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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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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取予求,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

所以民间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就是这么个道理,人善被人欺,国家太讲仁德了,也是被人欺。

不过,这些难题,不在乖官书中交代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利用罢!等我有绝对话语权的时候,再来慢慢扭转改变。

这个难题,如今就是万历头疼的问题了,他几次三番隐约在李太后面前提起,让独孤行在顶罪,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可李太后每次都是勃然大怒,在李太后看来,若是自家把独孤行在抛出去,便是自己被郑妃赤裸裸扇了嘴巴子,天底下哪儿有婆婆被媳妇扇嘴巴子的道理?万无可能。

万历没辙,只好跟爱妃商量商量,郑妃还在坐月子,听到朱翊钧的话,就没好气给他翻白眼儿,哦!你妈做了错事,还要我给她揩屁股去?还得我低三下四主动去求她?这是个什么理儿?我又没得罪她,是她整天没事儿找事儿……

所以说,夹在老娘跟媳妇之间的男人啊!泥马伤不起,万历被老娘骂,又吃媳妇的白眼儿,真真里外不是人儿,还是承乾宫总管太监小窦子就悄悄跟朱翊钧说了:万岁爷,何不……找董探花来商议商议呢?董探花跟国舅爷如兄弟一般,在国丈府邸的时候,也得国丈的喜欢,当自家人儿……

之前董其昌中了今年春闱恩科头甲第三名,也就是探花郎了,被授予了翰林院编修,开始熬资历了,能进翰林院的,都有很大的机会不是入阁就是入六部,未来可说一片光明,后来司礼监拟定,封郑国丈为靖海侯爷,考虑到这个不大说得过去,就让董其昌做了这个宣旨的使者。

话说,他匆匆去宁波,郑连城对这个靖海侯倒是无可无不可的,但是董其昌中了头甲进士,却是让他格外欢喜,故此董其昌一到宁波,郑连城就给他做了三天流水席,又早早把他家中的老娘和妻子儿女接到宁波来,倒是全家团聚了。

所以说老郑这个人,的确是有其人格魅力的,光瞧他对董其昌,就能知道是真对人好,若放到江湖上去,那也是孟尝级别的仁义大哥。

这时候董其昌也回到北京城了,小豆子就给朱翊钧出主意,让董探花去关外,把前因后果和万岁爷您的难处给国舅爷一说,国舅爷定然能体恤的,国舅爷进了京,到时候,朝鲜那些人肯定坐不住,就要求到国舅爷那儿去,国舅爷对这种事情,那是极为拿手老道的,岂不是就分了万岁爷您的忧了么!

朱翊钧顿时就大喜,说,小窦子,你不错,不亏你跟爱妃看了那么多书,倒是真学到东西了。

小窦子自然就谦虚,奴婢也就是学了点贵妃娘娘的皮毛。

等董其昌被宣召入宫,见了朱翊钧,万历就直截了当,董卿,这事儿,还非你不可了……董其昌也算得上是临危受命,就往关外去了。

他见到乖官的时候,乖官正在写信,写给谁呢?南京守备太监牧九公。

董其昌跟乖官的关系,那是无人不晓的,乖官身边的姬武士们也都认得他,老董笑着对菅谷梨沙和奥真奈美做手势,蹑手蹑脚走到乖官身后,瞧他写信,瞧了一会儿,就大吃一惊。

乖官在信中就让牧九大肆发售九边商行的股子,这个股子,先前已经是在南京锦衣卫内部发售过一次了,说实话,二十万大军出关,南京锦衣卫那边已经是吃得满嘴流油,都赞国舅大都督的好儿,而这时候乖官就让牧九再一次发行九边商行的股子,不要怕,胆子放大一点,再大一点,裤子脱下一点,再下一点,蒙古地儿大着呢!

国家的扩张,此消彼长,譬如这时候的辽东,大抵还是女直人多,若不然,李成梁为何今儿打你,明儿打他的,还不就是汉人比较少,这要等到后世闯口外的大潮,多少年下来,才形成后世东三省的局面,而这时候,关外谁去?苦寒之地。

可乖官用银子和土地来诱惑人,甚至还有功名,谁能敌得过这样的诱惑?董其昌可以预见,到时候,会有无数的汉民往边关而来,不过,有些东西他一时半会儿也看不透,忍不住就蹙眉。

乖官写完了信,最后就加了一句,“如今关外形势大好,你投进来的银子,今年起码能分十万两的红利,恭喜你啦!”这才搁笔,这句话,乃是他故意加上去的,说是自污也好,太阿倒持也罢,总是给别人一个攻击的借口,你若有权有势,还有好名声,生活得跟圣人一般,那你意欲何为?

