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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好欢不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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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使劲地闹!
    商怀桓按下控制锁锁住全部的门窗:“你还想怎么闹?”
    “我要回家!”书韵说。
    商怀桓:“回家?你回哪个家?”
    “我自己的家!西塘别墅!”
    “回家可以!我送你回去!但西塘……你做梦吧。”
    其实早已经猜到她不会再把他纳入家的范围中了,但是,这时候听说回西塘别墅还是跟被剜了心般地难受。
    她要是说回秀园,他都不至于痛得丧失理智。
    但是西塘——她说的是西塘。
    西塘住着黎池。
    黎池,一个抢走他女人心的男人,很显然地炽红了他的眼睛。
    也许他曾为着死去的商怀瑛而打翻醋坛子,但如今,显然不是坛子能衡量那酸的分量了。
    也许是一缸醋,也许是一大罐提炼而成的醋精。
    总之,酸意已经渗透到了她的心骨里。酸到极致,便成了苦。苦不堪言,就只有一泻千里才能拯救受伤的灵魂。
    偏书韵还是不停地争斗。
    商怀桓怒到极致,双拳紧握住,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架。若不是估计着书韵是个女人,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端着盛怒,却又逼着自己强行压下,脑门顶端明明跟火焰腾涌一般热得快要断气了,偏还要自己噎着唾沫以保持冷静。
    他就坐在驾驶位上,冷眼看着书韵上蹦下跳,跟看热闹的人一样,仿佛她所有的不满都跟他无关似的,他只是一个围观的群众。
    等到书韵闹类了,闹得她突然想起来他,突然跑过来掐住商怀桓的脖子。
    “你放不放我回去?”
    “不放!死也不放!”他低低咳着,“要么你现在就掐死我,要么你跟我回——家!”
    他特意把“家”字着重突出。
    书韵越是把他排除在她家的范围之外,商怀桓就越是要挤进她的家。
    他已经完全不会去顾虑什么面子、脸皮了。就是死不要脸,也要跟她合一个家。
    天知道他是多么地忍无可忍。
    从一开始,她在他的公寓里说,那里不是她的家时候开始,他一直努力,只想争取换一个她的承认。
    承认他们之间,还有关于爱情、家庭的联系。
    从来不否认,自己曾经辜负、甚至深深地伤害过她。
    但她却不知道,伤害她,他痛的绝不会比她少。
    伤害她,只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无虞;伤害她,只是为了他日能够破镜重圆;伤害她,只是为了保护她不再受风口浪尖的侵袭。
    他有时候是个闷葫芦,不告诉她真实的原因,是他不想用那些换取她的同情或者感恩。
    赢回她,他从来都觉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毕竟商怀瑛已经死掉,他们过去再怎么恩爱,也不过是一个无法许给她未来的死人而已,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知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是不是商怀瑛早就作了安排?故意把黎池留给书韵。死了都不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那你就去死吧。”书韵掐紧商怀桓的脖子,眼底尽是戾气。
    “咳咳。”商怀桓不停咳。
    他本该有力气挟制她的,但他宁愿放弃。
    杀死他,她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既然活着不能得到她全部的爱,那他宁愿选择一起死。
    商怀桓咳嗽着缓慢吐字:“如果可以,我还是选择跟同葬一个墓穴。”
    “吧嗒!”一滴滚烫的水珠忽然从天而降,滴落在商怀桓的脸上。
    。
    “同葬一个墓穴!”是多么遥远之前的一个梦啊?
    有人说,人的生命生来就是用来倒数的,人一生下来,就在朝着死亡的目标一步步往前。
    书韵和商怀桓认识在微时,他俩身份大相径庭,对生命的感悟,总是比同龄的孩子超出很多。
    许多深奥似哲学的想法,在大人们都忙于自己的事业的时候,两个孩子,在或垂钓或一起做功课的时候,就不经意间探讨开了。
    关于人生的苦短的话题,犹记得,他们第一次开始谈论的时候,还是在书韵小学五年的那年。
    商怀桓比书韵足足大了五岁,那时候,他刚刚是个初三的毕业班学生。
    但他还是每周不落地会准时到西塘报到,每周六下午,总要跟书韵钓上一段时间的鱼。
    书韵说,引诱鱼上钩,就跟很多时候在生活中引诱敌人上当一样,不是仅仅靠你有耐性就足够的,还需要你有一点点技巧。
    比如说,她家池塘里养的都是被她放生过、做了无数次上钩实验的鱼精,有过一次甚至多次上钩的经验,它们脱钩的技巧也在经验中逐渐养成。
    所以,掉她家的鱼,不能等到它们咬住鱼钩了才能起竿,一定要在它们挂上的时候就起来。
    稍迟一点点,鱼儿就有可能吃掉与鱼钩上的诱饵,自己跑掉了。
    而刚咬钩的鱼一般又很难钓起,书韵说,她总是有一个习惯,会在鱼儿咬钩的时候,就立刻往下压一压鱼竿,然后再迅速提起。
    虽然有时候也会让鱼跑掉,但钓上来的机会,就是比按正常途径钓鱼的商怀桓要多。
    那些年从鱼上钩说起,会谈论到一些关于为人处世的问题。
    然后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很突然,书韵说了一句:人为什么总要想着算计来算计去,你算计她,我算计你,为这个为那个,到头来,不都是一个死字吗?
