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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贫僧心悦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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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寮房前的树下还有她没吃完的果子,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
  禅机长眉紧蹙,“寺中有谁见过她出去?”
  跟过来的和尚都摇头,“不曾见过。”
  禅明挠着光溜溜的头,“会不会她想起什么来了,然后自己走了。”
  这时候禅心也过来了,凉凉的说道,“就算是记起来什么,要走也该打个招呼啊,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不过走就走了呗,省的姓屠的来找麻烦。但是,也不一定,说不定她先找别人麻烦去了。”
  禅机转身问他,“禅心,从昨晚到今早你是不是见过她?”
  禅心连连摇头,“师兄你带回来的人,我上哪儿见她去。”话里话外都在把禅机和阿绯绑成一块,心里却在暗戳戳地兴奋,去吧去吧,最好把屠荪再打一顿,引得他闹寺庙。越大越好,最好闹到把禅机赶走!
  就在禅机四处找她的时候,竹鸡山的半山道上来了一群人。是昨日的屠荪,额头正中到鼻梁的一线,深深印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印子,那是昨日他闹寺庙时被阿绯的豆腐打的。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屠荪长了胎记。
  阿绯打着哈欠从树间坐起来,这树将近十丈高,百年老树了。她撑着下巴看那几个正往山上来的人。屠荪一脸气急败坏,身后跟着几个男人,她托着下巴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这五个比昨日那些人壮实多了,头上绑红巾,打赤膊,一看就是来打架的。她皱着眉头不开心,这个徒孙还真的敢来闹事啊。他是挨打没挨够吗?
  阿绯手上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眼睫微颤。
  屠荪带着人逐渐上来,走着走着,眼前忽然缠缠绕绕吊下一根绳子来。屠荪抬头往上看,这一看,正巧看见隐在薄雾中的红衣女子,眉目如画,正勾起唇角低头看他。
  屠荪心里先是一动,再是一惊,继而恶狠狠道,“是你?”
  阿绯眨了眨睫毛如翅的双眼,“对呀,是我。”忽然脸色一变,“上来吧你!”
  “啊——”
  那五名壮汉子只觉眼前一花,他们的屠老爷就像鸡一样被树上的女子吊着身子抓上去了。阿绯二话不说,将屠荪拉上树梢,仗着他害怕不敢乱动,上来就是一顿揍。屠荪抱着枝干一通嗷嗷叫。汉子们愣愣的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只觉得眼花缭乱。
  直到屠荪骂娘,“臭娘们儿,你死定了——”
  阿绯挑眉,一拳打上去,“叫谁?”
  屠荪眼冒金星,鼻血混着鼻涕眼泪,“我我。。。。你们这些孙子,还不快来救老爷。。。。。。”
  这时候壮汉们才回过神来,可是怎么救啊,“砍树,砍树!找斧头去!”
  “是不是蠢啊,是不是想摔死老爷我呀。。。。。。”
  “那怎么办啊老爷?”
  “你们,中看不中用。女侠,饶命吧。。。。。别打了。。。。我放弃,我回家。。。。呜。。。。。。”
  “还敢不敢上山来了?”
  “不。。。不敢了。”
  “还敢不敢欺负和尚了?”
  “再也不了。。。。唉哟喂。。。要死人了。。。。”
  “竹鸡山上的地都是谁的?”
  “是。。。是和尚的,是和尚的,姑奶奶快放小的下去吧。啊——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屠荪被她扯着衣裳往下摁,吓得脸色陡变,竟失禁了。
  阿绯捏着鼻子:这么不经吓。
  抬手将他扯到了树干中间,她自己立在枝头。所谓打一巴掌给个枣吃,她也算是无师自通。教训人不能只来硬的,要软硬兼施。屠荪抖着双腿,两手紧紧攀住树干,不敢往下看。见她往外掏东西,就怕她又折腾自己,抖着嗓子喊姑奶奶,“我再也不来了,您发发慈悲,放了小的吧。。。啊?”
  阿绯从腰封中摸出一枚鹌鹑蛋一样大的金珠,这珠子是她从凤冠上硬拔下来的。这颗最大最漂亮,她还真是舍不得给他。
  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过去,“你这顿打也不白挨,珠子给你,去别处买地,馋鸡的地你不准再抢!”
  屠荪这一早上七魄掉了两魂,再见这硕大的东海金珠,眼睛都直了!
  “给给给。。。给我?”