董其昌看到这里,忍不住抚掌,“此句有点睛之妙。”乖官听了一抬头,脸上顿时欢喜,“大兄,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把天给戳一个窟窿。”董其昌故意板脸,乖官毫不在意,嘻嘻笑着就说:“还没恭喜你呢!恭喜探花郎,贺喜探花郎……”

被他这一番嬉皮笑脸,董其昌无可奈何,只好摇了摇头,“你啊!如今也是堂堂朝廷一品,却依然跟个孩子一般,没个正形儿。”乖官笑着倒指着自己鼻子说:“瞧,十五岁,年轻貌美,你以为跟你这个三十出头的老头子一般啊!”

“伊曼,给大兄煮一杯咖啡来。”乖官笑着调侃过董其昌后,让包伊曼去煮咖啡,董其昌这时候就问他,这大肆发卖九边商行的股子,到时候,无数汉民涌入,无工可做,如何是好?

乖官就笑了起来,“大兄,你对商贸还是了解不够透彻啊!蒙古最多的是什么?”董其昌不解其意,“牛羊啊!”

“这不就好了。”乖官猛一拍腿,大声道:“大兄,你知道么,如今的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盛产羊毛地毯,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欧洲的君主们以得到一块奥斯曼帝国的上等手工羊毛地毯为荣,两百多年前欧洲的马可波罗就在书里头写过,世界上最好的地毯只能在土耳其买到,对了,这位马可波罗还让欧洲知道,杭州叫做'行在',是世上最美丽的城市……”

他滔滔不绝,董其昌顿时明白了,“你是说,要新建一个全新的羊毛编织行业,就像是咱们大明的丝绸一般?”

乖官就大笑,“还是大兄聪明,我要让蒙古每年生产的羊绒把土耳其奥斯曼的经济给挤兑崩溃……”

这话,若是落在别人耳中,未免太也猖狂了,可是,董其昌还真就相信,要知道,当初他和陈继儒都是跟乖官纵论天下大事,无所不谈无所不说的,乖官的话或许有些夸张,但肯定是有依据,才敢如此大吹法螺。

后世天朝的羊绒总产量是全球的三分之二,这种事情,乖官会随便跟大明的人说么?

他要用羊毛产业让蒙古人乖乖地给大明放牧,然后大明对羊绒进行深加工,由此带动整个产业链,蒙古人即便靠羊绒赚了钱,他们始终是需要盐巴茶叶丝绸铁器等等,依然受大明的掣肘。

这时候包伊曼煮来咖啡,两人也许久不见了,谈性甚健,这一顿聊了好久,董其昌也被乖官的话渲染得热血沸腾,不过,也有些情绪低落,陈继儒如今在宁波行鼓吹之事,乖官大杀四方,而他却只能在北京熬资历,这真真是……

乖官看他脸色,心知肚明,就安慰他,“大兄,有机会还是寻个外放,做一任父母官,这样一来,才能培养出控制大局的手面,要不然,你就来做这个鄂尔多斯的首任长官?”

董其昌一愣,随即就摸着下巴思考起来,乖官就撺掇他道:“大兄,莫不是嫌弃关外苦寒,不肯吃苦罢!”

“甭跟我用激将法。”董其昌白了他一眼,“哥哥我当初跟仲醇与你坐论天下事,为的是汉人的江山,大明的天下,可不是单只为了功名富贵,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吃不得苦?只是朝廷有惯例,我若想帮你,总要熬到阁老的位置上才好,若不在翰林院熬着,又怎么入阁呢!”

乖官嘻嘻笑起来,“不单只为了功名富贵,岂不是说大兄也是喜欢功名富贵的。”董其昌一瞪眼,“废话,谁不喜欢功名富贵,你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啊!”

“要不,我给你弄个'兵部主事、宣化按察司佥事、整饬鄂尔多斯兵备道、总理兵马钱粮诸事'的头衔?”乖官笑着打趣董其昌,他如今对大明的官职大抵也了解了不少,故此这个头衔安排的还煞有其事,尤其那个总理兵马钱粮诸事,一般都是巡抚才能加的,当然,这个头衔本身是没什么品阶的,故此,最终依然是一个兵部主事,正六品,而董其昌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他一个探花郎,放着翰林院如花似锦的前程不要,跑去关外,弄个兵部主事,太说得过去了,甚至,加个五品头衔也是可能的,毕竟在大明读书人正统的看法中,京官才是正途,外放,就有贬黜的味道了。

