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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来说，在王莽与刘演刘秀两兄弟的军事政治博弈中，王莽已经占据了下风，这无关两者之间的实力对比如何悬殊，而是在于王莽作为一个有争议的皇帝，失了与对手长期博弈的心理准备，却多了自己对对手能够无疾而终的幻想，这或许是被自己那群臣子顺民高呼的圣上给搞糊涂了，细细想来却也不足为怪。

王莽为了早日实现自己消灭南阳叛军的愿景，不顾某些臣民的反对，强行下令要求甄阜梁丘赐等尽快消灭南阳汉军，再加上这两人又都是心思单薄、见利忘形之人，所以不等王莽下令，就放弃军中粮草辎重，自己亲自率领主力部队行进到大洪山下寻找合适时机准备攻城。

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做了戎马疆场的人生中最错误的事情——不在于自己及不如人，归根结底是在于自己的轻敌，没有把刘演、刘秀当回事。

第三十六章　甄阜蓝乡失辎重

这一天，当刘演抵达蓝乡时，已是深夜。。。。。。

营地的周围只有少量的卫兵把守，三五一群的，说着了无趣味的话来打发着这冗长而寂寥的夜晚。

刘演首先观察了营地周围的情形，确认这周围没有藏兵的地点——甄阜、梁丘赐精明得很，最疑心生怕自己的军营周围有可藏之兵给自己造成威胁。

不过这天确实寂静的很，仿佛树上的猫头鹰叫一声，这寒冷就会携裹着渗人的阴森感一头扎人的骨髓。

攻击开始了。。。。。。

只听得一声疾呼，早就已经守候在军营四处的三万余步骑拼了命向甄阜军营杀去。一时间、恍惚声、惊讶声、求告声、咒骂声、兵器互相撞击的声音、刀刃掀开皮肉的声音、连同骨肉分离的声音纷纷扬扬，甄阜营中，成为了人间炼狱。。。。。。。

事情的最后，甄阜当然不会有任何转机，也来不及任何反应，根本无法展开军队，很多士兵在黑灯瞎火下没有拿到武器，甚至没有走出营帐就已经身首异处。

刘稷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当然是十分满意，因为刘稷与刘演不同，刘演虽然心中行事粗暴但是尚能体恤民间疾苦，但是刘稷就不同，看到这么多的人死在自己手中，心中只有莫名的欢心，而毫无异样的凄凉，因为在刘稷的心目中，除了一个“义”字，杀戮就成了他的本性。

刘演带领着刘稷一干人等直扑王莽运送粮草的军队营寨中，烧毁了王莽主力部队全部的粮食草料。

由于王莽后勤部队依仗前方有自己主力部队，因此料想刘演军不会也断然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没想到事情出乎所有人预料，刘演不仅敢动，而且居然还这样猛烈，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思想准备的时间。

刘演烧毁了王莽军的粮草供应。

能够想出这一计策，全部是仰仗着刘秀的胆略，因为刘秀深知：王莽大军急于求成，从宛城到蔡阳大洪山，一路上确实山高水长，王莽军队必然会舍弃辎重，以求兵贵神速先期抵达大洪山。

现在看来，刘秀想的不错。。。。。。

一直以来，刘演只是觉得弟弟刘秀是一个白面小生，战场上生死相争的事情只是会拖累自己，现在回头观望，自己的想法可真是主观臆度。

自从刘秀在小树林中敢于舍身救刘稷的时候，刘演就隐隐觉察出刘秀的不同，他，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十分胆小，一到关键时刻，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

再加上这回偷袭王莽军后方刘秀额献策，刘演的心中更觉得刘秀出奇，难道真的是自己彻头彻尾的看错了刘秀。

且说这天夜里刘秀等待哥哥刘演领兵下山之后，为了防止王莽大军夜间攻杀上山，自己亲自巡视，又点燃很多火把，将整个山头前的城门楼上照得金碧辉煌——刘秀心里是不敢有丝毫倦怠之意。

相当数量的兵马被刘秀调动着巡山，刘秀的意思很是明显，他是想让王莽的部队知道，大洪山守军充足的很。。。。。。

再说大洪山中的新市、平林军首领们也全都是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心里清楚得很，投降王莽这条道路，一般情况之下是万万使不得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走这条道路的下场。