  东海金珠他只有幸见过一次。他的表叔在京城盛都的丞相府上做管事,丞相府过年极忙。那时候他还是个无业游徒,借着表叔的关系去丞相府上做了两天短工。丞相真气派啊,百官进献的年礼,堆得满屋子都是。
  其中就有一颗东海金珠,也像这个一样,流光溢彩,被丞相拿在手上把玩。当时他还偷偷多瞧了两眼。
  他就是做梦也不敢梦见自己有一颗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子,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用力还挺大,“是真的吗?”
  阿绯,“珠子还有假的?不要我收回来了。”这么漂亮,你不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岂有不要的道理?有了这颗珠子,他可就发了,谁还稀罕和尚的那几亩瘦田啊!
  屠荪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五个壮实的赤膊汉子就这么造足了气势,白来了一趟。阿绯将屠荪从树上提溜下来,屠荪一屁股跌在地上,也不知是吓得还是高兴的,鼻青脸肿的就在那痛哭流涕。
  阿绯也不管他,掏出一张纸,上面写了条条款款。大意就是屠荪收了她一颗金珠,保证以后都不再欺负竹鸡山上的和尚,也不许抢他们的东西。不知她怎么想出来的。
  抓着屠荪的手指,一下就给他划破了指腹,在纸上狠狠按了一个手印。
  屠荪冷不丁地一疼,咧着嘴问,“您还有后手儿啊。”
  阿绯不理他,满意的拿着手上的纸看来看去,凤眼都笑弯了。收好,放进腰封了,然后拍拍手,“馋鸡,我罩的!”
  屠荪连连点头,“哎是,您罩的。我们再也不来了。” 就算没有这颗金珠,他也不敢来了,苦吟寺什么时候住了这么个母夜叉。
  她很满意,“你走吧。”
  阿绯伸伸懒腰,忽然“哎呀”一声,身上被咯得好疼啊。
  身后忽然传来禅机的声音,她回头,就见他一身雪白僧袍,手持佛珠,满面焦急,从远而来,“施主!”
  阿绯高兴地冲他挥手,“馋鸡馋鸡我在这儿。”
  禅机老远就看到了屠荪,连忙紧赶几步,却不想屠荪他们竟然转身下山了。禅机着急,见她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怎么回事?”
  阿绯献宝一样将腰封里叠的整整齐齐的收据条款拿给他看,“馋鸡你快看,他们以后再也不来了。我厉害吧?”
  上面按了手印。
  禅机皱着长眉,“施主给他什么好处了是不是?什么珠子?”
  “就是我那个很漂亮的头饰啊,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大珠子,我拔下来送给他了。他就答应不来找麻烦了。”她说的这么轻松,又是眉飞色舞的。
  禅机不知该如何说。
  “只这样?”那帮人贪得无厌,阿绯的凤冠价值连城,正所谓财不外露,禅机很担心她因此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眼神躲躲闪闪,“唔。。。。就还吊起来。。。打了一顿嘛。”谁让你们整天慈悲为怀,坏人不就是应该打的吗。
  软硬兼施,她倒是想的周到。
  禅机无奈,果然是她的作风。他想说她方法极端却又说不出,毕竟她是为了苦吟寺才打人,屠荪那些人确实。。。。
  她身上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她就不想想这些东西都有可能帮她找到回家的路线。禅机简直心下无力,“贫僧替苦吟寺感谢施主,只是那珠子太过贵重,你又不记得自己是谁,身上的东西可都是能帮你回家的。贫僧替你要回来。”
  见他要走,阿绯不乐意了,“你去吧,你去了我现在就让你找不着我。”
  禅机真是拿她无法,阿弥陀佛也不管用了。
  她观察这禅机的表情,见他不生气便说饿,后背也疼,想吃东西想睡觉。
  往山上走的时候,禅机盘算着确实该带她早点寻家人去。她身上的珠宝无价,如今被屠荪知晓。屠荪劣迹斑斑,谋财害命的事没少干,禅机决定带她出山寻家人去。
  阿绯却扯了扯禅机的袖子,“他们不会再来了,你就不用那么麻烦送我走了吧?你送我走,肯定要给我安顿住的地方,买房置地又费钱又费力,多辛苦。你说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6章 馋鸡,走吧
  第五章
  禅机修身养性了小半生,还从未见过用如此理由赖在寺庙不肯走的人。他差点就笑了,“施主为何不想找自己的家人?”
