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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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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长子马千乘。
故此马千乘是逮着机会就要张示自己的武勇,他十二岁就曾随父亲出征为朝廷督办铅课,在这个时代铅也是比较贵重的金属,他督办铅课中恰逢有开铅矿工作乱,却也砍过几个矿工的脑袋,便也常常自恃武勇出众,加之石柱那也是《蜀人物志》中所记载的'富庶为川东之冠',等若后世高富帅加官二代加运动健将。
有这等底气,又着急着给自己扬名立万,马千乘自然就主动跳出来抨击国舅爷了。
他也不是全然傻蛋,却也是瞧出了土司官们对那小国舅的不满,这才带头如此,何况他手头上比较有银子,石柱宣慰司可是有铅矿的,这就是石柱富庶的缘故,故此财力也是傲视群土的,有钱好办事,这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的。
其余土官们都是些老谋深算的家伙,虽然心中也多有对那位小国舅大都督的不满,可眼瞧着这个愣头青肯跳出来,还大把撒银子,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故此一个个咋呼呼地就奉马千乘为主,要替国公爷出一口恶气。
俗话说,法不责众,再说了,即便真出了事儿,国朝初期虽然是有瓜蔓抄,但两百多年下来,早就没那么苛刻的刑罚了,无非也就诛个首恶。
大明垂两百年,末气深沉,地方上人心思变,此次黔国公召集云贵川土兵,其中就有孟养、孟艮、孟密、木邦(俱都在今日缅甸境内)等土司,这些可都是前次岳凤作乱的时候附过贼的,最后呢,还不是岳凤献俘于朝阙,其余的人好端端做土司官。
故此,一众土司们乐呵呵地附和马千乘,不管是准备看笑话也好,是真有异心也罢,总之,身后一条老大的退路,根本无所畏惧,至于马千乘么,早就被人瞧做二傻子一般,偏生他还不自知,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在川东的威名已经赫赫响遍了诸路土司。
“诸位论年岁都是千乘的叔伯。”马千乘倒也晓得先客气一番,不过随即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自高自大,“不过,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
应了马千乘之约赴他宴请的众土司脸上各自表情不同,不过想必心中都唾骂了几句的:你一个毛也没褪干净的毛孩子也敢在爷爷们跟前拿大……
马千乘却犹自不觉,说得口沫横飞,最后慨然举杯道:“千乘也只是想为国公爷讨一个公道,诸位,请满饮此杯。”
众人中多有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哼啊哈的,马千乘瞧着稀稀拉拉,心中未免不快活,他年轻气盛,还不懂掩饰,脸上就露出些端倪了,正在这时候,有人突然就大声问道:“马贤侄,我和你父亲马斗斛同辈论交,当初也是一个锅灶里头搅过马勺的弟兄,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
马千乘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他这个年岁,在后世,正是青春叛逆期的时候,他又是有钱有势有武力,愈发张扬,若不然怎么会做这出头鸟呢?他谦虚一下,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把在场的众人当成叔伯,这时候被人老着脸称呼一声贤侄,自然就满肚皮的不爽,可是,人家话都撂出来了,跟他老爹一个锅灶搅过马勺的,这年月孝字当头,他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这口气,眼睛一抬往说话处瞧去,却是一个国字脸大鼻子的中年人。
皮笑肉不笑抬手拱了拱,他道:“不敢动问,阁下是……”
“跟你老叔我还有什么客气的,这一声阁下,太见外了。”那人老神在在,一句话差一点儿把马千乘给气得吐血,这真是个不要脸的,给跟杆子他就顺势爬上来了,还老叔,汝妹啊!
“老叔我姓刁,名无枫。”这个中年人乃是孟艮土司,这地方也就是后世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地区,刁姓乃是当地世袭的土司官。
“不知刁叔有何见教!”马千乘强忍怒气,拱手就问。
“见教不敢,我老刁只是想问贤侄,你准备如何为国公爷讨一个公道哇?”刁土司慢条斯理问他。
马千乘顿时张口结舌。
刁土司心中冷笑,脸上却带着微笑道:“马贤侄你威武雄壮,有古之名将风仪,你家祖上乃是马伏波的嫡系,我老刁相信你心中定然是有万全之策的,不知道贤侄可否为老叔解释一番啊!”
他这句话顿时就把马千乘给堵死了,连大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名头都搬出来了,你是名将后裔,我们也愿意奉你为首,不过你总得有一套计划罢!
