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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称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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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鸡睡着的方法。当时他假装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挂记着。
  等阿爸许好起来之后,姥爹将让鸡睡觉的小技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爸许。阿爸许只花了一天工夫就学会了。
  阿爸许好了才几天,萝卜寨又出了一件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在半夜被陌生男人污辱了。她不是在外面被污辱的,而是在家里的床上被污辱的。
  这个女孩性格比较刚烈,第二天就将此事告诉了寨子里的村长,要村长缉拿罪犯。
  村长将此事公布,说捉到罪犯的人会大大有赏。
  奇怪的是,公布刚发出来,竟然又有好几个女人来到村长家里,纷纷说自己也曾半夜在家里被人污辱。原来这种事已经发生好多次了,只是女人不敢公之于众,免得遭人笑话。可是考虑到万一罪犯被逮住,一旦将以前的事情全数供认出来,女人自己想隐瞒也隐瞒不了,还不如早早来告状,至少赢得一个嫉恶如仇的名声。
  村长见这事影响很大,非同寻常,便询问细节。
  被污辱过的女人都说到被污辱的时候感觉怪异。
  村长问什么怪异。
  女人们说,感觉前来猥亵的男人那里粗挺无比,不知劳倦。
  有过与男人交合经验的女人则补充说,那男人虽然坚挺,但是质地不如一般男人舒服,毛毛糙糙,过于生硬。
  没有男人经验的女人听了红了脸,可因为没有对比,不好发表意见。
  村长又分别记录罪犯作案时间,推算了一下,恰好是从阿爸许门前矮土墙那里的稻草人失踪那天开始的。
  村长放下笔后立即来到阿爸许家,询问稻草人的去向。
  阿爸许听了村长的阐述,也觉得事态严重,认为极有可能是弱郎大王逃离这里之后潜入女人房间,犯下兽行。加上村长转述的女人们的说法,阿爸许更加确定。因为僵尸的身体非常僵硬,可能造成异常坚挺不知劳倦的错觉。因为僵尸的皮肤大多干燥缺水,可能造成质地毛糙的感觉。
  姥爹在旁听得也是心中颤颤,认为是自己带着弱郎大王来了这里,才给这里的女人带来灾难。当听到村长和阿爸许议论是不是弱郎大王所作所为的时候,姥爹非常惭愧,真想亲自送上门,让弱郎大王摸顶算了。
  这种消极的思想在姥爹以后的日子里出现过好几次。其中最强烈的一次是外公的亲身母亲,也就是姥爹的原配去世的时候。
  阿爸许跟姥爹相处的日子里,认识到姥爹是个极其善良的人。阿爸许在说到弱郎大王的时候,瞥了姥爹一眼,示意他不要内疚。
  村长仍为事态严重,语气咄咄逼人,非得叫阿爸许立即处理。
  阿爸许道,这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女人也没有看见男人的面貌,不一定就是从铁杆上逃跑的那个人干的。
  村长则说,就是因为女人在被污辱时行为怪异,才猜想是从阿爸许这边逃走的鬼魅所为。倘若阿爸许将鬼魅捉回来,而污辱女人的事情不再发生,那就说明是他的问题。倘若捉回来后那种事情依旧发生,才可脱清干系。
  村长虽然咄咄逼人,但也有几分道理。阿爸许和姥爹确实有几分心虚。于是,阿爸许只好去那些女人家里查看,寻找蛛丝马迹。
  村长走后,阿爸许窃窃问姥爹,难道经过太阳的烘晒,僵尸突然转变了性情,对女人感兴趣了?
  姥爹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犹犹豫豫道,这未必不可能,僵尸原来是至阴之物,经过阳光的照射,虽然没有烧死,但可能吸收了至阳之物的阳气。阳气对人来说是好事物,对僵尸来说就不是好事物。因此,僵尸急于将多余的阳气发散出去,从而找女人倾泻阳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二十八章 阿爸许8

  说到至阳之物的时候,姥爹不禁想起在峨眉山里跟迷海大师学吸食阳光的情形来。自离开那里之后,衣食无忧,餐餐饱腹,所以没再那么做。
  以后趁没人的时候应该再试试。姥爹心想。
  外公对我说,姥爹曾经问过年幼时的外公一个关于吃饭饱肚的问题。
  姥爹问,你知道为什么人要日食三餐吗?
