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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望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了几道倒吸气的声音。
　　出品人惊得手中的笔都掉了，“你、你是认真的吗编剧？一点二亿，可不是一千万。”
　　“一点二亿，不是一笔小数目。”白副导道。
　　不止是出品人，连何堃都有些惊讶。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彭望任他们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围观，平静淡然地问何堃：“什么时候入资？过两天？”
　　“可以……”何堃怔愣地点头。
　　“那女主可以定下了吧？”
　　何堃看了眼白副导。
　　白副导会意，“散会后我就拟定条约，最迟明晚通知到佘悦希的经纪人。”又看向彭望，带着点玩笑的意味道：“编剧也是希望佘悦希来演女主吗？”
　　“嗯。”
　　解决了一件糟心事的何堃心情轻松，由自身的感受联想到彭望这个原作者，理解地看向他：“我明白这种执着，就是，希望角色由最适合的人来演，对吧？”
　　彭望垂眸，长睫缝隙里是眼眸中晃动着的些微笑意。
　　他心说：也不全是，更主要的是，他是她的粉丝。
　　何堃布置了几句相关事宜，宣布散会。
　　精明善逢迎的出品人凑上来和彭望搭话，恭维他年轻有为。
　　“当作家真赚钱啊……”角落里站起来的四十岁上下的女监制边往外走边感叹。
　　走向门口的彭望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这些年写文加上卖版权的钱，并没有积累过亿。
　　回去的路上，彭望给王星子打电话。
　　“本来就是你的啊。”王星子在那头吐槽，“你外公外婆老早前就说给你，你非不要，今年终于收下了吧，又死活不肯动里面的钱。不知道你在……”
　　“话说，你不是提都不愿提那个股份账户的吗，现在怎么？”
　　“你不是赚得不少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你花钱吗？”
　　王星子噼里啪啦地说了一气，调侃道：“不会是当初我开玩笑的那茬，你这会儿想起来要试试了吧？”
　　“什么？”彭望只是觉得应该通知她，没成想换来她的一大通话，此刻特别想挂电话。
　　“就买下oiv让佘悦希代言那个玩笑啊。”王星子唔了声，“不然我真想不到，你一个宅男有什么能用得上这么多钱的地方。”
　　彭望捏着额角，“你想多了。”
　　“那你用来做什么？满足一下你姐的好奇……”
　　彭望挂断电话。
　　***
　　诚卓公司下设的为艺人培训的部门不少。
　　和李总谈完从项目部出来，吕思拉着佘悦希参观诚卓内部，一间一间地介绍。
　　“这是声乐训练的教室，两个老师都是以前在名校教过的。”
　　“这个——”靠教室门近的吕思朝里面看了两眼，扭头对佘悦希道，“是舞蹈教室。”
　　“你们在干嘛？”舞蹈教室的门刷地被开到最大，一个穿着清凉的银发女生冷声道。
　　吕思丝毫没有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人而心虚惊吓，理所当然道：“参观啊。”
　　“参观？”女生不屑地扫了眼佘悦希，又看向吕思，“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偷师呢。”
　　“鬼鬼祟祟？偷师？”吕思扑哧笑出声。
　　银发女生上前一步，“笑什么？我看你就是想偷学我自己编的舞！”高傲又嫉恨地剜了佘悦希的脸一眼，她觉得在哪好像见过这张脸。
　　佘悦希本来想劝吕思别浪费时间跟她计较，被女生这含着恶意的眼神看得不舒服，遂歇了拉走吕思的念头。
　　“你自己编的啊？不怎么好看啊，”吕思耸肩，“来来去去就是抬腿摸盆骨揉……咳那什么的几个动作而已嘛。”其实她也没细看，故意这么说的。
　　“你根本不懂欣赏！”银发女生轻蔑地哼了声，“你们两个肯定是刚签进来的新人吧，怎么，这么大胆来偷学前辈的舞？”
　　“偷学？”