马千乘瞧着周围一连串的目光,再看看这刁土司,真是把他恨得牙痒痒,但却又不能不说话,只得讷讷道:“我……小侄以为,我等去求见那小国舅,小侄再借着机会问他讨教一番武艺……”
他说到此处,倒是机灵了起来,脸上顿时就恢复了几分自信,当下把胸一挺就道:“小侄我对武艺一途,却是有几分自信的,若我打败他,岂不就是羞辱了他一翻,想他京师勋贵,必然脸面挂不住,到时候还不就灰溜溜走了。”
众人瞧着他的身高,却也不怀疑,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小子身高足足九尺开外,几十个土司官中他就如鹤立鸡群一般,又是年富力强,若武艺不出众,那才奇怪了。
刁土司嘿然笑了一声,却是拱手就道:“如此,倒是老叔我多虑了,便请马贤侄为首,我等这就去那国舅大都督行辕。”
这话一说,顿时就把马千乘逼上梁山,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若不然,几十个土司官当面,他哪里挂的下脸面来,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咬牙把手在桌子上头一拍,他当即慨然就道:“既然诸位叔伯如此厚爱千乘,千乘就却之不恭了,诸位,请。”说着,带头就走了出去。
那刁土司旁边一个上窄下宽脸颊看起来满面慈善的土司脸上就露出了些忧虑来,“刁兄,你这一招,却是太行险了,也亏得有马家小子这等夯货,众人冷眼旁观……”
刁土司笑着伸手拍拍他肩膀就道:“姑苏兄,你啊!就是太慕中原教化,这王道教化固然是好的,不过,我们土司官世代镇守的这地方,却是烟瘴蛮夷之地,那些手段不大好用啊!”
这个三角脸的忧虑土司姓王,木邦宣慰司使,因为他老爹慕江南繁华,特意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姑苏,他自幼跟一个落魄的秀才开塾,也算熟读四书五经的,又给自己起了一个号,曰江南,乃是土司官中难得的一个政治型人物。
此人虽然看起来面善,实际上却是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木邦宣慰司和孟养宣慰司曾经联合起来吞并缅甸,缅甸王莽纪岁就是死在他老爹的手上,他老爹就是一个狡猾的人才,他虽然读儒家典籍,可心性却依然像他老爹,在缅甸和大明之间左右摇摆,从中获得极大利益。
他如今为何又乖乖地跑到云南来听候黔国公差遣?因为他老爹王汉扒虽然杀了缅甸王莽纪岁,但后来又臣服缅甸,新缅甸王莽瑞体就和木邦约为父子关系,再后来,莽应龙做了缅甸王,诱杀了王汉拔,把王姑苏吓得带着老婆女儿就逃往云南,而缅甸王莽应龙则立了王姑苏的儿子王凤为木邦土官,如今正在追杀他。
所以说此人如今是过气的木邦宣慰司使,手下小猫两三只,也就寥寥几百人的队伍,故此这才小心忧虑,他若如以前一般有三千象兵在手,你瞧他又是何等一副嘴脸。
不提这土司官王姑苏担忧自己被连累,那马千乘领着众人到了乖官下榻之处,这地方是初代黔国公种柳之地,意思是学周亚夫的细柳营,后代黔国公多有扩建,如今沐昌祚就把这座园子给了国舅爷做下榻之所。
乖官进城,不可能把全部兵丁带进来,且先不说如今昆明聚集着接近十万的汉土兵们,他作为名义上的平叛指挥,把所有兵带在身边弄得跟铁桶一般,怕也要被文臣弹劾他拥兵自重不思进取,在云南予取予求了。
故此乖官如今身边只带了两百早合少女队和五百九州兵,其余九州兵和佛郎机雇佣兵等,却是在城外安营扎寨,由游击将军橘有褶和副千户瑞恩斯坦波拿巴各自统领着。
他刚看了一会子问云南巡抚箫思学讨来的云南茶马市历年来的记录,心中寻思云南日后收税和安抚的事儿,旁边站着奥真奈美,真白杏正在为他烹煮咖啡。
这时候厅外匆匆脚步声,随即,就听见一声喊:“殿下,小三郎求见……”
“静斋啊!进来罢!”乖官把手上卷宗放了下来,随即,就见伊能小三郎静斋匆匆进来。
伊能静斋因为在南京的时候柳下挥柳国舅跟郑国舅唱对台戏,两个国舅碰撞的时候伊能静斋有些胆怯,办事不力,就被国舅爷给冷藏了许久,如今看他也是历练出来,加之他到底是老臣子了,当初他还是一个小秀才的时候就敢于跟随,这等老臣子,总是要给个体面的,加之伊能静斋非但是剑豪,又说得一口流利的南直隶官话,处理政务也是熟手,故此就又带在身边。
如今的伊能静斋被冷藏了许久之后,也算是痛定思痛,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甭管别人权势有多大,他没有资格犹豫,也没资格思考,只需要冲在最前头就是,国舅用他,是用他乃是第一个跟随的京巴流剑豪,却不是用他的头脑,大明聪明人多了,难不成还不如他么?