  外公说,因为饿。
  姥爹摇头,说,这是我们人的错觉。人只有在真正觉得饿的时候才应该吃饭。很多时候,日食三餐是不必要的。之所以我们早中晚一日三餐吃饭,是因为别人都是这么做的。当看到别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原本不饥饿不应该进食的人也会觉得饥饿,甚至胃口大开。在不需要进食的时候吃饭,那是伤害自己的身体,会损耗寿命。可是为了不被其他人当做异类怪人看待,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按时进餐,步调一致。
  听了这番话之后,我难免想到姥爹离开峨眉山之后像常人一样吃饭,而不继续迷海大师的方法,是因为他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但是吸食阳光的诱惑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在追查弱郎大王去向的第二天早晨,阿爸许由于头一天的奔波而疲倦,打破常规地没有比姥爹早起。
  姥爹清晨起来的时候见阿爸许还在酣睡,便独自一人爬到了屋顶,对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吸食。吸食的时候只有一种淡淡的比喝水还轻的感觉,却没有在峨眉山里时候那种果腹的感觉。一种像是喝汤,一种像是吃饭。
  姥爹认为这是不够饿的原因。之前身体几乎夺空,所以吸食的时候效果好。现在肚子里还有昨晚没有消化完的食物,所以吸食的时候效果差。
  虽然如此,姥爹还是尽力让心宁静下来吸食。
  既然效果不好,那我多花点时间好了。虽然不如吃饭那么饱,但喝汤也能喝个水饱。姥爹是这么想的。
  姥爹吸食得忘记了时间。突然,姥爹感觉阳光凝固了,像流动的水被极其寒冷的空气袭击瞬间冻住了一样。这一凝固,姥爹立即感觉口鼻被堵住,胸口闷得慌,几乎要窒息。身子也不能动弹。他就像一只水里的鱼,水被突然冻住,鱼自然不能游动,不能呼吸。
  他的呼吸已经完全断掉,胸腔疼得厉害,似乎里面的肋骨在努力往外撑,想获得一点吸气的空间,可是凝固的阳光阻止了它,跟它抗衡。
  姥爹的脑袋变得晕晕乎乎,几乎被闷死。
  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像迷迷糊糊睡觉一样,或许睁眼才过去一分钟,或许睁眼一看外面天都亮了。
  恍惚之间,姥爹听到了迷海大师的轻叹的声音。那不是消极的叹息,而是带着喜悦的叹息,仿佛是婴儿出生后接生婆的叹息,又仿佛是家中老父听到儿子归来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这叹息仿佛是一阵春风,迎着姥爹的脸吹来。冻住的水便像春季来临一般融解,又恢复了生机。眼前的阳光不再凝固,五颜六色的光在姥爹眼前忽强忽弱,给人眩晕的感觉。
  世界恢复了舒畅。口鼻重新呼吸,胸口重新起伏。
  这是一瞬间,也是许久许久。
  姥爹闭上了嘴巴,害怕那种凝固的感觉再次出现,将他活活闷死。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姥爹转过头来,见是阿爸许上来了。
  “你上屋顶来干什么?”阿爸许疑惑道。特别是刚才姥爹橡根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他生疑。
  “弱郎的事情会解决的。你不要太担心。”阿爸许以为姥爹在为弱郎大王的事情忧心,便劝解道。上次他用湘西赶尸的方式控制弱郎大王,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此时他的信心暴涨。
  姥爹盯着阿爸许看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阿爸许被他看得发毛,说道:“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骗你,我一定能给你解决弱郎大王的。”
  他不知道,此时姥爹的眼睛有了一种幻象。
  姥爹忽然感觉换了一个世界,一切的事物都有了一层青灰的底色,像是隔着一块质量不大好的玻璃看世界,像是在三伏炎热季节的水气里看世界。他看见阿爸许身体周围冒着一股淡淡的白色热气,好像天与地就是一个蒸笼,而他快蒸熟了一样。
  “你不热吗?”姥爹问他。
  他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热啊。”
  姥爹看屋顶下面的树,树的周围也有一股热气,再看其他的,发现凡是有生命的都在周身一圈有热气冒出,凡是没有生命的都没有热气。
