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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天……我看到他们把我爹娘还有姥姥，我姐姐的耳朵，割下来，放在托盘里，把我家豆豆……也放在托盘里……”
　　莫小野的嗓子很堵，像是里面塞了石头一样堵得生疼，她深呼吸几次，才能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就知道，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着，只有我了，我害怕也没有用，因为爹娘，姐姐，姥姥，他们再也不会来救我保护我了，所以害怕是没有用的，而且……”
　　秦枭看到少女稚嫩的面孔涌出狠戾。
　　“而且，我也不能害怕，我都害怕了的话，谁来勇敢，谁来给他们报仇，谁能给他们报仇。”
　　自言自语完了，她缓缓扭头看着秦枭，认真说道：“所以，我没有不想活，不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活下去的，我还没报仇，怎么能死！”
　　秦枭看着眼前一脸平静且认真的少女，一时间有些发愣。
　　他见过很多人，却还没见过一个人。用这种平铺直叙就像是讲故事一样的语调，把自己粉身碎骨一般的蜕变说出来，那么平静，那么脆弱，却又……这么强大！
　　秦枭想到了自己，一时间竟是有些恍然，自己这种从就在寒冷中长大，早已经习惯了寒冷的经历，和眼前这只小狐妖在一瞬间看到家破人亡的惨烈而瞬间被砸破骨血重新后重新站来，究竟哪一种，更残忍一些！
　　很久，秦枭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再度安静下去的少女，想到第一次见面她娇气的样子，暗暗叹息一声，他缓缓开口。
　　“你说的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着，活着才重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那个女人，他那个脆弱的娘亲，也能像眼前这只小狐妖一样，咬牙坚强一下，坚持一下，也许……他今天也不会这样活着。
　　没有活着的希望，没有目的，看不到希望。
　　他想给自己的娘亲报仇，可是，仇人是生他的父亲……
　　看着眼前小狐狸精致小脸上的平静，秦枭缓缓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缓缓开口。
　　“你以后可以害怕，我会去救你，保护你……”
　　可能，在山洞中见到的第一眼，就已经注定了些什么，他预感到了，所以才会让她滚……然后在她远离后，自己却不知不觉靠近过去。
　　正想着，他就听到眼前小狐妖看着他一本正经保证。
　　“我保证活着长成大美人，不让你吃亏……”
　　秦枭微怔之后就是无奈，摇摇头转移话题。
　　“你准备一下，我们这两天就出岛，有件事情需要去做。”
　　这是在那个人面前为了救她而答应的交换条件……否则他不会帮那个人做事的。
　　“出岛？”
　　莫小野微怔后就是有些不敢置信：“我们可以离开这里，那是不是……”
　　她那些寻找以前爹娘朋友帮忙报仇的打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秦枭说道：“没人会帮你的。”
　　还没反应上来，就听到秦枭再度开口：“你出去还打算回来吗？”
　　莫小野怔怔的：“不回来怎么报仇？”
　　秦枭垂眸，看不见眸中的神色。
　　可怜的小狐狸并不知道，回不回来，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莫小野又有些奇怪：“我们出去要做什么任务呢？”
　　秦枭转过来看着她，龇着森森白牙：“抓鬼除妖……你害怕吗？”
　　然后就看到莫小野怔怔道：“我……自己就是妖啊……”

　　☆、241　荒山客栈

　　在临出发前，秦枭又问了一次，她还不害怕，莫小野斩钉截铁摇头。
　　她出去是个机会，入会能够找到以前父母的朋友，也许能够给家人报仇呢！
　　所以，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抓鬼除妖，虽然她猜到了，需要秦枭出马的鬼怪一定不是普通角色，可她也不觉得自己就害怕了。
　　她知道黑魔海是一个巨大的海岛，还以为出去需要坐船，没想到，她和秦枭直接就从后山的山林中用阵法离开，这让她原本计划的出去的时候记路，方便以后回来寻仇的计划也直接泡汤。
　　被秦枭拉着走进那个阵势，下一瞬，眼前一黑，莫小野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虚空的空间，四周轻飘飘没有边际，也触摸不到实物，只是片刻，她就感觉自己打脚又踩到了实处，睁眼，依旧是一片山林。
　　秦枭就在旁边似笑非笑看着她眼神晶亮的四处打探，等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发现，这里竟然真的是距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后，刷的扭头，她才看到秦枭眼中的深意。