　　吕思身高168公分加上高跟鞋的8公分，足以俯视这个娇小的女生，“就算我们是新人，难道就不能从这条路经过了吗？这条路是你的啊？”
　　银发女生气得丰满的胸脯直颤，怒道：“还真是不懂规……”
　　“好好，你怎么——啊，吕小姐好！”拐角处走来个和银发女生穿着相似的短发女生，有些夸张地朝吕思鞠了个接近九十度的躬。
　　吕思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这个礼。
　　“吕、吕小姐？哪个吕小姐？”看到同伴的态度，银发女生开始发虚。
　　“就是我们董事长的妹妹啊。”
　　短发女生笑容干净，看上去有几分天真，“好好，我刚刚听你说话好大声，你在说什么呢？”
　　银发女生的脸色刷地变白，抖着嗓子，“没、没什么……”
　　“走，咱们继续去参观。”
　　吕思揽着佘悦希走了几步，回头朝银发女生一笑，“你刚刚想说的是‘不懂规矩’吗？”
　　“不、不是，您误会了！”
　　吕思耸了下肩。
　　转过拐角，吕思皱着鼻子和佘悦希抱怨：“这么嚣张的新人，一定得告诉我哥。”
　　佘悦希挑了下眉，“看着好像也不新。”
　　吕思以为她说的是年龄，摇头道：“不不，她们只是年龄大，其实才刚回国，出道还没一个月。”
　　“她们在韩国当什么练习生吧，当了四年多。当时我就跟我哥这个培养计划不好，本来年纪就不小，送去韩国训练几年，回来一个个都超二十五了还要打着少女的名头……”吕思一吐槽就停不下来。
　　末了来了句：“这个季好好居然还是队长。”
　　“季好好？”
　　“噢，巧的是，你们公司的季安安好像是她堂姐。”
　　佘悦希：“……这样。”
　　当天傍晚，佘悦希把在诚卓看到的关于王星子和吕卓铭的事简单告诉了袁莉。
　　

☆、049

　　《她的“先知”网友》/奎奎因因
　　白云游弋在早晨蓝得清澈的天际。
　　佘悦希窝在阳台的躺椅里；　脸上敷着KN…V品牌赠送的补水面膜。
　　时间差不多到了；　佘悦希掀起面膜一角；　手机在这时振动。
　　揭开面膜，拭净手，佘悦希起身进屋边接通电话：“早；　莫……”
　　“悦希！”莫子琳的激动隔着手机都能传达过来，“大好消息！”
　　“什么消息？”
　　那头有小女孩要看动画片的哭闹，莫子琳飞快地哄了句女孩什么；　接着大声的近乎一字一顿的：“何堃选中你了。”
　　“《荒塘》的女主是你！”
　　佘悦希顿时停在客厅中间，“……真的？”
　　“真的！”莫子琳说，“白副导刚给我打的电话，电子版文件都发到邮箱了！”
　　空着的手按上额头；　触感有些粘腻；　佘悦希缓了下呼吸，“莫姐，我先去洗脸。”
　　“去吧去吧！待会儿我把文件发你邮箱。”
　　“……天！”佘悦希拧开水龙头，对着镜子，忍不住弯开唇。
　　笑意从嘴角嘴角蔓延；　很快漾满整张脸。
　　镜中的人笑容大到让佘悦希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道：“真好……”捧了把凉水扑到脸上。
　　选上了；　真好。
　　……
　　洗完脸，想到该和莫子琳提关于准备转去诚卓的事情了。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佘悦希打去电话。
　　“洗好了？别扯妈妈……”
　　佘悦希等莫子琳和女儿说完，“莫姐；　我和你说件事。”把不再和亚辰续约、要转签诚卓的打算说出来。
　　“什么？你要去诚卓？”比起不再续约亚辰，想向业内数一数二的诚卓跳槽这个点更让莫子琳惊讶，“你是……只是有这个想法……”
　　“我已经和诚卓相关负责人聊过。”
　　莫子琳花了两秒消化这个消息，明白过来，“你决定要跳槽了？”
　　佘悦希“嗯”了声，“不出意外，年前签合同。”
　　莫子琳咽了下口水，“那……”
　　“所以我想问，”佘悦希正色道，“莫姐，你想和我过去吗？”
　　“可以吗？我也可以过去吗？”莫子琳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成立已逾二十年的亚辰娱乐资讯集团有限公司，发展得还算可以。公司内不缺经纪人，尤其是像莫子琳这样从业多年却没做出什么成绩的经纪人。
　　今年手下的佘悦希终于有了起色，眼看着就要大步上升，却告知自己，她要转经纪公司。莫子琳听到这个决定时，滋味难言。
　　听到佘悦希接着问自己要不要跟着走的时候，莫子琳说不惊喜就是假的。
