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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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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候,菅谷梨沙从外面匆匆进了花厅,“殿下,外头黎易常黎长者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哇!乖官当即一笑,“请他进来。”
没一忽儿,菅谷梨沙把黎易常带了进来,黎易常一进花厅便对乖官弯腰一礼,“见过大都督。”
“长者请坐。”乖官笑着请他坐下,这才询问,“长者今日前来是?”
“爹!”黎宝儿放下毛笔就扑了过去,一把搂住黎易常的脖子,黎半城赶紧推开她,“在大都督跟前疯疯癫癫,成什么样子。”黎宝儿撅着嘴巴站到旁边,黎半城人老精鬼老灵,瞧了女儿两眼,发现女儿依然是处子之身,心中未免就焦急,这傻囡,怎么还没爬上国舅爷的床。
“主要是为了那买回来的生丝。”黎易常一说到生丝,满脸喜色,暂时就把女儿的事情搁了搁,“这一次咱们苏州丝织大户们联手,在宁波吃进了九州都统使大人起码三成的生丝,由于咱们价格炒得高,最后一扎生丝的价钱比往年还高两钱银子,许多商户脸都黑了,但还不得不买。”
这一次苏州丝织大户们当真是赚大了,乖官答应了他们按照世面上生丝价钱的八成给他们,也就是说,他们把生丝成本抬价抬了上去,那表示等丝绸织出来后他们苏绣的成本比天下所有地方的丝绸都要低廉,用低廉的价格就可以打压别的丝织商人,就能赚的更多。
所以,这些苏州丝织大户们早忘记了乖官对他们半威逼半利诱的事情,甚至还主动给苏州府缴纳了六万两的丝绸税,这可是天下商人第一次主动给朝廷缴税,把苏州府欢喜得脸上全是笑褶子,这表示什么?表示他治理地方有功劳,这便是政绩,肯定会写进吏部考功,便是日后升迁的资本。
但凡人都有攀比的心理,大明后期商人抗税风愈演愈烈,起因还是一些商人开了一个很坏的头,而这一次苏州丝织大户们主动缴了六万两丝绸税,虽然税额不多,可关键是主动二字,朝廷便可以拿这个来做文章,所以说这一次乖官拿下苏州丝织大户当真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从另一个侧面来说的话,黎宝儿被霸占,那也是对大明朝有功的。
听了黎易常滔滔不绝,乖官也很是高兴,看来宁波那边估摸着进账吓人,不过,那些银子要拿来造铁甲船,倒是不好去乱动的,就像是后世某阶段口号'宁愿没有裤子穿,也要发展原子弹'一般,一个大国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装力量,那只能叫大肥肉。大明眼下海船不少是事实,可跟西班牙这等海上强国比起来,并不算占优势,他若以后想去打鸡笼打小吕宋并且顺理成章占领下来,这铁甲船就非造不可,而且得多造。
从古自今,这国防军费都是最耗费钱财的,大明后期财政糜烂,未尝不是因为九边军费暴涨的缘故,而乖官要想霸占整个南洋,那银子再多都不够使唤,譬如一艘五百料的铁甲船造价四万两,可船上的佛郎机炮等军备要钱,军卫们要发军饷,打仗死了要发烧埋银子和抚恤银子……这些无一不要钱,而铁甲船每增两百料上去,这成本就得成倍的增加,乖官的理想是主力造一千料的铁甲船,五百料的为辅助,若再造些五千料的超级大福船,那便更好了,最好能恢复成祖时代郑和下西洋几千艘舰船的庞大规模,到时候那就想灭谁灭谁,甚至美洲也不是不能去。
不过,暂时来说,那是不太可能的,他如今手上也就几十艘船,想和马三宝公公比肩,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此次长者和诸位大户们都是有功的。”乖官夸了夸黎半城,两人说了会话,乖官还有事情,就起身挽留黎易常吃饭,毕竟,人家闺女怎么说也算他的人了,黎易常假惺惺推辞了下,就满口答应。
吃了个不算简单的午餐,乖官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便叫黎易常多留会儿和女儿说说话,他自己还有事,不便奉陪了。等乖官一走,黎易常一把就拉住了女儿,“乖囡啊!你怎么?”黎宝儿被老爹一问,先是一怔,可看着老爹询问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当下脸颊飞起红晕,眼瞧着就把耳朵都熏得红了,忍不住娇嗔跺脚,“爹,你说什么呢!哪儿有这么跟女儿说话的爹爹,再说……”她说着,忸怩了下,低声道:“他虽然不算讨厌,总不能让女儿主动去缠着他罢!”