　　静静对视片刻，秦枭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陪你走一圈吧，你可以看看，你们家以前的那些亲朋友好，会不会帮你。”
　　莫小野当然不相信，只是听到秦枭的话后，她稍微辨认了方向，立刻就朝一个方向迅速奔去，变回狐狸的形态在树林中迅速朝前窜去，秦枭在后边跟上来。
　　莫小野先是回了自己家，站在那一处被烧得焦黑的山洞外，她面色惨白，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身形僵硬的一步步朝里面走去，目之所及，皆是焦黑一片。
　　这个山洞就时她的家，山洞外边，原本盛开着一大片鲜艳的花海，此时，全部化为焦土。山洞里面的墙壁缝隙里，原本也是被他们的妖气养出的各种奇异花草，此刻，也全部被烧焦蜷缩在墙壁上，原本琳琅满目的山洞，随着她一步步走进去，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焦黑，没有任何生机。
　　莫小野颤抖起来……她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死死扣进焦土中，眼前不断闪现当初在这狐狸洞中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豆豆叫着小姨的声音。
　　秦枭就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这个看不出往日形貌的山洞，看着那个跪坐在地上，全身颤抖着，像小兽一般呜咽的少女。
　　半晌，莫小野才缓缓起身，转身朝外边走去，秦枭连忙跟上去，看着她朝不远处有妖气的地方奔去。
　　敲开了一处山洞门，莫小野双眼红红站在山洞口，看到门打开，双手手指纠缠在胸前，连忙上前两步。
　　“黄伯伯，黄伯母，我是……”
　　莫小野的话还没说完，山洞里的人在看到她之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莫小野呆呆的站在山洞前不知所措。
　　她接着去找那些父母以前的朋友，可是，几乎所有的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直接关死了门，再也不打开，还有的隔着门无奈的哀求她。
　　“小野啊，你节哀吧，你就别害我们了，要是被知道，我们全家也就完了，求你了小野，你快去躲起来吧……”
　　莫小野失魂落魄的走着，然后就来到了和自己父亲以前经常打架的黑熊精家门口，还没敲门，出门的黑熊精看到她，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上前一把拽住她朝屋子里拽去。
　　“小野，是你熊叔没用，你家人……熊叔真的是没本事救，你不知道他们多强悍凶残，来，先跟熊叔进来，熊叔等会儿安排下就送你离开，你婶她娘家离这里远，你可以……”
　　黑熊精正说着，却发现被他拽着的莫小野不走了。
　　看着黑熊精粗犷凶悍的面孔，莫小野心里满满都是不解。
　　以前那些看着跟家里交好的朋友，到了这时候，一个都不敢出头，反而是这个当初为了一片树林的所有权，和父亲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的黑熊精，却能站出来护她……
　　“熊叔，我……不用躲了。”莫小野看着黑熊精，笑了笑：“谢谢熊叔，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说罢，不管黑熊精的阻止，莫小野扭头迅速离开，只剩下黑熊精瞠目结舌站在家门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所措。
　　黑熊精力大却蠢笨，修为是在谈不上高，根本夜追不上莫小野，只能满眼担忧和无奈的站在那里唉声叹气。
　　放弃了继续找人，莫小野转身朝秦枭等候他的地方走去，远远的，看到秦枭懒懒靠在一棵树上，她鼻子有些酸，低头不发一语。
　　走到秦枭身边，还没说话，她就被秦枭揉了揉脑袋，然后有些僵硬的伸手搂到自己怀里，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是都决定了要靠自己，那还难过什么……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要知道，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依靠的。”
　　明显不擅长安慰人，秦枭的话说的很生硬。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眼前小东西的心里有多难受。
　　顿了顿，他又是干巴巴开口：“好了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嘛，怎么着，现在也算你半个师父，徒弟有事，师父不会不管的！”