  难道我看见的都是阳气?姥爹心中自问。他抬起手来看自己的手,发现手臂上热气直冒,好像是从沸腾的水壶上蒸发出来的,比阿爸许的热气要强多了。
  姥爹再看从屋前路过的人,个个身上冒出一寸来长的热气,都比阿爸许的要高要多,走动的时候,热气在身后拖出淡淡的影子。
  姥爹心想,阿爸许大病初愈,阳气是没有那么旺盛的。
  下了屋顶之后,姥爹眼睛里的热气消失了,眼前事物都恢复正常。只有在长久地闭上眼睛,然后突然睁开的时候,那青灰的底色和白色的热气才会重新出现,但依然转瞬即逝。
  寻找弱郎大王的第三天,阿爸许突然对姥爹说:“你好像到外甥的级别了。”
  姥爹一愣。
  阿爸许笑道:“我的感觉很准的。那天在屋顶看到你,我就感觉你突然到了外甥级别。只是到现在才跟你说。”
  “你不是逗我吧?”姥爹说道。
  “我说了,我的感觉很准的。”阿爸许重复道。
  姥爹开玩笑道:“那你用你的感觉去感觉一下弱郎大王到底在哪里。省得我们天天在寨子里转悠。”
  阿爸许道:“有些事情能感觉到,有些事情是感觉不到的。如果偷偷进入女人房间的是弱郎大王,那我们想找到它就更难了。”
  “为什么?”
  “它能潜入女人的房间,还能做那档子事,那就说明它的身体没有原来那么僵硬了。”
  姥爹道:“那不一定吧。那些女人不是说了吗,她们感觉到猥亵她们的男人的坚挺。”
  阿爸许道:“那只是一方面。如果它能扑到女人的床上,扑到女人的身上,还能做完事安然无恙地离开,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它已经不怕被绊倒了。弱郎最大的缺点的就是怕被绊倒。它克服了这个最大的缺点,就比以前还要厉害一个层次,我们就不是它的对手了。”
  姥爹想起那晚要不是身上因为洗过硫磺温泉让弱郎大王稍稍犹豫,自己也早已变成一具跳尸了。如果弱郎大王真如阿爸许所说不再惧怕绊倒的话,那自己死在它手里就跟蚊子被拍死一样简单。
  “如果它再遇到我,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犹豫片刻?”姥爹问道。
  阿爸许道:“你以为洗了煮珠湖的硫磺温泉对你有益吗?”
  姥爹听了这话,觉得不可理解。
  “要不是在那里泡了几天,我上次就被弱郎大王咬死了。”
  阿爸许淡然一笑,说道:“被钓上来的鱼,当然要先让它吃一点好吃的诱饵。”
  “哦?”姥爹听出话里有话。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很多得罪了鬼灵的人来到这里洗浴,以为可以像传说中的那样避开鬼灵的骚扰。但实际上来这里泡过硫磺温泉的人最后几乎都被鬼灵害死了。”
  姥爹顿时头皮发麻,惊问道:“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硫磺温泉不但不能避开鬼灵,还会吸引鬼灵吗?”
  “不是。硫磺本身就有辟邪作用,不至于吸引鬼灵。”
  “那为什么泡过的人都被鬼灵害死?”姥爹急切问道。自己泡过温泉,与此事紧密相关,自然非常着急。
  阿爸许将谜底解开来。
  原来硫磺温泉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作用没有流传的那样神奇。几天之后,随着硫磺味的淡去,人的本身体味又恢复过来。可泡过温泉的人以为从此不再怕鬼,行事比以前更大胆更无度。特别是有些专做亏心事的人,在这里洗过之后以为穿上了一件可靠的保护衣,所以做亏心事的时候没有任何恐惧和忌讳。最后因为做事太过分,不是惹上官司,就是惹上仇人。哪怕鬼不找他,仇人也会将他置于死地。
  而一些被鬼干扰的人也掉以轻心,没有防备。所以在硫磺味淡去之后,鬼魅轻易将其魂魄勾去,或者作祟吓死。
  阿爸许说:“硫磺味只能躲过一时,时间一久,硫磺味消失,还是能找到。有的人以为一劳永逸而放弃提防,最后轻易被鬼杀死。”
  “原来这样。看来得到一些好东西并不见得是好事!多亏今天听了你这番话,我以后会更加警惕。”姥爹感叹道。
  阿爸许哈哈大笑,可是刚刚痊愈的身体似乎扛不起这么放肆的笑,还没笑够就连连咳嗽几声。“你说得对!好事不一定给你好结果,坏事不一定给你坏结果。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借鬼灵的力量来帮我做事的原因。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是不耻所为的。对我来说,只要能达到好的结果,手段是好是坏我不那么介意。”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认同你现在的做法。你对那些瓦罐里的东西下手太狠,或许它们会想其他办法报复你的。”姥爹说道。
  没想到不久后姥爹的话果然一语成谶!