“哎呦!我的傻囡。”黎易常跺脚,“你爹我如今可是身处悬崖边,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你还在这儿纠结于这点儿小儿女的面子,你是要面子还是想让爹死啊!”
黎易常说话市井味道比较浓厚,换做颜大璋,却无论如何不可能跟他女儿颜清薇这么说话的,不过,若颜大璋真跟女儿把话说这般通透了,怕颜清薇也未必能做得好,无它,颜小姐痴呆文妇气实在太重了,整一个女版的徐文长,而黎宝儿却要跳脱许多,又跟南直隶双璧之一的程冲斗学过拳,身上却是没多少文妇气,要知道,文妇是一种病,而且是绝症,看不好的。
黎宝儿一跺脚,“天下哪儿有您这样的爹,把女儿往火坑里头推的。”不过,瞧她脸上神气,又哪儿有火坑的味道,说她喜欢上乖官这未免不现实,可说乖官这儿是火坑,那就更不现实了。
“傻女,你只要肚子争气,生下个儿子出来,未尝不能窥一窥国舅正室的位置。”黎易常压低了嗓门儿对女儿说道,他这一次去宁波,私下花了很多银子打探郑府的消息,越是打探得清楚,心头越是火热,越觉得自己这一笔买卖怕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买卖,或许也是赌博性最高的买卖,“国舅身边女人虽多,听说却没甚宠幸过谁,连贴身丫鬟都还是处子,你要是争到他身边,再使些手段,自然就把他拿下了……”
他说着就给女儿打气,“乖囡,你是最聪明最漂亮的,只要肯放下身段来,勾勾手指,他国舅如今正是青春年少,哪里抗拒得住,只要生下一儿半女,日后咱们黎家五十年无忧。”
黎宝儿满脸的难为情,把身子扭得跟牛皮糖似的,“爹……”黎易常伸手握住她手,拍拍她手背,语重心长道:“乖囡,这儿说话也不方便,总之,以后爹就靠你啦!爹走了。”
乖官虽然留下他和女儿说话,可他是明白人,虽然是宝儿的爹,这毕竟算是国舅爷的后宅,哪儿有一直留着说话的道理,自然长话短说,黎宝儿瞧着自家爹爹的背影消失在园子门口,忍不住咬了咬唇。
第263章 打秋风的礼部
而乖官离开后,去和莉雅说了一会儿话,如今莉雅仗着身子骨年轻,恢复的不错,虽然没好,却已经能下地了,只是暂时只能走两步,若想恢复到以前那般活蹦乱跳拿雁翎刀砍人,怕还得几个月。
他坐了会子,单赤霞单老爷来寻他,在房外头没进来,高声说了,说是东厂掌刑千户张彪求见。
乖官听了一愣,心说这厮来做什么?难不成上次教训他还不够?想了想,就对莉雅笑笑,转身出了门,梨沙看躺在床上笑得幸福的莉雅,未免心中有些想法,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把莉雅姐姐抬成侧室啊!她站在那儿胡思乱想,还是乖官在外头大声喊她,才把她惊醒过来,冲莉雅甜甜一笑,“莉雅姐姐,我先走了,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哦!”
见到张彪的时候,乖官心中委实是吃了一惊,这厮,满面春风,当真是那个被自己狠狠扇了耳光的张彪?
今儿张彪穿着一身鲜亮的飞鱼服,系着披风,腰间绣春刀,加上浓眉大眼的长相,当真有些威武,看见乖官以后,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被国舅教训的事情了,微笑着单膝下跪,双手一抱拳,“下官见过大都督。”
瞧见他这个态度,乖官忍不住心里头跳了跳,要说这家伙忘记了自己曾经折辱他,谁信?乖官也不信,可看他的模样,似乎还真不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张千户请起。”乖官脸上笑着,心里头也犯嘀咕,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明刀明枪的不可怕,就怕嘴上叫哥哥,底下掏家伙,真被摆一道,上哪儿喊冤去,“不知道张千户前来,所为何事啊!”
“下官一来是请罪。”张彪一脸诚恳又单膝跪下,“以前太孟浪了,只觉得叔叔是东厂督公,自己便可以横行霸道,这次来苏州,却是被大都督打醒了……”
他跪在地上很是说了一些诚恳道歉的话,可乖官越听越不是滋味,真有把这厮干掉免得日后遭殃的心思,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难不成就因为怀疑便得干掉对方,这种杀伐决断的事儿,那得一代雄主才干得出来啊!
