还是抬着,他的背影几乎与往常没什么分别,只是脚步那么慢那么慢,就像是在与什么东西诀别一样。
    “啪嗒”一声,书房门轻轻关上。一室寂静,宋如我蹲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捡起了地上的那张素描画。
    他恼羞成怒,头一次光火,无非是因为他心底里那点龌龊被她实实在在地看见了。竟然那么久了,那么久了。久到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有原因了,难怪他要跟着李木白一次又一次地到乡下来。而在那个闷热潮湿的夜里,他火热而强有力的身躯紧紧地压着她,那么决绝。甚至后来,他将她囚禁在别墅里,就像是一个末日狂徒。
    宋如我终于明白,盛从肃是爱她,以一种病态的丑陋的耻辱的姿态。在今天,这种姿态曝露在白光之下,无所遁形。
    第二天,盛泱照旧上学,而盛从肃当日的飞机去了苏格兰,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了宋如我一个人。
    她一个人吃过了早中饭,便坐在书架便看书。盛泉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这个时候是香江别墅一日之中最美丽的一刻。
    湖光山水,晨雾散尽,日色照在别墅前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上,连反射出来的光里都似乎带着青草气息。波光粼粼,荡漾出一片别样的早春风光。
    盛泉看了一眼宋如我的侧脸,明显有些红肿的双眼,面上却丝毫表情也没有,明明拿着一本书在看,但是一页却没有翻过去。手边的茶水早就没了热气,也没见她喝一口。
    “宋小姐,这是七公子让我拿过来的离婚协议书,还烦请您签字。”
    盛泉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份协议书修修改改想给出去好几次,这一次终于是到了正主手里。之前,盛从肃狠狠地让他拿去给人签字,甚至威胁字没签完连他都不要回盛家了。可是到头来,大老爷还是反悔了,眼巴巴又往宋如我跟前撞。
    可是这一次呢,盛泉不敢揣测,只是觉得真是不同。
    宋如我看着眼前的一大叠文件,她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宋小姐往后将拥有七公子将近百分之八十的财产,其中包括珠宝、首饰、房产、车辆、股票、基金还有拍卖行的股权,当然您还享有盛家的信托基金还有盛家旗下所有子公司的股权。”
    盛泉顿了顿又说:“七公子也说,他放弃小小姐的抚养权,改为一周两次的探视权。您这要在每份文件的末页签上名字即可。”
    宋如我还是没有动,就像是没在听一样。
    盛泉揉了揉眉心:“还有,七公子将阿加莎女士《未完成的肖像》的手稿也给了您。”
    “啪”轻轻一声,宋如我合上了手里的书,她抬起头来终于看了盛泉一眼。
    朗朗眉目,精致剔透,冰肌玉骨的人啊,盛泉心中暗暗叹气,难怪盛从肃要那么爱这个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女人。
    宋如我捏了捏手心,她感到自己的手掌里面一直在出汗,汗津津黏腻得很。
    她忽然间就问道:“盛七在哪里?”
    盛泉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盛泉是昨晚大半夜被老板从梦乡里喊起来,熬夜做完财产分配,大早上又找专业律师看过,颠颠跑来,连休息都没休息过,他怎么知道他丧心病狂的老板在哪里。
    宋如我见他不回答,转过了头,外面是一大片空旷的土地,阳光明媚璀璨,吹过过树木,枝叶便轻轻晃动。
    盛从肃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宋如我接过了他手里的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开始签财产转让书,一直签到了上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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