人一旦想通了,做事也就敞亮了,故此他这些日子做事,还是颇让国舅爷满意的,就给了一个千户的头衔给伊能静斋,作为第一个跟随在国舅身边的剑豪,这个官职有点不相符,毕竟连橘有褶都做了嘉峪关游击将军了,但是,对犯过错误的伊能静斋来讲,却已经很满意了,只要跟在大都督跟前,那还愁没前程么?再则说,像是那老瑞,不也就是一个副千户么,比他还略低些,只是老瑞手上有兵,他手上没兵罢了。
“殿下,外头有一堆土司官闹着要求见,我瞧他们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伊能静斋略弯着腰就低声说道。
乖官摸了摸下巴,寻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种手段,无非就是下面人给新长官一个下马威,当下就嘿然道:“一群土官……我倒是要去瞧瞧。”
他说着,就起身往外头走去,真白杏赶紧跟了上去,伊能静斋这时候摆正了位置了,却也不去劝国舅爷,反倒去做拾遗补阙的工作,当即用带着一丝恭敬的语气就跟奥真奈美商量,请她去调早合少女队在合适的位置埋伏,奥真奈美虽然年幼,可她是殿下的身边人,伊能静斋自然说话诸多客气。
真奈美点头去了,伊能静斋这才匆匆去追国舅爷。
在外头见到马千乘和一众土司官的时候,乖官不由一愣,好家伙,这嘴唇上一圈毛茸茸的少年土官,怕不有两米开外?不去打篮球真是可惜了。
他虽然是身负总理平叛事务的职务,但到了云南除了招募了刘廷和邓子龙,对土官还真没怎么留意过,因为这时候的土官势力大的大小的小,小的实在跟扶桑的那些所谓国人众町人众之流差不多,大的虽然大,却也要老老实实听候朝廷的调遣,故此不甚上心去留意过。
“下官石柱宣慰使马千乘,见过国舅大都督。”马千乘行了庭参,同时一众土官们纷纷拜倒。
不过乖官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异样来。
要知道朝廷可没有国舅大都督这个职务,或许有人如此称呼过他,但绝没有人在公众场合当众如此称呼他的,这就好比后世民国的张学良,背后叫他少帅的人或许有,但绝不会有人当众叫他少帅,这不是打人的脸么!事实上,历史正式文件中,也从未有过任何有关少帅的字眼,这个称呼或许比较亲昵,但到底不上台面,哪儿能当众如此。
而这马千乘当众喊他国舅大都督,分明就是打他的脸。
乖官如今也算得有城府了,却也没一下子就怒气勃发,却是慢条斯理道:“诸位,前来拜见本督,有何事啊?”
马千乘不待乖官喊他起身,就自顾站了起来,“下官听说国舅大都督是用刀的好手,下官自幼也是喜好习武,自问在刀术上略有所得,故此想请国舅大都督指点指点,我们这些土官们,替朝廷世代镇守,不管年纪大小,手上功夫都不弱,故此大家听说下官想跟国舅大都督讨教,就想来观摩观摩……”
他这话听起来客气,可实际上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这时候伊能静斋匆匆追到门外,听见马千乘说讨教讨教,顿时就大怒,“咄!好个无礼的小子,你有何资格跟大都督讨教?感情是以为朝廷的上下尊卑都是虚设么?来人……”
“慢。”乖官一伸手就把伊能静斋的手臂缓缓按了下去,脸上全是笑容,“静斋啊!你也太上纲上线了,我和这位马宣慰使都是年轻人,互相切磋讨教,有何不可,阿杏,我的剑呢!”