　　衡量一个经纪人是否成功，最主要的一点是带的艺人是否有成就。现在佘悦希就是她手下发展最好前景最光明的艺人。
　　莫子琳几乎是立即做出决定。
　　业内，经纪人跟着艺人走的例子比比皆是。何况要转去的诚卓，是个更高更宽更广的平台。
　　诚卓的待遇自不必说。
　　莫子琳后知后觉地迟疑起来，“诚卓那边愿意让我跟去吗？”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能力一般，目前的成绩并不突出。
　　“我和那边谈过了，”佘悦希说，“你愿意去，就有你的位置。”
　　莫子琳郑重点头，想到对方看不到，“我愿意去。”
　　“你带的那个新人怎么办？”
　　佘悦希抛来的这个问题，让莫子琳整个人呆滞了一下。
　　她手下除了佘悦希，还有个新人汤屿。
　　当初，汤屿在亚辰同年签下的新人中算出类拔萃，莫子琳对于自己能接收这么一个新人是开心的。她听从领导的安排，对他多加照顾，几次想帮他蹭佘悦希的热度。甚至，在那次微博蹭热度事件中，莫子琳对汤屿先斩后奏的做法有些纵容。
　　公司里的大部分领导，以及莫子琳，都以为资质好会来事的汤屿在不久的将来会火。
　　结果，在《一起畅游吧》播放完没多久，汤屿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哪个大人物，被下令雪藏……
　　一个相处时间短没产生多少感情又看不到价值的艺人，很快地，就被莫子琳抛在脑后。
　　现在听佘悦希提到汤屿，莫子琳忐忑的同时，还夹着几分尴尬和愧疚。愧疚是对佘悦希的。
　　“他……留在亚辰。”
　　好在佘悦希没有继续往下问，也没有翻出公司和她做得不太恰当的事来抱怨。莫子琳默默擦了把汗。
　　两人又谈了些关于转公司的细节。
　　袁莉的来电插进来，打了两次。
　　结束和莫子琳的通话后，佘悦希给袁莉拨过去。
　　“悦希你说的是真的吗？吕卓铭对那个女的不像是有意思对吗？”
　　佘悦希将手机听筒从耳边拿远，“据我所见，吕董事长对她的态度不暧昧。”
　　“太好了呜呜……”袁莉哭出声。
　　“嘟嘟嘟——”
　　佘悦希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略无奈地笑了。
　　《荒塘》剧组的效率很高，通知佘悦希选上女主的第四天，组织电影中主要演员们拍摄剧照。没过一周，电影剧照在网上官宣。
　　这部电影早就吸引着数量不少的人的关注，其中大部分是原作者朔吉的粉丝。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并通风报信，《荒塘》的书粉们纷纷涌去《荒塘》电影官方微博账户处围观。
　　九张照片，男女主演单人照各两张。男主是参演过五部电影的当红演员区峥，女主——
　　搞什么？居然是个没拍过电影的新人？
　　书粉们简直要炸了！
　　《荒塘》从去年十月起在网上连载，不到半个月，火速登上独家发表平台的首页销售金榜前列，至今还在榜首盘踞着。小说的受众广，传阅范围大，各贴吧论坛都有活跃的书粉交流讨论。
　　小说改编成影视多多少少都会有原著粉吐槽反对，因为觉得书中的角色不是三次元的人能轻易还原的。
　　书粉们看到男主的演员名字时，感觉他不太贴合原著；而看到女主的演员名字时，觉得演技一般的男主都可以忍了，这个女主是什么情况？
　　大部分书粉们对佘悦希的印象仅停留在：前段时间参加了真人秀的女明星。
　　这样一个没有什么作品，外形不符合原著女主人设，连电影都没拍过的演员竟然来饰演阿芋？
　　导演没搞错吧？选角导演脑子进水了吧？
　　一时间，担心角色会崩坏的书粉表示担忧、失望，引得路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爱脑补娱乐圈潜规则的和一些别有用心的其他女星粉丝跟着噼啪敲键盘，讨伐《荒塘》剧组选角有黑幕。
　　佘悦希的粉丝们在《荒塘》蓝V账户发官宣没多久，就转发评论为女神加油庆贺，看到官博下很快蔓延的这些泼脏水的揣测没依据的黑评，很生气，很想上去对撕。
　　有小部分西瓜们忍不住反驳，大部分被理智的老粉劝住。
　　佘悦希的粉丝不算多，早些年就粉上她的都是比较理智的事业粉。《一起畅游吧》后，新增的粉丝大多都是比较热情的年轻甚至未成年粉丝。