除了那些死人。。。。。。

甄阜以及梁丘赐现在还对自己的的作战计划信心满满。

突然，中军帐外起了争执，梁丘赐赶紧出帐，但见是岑彭，梁丘赐明知故问一番。

那先前拦阻岑彭的士兵便解释道：“甄阜将军说了，任何来人都不得打扰，两位将军现在正在忙着对付刘演的计策，岑彭将军要在这个时候硬闯进来，小人是害怕，万一惹怒了甄阜将军，晓得可是吃罪不起啊。”

那士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梁丘赐来察言观色，生怕说错了话。

但是对于岑彭确实全然不顾，这让他脸色异常难看。

梁丘赐也深知甄阜将军的脾气，自然也是不肯私自放岑彭进账，但是岑彭明明刚才已经在梁丘赐面前收了那般耻辱，这回子就算是冒着吃三十军棍的危险，中军大帐，也是要闯上一场。

岑彭身子一斜就往里面闪，梁丘赐虽然平日里与岑彭是针锋相对，但是岑彭的实力自己实在清楚不过，因此没敢作挡，只是象征性的阻挠两下，岑彭没有理梁丘赐便直接进去。

甄阜正在一张案牍前细细思忖着什么，显得饶有趣味，岑彭走进去，偷眼看到桌子上面是一张大洪山的城防地图，一道道垛口，上面的标注明细的很。岑彭本来是急急忙忙赶到，现在却见甄阜如此全神贯注在研究攻打棘阳的计划，心下想想甄阜的脾气——“饶是谁扫了自己兴致一准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耳边响起甄阜说过的话，因此只是单膝跪地并不敢做声，这让自己显得略微有些尴尬。

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约略有一刻钟的光景，甄阜终于抬头，甄阜急忙做出一种刚刚意识到岑彭居然在这里跪了这么长时间，花与剑没有丝毫责怪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多了几分热情。

甄阜：“来来来，岑将军快来看，这是我刚搞到的地图，蔡阳县令张萌刚刚秘密派人送来的，明天我们就依照此图，一举拿下蔡阳县城，也好给刘演一伙一点颜色瞧瞧，我看明天还是你。。。。。。担任前锋，非得。。。。。。”

大洪山就位于蔡阳境内，可是毕竟城小力弱，没有可守之地，刘演等人值得退往大洪山。。。。。。甄阜如果顺利占领蔡阳县城，本来孤立的刘演将更加孤立——大洪山虽是贫瘠之地，粮草、军器、连同医治伤病的药和郎中都是取自蔡阳城。

甄阜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岑彭便已经不耐烦了，强行打断了甄阜的话。

岑彭：“大人，刚刚我们的人马送过来的消息，蓝乡那边已经全军覆没！若不是领军的韩豹扮作妇人模样，连带队的提督也必定被活捉了去！”

甄阜听到这里，脸色居然也是铁青，细声问道：“消息可不可靠，蓝乡我放心不下，所以后来又专门在调动了精兵去专门护卫，怎么可能这个样子，这八成是刘演由来动摇军心的，不要信。”甄阜说这一番话声音极低，像是害怕被他人听到，但是语气中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关切。。。。。。

岑彭：“我也希望并非如此，可是刚才押运粮草的武官回来通报，说话句句属实，我细心观察，觉得所说并不假。”

甄阜的神情早就开始凝重起来，额头上面泛起很是明显的一个大疙瘩。

岑彭早已经无心顾及甄阜的申请，接着说下去：“奥他还说，甄将军派去的军队一早便遇到下江的武装袭击，下江兵马的行动和刘演一伙的行动十分配合，我们后方部队刚刚得知下江兵马袭击了来援之兵，还未及通报就遭到刘演劫营。奥，对了。。。。。。另外好像赤眉军的谢禄一部也参与了下江兵的行动，下江兵马并不过万，可是当日乱贼竟有两三万之多，数倍于将军所遣精兵！”

甄阜已经被刘演的一系列动作搞得头昏脑胀，本来以为破蔡阳县的日子就要逼近，没想到刘演那边又有了小动作，这会儿更是显得有气无力：“去，将押运粮草的武官带来，我要亲自问一问。”

岑彭：“这个恐怕。。。。。。恐怕不必问了，他跑马回来过于急促，加上身上又添了伤，失血过多，因此还没进军营就跌下马，断了气。”

甄阜骇然，这个刘演出手果真是毒辣。

一切等到甄阜岑彭回过神来，恐怕就已经等不及了，因为像刘演这样的对手，一旦被人逼到绝路上，就有了和敌人决一死战的气魄。

刘演烧毁王莽大军的粮草之后就直接投奔下江兵马去了，到了那里方才知道，原来甄阜先前派遣了一直小部队随同粮草一块运往蔡阳，但是在去往蓝乡要和王莽余部会合的时候被下江兵马截住，并且一举歼灭。

