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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族老抬头看了一眼里屋，小声道，“不清楚，估计是和搭救村民的人是一伙的。反正身份应该不差！”

　　　　其实看见林木一起进去了王家，除了秦理正和李二族老外，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

　　　　“哎，那人看着身份不见单呢！”

　　　　“对啊，上次把我们从水里救上来的中好像就有其中一个，嗯，不记得了，当时就迷糊看了一眼，后面就晕过去了。”

　　　　“王家既然能结实这样的人，咱们这样得罪人家好么？”

　　　　“就是，而且我们在山上吃的米还是人家给的，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再说这事还不一定呢，要是真的怎么衙门没来抓人呢？”

　　　　“我觉得也是，咱们还是家去吧，这理正和李家走的进，李家在山上还和王家闹过呢。搞不好就是私下报复人家王家呢。”

　　　　“那咱们还是走吧！”

　　　　一时间围观跟风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秦理正和原先过来的几家族老以及各家的几个子侄。

　　　　“秦叔，咱们要不然也走吧，瞧瞧里面这又哭上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可就有理变没理了。”

　　　　“爹，李家大哥说的也是，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反正您不是报了官么，反正他们也跑不掉。这时候咱们就别凑上去了，您想想那谢狗子两口子和他那大闺女？”

　　　　秦家小儿子一提醒，秦理正脸色就变了变，他虽然才回来一天却早有人和他说过了谢家的事情。不说谢家怎么想，就他也觉得肯定是王家所为。

　　　　只是让他这么走了，他还真有点不甘愿，毕竟以前村里他最大，后来王家出了秀才，就隐隐的让原本属于他的仰望目光分出来一些，最后王家老大做了县丞，那比他大了好多的官，这让心头很不痛快。

　　　　尤其是之前上门讨要套子的事情，在他看来，王家就是有人做官，根也还是在河西村还是在他的管辖之下，那就应该主动把那捕猎的法子告诉他。

第八十七章　殇　要砍杀里正

　　　　就是那什么卖槐花的事情也该是交由他去告诉大家，而不是王家绕过他去，这些事情可一直让他嫉恨到现在。

　　　　“爹，你走不走啊？”秦家的小儿子又拽拽了秦理正。

　　　　秦理正往正屋里瞅了瞅，刚好和林木的冷眼对了个正着，秦理正吓的头一低，就是背后都感觉到一层凉意。不对，不过就一商人，又不是什么高官，他怕什么？在这河西村他就是那地头蛇还是他最大。

　　　　想到此秦理正又挺直了背脊，眼珠子转了转，清清嗓子才高声道，“哼，本理正心善，看在王大兄弟身子不适的面子上，今天也就不急着逼你们搬出河西村了。不过你们也别想耍赖，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王家不搬走也得走，别想着侥幸什么的。我早就通知了官府，衙门的人很快就会来了，你们可不要妄想着逃跑！”

　　　　对啊，说道这里秦理正心里一喜，他怎么就忘了呢，他已经通知了衙门了呀，流放是肯定的，谁能大过圣旨去？管他里面什么人，反正王家这个罪是跑不掉了。嗯，还得防止他们逃跑，得让村子里的人盯着点，到时候等王家一被流放，王家的那些地……

　　　　秦理正眼珠子又转了转，便对着儿子和几家子侄到，“你们几个小的盯着点，可别让他们家人跑了，到时官府拿不到人，咱们一个村子都得受牵连！”

　　　　“哎，放心吧爹！”

　　　　“理正，您放心！”

　　　　说完秦理正雄赳赳的准备回家去了，可是却被里面传来的惊呼声吓得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阿公……”

　　　　“阿公…大夫，快快看看我阿公！”

　　　　大夫闻言疾步走上前，一搭脉搏，再叹呼吸，直接摇头收针。

　　　　“准备后事吧！”说完拎着自己的药箱便大步离开，再高的医术也救不了死人，而且他也尽职尽力了。

　　　　王家的人已经哭成一团，林木见状也只得告辞，走前嘱咐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找他们。不过林木走到倒塌一半的院里时看见还摔在地上的秦理正，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秦理正，王家祖父因你刚才一句话被活活给气死了，你说晚上他会不会去找你讨命？”