当下他皮笑肉不笑道:“张千户有话好说,你还年轻嘛!犯点儿错,情有可原,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不过十四岁,却对别人一口一个你还年轻,那真是怎么听怎么违和,可张彪愣是满脸做聆听状,颇有恭听教诲的意思。
把张彪教训了一阵子,看张彪的表情脸色眼神,乖官心中冷笑,这厮越是恭敬,他就愈发不相信,这大明天下有这么好脾气的人么?绝对没有,这年月连读书人都讲究以直报怨有仇必报,一个东厂出来的家伙可能因为被自己一顿教训改邪归正?别逗了。
“来来,起来说话。”乖官亲自把这厮拽了起来,按他在旁边坐下,“张千户,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其实,你我并无仇怨,对不对,只不过对于朝政有各自不同的理解,你张千户拿了银子回去,那也是用在东厂,说白了还是为朝廷办事……”他说了一堆废话,突然话锋一转,“不如,你让张鲸张公公把婚推掉,再请御马监李进李公公亲自开口,把他女儿嫁给我,咱们不就是成了自己人了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哈哈!”
他这话极为无耻,绕着弯子张嘴要张彪的未婚妻,国人有一句俗话叫做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说出这番话,乖官心中冷笑,我看你再装,有本事你继续装下去,我就服气了。
张彪眼瞳一缩,几根血丝几乎肉眼可见便在眼白上扩散开来,可见他心中怒火憋到了何种程度,这也不怪他涵养不够,只要是个男人绝对没法接受乖官这番话的折辱的,除非真的混到刘邦那个地步,别人杀他老爹煮成肉羹,他还大喊要分一杯肉羹尝尝。
赤霞老爷就在旁边坐着,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其实心中也对自家少爷这句话感到啼笑皆非,不过,这时候张彪若是一怒动手,赤霞老爷只需一跃便能到张彪身边,若有那南直隶双璧程冲斗石敬岩在场,瞧见赤霞老爷一腿微直一腿微曲的坐姿便会心中有数,在他周遭两丈绝难逃得出,只看这坐姿,便是大高手。
紧紧捏了捏拳头,张彪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又松开了手,脸上笑了起来,“大都督可真会开玩笑。”
乖官这时候很想说,你妹,谁跟你开玩笑。若能逼得他克制不住而拔刀动手,那自己杀了他也就没心理负担了,朝廷那边也好说话,像是路娄维那般的事情,乖官可不想再有了,斩草要除根,既然这厮打坏主意,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没机会去打坏主意。
可惜,一来张彪克制住了情绪,二来,外头又有人通报,说有几位南京礼部的大人求见大都督。
“大都督贵人事忙,下官就先告辞了。”张彪随即带着十数个番子离开,走到院子门口,瞧见几个穿深靛蓝官袍的文官在一位穿着绯色官袍的男子带领下从外头进来,正好和他们面对面相撞,那几个文官诧异了下,不过,文官从来都和东厂是对立且不对盘的,当下几人扭头装没瞧见张彪等人。
离开了苏松巡抚官署,走了两条街,张彪这才怒气突然爆发,“郑国蕃,我迟早要你好看。”
“千户大人,如今这郑国舅装傻,咱们又拿不到他的银子,接下来怎么办啊?”有下面的番子就请示,张彪恶狠狠瞪了那番子一眼,把那番子吓得顿时不敢说话,这才大踏步往前走去,回到东厂在苏州的办事衙门,他刚进门坐下,就把旁边桌子上头的茶盏连同灯台一起扫到了地上,顿时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千户大人何必生气呢!”从偏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身上穿着东厂的服侍,腰间系着绣春刀,赫然正是刺杀了国舅的路娄维,外头人想必万万没料到,这个冒充东厂的刺客在行刺以后,居然又跑回了东厂。
“混账,若不是你出主意说要试探那郑国蕃,本千户何至于受他的折辱。”张彪满脸的戾色,他对自己被郑国舅扇了脸面的事情恨之入骨,而路娄维像是拿定了他的心思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千户大人,您这一次去,不是已经试探出了那郑国蕃要对您赶尽杀绝了么!这不就已经达到了试探的目的。”路娄维粗豪的脸上满是精明,他本是粗鲁汉子,可他所深爱的芳公主死后,硬生生把这粗鲁的汉子逼成了精明歹毒的阴人。
听路娄维这一说,张彪顿时一愣,随即就恶狠狠道:“那又如何,他……德妃娘娘如今正得万岁爷眷爱……”语气分明就有些【wWw。Zei8。Com电子书】后悔,当初自家似乎的确太张狂了些。
