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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星泽像是被静电电了一下似地，刹那扭头看向辛文芳。
　　辛文芳明显顿了一顿，然后才反问舒岚：“这是我妈跟你们说的吗？”
　　舒岚点头。
　　辛文芳突然笑了起来，“哎哟！你们居然相信我妈说的话？你们真是比我妈还更糊涂！”
　　舒岚皱了皱眉头，“老太太说，蒋在山杀害了老太太的姨父，表姐，还有表姐的几个孩子……老太太还说，蒋在山为了娶表姐而杀害了自己的发妻！”
　　如果舒岚没有记错——
　　岑小嫚在1952年“病逝”……蒋在山在1953年娶了大企业家之女“苏氏”为妻……之后苏氏接二两三地产子却又全都夭折了……后来苏氏的父亲病逝，蒋在山建立了蒋氏银行……再到后来，苏氏就难产身亡了……
　　虽然方宝燕说的那些话颠三倒四的基本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但如果细心比较，方宝燕说的话似乎还是勉强可以和蒋在山的那些经历挂钩的……不想再胡乱猜测，舒岚语气柔和问方宝燕：“老太太，你认识蒋在山吗？”
　　方宝燕歪着脑袋，先是努力地回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一脸认真地说：“蒋在山是什么山？我只认识黄山，庐山，军山，丹霞山，大峰山……”方宝燕几乎将她知道的“山”，全都数了一遍。
　　舒岚啼笑皆非地说：“我说的不是那种山，我说的是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蒋在山！你刚才不是说，蒋在山杀害了你的姨父，杀害了你的表姐，杀害了你表姐的几个孩子，你还说……蒋在山杀害了他的发妻！”说到这里，舒岚分明感受到杨星泽的身体徒然紧绷了起来……舒岚继续问方宝燕：“这些话，你都还记得吗？”
　　方宝燕懵懵地歪着脑袋，“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吗？”方宝燕突然眼前一亮，“哦！我记起来了！我姨父表姐和表姐的几个孩子，他们全都是被大峰山害死的！”
　　舒岚简直是摸不着头脑，“大峰山？！”
　　方宝燕点头如捣蒜地说：“是啊！大峰山啊！他们全都掉进大峰山的山崖里面去了！一下子就全都死光了！”
　　这……
　　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舒岚眉头紧皱地看向杨星泽，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此时电梯刚好打开门，舒岚他们四个人走进了电梯里面，杨星泽按下了电梯里面的“1”键。
　　电梯门才刚关上，杨星泽就转身面向方宝燕。
　　杨星泽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呆板地问方宝燕：“请你再仔细想一想。你刚才说，蒋在山为了争夺家产杀害了你的表姐……你刚才还说，蒋在山为了娶你的表姐杀害了他的发妻……这些你可都还记得吗？这些可都是真的吗？”
　　方宝燕突然高抬双手，左右开弓地用力捏着杨星泽的脸蛋，大笑着说：“哟！好帅的小哥哥啊！简直和我老伴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
　　杨星泽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礼貌地将方宝燕的手移离他的脸庞。
　　舒岚没忍住，就算是紧抿着嘴也喷笑了出声。
　　辛文芳有点不好意思地将方宝燕的双手拉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循循诱导方宝燕：“妈！你又犯糊涂了！爸长得三大五粗的，哪里有小哥哥这么粉嫩好看？！而且小哥哥在问你话呢！小哥哥问你，蒋在山是不是杀害了你的表姐？小哥哥问你，蒋在山是不是杀害了他的发妻？小哥哥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些话？”
　　方宝燕还是想伸手去捏杨星泽的脸蛋，可是她的双手都已经被辛文芳牢牢控制住了……方宝燕先是不悦地向辛文芳扁了扁嘴算是抗议，再是笑嘻嘻地扭头看了舒岚一眼，然后才了乐呵呵地对杨星泽说：“你在说什么呢？她还没有死呢！”
　　杨星泽和舒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她’还没有死？！”
　　难道岑小嫚居然还活着？！
　　舒岚难掩激动地将右手搭在方宝燕的肩膀上，“老太太，你刚才说的‘她’是谁？！谁还没有死？！你的表姐还是蒋在山的发妻？！”