  她拉长着脸看他,“这里就是我家。把我钉进棺材里埋掉的家人为什么要找?他们又不喜欢我。”
  禅机见她生气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便也没有再开口。
  回去的路上阿绯的心情很好,跟在禅机身后,提着裙摆,一蹦一跳,一级一级地跳石阶。清晨的太阳照进树林里,斑斑驳驳,她那乌黑的长发便在斑驳的阳光中跳跃,很是活泼。
  自己玩够了,就从后面追上来,“馋鸡,典座做好吃的了吗?”
  禅机说,“做了。不过现在已经过了用斋饭的时辰。”
  过了用斋时间典座就去忙别的了,禅机做饭又不好吃。她一下跑到禅机面前,眼巴巴的问,“那你给我留了吗?”
  禅机让她好好走路,“留了。”
  阿绯一下就高兴了,“我就知道馋鸡最好了。”
  听到这话,明知她只是顺便嘴甜,但禅机还是笑笑,“既然贫僧好,那为何方才还要冲贫僧瞪眼睛?”
  她撇撇嘴,“谁让你要赶我走。我又没做错事。。。。。”
  禅机很奇怪,谁也没说过要赶她走,她怎么总是将这话挂在嘴边。带她寻亲的主意也不过是他和方丈商量了一下而已,“施主。。。”
  她纠正禅机,“我叫阿绯,不叫施主。”
  罢了,出家人不和她纠缠,“是谁告诉你,贫僧要将你送走?”
  她看了禅机一眼,“禅心啊,他说的。”
  原来如此,难怪。
  回到寺庙,禅心又被罚抄经书。
  阿绯拿自己的金珠换寺庙田地安宁一事,方丈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担忧和禅机的一样,他很赞同禅机想速速带着阿绯下山,找其家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被放进了棺材中,总要找到弄清楚了。倘若是误会又找到了来处,那岂不是善事一桩?
  禅机是在飞来瀑发现她的,那她多半是从中上游来的。
  然而坏就坏在,她不乐意。
  禅机与她商量的启程日期,阿绯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里就很不喜欢提起家,也不想找家在哪儿,更不想知道自己姓什么。她醒来到现在,谁都不认识,只认识禅机,只认识和尚。家?那是什么?
  总之,莫名其妙的,她就是觉得这寺院好,就想待在这儿。在这儿吃斋饭,在这儿听和尚嗡嗡麻麻念经,听和尚噹噹撞钟。
  禅机道理讲一堆,她急了,手脚并用把禅机从寮房里推了出去,“嘭”一声关上门,靠在门内梗着脖子喊,“这就是我家!”
  禅机算是遇上难缠的了,“阿弥陀佛,贫僧也是为施主好。施主长期住在寺庙,到头来会耽误很多事。”
  她又气又委屈,明明已经把屠荪打跑了,为什么还是要赶她走?
  “馋鸡坏死了,我以后都不理你。”
  边上的禅明尴尬的挠头,禅机就当没听见。
  过了半晌,听见门口没有声音了,阿绯扶着墙站起来。把门拉开一条缝,悄悄探出头去看,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才要窃喜,就看见禅机端了斋食过来。
  她一惊,立马关上门。禅机在外面敲门,她就当听不见。
  禅机说,“施主不是饿了吗?贫僧将斋饭端过来了,开门吃点吧。”
  她摸着扁扁的肚子,虽然很饿,但是她有气节,说不开门就不开门,“你就想骗我出去,我才不会上当。馋鸡是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不赶人家走。。。。”越说越委屈,呜呜咽咽啜泣起来了。
  禅机出家这么多年,严守佛门的清规戒律,不骄不躁,不与人口舌。到今天,竟失了节,把一个失忆的姑娘气哭了。禅机第一次觉得有些头疼,“贫僧不骗人,斋饭放在门口,贫僧走。施主自己开门来拿吧。”
  门口一声轻响,是什么东西放在了地上。
  阿绯用广袖擦擦眼睛,站起来在寮房里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小几上放着禅明昨日给她的果子。她之前没吃完,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给她收拾进寮房里来了。
  阿绯抱着果盘,跑到门口坐下。背对着门板,对果子细嚼慢咽。慢慢的肚子里就有了饱腹感,可是肚子是饱了,但梨子饱满多汁,不多时候尿意就上来了。
  阿绯摸着小腹,换了个姿势坐。
  忍了一会儿,越忍越尿急。
  她皱皱眉站起来,从门缝里往外看。只看见地上搁着饭菜,没有看见禅机的影子,她嘀咕,“刚才还那么有骨气,现在出去要是被看见了,会不会被他笑?”
