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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枭半晌没有说话，在新一桌酒菜摆上来的时候，山海神根本不再提之前的话题，而是让秦枭吃菜。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都要跟父王对着干，自己也吃了那么多苦，要不是你每天的饭食父王都让人一直悉心准备着，你小子现在指不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秦枭身体猛然一僵，夹菜的手停下来，须臾，缓缓抬头，看着山海神，撇撇嘴，漫不经心开口。
　　“娶就娶呗，一个女人而已，反正这种事情，男人不吃亏！”
　　山海神微怔，看起来像是有些错愕，接着就是忽然大笑起来，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用筷子指着秦枭，满是无奈和慈爱的神态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
　　给秦枭夹菜后，山海神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那你屋子里那个小狐狸呢，父王以为你很喜欢她的。”
　　山海神说的漫不经心，眼底深处却闪着些怪异的光芒。
　　秦枭则是自然至极抬头：“是喜欢啊，不然能砍了竹石的手。”
　　山海神不解：“喜欢她，你还答应娶鬼姬。”
　　秦枭像是有些烦躁：“娶个女人而已，等过些年小狐狸长大了，一并娶了就是。”
　　山海神微怔，接着就是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心却是缓缓放下去。
　　秦枭在他面前不掩饰对那小狐狸的喜欢，一来，看起来是对他的防备心已经没那么重了，二来，则是他对那小狐狸，应该还没到那种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那这样看来，秦枭可以试着用了，而那小狐狸，既然并非那么重要，那就没必要现在用来制约秦枭，平白影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父子感情”。
　　“吃完饭就搬回来吧，我给你的宫殿已经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用带，以前那些破烂东西都扔掉，至于你和鬼姬的婚事，我给她许诺一声，算是给她个甜头，等她真的能左右幽冥了，你们再举行婚礼……”
　　秦枭漫不经心一边低头吃东西，一边含混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是缓缓沉下去。
　　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

　　☆、251　我已经长大了，你要吗

　　秦枭从山海神殿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小狐狸一身狼狈满眼狠光从前面朝这边飞掠过来，秦枭面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把接住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看到小狐狸身上的伤，秦枭眸色就暗了下来。
　　莫小野被秦枭抱住，回过神来就是一把拉住秦枭袖子急急开口：“他们怎么对你了，是不是要砍你的手，你告诉他们别砍你的手，你也只有一双，要砍砍我尾巴好了，反正我有九条，少几个不打紧的！”
　　莫小野醒来后发现秦枭已经被带走，整个人就惊呆了，五雷轰顶一般的不知所措。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愚蠢，又害了秦枭了。
　　这一次，秦枭看了竹石的手，这怎么可能善了，最好的结果也是秦枭要把手赔给竹石了。
　　可是没了手，秦枭要怎么握剑，他没法握剑，以后遇到人和他动手，他又怎么抵抗，他以后怎么办。
　　几乎是瞬间，莫小野不顾一切冲破了秦枭布下的结界要来用自己的尾巴换秦枭，或者再不行，用自己动手也行……总不能让她害的秦枭没了手啊！
　　秦枭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满脸惊恐却又带着狠劲儿的小狐狸，心底柔软一片，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淡笑着松开她：“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不是答应了你会回去的嘛。”
　　莫小野还是不相信，可是，等她看到秦枭的一双手还好好的，拉着她朝回走，一路上都没人理会，也没人拦他们，忽然就意识到，真的好像没什么事情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这会儿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说明，秦枭一定又和山海神做了什么交易了，竹石的双手呢，上次为了换她，秦枭就已经接了个差点丢了性命的任务，这次……秦枭又答应了山海神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走了，拽着秦枭的手，眼巴巴看着他咬唇不语。