董其昌顿时就给了他一个白眼,“瞧你这说话就是一个二把刀,按察司佥事是正五品,怎么也得是一个兵部郎中才说得过去,我这个头甲进士就这么不值钱?才给一个六品主事?你也太瞧不起那些朝廷大佬了。”

两人这番说话,就有当初在宁波的味道了,许久不如此聊天,这时候说起来,未免就有些感慨,董其昌说着,就叹息道:“也不过短短两年,不曾想,已经做到如今的局面,凤璋,你可知道么,那扶桑之事我倒是不佩服你,不过,短短半载,底定大漠,这个,我却是真服气的。”

在正统的明人眼中,蒙古人才是大明最大的威胁,至于扶桑什么的,那连小疾都算不上。

乖官就嘿嘿笑,“哥哥不准备嘲笑我走的是夫人路线么?”董其昌却是正色,“联姻也是本事,我在京师也听说了种种传闻,私下有诋毁你的话语,说你靠着胯下一杆好枪……别人怎么就不能靠联姻底定大漠呢!凤璋,些许闲言碎语,不要放在心里头,你是对大明有大贡献的,这一点,日后史书也不得不承认的。”

乖官听了这句话,只能苦笑,地位高了,并不代表别人就不说你,申时行还是帝师加阁老呢!不也被人编排怕老婆的黄段子?这个他倒是也有这方面觉悟的,就连后世天朝毛太祖,不也有跟女同志跳舞老是看着自己擦得跟镜子一般的皮鞋怀疑皮鞋裂了一道口子这样的黄段子么!

正说到这夫人路线,外头孛儿只斤马琳闯进来,娇声就道:“额吉格台,我听人说,有个汉人哥哥从京师来了,怎么这么久,你都不来介绍给我和姐姐?”

乖官看到圣湖公主,又在门口瞧见有鹅黄色的裙影一闪,忍不住就笑着说:“赤兔,进来罢!是不是听过大兄的名号?知道他跟我要好,却不见我介绍给你,你就多心了?”

三娘子红着脸儿低首就进来,她如今放下心灵上的心事,一颗爱恋的心更是熊熊燃烧,得知朝廷天使从京师而来,为首的又是董其昌,她爱慕汉学,晓得董其昌是大名士,跟乖官更是如手足兄弟一般,怎么……来了几个时辰了,却不见介绍给我呢?难不成?

就像是乖官说的那般,她多心了,心中揣揣,未免忐忑,可是她年纪又比较大,一些事不好做,一些话不好说,故此,就去找了孛儿只斤马琳,撺掇她前来,圣湖公主十五岁,娇憨一些那就比较正常了,她若娇憨,却也可以,但是只能是闺阁之趣,跟乖官单独的时候,娇憨一番,有人在,却万万不能如此了。

“大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个是赤兔,这个是马琳。”乖官走过去拽过三娘子跟圣湖公主,“都是你的弟妹,可是要见面礼的。”

赤兔哈屯脸上滴血一般大红起来,双手手指绞扭在一起,一副忸怩害羞的小女人模样,倒是贝加尔达拉伊,年轻不知愁滋味,睁大着湛蓝湛蓝的眼睛,全无烦恼的样子。

第400章 又做师娘又做鬼

董其昌暗中就赞两人的美艳,三娘子头上戴着蒙人传统的姑姑冠,这个姑姑冠状似后世的高脚杯子,外头裹着一层帛,上头缠金绕银,镶珠嵌玉,再插上孔雀翎,最是艳丽,这东西蒙古语叫做'孛哈',实际上是从汉人的'幞头'衍变来的,只有最高贵的女人才有资格戴,流传下来的元朝皇后画像,往往都戴着这个姑姑冠。而三娘子身上则穿着蒙人传统服饰,一看就是个蒙元贵女,这还是乖官劝她,说蒙古也是我大明的一份子,你穿蒙元的衣裳,我也一样喜欢你,当然,他最后笑嘻嘻就在三娘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其实我最喜欢你不穿衣裳。

这话听着好肉麻,好像还挺流氓,可实际上,热恋中的女人最喜欢听这类的话儿,没有例外,故此三娘子也就不坚持穿汉人衣裳了,贝加尔达拉伊瞧她一身盛装蒙元贵女打扮,也就学她盛装起来,不过三娘子一身鹅黄色,间或夹杂着些蓝色绿色,显得年轻,而马琳则是红艳艳一身大红色,身上间或点缀东珠和玛瑙、玳瑁、猫儿眼、祖母绿等各色上乘宝石,头上绑着一个像是水牛角的夸张发髻,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激情燃烧的火焰,两人一个贵气逼人,一个艳绝出尘。