　　　　“死，死了？”秦理正就像被一桶冰水给浇了头顶一样。

　　　　再一想到林木说的话，秦理正人都抖了起来，他心虚害怕。

　　　　“啊，你个狗杂种，我让你欺负我家，我让你欺负我家，我要砍死你！”

　　　　见秦理正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着，袁氏找出家中的菜刀，就冲了出去。吓的秦理正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可袁氏正处在癫狂之中，见他跑她便也追着跑，眼见袁氏的距离越来越近，秦理正竟然吓的尿裤子了。

　　　　谁也不知道袁氏现在到底是疯了还是疯了，看见秦理正尿裤子了，竟然大声喊了出来，“哈哈，老杂毛尿裤子喽，秦家老杂毛尿裤子喽！”

　　　　“疯子，你个疯子，来人啊，快把这个疯子拉开！”

　　　　秦理正被袁氏追的又羞又恼，此时又被袁氏喊出他的状更是缩着头一股脑跑回了家。

　　　　袁氏见秦家大门紧闭，她也不走，只是拿着菜刀一刀一刀的去砍秦家的院门，“我砍死你，我砍死你，让你欺负我家老头子。你个老杂毛，断子绝孙的老杂毛，我要砍死你！”

　　　　“阿奶！”瞧着袁氏疯癫的样子，静瑶差点大哭出声，不，她不能哭，她不能乱，家里还需要她。

　　　　“三妹，来，砸门，杀了他，杀了他！”

　　　　“阿奶，咱先回吧，阿公的后事要紧。”

　　　　“不，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袁氏甩开静瑶的手，依旧固执的砍着秦家的门。

　　　　“阿奶，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给我阿公陪葬的，就是他侥幸死了，咱也给他鞭尸，他不是还有儿孙么，咱们报复在他儿孙身上也行。”

　　　　听着静瑶的话，袁氏拿着菜刀的手停了停，静瑶趁机夺过袁氏的菜刀，扶着袁氏，“阿奶，咱回家，阿公还在等着呢，咱们早晚会报仇的！”一定会的，扶着袁氏离开，静瑶回头诡异的看了一眼秦家的院门，和刚打开门缝偷看的秦理正对个正着，那诡异而又闪烁不明的目光让秦理正吓的砰的一下子又关上了门。

　　　　旁边围观的人听见静瑶平静又狠毒的话，都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尤其一些今天也跟着一起去让王家滚出河西村的人。

　　　　有的人想的多点想到了谢子则庆幸他们没有跟着瞎起哄。

　　　　“哥，快出来扶着阿奶！”

　　　　“妹妹，阿奶！”大郎和二郎一起红着眼眶闻声从屋里出来。

　　　　“大哥，二哥，咱家现在不能乱，让三婶看好阿奶，你们给阿公收拾收拾。我去找人帮忙弄幅棺木回来。如果秦理正真的通知了衙门，咱们也跑不了，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天，阿公…阿公要早点送出去，要不然咱们来不及！”

　　　　“可是三叔…”

　　　　“三叔晚上一定会赶回来的！”只是回来晚了，到底没有见了最后一面。

　　　　王老头在屋里听见秦理正说通知了衙门时，便猛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似乎是用了人生中最后的一点力气。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着，大虎，二虎，三虎……

　　　　临死连一个儿子都不再身边，夙愿也未得逞，老人死不瞑目。

　　　　知道静瑶要去买棺木，袁氏沉默的挣脱沈氏，将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交给了静瑶，便回去坐在王老头的旁边不再开口说话。

　　　　如今水灾刚过，听闻整个清河水域的人都去了不少，也不知如今镇上还能不能买到一副棺木。

　　　　“丫头，上来！”

　　　　哒哒的马蹄声，载着一辆外表看似平凡内里精致的马车，在静瑶身旁停下。

　　　　“丫头，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需要一副上好棺木，我身上的现银估计不够，我想麻烦你帮忙卖掉一株冰莲！”

　　　　流放的途中，银子总是要带些的，若是那些看守的官兵不够友好，多少还能贿赂一点，别的不说，行程上放松点即可，家里的孩子小，她不能不提前考虑。

第八十八章　哪里摔倒哪里爬起

　　　　“清水县，我大伯我家的事情是真的吗？”