　　秦枭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小狐狸，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怎么啦？”
　　“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事，不要瞒我。”莫小野已经决定了，只要这件事她能代替，无论是死是活，她都要代替秦枭。
　　秦枭被小狐狸死死看着，自然能看到她眼底的狠劲儿，心中一片柔软，却又无奈，他勾唇，漫不经心笑道：“真的没什么，就时答应他娶个女人而已。”
　　秦枭摊手：“就这么简单。”
　　莫小野却是愣住了……娶个女人？
　　“谁……？”她有些怔怔的。
　　秦枭面上满是云淡风轻：“前几天山海神诞辰宴会上那个冥界的鬼姬，就她。”
　　鬼姬……莫小野想起那个一身紫裙，娇媚艳丽的女主，好像……的确生的很美，当时在宴会上，山海神也说过，要替她在黑魔海找个夫君的。
　　听到秦枭和山海神做的交易是这个，莫小野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不在说话，被秦枭牵着一步步朝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秦枭开口说道。
　　“回去后我需要换个住处。”
　　莫小野回身，连忙点头：“嗯对，是要换个住处，毕竟要娶亲了，是要换个好点的地方。”
　　自己的心里乱成一团，莫小野都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语无伦次在说什么，好像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絮絮叨叨的似乎还认真的不行。
　　“嗯，以后就要多个人住，是应该有个好点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忽然多个人，我会不会不习惯……嗯，应该不会的，她看起来很美，应该住一起也不会不习惯，就是我们住过去可能需要适应一阵子，不过没关系的，嗯，没关系的，你总是要娶亲的嘛……”
　　莫小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秦枭说话。
　　秦枭眉头蹙起，眼底闪过心疼，可很快又变成以往的云淡风轻的温和，低头看着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小狐狸，他轻声开口，温柔却又坚定。
　　“小狐狸……”
　　莫小野连忙抬头：“嗯？”
　　“是我搬过去……”
　　莫小野点头：“我知道啊，我们回去就收拾东西，你放心，我很好相处的，我会跟你未来的妻子好好相处的，真的……”
　　秦枭没让小狐狸把话说完，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顿说道：“只是我，明白吗？”
　　莫小野原本还在说的话戛然而止，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瞬间就红了眼圈，却又强忍着逼自己不许掉眼泪。
　　是啊，她这么没用，这么蠢，连累他这么多次，她还想着报仇，连自己都保护不好，都要靠别人一次又一次救，有什么能耐报仇……别说报仇，不牵连别人都是好的了。
　　话是这样，可是……
　　莫小野有些难过的想到，秦枭终于嫌弃她了，没关系的，是她不好……可是，想到以后都是自己一个人了，她还是想哭。
　　秦枭一直看着眼前的小狐狸，小狐狸红着眼眶却咬牙拼命不哭也不说话的模样竟是瞬间让他的心揪起……这个蠢东西，这种时候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博取同情之类的话吗。
　　这么蠢的家伙，如果以后真的没有他了，要怎么活，更不用说报仇了。
　　秦枭正在咬牙，就看到眼前小狐狸忽然抬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红着眼眶却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咬唇看着他，然后认真却又带着些小心翼翼开口说道。
　　“我……我以后会学聪明的，真的……我以后长大了也能那么美的，我跟你保证，比她好看的，真的……”
　　说着说着声音忍不住就哽咽了，小狐狸低头搅着自己手指，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也不聪明，给你添麻烦，可是……我们说好的啊，说好你等我长大的，我们说好的嘛……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我已经很努力快点长大了……”
　　秦枭忽然就伸手将眼前低着头越说声音越低的小狐狸拉进怀里，深呼吸一口，将眼底的热意压下去，申请瞬间恢复以往温和淡然，然后轻笑着开口。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吧，看在你以后要长成个绝世大美人儿的份上再等等吧，哎……心太软还是不好。”