　　方宝燕带着孩童似的天真，调皮地小瞪了舒岚一眼，憨憨地笑着说：“什么是谁？不就是你吗？我说你还没有死呢！”
　　舒岚抬手撑住沉重的额头，眼耳口鼻霎时间皱成了一团……舒岚简直就是被方宝燕打败了！
　　杨星泽的两道眉毛也是霎时间扭成了麻花……
　　辛文芳笑着圆场说：“哎哟！你们就不要再陪我妈糊涂了！我妈现在说的话不能当真的！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说不定只是她看电视剧的时候，不小心记下来的电视剧桥段而已！加上她刚才又听见别人说，蒋小姐是千金大小姐，蒋小姐是蒋在山的孙女什么的云云……所以她才会潜意识地在脑海之中编织出这样的故事来！也不怪她，她也是被她的脑袋给骗了！不过她的脑袋一下子就会将所有的桥段全都忘了，只留给你们这些信以为真的人悬案！”
　　舒岚看向杨星泽。
　　杨星泽问辛文芳：“请问，老太太的姨父表姐……可都是真有其人？”
　　辛文芳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确定。”
　　杨星泽问辛文芳：“为何不确定？难道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还是老太太从未向你提及他们？”
　　辛文芳点了点头，“从前我妈还没有糊涂的时候，我妈的娘家就是一个亲戚都没有的，她也从来没有跟我们提及她有姨父表姐什么的。现在我妈糊涂了，偶尔却会跟我们提起，她有姨父表姐什么的一大堆……我猜，我妈可能有些亲戚在战争之中死去了吧？但也有可能是我妈糊里糊涂地在潜意识之中编造出来的，用来安慰她孤独的早年人生的幻想而已……反正医生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今年都已经58岁了，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妈的姨父表姐什么的！所以就算我妈的姨父表姐曾经真实存在，那也是大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
　　杨星泽问辛文芳：“老太太跟你提起的姨父表姐，可都是姓苏的？”
　　辛文芳又想了想，“我确实曾经问过我妈，她的姨父表姐姓什么姓氏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她有一次说她的姨父姓陈，她的表姐姓徐……后来有一次，她又说她的姨父姓曾，她的表姐姓钟……”
　　杨星泽疑惑地问：“老太太的姨父和表姐，不是同一个姓氏的吗？”
　　辛文芳笑了起来，“哎哟！你们就不要再把我妈的话当一回事了！我认为啊，如果我妈真的曾经有姨父表姐什么的，她在还没有糊涂的时候肯定会跟我说的！”
　　舒岚想了想，说：“可能老太太有什么……难言之隐？！”
　　辛文芳摇了摇头，“哪里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和我妈一样，都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我后来才发现！电视剧《没有家的燕子》的男主角是姓陈的，女主角是姓徐的……电视剧《民国大闺秀》的男主角是姓曾的，女主角是姓钟的……那都是我妈当时最喜欢看的电视剧！由此可见，我妈那些姨父表姐什么的，根本就是我妈糊里糊涂地瞎编的！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听着辛文芳的话，舒岚下意识地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发疼发酸的太阳穴。
　　此时他们才发现，电梯门早就打开了！
　　杨星泽抬手按住电梯的开门键。因为要迁就方宝燕的步伐，杨星泽他们四个人全都是缓慢地走出电梯，缓慢地走向金融系大楼的一楼出入口。
　　气氛有点沉默……
　　方宝燕开始无意识般絮絮念说：“大峰山真的很险峻的……大峰山真的很漂亮的……小时候我们一起去大峰山玩……我们还没有爬到山顶呢！姨父就被大风吹下了山崖……表姐也被大风吹下了山崖……表姐的那几个孩子也都一同被大风吹下了山崖……我后来也被大风吹下了山崖……我们就这样全都死了！”
　　辛文芳向舒岚和杨星泽各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我都说了，我妈的糊涂话不可信的！你们真的不要再拿她的话当一回事了！
　　舒岚扭头看向杨星泽。
　　只见杨星泽淡淡地笑着，向舒岚摇了摇头……杨星泽的笑容，就像是放下心头大石似的如释重负……看来杨星泽已经相信，方宝燕刚才只是在说胡话了……想到这里，舒岚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反正！
