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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监护人当得是多么不合格。



　　　　想了想，刘安财说：“后退。”



　　　　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只好听天苹的，她既然说没事，想必有什么好的主意也说不定，这丫头机灵狡猾，连刘安财都着过她的道，自然王海归能轻松对付。刚刚她俏皮地眨眼，或许就是一种暗示。



　　　　刘安财的口气不容置疑，连警察都不由自主的听了他的话，似乎他真是那带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足球队和周小钰都退到客厅里，王海归依然握着那刀，警惕地望着众人。



　　　　刀光中，天苹抬起头，一点都不惧怕尖刀，就好像那是尖刀是棒棒糖，她问王海归：“王海归，你真的喜欢我吗？”



　　　　王海归不加思考：“我喜欢你，更爱你。”



　　　　天苹叹气，说：“可是，你爱我什么呢？”



　　　　王海归想了半天，脸上神情变换，终于回答：“我也不知道，我见你第一面就有一种感觉，好像，好象我上辈子就已爱过你一样。”



　　　　吴追求后面突然骂：“上辈子？人有上辈子吗？真是老套！要追女孩子也要换点新鲜的招数啊！”



　　　　他被刘安财丢到了门外，现在又钻了进来，看到王海归这么蹩脚地爱情表达，非常不屑，终于忍不住出声鄙视。



　　　　周小钰骂：“别啰嗦，后面呆着去。”



　　　　吴追求耸耸肩，停止告诉吴追求所谓泡妞的真谛，退回到后面。



　　　　王海归却大声说：“有，我知道人肯定有上辈子，人会轮回，一世，百世，无休无止。在天上，也许是在地狱里，有一个人，管着我们的……生与死。”



　　　　听到王海归的话，刘安财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王海归。



　　　　他知道，人确实是有前生，人也会有来世。在这个世界里，灵魂会不停地轮回，一世，百世，无休无止，除非那控制人类的神秘存在放过你，你才能逃离。



　　　　只是，这王海归竟也知道。



　　　　天苹问：“要是人真能转世轮回，也一定会在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将前生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你又怎会记得上辈子见过我？”



　　　　王海归说：“我记不得前世的事，但我肯定，前世我一定也爱着你，就和今生一样。不光是前世，就是前两世三世前一百一千世，我都见过你爱着你。”王海归说得义无反顾，胸膛都无畏挺起，那驼着的后背现在看来，也挺拔许多。



　　　　听着这炽热的告白，刘安财冷笑不语，周小钰眼放羡慕，吴追求则是满脸鄙视，低声骂道：“真敢说，比老子还能甩词。”



　　　　天苹继续问：“如果有下辈子！那你，还会爱我吗？”天苹问得是王海归，但是她的眼睛却望着刘安财，好像是问刘安财是否爱她一样。



　　　　如果真问刘安财，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天苹走后的这些天让他明白了很多以前逃避的东西。从天苹走入他生命的那刻，两人相依为命到今天，这个女孩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没有天苹，他会失落会疯狂，没有天苹，他的生命就不完整。只是，刘安财知道，就算能跨越伦理上的障碍，他也不能和天苹在一起，因为他是六绝之命，今生注定孤独终老，他不能让天苹成为他的亲人。那会害了她。



　　　　爱她，就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但不和她在一起，却对她已是一种伤害。



　　　　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但如果有来世，这个结也许就会解开。只不过轮回过后，谁还会记得前生之事？在茫茫的轮回中，又怎能保证不会迷失！



　　　　天苹看着刘安财，却问王海归：“如果有来生，你会爱我吗？”



　　　　刘安财沉默。



　　　　王海归却大声说：“会的，我会的！”



　　　　天苹笑了，刘安财从笑容中觉察到了失望，她一定想听到自己做这样的表达，而不是王海归。



　　　　王海归满脸通红，青春痘一个个胀得突出来，饱满圆润，将下午灿烂的阳光反射得刺眼，身体挺得越来越直，坚决地说：“我会的！就算再有千百次的轮回，我都不会忘记你，我依然还会爱上你。”