　　话音未落，秦枭就看到莫小野忽然从他怀里出来，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下，磕头。
　　“徒儿拜见师父！”
　　秦枭瞠目结舌……然后就看到莫小野抬头，满眼都是已经赖上他的神色，秦枭顿时嘴角微抽。
　　这会儿不想再刺激小狐狸脆弱的心灵，秦枭也懒得跟她争辩这个他随口一说的师徒关系，转身离开这个树林，朝这一次的目的地走去。
　　“我们这次主要是要去峨眉，然后，杀了峨眉的护山神兽！”
　　莫小野垂眸。
　　峨眉，她知道，是名门正派，那这一次，她和秦枭所代表的的……是不是，当初自己家也就是被这么灭了的？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秦枭，缓缓开口：“当初我家……”
　　话没说完，就看到秦枭面色一冷：“不是我。”
　　看到莫小野眼里隐藏的怀疑，秦枭心里一沉，面上就是浮出冷笑来，看着莫小野。
　　“我已经很久没有替他做过事了，这次，要不是要把你从竹石那个废物手里换出来，你以为我会来当他的爪牙？”
　　说罢，秦枭转身径直朝前走去，再度回复一身冷气，不再理会莫小野。
　　看到秦枭毫不犹豫的背影，莫小野咬唇，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对他的怀疑。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就是她的仇人，他这些日子，又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教她，而且……保护她。
　　咬咬唇，她小跑着追上去，追上秦枭，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神情，想等他气消一些再去道歉。
　　秦枭忽然一停，她连忙停下不让自己撞上去，然后就看到秦枭猛然转身，眼睛看着她。
　　莫小野抿唇，小心翼翼靠近两步，低声软软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遭遇，现在，你为了帮我……要对别人下手，也许，会有另外的人也经受我遭遇的这些……我……”
　　莫小野不知道该这么说下去，可秦枭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缓缓变得柔软，上前，低头看着她，冷冷出声。
　　“不要多想了，你要报仇，就必须要让自己活下去，活到你有本事报仇的时候，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你有机会活下去，而且……变得强大。”
　　秦枭看着莫小野，认真说道：“在黑魔海，你只有证明自己的强大，才能变得更加强大，否则，你根本活不到报仇的时候。”
　　莫小野咬牙：“我可以不回去，找地方躲起来修行……”
　　秦枭却仿佛已经想到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看着她：“你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黑魔海想不到，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放我们出来？”
　　莫小野不解的看着秦枭，然后就听到秦枭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寒：“你……还有我，已经被黑魔海打了烙印，这个烙印在一天，那个人就能通过烙印控制我们，不回去……你以为我没想过？”
　　看到莫小野眼中涌出的畏惧和不敢置信，秦枭沉沉道：“相信我，无论你躲到哪里，只要他召唤，等你清醒过来，你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黑魔海……匍匐在他的脚下！”
　　莫小野摇头：“我不信……”
　　话没说挖，她就看到秦枭忽然伸出手指点到她胸口处，然后，一个墨黑色的卍字图案缓缓浮现出来……那浓郁流转的墨黑上萦绕的极度强大邪恶的气息，让莫小野瞬间面色苍白一片。
　　这个印记……是打在魂魄上的！
　　看着已经呆住了的少女，秦枭深呼吸，然后就是牵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半晌，他忽然听到莫小野的声音响起。
　　“这个能控制我们的神志？”
　　秦枭没说话，莫小野也知道，这是必定的……可是，打在魂魄上的烙印……
　　她看着秦枭，眼中闪着一丝丝期盼：“能拿掉吗？”
　　秦枭脚步微顿，然后就是缓缓开口：“除非你魂飞魄散，或者……杀了他！”
　　“他……山海神？”莫小野问道。
　　秦枭点头：“是的……一个已经完成塑世职责，却不愿意和别的神一样让自己消散在天地间，想要成为天地主人的疯子！”
　　两人陷入一片无声的寂静……
　　莫小野低头一直沉默着，直到忽然听到秦枭的声音。
　　“我们晚上住这里。”