　　最后的最后！
　　杨星泽和舒岚一致判定——方宝燕的话不可信。
　　他们四个人走到金融系大楼的大门外，辛文芳踮起脚尖向远处一辆白色小轿车挥了挥手，一名身材高瘦的、******的、面容清秀的男人从驾驶座走下，小跑着向辛文芳跑来。
　　辛文芳拉了拉舒岚的手臂，似乎有什么悄悄话想和舒岚说。
　　舒岚配合地俯下身，弓着腰。
　　辛文芳在舒岚的耳边小声说：“那是我的儿子。他的名字叫修一琛，今年刚满30岁，做电子编程的，因为个性实在是太保守了，生活圈子和工作圈子又窄，所以直到现在还单着呢！我本来想介绍他给你认识，好让你们好好地‘交个朋友’的！没想到……你都已经有一个这么帅的小男朋友了！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当然就不搅和了！你帮忙留意一下，你身边有没有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舒岚笑着对辛文芳说：“原来你是因为想要介绍你的儿子给我认识，所以才特意打电话让我回学校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下了很多钱的赌注，赌我今天会出席呢！”
　　辛文芳突然笑了笑，又再压低声音在舒岚的耳边说：“不瞒你说，你确实是猜对了！等你放假有空的时候，你就到重平找我玩……我包机票食宿！”
　　舒岚没好气地笑了，“居然还包机票食宿？！看来你真的赚了很大的一大笔钱？！其实你可以事先跟我通通气的！我保证你可以赚更大的一笔钱！”
　　辛文芳装作一本正经，“那不就是作弊了吗？！我可是一名光辉伟大的人民教师！我怎么可以作弊呢？！”
　　舒岚差点笑岔气，“辛老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可以不脸红？！”
　　辛文芳理所当然，“因为我脸皮厚，所以不显脸红！”
　　辛文芳和舒岚大笑了起来。
　　方宝燕虽然不明个中缘由，却也跟着辛文芳和舒岚哈哈大笑。
　　辛文芳停下笑对舒岚说：“舒岚，说真的！我和我妈都要去重平了，我儿子一个人留在晋平怪可怜的！你们一会儿交换个手机号码，然后你给我儿子介绍个好女孩吧！”
　　舒岚豪迈地拍了拍胸脯，爽快地说：“好！‘介绍女孩子’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但是能不能成事嘛……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辛文芳霎时间乐开了花，仿佛已经准备抱孙子似地笑着说：“好好好！行行行！”
　　此时。
　　修一琛跑到辛文芳的面前。
　　辛文芳让大家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修一琛和舒岚就交换了手机号码……在交换手机号码的过程中，舒岚故意忽略杨星泽逐渐沉下去的脸色。


第112章　不是求婚，是背她
　　修一琛搀扶着方宝燕。
　　辛文芳向舒岚和杨星泽挥了挥手，说：“那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舒岚和杨星泽也向辛文芳等人挥了挥手。
　　舒岚笑着对辛文芳说：“既然辛老师连提供机票食宿这种优厚的条件都开出来了……我们肯定很快就会再见的！”
　　辛文芳突然有点小邪恶地看着舒岚笑了笑，却又故意提高声调地看着杨星泽说：“提供机票食宿算什么？如果你们够争气，我很乐意提供三个人的机票食宿……你们懂的！趁年轻就是该早点生孩子，不然舒岚都要做高龄产妇了！”
　　秒懂辛文芳的意思……舒岚和杨星泽都尴尬地干咳了起来。
　　修一琛为了化解尴尬，低声催促辛文芳说：“妈。今天路上特别塞车，我们要早点动身才行。”
　　辛文芳笑着回头对修一琛说：“好好好！”辛文芳扭头对舒岚和杨星泽说：“那我们真的先走了！下次再见！”
　　舒岚和杨星泽不约而同地说：“下次见。”
　　此时。
　　方宝燕突然挣脱修一琛的搀扶，踩着频繁的小碎步走到舒岚的身前，张开手臂抱紧了舒岚……方宝燕压低声音在舒岚的耳边说：“我就要死了……答应我……你一定不能让大峰山再次杀害你……”
　　舒岚被方宝燕摸不着头脑却又阴阳怪气的话，吓得下意识地抖了一抖。
　　方宝燕主动松开舒岚……方宝燕神色凝重地往后退一步以求远离舒岚，却又呵呵笑着扭头向杨星泽挥手道别：“小帅哥再见！”
　　修一琛和辛文芳左右搀扶着方宝燕，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缓慢走向白色小轿车……修一琛，辛文芳，方宝燕分别坐上了白色小轿车……白色小轿车很快便扬长而去甚至不留下半丝白烟。