刘演对于这件事情暗自庆幸，幸亏被王常将军给打发掉了，不然若是与之遭遇，双方交战必定会惊动王莽的运粮大军，这回偷袭蓝乡，恐怕绝不会这么顺利。。。。。。

第三十七章　甄阜暴怒攻棘阳

甄阜军的后方辎重队伍被刘演偷袭成功，军中自然无法安定。。。。。。

尽管甄阜严令各将不准走漏风声，但是毕竟纸包不住火，迟早都是要传扬开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现在王莽军中的大小将官没有人敢说轻易就能获胜——本来就是远道而来，劳师远征在战略上本来就处于下风，现在又被刘演断了后路，进退不得，更况且前方是易守难攻的大洪山，退则背后粮草尽毁。。。。。。

粮草尽毁倒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自己一腿刘演在大洪山中的士兵就有可能压上来，自己的背后又有下江兵马横在江面对岸，万一两队人马和起伙，自己必将面临双线作战的不利态势，至时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甄阜所担心的问题就是刘秀准备要做而且是一定要做的。

甄阜十万大军横在大洪山之下，刘秀在棘阳城中，并不打算进行主动攻击——他在等待甄阜先下手，一旦甄阜先下手攻山，那就证明甄阜差不多已经快要弹尽粮绝，间接证明是出击的最好时机。

同时横在大洪山最外围的是由王常率领的下江兵，他们正枕戈待旦。。。。。。。

只要王莽军开始攻城，下江兵马就会倾尽全力从外围帮助刘秀脱险，从侧翼牵制甄阜。

刘演自从偷袭之后，一直在下江兵中，现在的大洪山已经被甄阜十万兵马团团围住，犹如铁桶一般。

不过幸亏大洪山还有刘秀在，不然那里可就危险了。

甄阜那边被刘演烧掉粮草明显是底气不足，不能与刘演持久抗衡。于是决定马上攻打大洪山。。。。。。

这天夜间；还未天明，正是蒙蒙亮的时候，王莽军就已经在棘大洪山下摆开阵势，不得不说十余万大军声势浩大，刘秀在城楼之上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大洪山三军的生死存亡直接关系到刘氏反王莽大业的成功与否。即便是心中忐忑，自己亦绝对不能轻言畏惧——哥哥现在不在大洪山，自己就是军中主帅，是众望所归的领袖，若是自己显现出一丁点后退之意，那没准会影响自己在新世、平林军中的威望，使得三军生出是非！

王莽军被分成大约四个大型方队，每一方队有接近两万人马，其中每一方队的最前携有大型攻城设备，云梯以及撞城锤，两个方队为一组，轮流攻城。其中一方队攻城时另外人马注意警戒外围，特别是打退来援助刘秀的下江兵。

这种方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快速突破敌人防线，同时又由于这种方队是两组进行攻城所以还特别具有持久力，以这种方式攻城，只要在城外没有大量增援，几乎遇坚必摧。

甄阜得知自己的后方辎重不对被偷袭之后，还未曾缓过劲来就接到了棘阳城被占领的消息。

棘阳与蔡阳、新野、济阳、宛城同时南阳四县城，是南阳郡的军政要地，棘刘秀得知刘演破袭成功之后，惊闻蔡阳县城已经被甄阜攻下，失去了储粮食和大后方的刘秀军决定放弃大洪山，进占棘阳城！

棘阳城易守难攻，但是毕竟在刘秀军小长安败北之前，此地曾被刘家军所占领，城门的构造、城墙的高度、兵力的守备刘秀都清楚得很。

刘秀遣人混入棘阳城，里应外合，战场上，他亲临一线督战，誓死拿下了棘阳城，而后蔡阳刘氏、新市、平林三军整军退往棘阳！

得知此事的甄阜不禁恼羞成怒，当即决心攻打棘阳！

但是此时攻打棘阳却不一定能奏效，以来棘阳城并非是孤城一座，棘阳成的最外围还有上万名下江兵，他们骁勇善战而且处于战略位置上的优势。再者，以前，甄阜摆此阵型都是后援保障安置得当，军中粮草充足，所以才能够尽善尽美、淋漓尽致发挥这种阵型的持久力，使得守城士兵防不胜防——但是现在这种阵法的持久力因为被刘演烧了粮草变得大打折扣。