　　　　天苹转身面对王海归，不再看刘安财，说：“你真勇敢，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比许多人都强。”



　　　　王海归说：“可是，我却绑架了你。”



　　　　天苹轻声摇头：“但我不恨你。我知道你心里爱我，你把我的脚用锁链锁住不让我走也是因为爱我，你因为爱我，所以才不肯让我走，一个人若要爱另一个人，都会想尽办法得到对方。你和我，都是这样的人。”



　　　　天苹轻声地说着，然后伸出手，握在王海归握着刀的手上。这刹那，刘安财紧张地望着王海归，生怕王海归会有什么举动。他用力呼吸，觉察到体内真气涌动，略略心安，偷偷地积攒力量。



　　　　天苹来拿王海归手中的刀，王海归没有丝毫地抗拒，眼中烁烁生辉，高兴地说：“是啊，我真怕你生气，但没想到你却明白我的心。”



　　　　天苹手腕轻轻一翻，轻巧地把那刀夺了下来，却偷偷对刘安财眨了眨眼睛，刘安财见天苹夺了刀，心下刚一松，却突然觉到眼前一震，视野中的天苹王海归等人都奇怪地变了形，身影不停晃动，时而变长，时而变短，时而变瘦，时而变胖。



　　　　而他自己也不能动，只能看着眼前的人和事物动荡不止。



　　　　似乎许久，又似乎只是刹那。



　　　　眼前又恢复了正常。就如同一片湖面，原本平整如镜，被一块石子击中，涟漪一圈圈荡开去，湖面反射的景色都变了形，但等涟漪散去，湖面平静如初，那景色也随即恢复。



　　　　他心生警觉，忙凝神再看。眼前的天苹刚刚把王海归手中的刀夺了下来，对他狡诈地眨的那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合上。周小钰和吴追求等足球队等人也很正常，根本就没有变长变短。他用力晃晃头，想刚刚可能是眼睛突然花了一下，产生了一个幻觉。



　　　　没再有多想，又向天苹望去，却见天苹拿着那把刀笑语盈盈，问王海归：“王海归，你相信有下辈子吗？”



　　　　王海归说：“相信，我相信。”他大声地说着，说得决绝，说得义无反顾。



　　　　天苹赞叹：“好！”



　　　　然后指着窗户，突然高声喊：“那你现在就去死吧！你死了以后，那就有下辈子了。”
1．012　来生
　　　　王海归迷迷糊糊，跟着重复：“死了，就有下辈子了！”



　　　　天苹微笑地看着他，继续说：“是啊，死了吧！死了就有下辈子了，下辈子，说不上我会爱上你。”



　　　　她望着王海归的那双眼睛黑亮晶莹，眉角却向上翘起，人望上去无比妖媚。刘安财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却从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眼神。现在天苹这样的神态无比诱惑，这一刻，天苹似乎变了，不再是一个刚满十八的青涩少女，而是一个颠倒众生的魅惑妇人。



　　　　她神态娇媚，屋内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刘安财皱眉不解。这是怎么了？



　　　　周小钰一下抓住了刘安财的胳膊，手都在颤抖，虽然她在极力控制呼吸，可刘安财仍然觉察到了她的恐惧和不安。



　　　　刘安财伸手握了握周小钰的手，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天苹很陌生，似乎周小钰才更亲切，只有拉住她的手，心里才会觉得安稳。这感觉很不好，他很不喜欢，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看王海归，那人脸上突然显现出一丝奇异神采来，跟着天苹重复：“下辈子，你会爱上我！”



　　　　天苹说：“对，既然有来生，又何必执着于这世？下辈子，我们再见面，也许，我会爱上你。”



　　　　现在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刘安财的想象，天苹似乎变了一人，而王海归则好像是被天苹控制了思维。这很像是租书店里面那些小说里的移魂*。只不同的是，被移魂*控制住的人眼睛会混沌无光行动痴呆，可王海归的眼睛却清澈无比，眸子灵动，闪着激动的光。