　　她抬头，前面不远处，是一家两层的客栈……在这荒郊野岭，有一间这样的客栈，还真是少见。
　　莫小野细细感觉，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气息，然后就随着秦枭朝那客栈走去。
　　客栈外边的一片停放马车马匹的空地打扫的很干净，只在中间有一棵老树，枝叶繁茂，有的树枝几乎都要伸进客栈二楼的窗户里。
　　客栈里面似乎人也不少，能听到觥筹交错和喊店小二的声音。
　　对于人世间这样的场合，莫小野以前没少跟着自己姐姐偷偷溜出来玩儿过，所以不是很陌生。
　　被秦枭拉着手走进客栈，店小二甩了甩肩上的抹布，一边麻利的擦了擦一张桌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热情招呼他们坐下。
　　四周还坐了四五桌客人，莫小野在诧异这个山村客栈的热闹时，店小二已经在旁边解释。
　　“小店的山珍野味很出名，所以很多客官都是专门来这里吃的，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莫小野没有出声，只是静静观察四周。
　　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怪异的感觉，就听到秦枭在旁边点菜后让店小二准备两间房。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的确是各种山珍野味，莫小野自己是狐妖，看着那些动物被做成食物，虽然知道这些只是没有灵智的动物，并不是有了意识的妖，可她还是觉得膈应的慌，从头到尾，只有秦枭吃的欢快，她一口没动。
　　秦枭一边吃着，一边似笑非笑：“虽然是个破地方，不过，吃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莫小野能听出他的话有些怪异，聪明的没有开口问，静静等着秦枭吃完后两人被小儿带上二楼的客房。
　　这个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大厅，二楼是客房，她和秦枭的房间紧挨着。
　　莫小野知道，秦枭要住在在这里，一定是有深意的，不可能是为了这顿所谓野味，可是，她却偏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而且，秦枭不说，她也不能问，万一打草惊蛇误了他的事，反而害他。
　　不说就不说，莫小野躺到床上，静静看着头上的帐子，心里在想着，她要怎样才能报仇。
　　山海神……上古神祗，而她，只是一个法术都半吊子的小狐妖，还是一个被山海神控制了的小狐妖，就像是山海神的傀儡。
　　傀儡……要如何才能报仇！
　　她已经从秦枭的话中听出来，山海神应该是想要把自己也培养成爪牙了……毕竟，九尾狐一族上古威名太盛，所以即便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一个近神的九尾天狐了，可所有人对九尾狐一族的敬畏还在。
　　毕竟，他们是最接近于神祗的族群。
　　莫小野缓缓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这双纤细白皙的手，她先是有些绝望的感觉……可想到被放在托盘里面的家人，她眼中的绝望就是骤然变成冷厉和坚毅。
　　连她都没有希望了，那谁还能报仇！
　　希望是个好东西……一定不能没有！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声幼儿的啼哭，莫小野猛然一怔。
　　大半夜的，这种荒山野外，怎么会有小孩子……而且，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妖邪气息。
　　小孩子的啼哭好像是在客栈前那片空地，莫小野的窗户恰好对着那片空地，所以对那声啼哭听到格外清晰。
　　啼哭只是一声，接着就是一片诡异的安静，莫小野蹙眉竖起耳朵……下一瞬，果然，啼哭声再度响起。
　　而这一次，刚刚听起来还在空地上的啼哭声，这时候，却是在她窗边，就隔着一扇窗户，在她窗外啼哭，仿佛在让她打开窗户，放它进来……
　　这时候，莫小野不会再认为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了，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感知力被影响了。
　　而能够影响感知判断，那只能说明，这里的东西……很强大！
　　莫小野心里有些颤抖……从小到大，可以说，她都没有自己面对过什么强大的东西，虽然她也是妖，可她知道，这世上的鬼怪邪祟多不胜数，妖其实和人类还有动物一样，都是一种物种，而很多的鬼怪，邪祟，比妖要可怕的多。
　　窗棂上已经响起叩叩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抓窗户……随即就又是啼哭声，而这时候，原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