战争开始，甄阜副将梁丘赐亲自指挥攻击棘阳的第一波次攻击：城下士兵操着强弓硬弩想城楼上射箭，企图掩护王莽士兵攻城。。。。。。

棘阳守军也在刘秀的统一指挥下顽强抵抗着：王匡守住左门马武守住右门；刘秀和申屠建亲自镇守中门；王风率领一队人马奔波于三门之间。

当时王莽军的重点进攻方向在中门，这是由于中门地域开阔易于摆开阵型，大军在护城河两岸之间架起桥梁，可是刘秀早就在城楼上预备好足够数量的圆木和滚石，当王莽军企图靠近护城河假设桥梁时，棘阳守军马上将城楼上的器材坠下城去。。。。。。

可是王莽军毕竟人多势众，甄阜看到这样下去王莽军死伤必定极其严重，于是改用小股部队，他们分散阵列，靠近护城河并企图在上面架设桥梁。

刘秀自然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马上就令人在城楼上架起了一排大锅，粗粗算来，总共有十余口，让人在几口锅中添了油，生火将油锅煮沸，每当王莽军的小股部队靠近城门，刘秀就舀一勺滚烫的油朝城下泼去。。。。。。

沾到皮肤上面，“哔哔啵啵的声音”，肉都能够烫熟！

就这样甄阜所率领的王莽军直到中午也没能占到上风，反倒是增添了很多伤员。。。。。。

先前说刘秀在城楼上架起了十余口大锅，之后，又安排人点燃柴草，同时不忘记将城中的狼粪取来，一同点燃——这东西是刘秀命士兵在棘阳城外找寻的，为的就是防备这一天。

且说刘演看到狼烟，知道准是棘阳城中起了争斗，猜到定是甄阜领兵攻城，于是决定率领下江兵全部人马倾巢出动救援棘阳城。

王常在出击前慷慨陈词，对王莽的罪过逐一批判，斥责王莽的倒行逆施行为，鼓励将士奋勇杀敌，意图复兴汉室。

很快，王常九江所有下江兵马全部开到距棘阳城仅有七八里路的一个山口，这里是通往棘阳城的必经之地。

此时策马行军，突然王常命令军队停止前进，然后自己下马，单膝跪在地上，一只耳朵贴着地面，像察觉到什么。

刘演仔细一听，只听见许多细碎的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尽管细碎确实连绵不绝，这其中还参杂了其他声音，有大批步兵前进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相互之间撞击的声音，根据听觉判断这绝对不是一直小部队，有可能是王莽大军的主力。

刘演猜对了。

第三十八章　刘秀故纵梁丘赐

这的确是王莽军的主力部队。。。。。。

因为攻打棘阳城未遂又害怕下江兵马堵住自己的退路，因此想要赶在下江兵发动援军之前，将所有军队撤出棘阳城下，不过显然甄阜已经晚了，退出棘阳的道路已经被下江兵占领。。。。。。

如果甄阜依然感觉事情不够悲观，那么还有一个事实等着自己，王莽军刚从棘阳回撤，刘秀就率领城中新募的士兵死死压上来。

其实事情原本没有那么糟糕，况且甄阜是留下梁丘赐在棘阳城下断后的，以防止刘秀突然出城反攻，但是梁丘赐毕竟不同于岑彭，端的是贪生怕死之辈，甄阜前脚刚撤，梁丘赐候教跟上，丝毫没有起到断后作用。

却说这一天，王莽军以及反莽联军正在距离棘阳城不远的一片开阔地上混战在一起，本来王莽军可能是由较为充足的胜算。

可是大将军甄阜早先在战略上犯了蔑视敌人的错误，就是将一些重型装备留在河水对岸，这样一来，王莽军不但处于两面受敌的困境，而且已经快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不用说打仗，就连行军都已经快没力气了。。。。。。

更不用说当王常率领下江几乎全部兵马、谢禄率领三万余赤眉精兵来战之时。。。。。。

王莽军的阵列适合在开阔地域展开，如此才能够发挥其最大威力，但是此地恰恰是不遂甄阜心愿。

这地方，是典型的弹丸之地，只有除了山谷才有较大地块——王常显然是不会留给甄阜任何机会的，因为在战争开始之前，前者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与王莽军之间必定会有一场阵地战。

战争的进展果然如同刘秀所料，在双方相持一段时间之后——那时候双方都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王常在阵前誓师，不剔除王莽反贼，自己甘愿做王莽的刀下之鬼。

王莽这边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甄阜断然下令：刀斧手砍杀后退官兵。

双方相持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