　　说罢，秦枭就是有些无奈苦恼摇头悠悠道：“那先说好了，以后聪明些，别老给我添乱。”
　　莫小野还没回过神，待意识到秦枭这是不会不要她了，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忙不住点头。
　　秦枭眼底闪过柔和，又是挑眉说道：“还有，乖乖的，别惹我未来媳妇儿生气，不然，我可护不住你，毕竟媳妇儿最重要……”
　　莫小野抿抿唇，垂眸，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似乎是看到小狐狸失落，秦枭又是笑了笑，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的小狐狸长大了，我也要娶了她，好了，别不高兴了。”
　　莫小野怔怔抬头看着秦枭：“你要娶我？”
　　“不然呢？”秦枭挑眉：“谁刚刚给我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长成个绝世大美女的？”
　　莫小野咬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皱眉了：“你要先取她，然后又要娶我？”
　　秦枭挑眉：“是啊……你年纪小嘛，自然往后排。”
　　莫小野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枭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悠悠然朝前走，走出两步，发现小狐狸没跟上来，回头挑眉伸手：“还不过来……”
　　莫小野抿抿唇，然后就是小跑着上前拉住秦枭伸出的手。
　　两人离开后片刻，山海神和大长老从暗中走出来，看着秦枭和莫小野的背影，神情一片沉静。
　　“你怎么看？”山海神淡淡开口。
　　大长老先是恭敬欠身，然后就是缓缓开口说道：“这九尾狐看起来不像是能成为战狐的样子，语气如此，还不如就送给少主让他欢心，反正少主看起来也不是个会被情所困的，那小狐狸权当是主上送给他的礼物罢了。”
　　山海神听罢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有了自己儿子在身边辅佐，什么九尾狐，什么神兽，都不值一提……只要他能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会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大长老连忙躬身逢迎道：“主上是慈父。”
　　山海神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是这世间唯一的神，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慈父，可是，需要的时候，也不介意扮演一下慈父的角色……漫长的生命，有些东西就当成是调剂。
　　回去后，莫小野就和秦枭搬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次，不再是个独立小院，而是一处独立的宫殿。
　　秦枭看了竹石的双手，不仅没事，还住进了宫殿，顿时在黑魔海引起了轩然大波。
　　知情的人知道这是那对父子和解了的结果，不知情的人已经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紧接着，秦枭和鬼姬订婚的消息就传出来了这一下，更多的好事者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当初的真相。
　　秦枭之所以在看了竹石少主的双手后还能安然无恙，甚至住进代表在黑魔海地位的宫殿里，其实都是因为那位山海神的养女鬼姬，传言到，因为鬼姬看上了秦枭，所以才保住了秦枭的性命，但是作为留着自己性命的交换，秦枭必须娶了鬼姬。
　　因为鬼姬现在正在替黑魔海再冥界周旋，是山海神身边很重要的人物，山海神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得罪鬼姬，所以才答应了鬼姬的要求，勉强留下了秦枭的性命，只是，秦枭已经被所有人当成了山海神对鬼姬的赏赐了。
　　可即便是上次，秦枭依旧会参加每个月一次的山洞厮杀，还有他身边的小狐狸。
　　自从知道了秦枭和鬼姬的婚约，莫小野似乎意识到不能再指望别人了，原本呆萌憨傻的小狐狸，话少了，竟是满满的也透出些凌厉的气息来。
　　秦枭自然能看到莫小野的变化，只是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每一次，那小狐狸仿佛不知疲倦，不知死活的拼命联系提升后累的睡过去的时候，静静的给她身上的伤疤抹药。
　　小狐狸睡得不安稳，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迷迷糊糊翻身转到他身边，就把他抱住不撒手。
　　看着因为钻进他怀里而变得安心许多的睡颜，秦枭眼中缓缓浮出阴郁的神色来。
　　这样也好，她越是独立强大，越是能离得开他，即便是他真的有朝一日不在了，她也不再会是以前那个离了他什么都不行的小狐狸了。
　　他轻手轻脚上床，满满躺到小狐狸身边，伸手将她揽住，闭眼……圆月当空，原本华丽的宫殿里，在床上互相依偎着的两个人，却硬生生的透出些寂寥的意味来。