　　　　天苹指着窗户，突然大声说道：“只要跳下去，那就有下辈子，下辈子，你等我！”



　　　　王海归看向窗口，然后抬起头来，望向天苹露出了微笑。他现在神情无比从容，虽然还罗锅着身体，但神态已然全部改变，似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他看了众人一眼，眼光就闪开去，径直走到窗边，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爬上了窗台，他回头对天苹一字一顿说道：“下——辈——子！”



　　　　然后，就跳了下去。



　　　　周小钰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呆住，等反应锅来，一下松开的刘安财胳膊跑到窗前。窗外，天空蔚蓝无垢，下午阳光分外刺眼，从七楼的窗户向下望去，王海归趴在楼下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身体的周围，血红色的一滩。



　　　　王海归死了，义无反顾地奔向了他的下辈子。



　　　　刘安财站在窗前，收回望向楼下的目光。周小钰正看着他愣愣发呆。这个小警察怎么也想不到，王海归竟然会自杀。原想这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人口失踪案件，把人找到也就结案，谁知先是演变为挟持人质的恶*件，更没想到的却是，到了现在，这凶徒放了人质，自己却跳楼自杀。



　　　　自杀的原因更是诡秘。不是畏罪，而是人质对他说了几句前世来生，他就义无反顾地放弃了的生命。



　　　　吴追求和他的足球队更是震惊，所有人都楞在当场，屋内一片死静。



　　　　刘安财隐约明白王海归的想法，他一定是相信来生的存在，所以义无反顾地去了。来生的存在刘安财也相信，但茫茫轮回路上，两个人再见面不会那么的容易。所以相对于来生的渺茫不测，今生的存在才更现实。王海归应该是一个执着的人，从他把天苹锁起来不让天苹离开就可以看出他的这种性格，这样一个执着的人放弃现实的追求而去选择一种更加渺茫的可能，这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想起了天苹那双奇怪的眼睛，冷如玄冰，神秘诡异，刘安财回头疑惑地向天苹望去。



　　　　随即我睁大眼睛，怔在当场。



　　　　天苹双手握着刚刚从王海归手里拿过来的尖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用力地刺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如一朵灿烂的花。



　　　　刘安财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这刹那全身汗毛直竖起来，如遭电击，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不要——”



　　　　血已经喷涌而出，好多好多，染红了天苹漂亮的衣服。这衣服，还是她为了庆祝十八岁生日穿的新衣服。洁白的衬衫带着一些漂亮的褶皱，穿起来好像是一只白天鹅，少了几分淘气，多了几分优雅，生日那天她第一次穿起，刘安财还夸她穿得好看呢。那会儿，天苹对他甜甜地笑着，好像一个小公主。



　　　　现在，白衣服都被染红，鲜红鲜红的，耀着刘安财的眼睛很疼很疼。



　　　　刘安财跑了过去，按照他租书店里那些武侠小说所写，应该快速地点她伤口周围的穴道来止血，记忆中他也会这些本领。可是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却发现这时候他根本就点不成穴，内力在体内鼓荡运转，就是运不到手指尖处，没有内力的手指，点在天苹的伤口周围根本就起不到封闭穴道的目的，反而因为这一点，那血流得更快了。



　　　　刘安财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拥有无敌的武功，他焦急地想、拼命地想：“我还会什么了？我还会什么了？”



　　　　似乎还会某些咒文，于是就念，记忆中这些咒语一念可以起死回生，用来止血疗伤当然更不在话下。可是念了好几遍，每遍念得都是无比虔诚，念得无比清晰和准确，可血还是止不住。



　　　　他什么法子都想过了，没有一样灵光，那些莫名其妙就会的能力，现在莫名其妙地一样也使不出来。



　　　　看着天苹的胸膛咕咕涌出鲜血，刘安财怕了，真的怕了。



　　　　他手足无措，天苹的脸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苍白，他抬起头来乞求地看着周小钰，颤声说：“救……救护车。”