事实上,董其昌初见两人,也怔了一怔,圣湖公主是那种绝色,男人第一眼看了大抵要呆一下的,而三娘子也是大漠上出名的美人,尤其她掌漠南蒙古大权十几年,身上有一股子独特的韵味,飒飒然便有清冷高贵的女王姿态,这等魅力,对男人格外有诱惑。

故此,董其昌看乖官来讨见面礼,脸上只好苦笑,“凤璋,你这不是埋汰我么!”乖官却是笑着对赤兔和马琳说,“别信他,你们这位大伯子,最是书画双绝,记住了,每人要他十幅字,十幅画,题跋要齐全,对了,他的金石也是一绝,记得让他把能印盖的全给盖上,到时候你们手上就二十幅字,二十幅画……等过个十年,他入阁做了阁老,你们就做个书画册子,名字便叫做《董华亭书画集》好了,找好的雕刻工匠印刷起来,一发卖,就是滚滚的银钱……把这字画好好珍藏,即便后世子孙不孝,到时候拿一两张出来卖,也能值泼天般的银钱,也算是遗泽后人……”

这话自然是有马屁成分在内的,董其昌心知肚明,对乖官的惫懒也是无可奈何,笑着就道:“好好好,都依你。”

董其昌一到归化城,乖官入京便要提入日程,这次入京,赤兔哈屯和孛儿只斤布延都要入京,赤兔哈屯是漠南实际上的掌权者,布延则是土蛮汗长子,未来的漠北大汗,这便代表着漠南漠北两大部落对明廷的彻底输诚。

要知道,隆庆元年俺答汗投诚明廷,受封顺义王,可实际上,聪明人都该知道,这种羁绊比后世民国初期中央军对地方军阀的控制力度都大为不如,俺答要封部下诸台吉,明廷可能插手么?不可能,明廷若要俺答入京觐见皇帝,俺答可能去么?更不可能。

俺答实际上也到过北京城,什么时候?世宗皇帝嘉靖二十九年,俺答率军从北古口长驱直入内地,兵临北京城,世宗朱厚熜飞檄召诸镇兵勤王,当时的阁老严嵩要求诸将坚壁勿战,听凭俺答兵在城外掳掠而去,史称,庚戌之变。

你说俺答是大明顺臣,漠南是大明的土地,这话,只好骗鬼,哄一哄那些无知的人,但是,三娘子一旦入京,则表示漠南完全纳入大明的疆域,等乖官所设想的'鄂尔多斯城'建立,董其昌做了'兵部郎中、宣化按察司佥事、整饬鄂尔多斯兵备道、总理兵马钱粮诸事',那么,漠南就会完完全全变成大明的疆域了,以乖官的设想,倾十年之力,发展羊毛业,羁绊蒙古人专心牧养牛羊,再从诸台吉的部落抽精壮男丁,往更北地方去,不拘是烧杀还是抢劫,大明便可以站在高处玩太极推手了。

一来么,这也算是削弱诸台吉的实力,二来,蒙古有马,在这个时代,骑兵终究还是占着不少优势的,这样缓缓北上侵吞,最终和莫斯科公国也就是沙皇俄国全面接壤,再扶植俄国的少数民族,建立可做缓冲的小国,把俄国钉死在那苦寒之地。

蒙古,大势定矣!

不过,就在乖官准备入京的时候,辽东巡抚季子书正在头疼。

这位季子书乃是山东泰安人士,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历任工部主事、郎中、福建按察佥事、广东参议、副使,坐事调为云南佥事,抚服顺宁土官,进浙江右参议,又改蓟州镇兵备,再进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履历颇为可观,为人倜傥豪迈,喜狎妓,以才气武勇闻名九边十三镇。

不过,自从扶桑发兵朝鲜,他就开始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了,从朝鲜李氏逃难一般到了辽东,他更是几乎没一天睡过囫囵觉,那朝鲜国王李昖几乎是天天要见他一面,恳求他发兵,至于朝鲜权贵,有撒泼的,有哀求的,有哭诉的,有跪求的,形形色色,总之一句话,我朝鲜乃是天朝屏藩,如今我国被倭人涂炭,天朝要发兵啊!

何谓屏藩?《诗·大雅》曰:'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也就是屏风和藩篱的意思。

季子书被纠缠不过,真真是一个头大得紧,他这个辽东巡抚衙门,所在广宁城,和镇守辽东总兵官李成梁同城,若在平时,宁远伯在,还能给他分担分担,可如今李成梁领着大军在塞北,哪儿能给他分忧?故此他的日子真是难过,最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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