　　舒岚失神地遥遥注视着白色小轿车离开的方向，直至耳边传来杨星泽询问的声音：“刚才老太太在你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杨星泽细心地留意到，舒岚被方宝燕的话吓得抖了一抖。
　　舒岚猛地扭头看向杨星泽，几乎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老太太说你长得很帅，就像是她的老伴一样！所以……老太太想和你来个一夜情！”
　　就连舒岚本人都被自己的回答吓到了！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这不是在用污言秽语诬蔑人家老太太吗？！
　　但是……
　　舒岚宁愿让方宝燕受点永远都不会知情的委屈，也不愿杨星泽再因方宝燕没头没脑的话而胡思乱想！
　　杨星泽明显被舒岚的话吓得身子往后一昂……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杨星泽重新站直腰板，却又垂下眼眸尴尬地干咳一声……杨星泽问舒岚：“我们现在是要再上楼去吗？还是直接回家？”
　　“辛老师都走了，我们还上去干什么？！当然是回家了！走！我们现在就回家去！”舒岚刻意将方宝燕不着头脑的话抛诸脑后，刻意豪迈地迈着大步就要往前走，高细的鞋跟却不小心正好踩在一颗小石头上……舒岚尖叫一声，差点就要扭到脚……幸亏杨星泽眼明手快地伸出手，及时扶住了舒岚的手臂。
　　“你没事吧？可有扭到脚？”杨星泽躬着腰背，紧张地探看舒岚的脚。
　　“我没事！”舒岚学着杨星泽的样子躬着腰背，紧张地探看自己的脚……舒岚开口就骂脚上的高跟鞋，“你真是白卖这么贵了！稍微踩着点小石头就差点扭到我的脚！稍微走半个小时，站半个小时，就憋得我脚疼！如果不是看在你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你花了我那么多钱的份上，我肯定把你给丢了！”
　　“这双高跟鞋憋得你脚疼？”杨星泽眉头紧皱，抬目看向舒岚，“你可需要坐下，稍作休息？”
　　“不用！”高跟鞋憋得她脚疼，她不穿了还不行吗？！一怒之下，舒岚径直脱下高跟鞋挽在手中，直接打着赤脚踩在冰凉凉的水泥地面上……冷啊……舒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管寒气不断地从脚底钻上心脏，也不管水泥地面布满的细碎砂砾和尖锐小石刺得脚底生疼……舒岚挽着高跟鞋就要往前冲，“我们走！”
　　“等等！”杨星泽伸手拉住了舒岚的手臂。
　　舒岚本来是铆足了劲要往前冲的，现在突然被杨星泽拉住了……在惯性的助攻之下，舒岚正面撞进了杨星泽的怀抱之中……虽然舒岚和杨星泽之间隔着一件大棉衣，但舒岚还是能够感受到杨星泽胸前紧绷的肌肉……感觉口水就要溢出口腔了，舒岚下意识地接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快步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杨星泽是否留意到舒岚吞口水的动作……估计杨星泽是留意到的，但是杨星泽配合地装作没看见……杨星泽伸手接过舒岚手中的高跟鞋，大迈一步走到舒岚的前方，背对舒岚，单膝下跪……
　　杨星泽是要做什么？！
　　向她求婚吗？！
　　在想什么呢！！
　　如果杨星泽真是要向她求婚，那么杨星泽应该是面对她下跪，而不该是背对她下跪！就在舒岚胡思乱想之际——杨星泽背对舒岚说：“上来吧。我背你。”
　　哦！
　　原来杨星泽是要背她……杨星泽这动作当然是要背她了！不然她真以为杨星泽是要向她求婚吗？！舒岚一边在心中鄙视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一边犹豫着踌躇不前。
　　举目四望。
　　Z大校园里面，还有不少前来参加校庆的校友……尤其前方通往体育馆停车场必经的主路上面，更是人满为患……这些校友看见杨星泽面向他们单膝下跪，就已经纷纷扭头指着杨星泽和舒岚，交头接耳……如果舒岚直接趴在杨星泽的背上……如果舒岚任由杨星泽背她……
　　杨星泽说：“放心吧。棉服长，不会曝光。”
　　看来……
　　杨星泽将舒岚的犹豫和踌躇，归结为舒岚害怕会走光……
　　呃……
　　真是奇了怪了……
　　杨星泽过去不是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瓜田李下”，什么“清誉名节”的吗？为什么杨星泽现在又不怕路人看见他背舒岚的这种亲密行为了？
　　算了！
　　这样扭扭捏捏的，根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