　　　　周小钰已经被接踵而至的震惊震在当地，不光是他，还有吴追求和他的足球队员们都楞在当地，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天苹刚刚从凶徒的手中安全得救，但转眼之间又自杀了？



　　　　刘安财也不知道，不知道。



　　　　周小钰一下清醒过来，大声喊着：“快叫救护车。”所有的人都掏出电话打，喂，喂，叫个不停。



　　　　“叔叔，别……别让他们叫了，没用呢！”



　　　　刘安财怀里的天苹说话了，她皱着眉头，刀还插在她的胸口，刘安财想她一定很疼，连叫叔叔都是有气无力，刘安财心痛无比，她平时被自己宠坏了，是很娇气很娇气的女孩子，就是挂破了手指一下她都会掉眼泪，撅着嘴巴哭啼啼地来让自己给她包扎，可现在，那么锋利的一把刀扎在她胸口上，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疼的。



　　　　他问：“你，你这是为什么？”



　　　　天苹艰难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刚刚好像有什么控制了我一样，让我很想死，让我相信，等我死了，有了下辈子，叔叔你就会爱上我了。所以我才……”



　　　　鲜血从天苹嘴里流出来，刘安财忙按住她的嘴唇不让她说话。按照她的说法，似乎有什么未知力量控制住了她让她自杀，可这是为什么？天苹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噩运会选择在她身上降临？



　　　　想到自己的六绝之命，想到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就有的能力，刘安财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存在那种未知力量，那么那种隐藏的存在其实要对付的不是天苹而是自己。那种隐藏的存在想让他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以此来让他悲伤，让他绝望，以前是夺走了他的爸爸妈妈和他的三个老婆，而现在这力量则是要夺走他的天苹。



　　　　原来那六绝之命真的存在啊！可就算刘安财千方百计想避免这噩运波及天苹，最终还是失败了，噩运仍然到来，更加悲哀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抗。



　　　　刘安财只能抱着天平，轻声说：“好好歇着，一会儿医生就来了，你会没事的。”



　　　　天苹却摇了摇头，拉开刘安财的手，费力地说：“没用的，叔叔。”



　　　　然后她看着他，直直的目光不容刘安财逃避，她轻声问：“刘安财，你爱我吗？”



　　　　她又不叫叔叔了，而是叫刘安财的名字。过去刘安财和她一起的日子里，叔叔是她几乎不会使用的称呼，而今天，她叫了好几声叔叔。



　　　　看着天苹说话时疼痛的样子，刘安财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大声地说：“天苹，我爱你。”



　　　　天苹很高兴，看了刘安财半天，叹了口气又说：“可是我知道，要是我活过来，你还是不会和我在一起。”



　　　　刘安财默然无语，如果天苹这次没事，那说明六绝之命并不会波及天苹，他还是不敢和天苹在一起。



　　　　见刘安财的样子，天苹笑出了声，然后剧烈地咳嗽，血都咳出来，她说：“你看，我……我猜对了。那我死得也不冤了。我死了，你的六绝之命就破了，以后……以后你就可以娶老婆生小孩子。叔叔，那个时候……你不会忘了我吧？”



　　　　刘安财的心好疼，这个时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才是他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守候。只是他却无法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刘安财突然憎恨这无法控制的命运，憎恨自己身上这些奇怪的事情，如果是一个平常人，或许更容易享受到幸福吧。



　　　　天苹越来越虚弱，用力抬起胳膊，伸向刘安财的脸，只是中途无力又垂了下来。刘安财把她的手抓住放到自己脸上。天苹手指轻轻抚摸刘安财的脸说：“叔叔，如果有下辈子了，我不要你当我叔叔。”



　　　　刘安财的眼泪抑制不住就流了出来，把天苹的手都打湿了，他知道这一切无法改变，天苹终将离他而去，他抱着她娇小身子喃喃告诉她：“天苹，下辈子，我不当你叔叔。”



　　　　天苹开心笑了，脸都突然变得瑰丽，红扑扑好像映着她生日那天烛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