“德妃娘娘得万岁眷爱,可不代表国舅就得眷爱。”路娄维缓缓道:“若说情份,自然还是千户大人您的叔父张鲸张督公在万岁爷跟前的情份更重些,只要张督公一天还在位,德妃娘娘也拿您没主意,再说了,当初慈圣皇太后的亲父倒卖军服以次充好,最后不也被剥夺了全部的实权么!这事儿,最终还是看千户大人有没有决心和那郑国蕃斗下去。”
张彪咬牙切齿,“此仇不共戴天。”
路娄维顿时就单膝跪倒在张彪跟前,“愿为千户大人效犬马之劳。”张彪低头看他,缓缓点了点头,对这个人,他还是放心的,不说别的,只说他敢于刺杀那郑国蕃,若不是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如此,叔父张鲸说过,想拉拢一个人,要么,共富贵,要么,共患难,如今自己和他一般,对郑国蕃恨之入骨,这岂不就是共患难么,这等人,在那郑国蕃没倒台之前,怎么用怎么放心。
“起来罢!”张彪弯腰去扶起路三当家,“你来说说,如今,又该如何应对啊!”
“端看千户大人想急还是想缓了!”路娄维眼神中似有精芒一闪。
张彪皱眉,“急如何?缓又如何?”
“若要急,千户大人可勾连宁远伯爷李成梁,宁远伯爷多年坐镇辽东,如今新上任的蓟辽参将单赤霞是郑家管家出身,以前又是戚继光帐下,想必宁远伯爷也很担忧自己的位置罢!到时候,只需放开边关,引女直和鞑子一路精兵围困蓟辽,以卑职对那郑国蕃的了解,他定然会不顾一切前去救援的,战场之上箭矢无眼,死个把国舅,想必朝廷也无话可说。若要缓,千户大人就立即回京,先去给武清侯爷请罪,再设谋和武清侯家的小姐把亲事结了,倒时候千户对夫人百依百顺,让夫人时常进宫在皇太后跟前说些郑家的小话儿,所谓铁杵磨成针,再大的情份,也架不住来自皇太后天长日久的厌恶和念叨,到时候万岁爷也难做,再寻机会缓缓图之……”
张彪听了,忍不住就道:“这缓,未免也太缓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路娄维低首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过二十年,那郑国舅也不过三十来岁正当壮年,这二十年,卑职等得起。”
“你等得起,本千户可等不起。”张彪哪儿肯二十年缓缓图之,“而且你说的急,怕也不是一年半载可行的,难道就没有更快速的法子了?”
路娄维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撇了撇嘴角,这位千户大人,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若不是你叔父是东厂督公,就凭你,三十年也未必能动人家一根毫毛。
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当下沉吟了片刻,就道:“他郑国舅不是都督佥事么,朝廷委任这职务,本就是让他监督南边诸路土司的,只是,惯例都是坐镇南京,这倒不太好办,莫不如,千户大人给几位阁老使点银子,让内阁再使把劲儿,把他赶到南边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咱们再……”说着,就比了一个割喉的姿势,这是要旧调重弹,继续刺杀对方了。
张彪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当下点头,“这还差不多,嗯!南边诸路土司对我们东厂还是很敬畏的,就让这些土司们出手,即便事露了,咱们也可以甩个干净首尾。”
“千户大人明见。”路娄维拱手道。
张彪顿时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又想到方才郑国蕃张嘴要他的未婚妻,脸上肌肉顿时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道:“郑国蕃,这世上,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而这时候,乖官正在接见南京礼部官员,这些礼部官儿前来,只为一件事情,讨人。
南京礼部右侍郎薄珈薄思开义正词严对郑国舅道:“郑都督,这诸位行首们,都是我礼部教坊司名下,如今你把诸位行首们勾在身边,却是置朝廷律法于何处啊?还望郑都督明鉴,把诸位行首们放回,下官这差事也就算是办成了。”其余几位礼部官儿纷纷附和,那意思就是,郑国舅,你如今银子也捞够了,名妓们该还给我们了罢!
乖官端起茶盏了轻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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