  不知道阿爸许临死之前是不是回想起过姥爹这句话。

  ☆、第二十九章 毛壳男1

  寻找弱郎大王的第四天,事情突然发生改变。居然有个人跑到阿爸许家里来,声称之前猥亵女人的是他,并央求阿爸许不要驱使鬼灵害他。
  阿爸许和姥爹惊讶不已。
  来者正是村长的刚满二十岁的儿子多吉。他央求阿爸许和姥爹不要将他的事告诉他父亲。他说他以为这些事情除了受害者别人不会知道,即使有个胆大的找到他父亲投诉,他也认为没人能查到是他做了这些不堪的事。
  因为父亲绝对不会想到是自己的儿子干了这些事。
  但是知道父亲找阿爸许来查的时候,他就一天比一天担心。阿爸许是巫师,懂灵异之道。他怕阿爸许驱使鬼来害他。所以终于忍不住来自首。
  阿爸许不理解多吉为什么要这么做。多吉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未婚妻,现在住在别的寨子里,过完今年就会从抬到萝卜寨来。他不应该这么猴急。多吉家是寨子里数一数二富裕的,他人也长得不错,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要是真的猴急,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潜入女人房间。别说要他去别的女人房间了,就是要别的女人来他的房间,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平常的日子里,多吉是一个谦逊又懂礼貌的人,看到青春期的女人时还会有些羞涩,不敢高声跟女人说话。
  正是因为这样,多吉认为最熟悉自己的父亲都不会猜到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他说,他认为自己能骗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过阿爸许。半夜人都睡着了,可是跟阿爸许打交道的鬼可没有睡觉。鬼会偷偷告诉阿爸许它们看到的真相。
  阿爸许听了多吉的话,尴尬不已。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这是人做的事情,全把精力用在寻找逃走的弱郎大王身上了。
  姥爹也疑惑。多吉能猥亵好几个女人而女人不知道他是谁,难道他会邪术吗?
  “多吉,你是怎么对那些女人……嗯……做那些事情……又不被她们抗拒或者发现是你做的呢?”阿爸许问道。
  多吉从兜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帮了我。”多吉说道。
  紧接着,室内就飘起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
  多吉将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前因后果娓娓说来。
  他说,他其实对男女之事知晓得非常早,但这不是促使他犯下这次错误的原因。由于母亲去世得早,他的父亲常从寨子外面带来年轻的女子。他在八岁的时候就曾不小心撞进父亲的房间,看见父亲在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子身上奋力耸动,父亲身下的女子满头大汗地抱着他父亲那宽大肩胛骨,手指几乎挖进他父亲的肉里。他为父亲感到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为父亲紧咬牙关。
  父亲沉浸其中,没有看到多吉。
  父亲身下的女人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晃动,晃到左边的时候看到了呆呆站在一旁的多吉。那个女人松开一只嫩白的手,在多吉的脸上摸了一下。
  多吉感觉到那只手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湿漉漉的,滑溜溜的,软乎乎的。
  女人只轻轻摸了一下,就将手缩了回去,重新按在他父亲的肩胛骨上,重新将指甲挖进他父亲的肉里。
  或许是她感到疼痛了。因为压在她身上的多吉的父亲此时像一头猛兽一般嚎叫起来,耸动的动作比一片因拨动而颤抖的竹片还要快。女人似乎要让他父亲感到同样的疼痛,这样才公平,这样两人才有同样的感觉,才有同样的心思,才能合二为一。
  终于,他父亲的嚎叫渐渐弱下来。他父亲像突然死了一样瘫倒在女人身上,像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
  多吉看到女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想提醒一下他的精力旺盛的父亲,让父亲起来,别压坏了那个美丽的女人。
  他父亲的脸埋在女人雪白的脖颈里,像是埋在一片云里,又像是一头野兽埋头在山溪里吮吸清甜甘洌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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