　　被邹瑶黑的那次风波，加上时间的消磨，洗掉了一些佘悦希的三月粉。她的粉丝中理智粉和萝莉粉的比例基本是五五开。
　　这种时候，有理智粉事业粉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是说萝莉粉不好，萝莉粉单纯、热情、视偶像为信仰，但是因为年龄小遇事少，容易冲动，看见黑偶像的言论会情绪化冲上去反骂。往往在对掐对骂中，控制不住言论，会让路人观感不好甚至对她们的偶像产生厌恶。
　　还好佘悦希的理智粉在这种时候劝住了萝莉粉，明令禁止她们在微博下掐架，遇到含人身攻击的内容采取举报手段。
　　西瓜们相信佘悦希，相信在电影出来后，她的表现能打这些发表黑评的人的脸。
　　佘悦希粉丝们的安静不回骂，给路人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甚至有些正义的书粉都对那些越来越过分的喷子感到厌烦，明明看剧照这女演员很漂亮啊，气质也挺符合阿芋的。
　　渐渐地，书粉们虽然没为佘悦希发声，心里都有点同情她这个没什么黑点却被黑的貌美演员。
　　佘悦希转发官宣，扫到了这些负。面。评论，没怎么往心里去。
　　虽然她没火过，但她从入圈起就明白，演员这个职业，知名度越高，挑剔打量越多，往往会带来更多的谩骂。高于常人的丰厚收入和高于常人的精神压力成正比。
　　佘悦希本就比较善于自我调节情绪，何况“透明”了四年，看得开。
　　她不生气，但是有个人替她生气。
　　彭望将微博里的评论从上往下扫，越看脸色越冷，眉心挤出个浅川。
　　看到某条黑评里带着不堪入目的器官词，空着的左手捏成拳，回到自己的微博页面，打开编辑新微博窗口。
　　“宿主，你要做什么？”姚棱柒闪身出现在彭望身侧。
　　这段时间，他化成人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也很少主动出声，越来越安静。
　　此刻，他阻止想要发微博的彭望，“宿主，我劝你不要发。发了之后，对你的名声有损。”
　　彭望寒着脸，嘴唇抿成一条冷利的直线，手指敲点着手机键盘。
　　“也会对佘小姐的名声有损。”姚棱柒直言，“你这样做，对她并没有好处。”
　　啪——黑色的亮着屏的手机被扔到一边。
　　彭望用力闭上眼，往椅背一靠。
　　“彭望先生，恭喜你，任务完成度在今天达到100％。”
　　彭望：“嗯。”姚棱柒的提示并没有让他眉间的躁郁散开。
　　心里堵着团火。
　　他没注意到赭红色唐装少年极轻的几乎虚渺的话：
　　“彭望先生，系统很快自动解绑。我明天离开地球，先跟你说声——”
　　“再见。”
　　

☆、050

　　《她的“先知”网友》/奎奎因因
　　佘悦希看到张菀发来的祝贺；　有些惊讶。
　　张菀：“恭喜你选上女主#礼花#”
　　“谢谢。”佘悦希回复。
　　张菀回得很快：“这么客套？”
　　张菀：“两个字还加个句号；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你板着小脸的高冷模样~”
　　佘悦希：“……”
　　张菀在公众前的冷美人形象是假的吗？
　　张菀：“还是有点难过啊；　居然没选我#撇嘴#”
　　佘悦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发了个太阳小表情。
　　拉开窗帘，仲秋的阳光仿佛能嗅到干燥香甜的气息。
　　微信消息提示又响起。
　　不是张菀的消息；　是蒋悠的。
　　佘悦希回了个“嗯”，那边立即发来语音通话请求。
　　“可以啊悦希！”
　　“竟然要去演《荒塘》的女主！”
　　“真特么牛逼！”
　　一接通，就是蒋悠的激动三连。
　　“你什么时候去试镜的啊？”
　　佘悦希：“上上个星期。”
　　“天哪！当时感觉怎么样？紧张吗？竞争对手强不强？”
　　“最重要的是；　朔吉大大到底多大？长什么样？不会真是中年大叔吧？”
　　“有点紧张，有一个比较强。”佘悦希顿了下，“没见到朔吉。”
　　“啥？没见到？”
　　蒋悠长长的“唔”了声，语气没那么亢奋了；　“好像也是；　朔吉大大不一定会参与选角。”
　　“反正，你要是哪天见到他，一定要告诉我上述问题的答案。”
　　哪天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