  有骨气的阿绯翻过身来,想了想,不行了,要憋死了!
  哗啦一下拉开双扇门,只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禅机根本就不在。
  她一个步子就从寮房里迈了出来,才要去跑去解脱所,却冷不丁的撞上从老树后走出的禅机和尚。阿绯一下就愣住了,“你。。。。。不是走了吗?”
  “阿弥陀佛,贫僧确实走开了,行至此树下一边打坐一边等施主。”
  阿绯没想到禅机居然故意抠字眼,她眨眨眼,眼里泛泪光,先前的气节都没了。气节没了没关系,但是她想去茅房,“馋鸡你别挡着,我有急事。。。。先让让行吗?”
  也不知道禅机是不是故意的,他慢条斯理的阿弥陀佛,“施主的事不如贫僧的急,贫僧先说完吧。贫僧想带施主去寻家人并非是不想让施主住在寺中。”
  禅机说话垂眸不看她,语气慢条斯理,可是她的小腹却很着急,这简直叫她崩溃。阿绯眼看着他横在自己面前,却拿他没办法。
  “贫僧可与施主约法三章,若是找到了施主的家人,施主先考量,若觉得家人不好施主可随贫僧再回寺中。若是找不到,也可回来。倘若施主的家人正因为施主的失踪着急,父母慈爱,施主不正是得了善果?”
  阿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虽然不情愿,但是某些事更急,她应承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可以去解决我的事了吗?”
  禅机很满意,侧身让了路。看着她急急跑走的身影,红裙翻飞,禅机摇头,忍俊不禁。
  行程来的很快,第二天一早就要上路。
  阿绯舍不得她那间干净又清贫的寮房,走前左磨蹭右磨蹭。最终在禅机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把小包袱收拾好了。
  方丈也来送她,阿弥陀佛说了好些话,她听了一半忘了一半。
  禅明出家没几年,身上还有世俗的烟火气。阿绯要走,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他一大早跑去葡萄架下精心挑选了一大串紫红紫红的葡萄剪下来,当做离别礼送给她。
  阿绯“感动”得泪眼汪汪,她睁着含泪的双眼去看禅机,谁想到禅机一个和尚心肠居然这么硬,竟然也不心生怜悯,权当看不见。
  无法,送也送了,哭也哭了,耍赖也干过了,禅机都不为所动。
  阿绯只得在禅明、老方丈的注视下,垮上她的小包袱卷儿,抱着禅明送她的紫葡萄,一路走到了寺门口。
  见禅明相送,她回头挥挥手,“小和尚你回去吧,我可能以后再也回不来了。虽然这一去前途未知,凶险难料,风餐露宿,幕天席地,天高地迥,号呼靡及。。。。但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这一番说辞,真是声泪俱下,令闻者伤心见者难过。活像是禅机会虐待她。
  禅明看看嘴角微抽的禅机师兄,差点没笑出来,“施主想回来就回来,哪有那么严重?你回来的时候小僧再请你吃葡萄。”
  见没人配合她,她一个人演的也没劲。抬头哀怨的看一眼禅机,叹一口气,然后低头耷脑招呼一句,“唉。。。。走吧馋鸡。”

    
第7章 馋鸡,你接住我呀
  第六章
  阿绯跟着禅机下山,总是拖后一步。时不时地甩甩水蓝的广袖,抻一抻新裙子,对新装总体还算满意。这是禅机给她的,禅机说她不能总是穿着嫁衣来来去去,总要有一身换洗的。其实是担心她一身火色拖尾盛装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直接说她又不接受,直接告诉他说,“我不怕麻烦。”
  真是逼得和尚没辙,禅机:阿弥陀佛,贫僧这也不算打诳语。
  阿绯貌似是个健忘的性子,走前还对苦吟寺百般不舍,对禅机千般埋怨,但是苦吟寺一旦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立马就将苦吟寺抛之脑后。腿脚轻快,一路噔噔地下了山。一路上见什么都新鲜,脸上的笑就不曾断过。就是她小孩子心性,见什么都要玩上一玩的习惯令禅机很头疼。掐一朵花不止往她自己头上戴,还要给禅机簪耳朵上。
  惹得禅机直摇头。
  出了寺庙,她简直就是撒了缰绳的野马。
  禅机和阿绯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大军进山,不知道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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