　　很多时候，在训练场上训练的人都能看到秦枭牵着小狐狸的手走过训练场，朝后山走去。
　　他们都知道，后山中多是凶禽猛兽，妖魔鬼怪之流，他们偶尔也会在后山边缘地带，借着那些怪物的手磨练自己的修为，可是，却不会像这两个人这样，不知死活不要命了一般，每天都去。
　　每次，看到那两人早上进山，下午才从后山满满走回来，具是一身狼狈的时候，训练场上那些弟子中就有人狐疑。
　　秦枭不是已经都摆脱他们这个阶层了么，又不是必须再拼命，完全可以仗着他那个尊贵未婚妻的身份在黑魔海安安稳稳，可他却是放着安稳不安稳，每天非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
　　还有那个小狐狸，明知道秦枭是要娶尊贵的鬼姬的，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还这么一直赖在秦枭身边，同吃同睡。
　　甚至有人交头接耳，说别看那小狐狸年纪小，其实却已经都是秦枭的人了，不然，秦枭为什么一直护着她，哪怕都有了尊贵的未婚妻，不顾那尊贵的未婚妻会不会不高兴，也要一直带着那小狐狸。
　　正在交头接耳的人被司陵呵斥走开，涟漪就在司陵身后冷笑道：“本来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一个靠着女人上位，一个年纪轻轻恬不知耻，还怕人说嘛！”
　　司陵顿时蹙眉，看了眼满嘴脏话的涟漪，懒得再跟她开口，转身就走。
　　涟漪连忙追上去，不满却又有些底气不足追问：“司陵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们本来就是……”
　　涟漪的话没说完，司陵就是低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他们，当初竹石少主被砍了手那次，中间也有你的功劳吧，可是你却没想到，最后是竹石少主落败，而且从那次后这么些年都没出现过，你是觉得他们妨碍了你上位的路吧！”
　　被司陵一席话呵斥，涟漪面色大变，然后就是心虚的低头不再言语。
　　司陵看了眼那边两人离开的背影，抿唇，也是转身离开。
　　从莫小野和秦枭搬走到现在，已经近百年……当初那个稚嫩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娇俏的少女，面容精致，身材凹凸有致，面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坚毅。
　　司陵不知道后悔过多少次当初自己做的那件事，那件让他和莫小野再无可能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做下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只是希望秦枭在娶了那鬼姬之后，能对小狐狸依旧这么好。
　　“婚期快到了。”换了衣服正在吃饭的两个人忽然就安静下来。
　　秦枭说完后就是带着浑不介意的笑，给小狐狸夹了一筷子菜，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傻了？”
　　莫小野回过神来，抬头，对上秦枭的眼睛。
　　当初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近百年，这近百年的时间，让她从一个青涩的小丫头，长成了风华少女，而眼前的秦枭，身上早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那份少年气息，成为如今挺拔的模样。
　　这近百年来，秦枭出去过好多次，每次回来都是遍体鳞伤。她从来没有问过秦枭是去做什么了，因为不问也能想到。
　　而随着秦枭一次次出去，带着一身伤回来，他们住的这个大殿里面被赏赐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现在出去，外边那些护卫甚至会称呼她一声莫小姐。
　　莫小野知道，这些，都是秦枭用命换来的，包括这么多年她能安稳修行的机会。
　　自从那个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知道，秦枭是要结婚的，是要娶了那个美艳又尊贵的女人……而不是她，一个家破人亡，除了一身血海深仇以外，一无所有的小狐妖。
　　当初，她用尽所有的羞耻心留到他身边，就已经知道有这么一天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把秦枭夹到她碗里的菜拨到一边没有吃，莫小野几口扒完饭后站起来，很平静的朝秦枭说：“我去把正殿里的寝殿打扫一下，你成婚后要住的。”
　　秦枭小秘密点头：“好，真乖。”
　　莫小野走出去，秦枭脸上的笑意缓缓沉下去，眼底变成一片浓郁的漆黑。
　　伸手掰开面前一个馒头，卷成小卷的纸条跌落出来，他用手指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未果。
　　未果，寻找未果，这么长时间……到底他的分身在哪里，还是没有找到。
　　秦枭眼底的黝黑缓缓沉下来。
　　没有时间也再没有机会了，只能拼死一搏，成也好败也好，终归算是给自己有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