　　　　赫连风华点点头，“真的，清水县衙一干官吏全都死了。”

　　　　“你早就知道了？”

　　　　从秦理正那张狂不顾忌的样子，她就知道此事不会假，但她还想确认一下。可此时确认了，反而又有些不相信了。

　　　　“今早确定的消息，还未来及告知你，就听王叔说秦理正带人去了你们家。”

　　　　难怪二郎出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林木和大夫。

　　　　“衙役还没来，你们还有时间，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不管我现在多狼狈的离开，总有天我会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家里的孩子太小不适合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她懂赫连风华的意思，乘着官兵没到赶紧逃走，可她如何逃，那么多人都知道她们没死，带着一家老小能逃到哪去？如果只有她一个，她敢肯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抓到她，但是家里光孩子就六七个，总有一天她们会长大，会有儿孙，总不能一直逃下去。

　　　　“很抱歉，原本我想将他们的罪证交出来，让他们狗咬狗的，没想到让他们狗及跳墙杀人灭口。而且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人，都选择了对此保持沉默，是我太过急切考虑不周了。”

　　　　他的确是将他们查到的证据交给了彼此的对手，谁知两家的对手一试探，却猜出了一些他的目的，结果最后竟然双方合谋杀了清水县衙的人伪造成自杀的模样。

　　　　这让他很是挫败，也让他意识到他还不够成熟，还不够老练，因而他想去军营走一趟。

　　　　“也许他们本身就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你不过加速了他们的动作。而且就算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圣旨判的也是死刑，不管与他们有关还是无关，这个罪罚他们是逃不掉的。他们不过是怕死前审讯牵连上他们而已。”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作为地方官员，死去那么多人，总要有人先被推出来平民愤的。作为皇帝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没有人在背后支持，一个小小的县衙，几个七八品的官就敢在这种水利大事上做手脚？背后牵连之广，影响之大，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乱了朝纲。

　　　　既然朝中的人一时半会处置不了，那么临安府一干官员必定要拉出给百姓一个交代，而清水县作为出事点则首当其中。可不管怎样，王家的结果都不会好，流放相比死刑已经好太多了。

　　　　“除了棺木，还需要帮忙其他的吗？”

　　　　“其他的东西我自己会准备，对了，你知道我们要被流放到哪吗？”

　　　　“岭南，若需要帮忙准备的，你尽管张口。至于你阿公，最好明天就下葬。水灾一事临近县镇都受到影响，就是县衙里人也是去了大半，导致人手不足。新来的赈灾大臣，统管清河各县所有事物，如果秦理正真的去报了官，就算人手不够，派来的人再晚也不会超过后天。”

　　　　“嗯，我晓得，谢谢你！”

　　　　“你真的不要离开吗？户籍路引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的。”

　　　　“赫连哥哥，我喜欢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前世的遭遇也没比现在好多少，她都没有放弃，最后一样让那些人付出代价。难道换了个世界她就怂了么？不，她当然不会，所以原先她还想逃的，现在反而不愿意逃了。

　　　　而且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没死，万一他们消失逃跑，官府必定下令追捕，再来在山上时也有人知道她和救援村民的人认识，到时未必不会追查到赫连的身上，她已经欠赫连那么多了。而且她私心里不想因为这事将赫连牵扯出来，赫连那等身份，也许他将来会是她翻盘的重要环节。

　　　　“好吧！”

　　　　有了赫连帮忙弄棺木，静瑶只从镇上买了白布帐幔和麻绳冥纸白蜡等便匆忙回了河西村，回到家，王三虎已经从清水县回来了。

　　　　此时王三虎贵在门前痛苦流涕，死活不愿进门。他没带回大哥的遗体，没有完成爹的嘱托，甚至连亲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不孝啊，大不孝！

　　　　“三叔！”

　　　　“三妹，三叔不孝，三叔不孝啊，连爹的遗愿都没有完成！”王三虎嘶哑的哭喊，在他看来，他没有赶得及见王老头最后一面，那么临行前王老头的那番话于他而言便是最后遗言了。

　　　　“三叔，阿公不会怪你的，在阿公的眼里只要我们过的都好，那就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丫头，那些都是真的，镇上衙役的话是真的，咱们真的都要被流放了！”