旁边一脸愤怒表情的真白杏顿时就把大名物'雷切'给递在了国舅爷手上。
第466章 刺眼冷厉的剑刃,刺目血红的血珠
真白杏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在她想来,自家殿下这等人物,无双无对,惊才艳艳,五百年才出一个的,对面那家伙,傻大黑粗的夯货,居然也敢跟殿下比较,真真是恨不得上去一刀剁了对方,故此把雷切刀递在国舅爷手上的时候就低声说了一句,“殿下,这人真真可厌,还是杀了干净。”
乖官一笑,反掌在她手背上抚了抚,然后把雷切刀拎在手上,正要说话,府内跑出一个小娘子来,后世九头身超级名模身段儿,正是秦良玉,后面几位年纪不小的男子,俱都是剑庐老奉供,扶桑剑豪。
“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秦小娘子今儿穿着一件扶桑女子的小袖,腰间插着扶桑皇家名刀,菊一文字,这把刀乃是作为仪刀锻造的,又细又长,便类比很多传世名画中中原皇帝佩刀一般,佩戴在腰间基本都能拖到地,扶桑正亲町天皇的兄长曼珠院覚恕和尚和国舅爷结拜,便把这把扶桑皇家重宝赠送给了国舅,国舅一直很喜欢这把装饰华丽的剑,因为秦良玉身材修长,普通的刀在手上略短,故此特意把菊一文字给了秦良玉。
不得不说,秦良玉穿小袖还是极为漂亮的,大明淑女打扮,大抵不显示身材,可秦良玉一半的美丽倒要在身材上头,而扶桑的粉色小袖恰好能勾勒出身段来,腰是腰,臀是臀,加之腰间碎金裂花纹刀鞘一衬,顿时就平添几分英武魅力。
她是因为个头太高,加之喜欢舞刀弄棒的,这才被人称之为丑丫头,却不是真的就丑,可她被人叫习惯了丑丫头,却是没什么自信心,故此,明明被国舅爷收了房,却死活不肯叫一声亲热的,只是以老师来称呼,却不曾想,这正好就中了乖官的下怀,被一个长腿美妞夹着腰肢媚眼如丝叫'老师',这得多刺激啊!故此乖官也就不去纠正她的称呼了。
瞧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乖官忍不住心中就一暖,当下招手让秦良玉到自己身边来,“你这个丑丫头,又缠着几位老奉供练剑,不知晓体恤老臣……”这时候秦良玉身后林崎民治甚助赶紧小跑了几步凑到近前,一本正经鞠躬后道:“殿下太言重了,秦公主禀生异赋,在剑道上头可谓日渐精进,甚助却是庆幸能得秦公主这等英才而教之。”他称呼秦良玉为秦公主,这却是誾千代姐姐特别吩咐的。
剑豪也是会拍马屁的,剑庐的老奉供们若是在扶桑,顶多去某家大名手底下做兵法指南役,名字好听,实际上也就是一两百石俸禄的小官,若是能混到一千石,那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扳着手指头数一数,扶桑历史上能混到这个待遇的剑豪屈指可数,而乖官给他们是什么待遇?都领锦衣卫百户衔,那可是正六品,这要在扶桑,已经有资格称之为'登仙籍',成仙了,不同凡人了,这两种待遇可谓天差地别,不为五斗米折腰,这话听起来好听,天底下有几个能做到的。
不过如今剑庐里头剑豪一抓一大把,这剑豪跟剑豪也是有区别的,像是疋田文五郎景兼,那是剑圣上泉信纲的亲外甥,上泉什么人?上野十六枪笔头,以孤城一次又一次抗拒扶桑名将武田信玄长达九年,而疋田文五郎从小就跟上泉信纲练习枪法剑术,也上过战场杀过人,在乖官看来,已经可以说是家学渊源了,只要忠心,放出去做武将绰绰有余。
事实上,如今疋田文五郎景兼就在蓟镇单赤霞老爷麾下,也算是大明的将领了。
而林崎民治甚助这种剑豪,虽然是扶桑居合始祖,但他的剑法,说白了类似于大明的江湖游侠手段,又好比风靡欧洲贵族的刺剑术,是决斗用的剑法,上战场就不大好使了,而当时战争主流则是西班牙剑盾兵和德国双手雇佣大剑士。
故此不出意外的话,林崎甚助估计便要以剑庐老奉供加锦衣卫百户终老了,他有了这个觉悟,教授秦良玉剑术的时候自然是尽心尽力。
他们这边说话,浑不把门外簇拥着的那些土官当一回事,那马千乘就格外恼火,加之他突然见到秦良玉,顿时便如利剑穿心,不可抑止地就有一种强烈表现自己的欲望。
不得不说秦良玉今儿这身打扮还是很诱惑的,粉色小袖勾勒得身材销魂,这要换个大明闺秀来,恐怕不肯如此穿着,但一来秦良玉年纪还不大,虽然跟国舅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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