　　　　“三叔，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于咱家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咱家的根在京城，不在这里。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把阿公送走，不要再让这些烦心事情去打扰他老人家！”

　　　　大郎刚给王老头擦拭干净身体，见静瑶在劝三叔，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要拉起王三虎。

　　　　“三叔，咱们先把阿公送走吧，阿公不会愿意看到王家的子孙哭哭啼啼一蹶不振的。”

　　　　“老三啊，起吧，你爹他不怪你，回头啊在你爹旁边给你大哥立个牌子也算全了你爹的遗愿了。”

　　　　袁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儿子伤心自责，她也难过。她有三个儿子，可死的死的，失踪的失踪，如今就只剩下这一个了。老头子也走了，一大家子一下子去了好几个，袁氏悲从心来，“儿啊……”

　　　　“娘……”

　　　　没劝住王三虎，这下子却是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哭声之大让左邻右舍都闻之刺心。

　　　　“孩他娘，你去王家看看，看看有啥咱们能帮忙的，哎，也是可怜见的！”马大叔歪在床上对着马大婶说。

　　　　马大婶听见了就皱了眉头，不太想去，“如今这整个村子都在理正的带头下要把他家赶出去，我现在过去不是得罪了全村的人吗？我马家也是单薄，怎么能和一个村的人对上？”

　　　　“糊涂，事情是这样衡量的吗？人家现在是人都死了，村里人还想怎样？”马大叔气的捶床，“你忘了你在山上吃的米肉都是谁家的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咱家不能做。”

第八十九章　下葬受阻

　　　　“行了，我去还不成么，你好好躺着啊！气出事来，这时候咱家可没多余的钱去买药了。”

　　　　马大婶见马大叔发了脾气便擦了擦手，往王家过去，马二牛和马小溪也想跟着去，却被马大婶赶了回来。

　　　　……

　　　　“王姑娘，这是您要的东西！”

　　　　林木带着几个人抬了一口上好的棺木过来了。静瑶一看，居然是上好的楠木，心下对赫连风华感激不已。形势逼人，不能为阿公厚葬，只能在棺木上尽把孝心了，反正乡里人也没人知道是楠木，用了也没事。

　　　　“替我谢谢你们爷！”

　　　　“姑娘不用客气，这几个人是雇来抬棺的，爷估计你们会用到！”

　　　　“谢谢！”这下静瑶真的是感动了，这件事情都考虑到了，知道如今她家在村子里请不到人，连抬棺人都帮忙请了。

　　　　“姑娘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办的？”

　　　　“不用了，林叔谢谢你！”

　　　　“嗯，没事的话，在下先告辞了！这几个人明日一早便会过来。”林木指的是请来抬棺的几个人。现在王家正乱着，只能把人先带走，这些人都是在镇上请的流民。

　　　　“嗯”

　　　　马大婶赶过来时就看见林木带着几个人抬了一副上好的棺材过来，尽管她不认得什么木，可却也猜的出是好料子。

　　　　“婶子，还请节哀，我过来看看可有什么帮忙的！”

　　　　“她婶子，谢谢你能来，也没什么要忙的。咱家情况特殊，就紧把老头子安静送走就行了。”王家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两家姻亲，经过水灾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再加上她家的情况，也不想去连累其他人。因为一切宴客诸事都不需要，就是停灵也没有时间，他们打算明日直接下葬。

　　　　“那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只管叫我，咱两家离的近，叫一声都听得见。”

　　　　“哎！”

　　　　马大婶本就是马大叔逼着来的，一听袁氏说不用帮忙，便连说两句客套话就家去了，那速度快的，让袁氏直叹气，转念又一想，这个时候能来就不错了。

　　　　王老头生前并没有来得及准备自己的墓地，晚上守灵时袁氏就做主将自家靠近西山脚的一块旱地拿出来做了墓地。

　　　　王家没有准备坐席，翌日一早，便由大郎长孙扛幡，带着王家仅剩的老老小小便送走了王老头。如此少的送葬队伍就是在乡间也是不多见的，可这就是王家现有的境况。

　　　　“阿公，您不要伤心，总有一天我会带您回您自己的家。您若是在天有灵还请保佑您的子孙们接下来能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