    商怀桓就当时就回答她说:人生下来就是奔着死去的,谁都不例外,但人总是不甘心的,所以力争在这朝着死亡奔头的过程中活出各自的认为的精彩。在这过程中,大多数人可能会为了生计奔波劳累,而少数拥有大量财富或者至高权利的人,没有生计的困扰,就只能为了维持或者增加自己的财富或者权利而去设计减少他人所拥有的以达到增加自己能拥有的量,因为世界分给全人类的总量是不变的。此消才能彼长,所以,必然会产生算计。于国家是如是,于财团是如是,于个人亦是如是。
    毕竟是学识有长短,那时候的书韵未必就能听懂商怀桓拗口的近乎哲理的分析。
    但她终于明白了,人总是要死的。
    不管别人是怎么成长的,总之在书韵小时候,她始终不认为自己会有一天会死去。
    她总是期待,等到她老的一天,也许世界上就会发明一种长生不来的药,然后人们世世代代地永生下去。
    或者,等到她老的时候,隐藏在天空中的哪位神仙会突然跑出来跑到她面前,告诉她,她是某某神仙下凡来历劫的,如今劫数已过,她可以重返天庭了。那样,她既拥有了完整的一天,又能够意识形态长期存活下去。她还曾试想过,等到她哪一天当了神仙,就把商怀桓也接到天庭上去。当然,还有尹姨也接上去。
    小时候就是这样,不承认死亡。
    但是,当“死”字从商怀桓口中说出来,又带着他笃定的语调时,书韵不得不承认,她被点击了。
    从来没有人会认真的跟她探讨个“死”字。就连已经去了天堂的妈妈,她都认为,她一定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看着她。
    商怀桓就这么赤luo裸地跟她明说了死亡的必然性。
    而且他是她最信任的伙伴,她能不信他的话吗?
    那一年,书韵第一次领悟到,生而为人的她,总有一天会死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书韵垂钓的心情骤然被打断,挂着鱼竿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死,为什么人死后活着的人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也许是一种信念被打破了,书韵失魂了。
    让一个刚满十周岁的小女孩突然接受一个死亡的概念,商怀桓也是在看到书韵的反应之后才明白自己说了多愚蠢的话题。
    然后他想方设法地宽解他。
    她问他,为什么死人跟活人无法用语言沟通,甚至又是她在梦里见到妈妈都不能说上话。
    他就连哄带骗地告诉她,但是死人跟死人可以沟通呀,等以后,你老了,也就能跟妈妈说话了。
    她那时候很好骗,他一说,她就信了,而且表示,或许可以死死看。
    他吓得魂都快飞上天去了。什么叫可以死死看?死了的人还能复生吗?
    怕她真会去做傻事,他半真半假地吓唬她,人死以后是不能复生的。而且死人跟活人没法交流,如果她早一步死掉,就不能再跟他一起钓鱼、写字、说话了。什么都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如果她老老实实地活到老,老死以后,他们就可以同葬一个墓穴,到地下去过跟现在一模一样的日子。但如果她这么早就死了的话,等到他老的话,指不定早就把她忘了。
    他后来又骗她说,她妈妈已经去了很久了,说不定也已经把她给忘了。
    然后他问她,还要死死看吗?
    书韵摇了摇头。
    从那以后,跟商怀桓同葬一个墓穴很长时间中成了书韵生活中的最大目标。
    虽然那时候,她未必就懂得同葬一个墓穴的真正意思。
    成长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一瞬之间长大就像是破茧成蝶的过程,短暂却又精彩。
    不是在一夜之间,没有电光火石的惊天动地,书韵就那么被长大了。
    从那是开始,她真正意识到自己永永远远地失去了母亲。也从那时候开始,她学会隐藏、算计、设局等步步为营,只是为了找出母亲当年车祸的真正真相。
    成长,有时候比死亡还可怕。
    认识死亡的必然性,同样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
    思绪翻飞间,书韵已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商怀桓拧着咽喉缓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死亡边缘徘徊回来。
    意识到书韵可能真的有想过置他于死地。
    要不是他忽然提起“同葬一个墓穴”也许这会儿,他都已经死亡了。
    对他来说,心上人要置他于死地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商怀桓甩了甩头,始终不愿意承认却又甩不去真实存在过的一切。
    他转过头,猩红的双眼燃气了火焰,粗鲁地撕下自己睡袍的一角,五指张开,摞住书韵双手,将她绑了起来。
    凌书韵瞠圆了眼珠,却还没得及反抗,就又被他脚底下抽出来一条曾经用来拖车的绳索,将她送脚踝一路往上绑到了膝盖上面。
    他抽了很多的纸巾,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将她扔到车后座上。
    他开着车驶出尹氏老宅,一手握着放线盘,一手拉着帮她的绳索。
    他疯了,那时候,她意识还很清灵。
    。
    后来,在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到即将噎气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好像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那是她最后一个隐约。
    车门打开的时候,商怀桓虚脱了似的,靠在车门上,连站都站不住,直接依着车门坐了下去。
    莫弋斐从宅子里飞奔出来,速度绝对赶得上飞机起飞时的码数。
    商怀桓在他家大门外把车停住,就连站的力气都没了。
    那时候莫弋斐正给莫冉冉削一个苹果。底下的人陈述时候没有避开冉冉,冉冉心急地推了他一把,他刀子一偏割破了点皮。
    却连包扎都来不及。
    要是他再迟一步出来的话,他的冉冉就要不顾腿上跳下床了。
    莫弋斐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大冷的冬天,又在大晚上,莫弋斐推了推仅仅披了件浴袍的商怀桓,问道:“怎么回事?”
    商怀桓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哪里回答得了他的问题。
    莫弋斐误以为他是冷得打颤,在底下人递过来衣服的一时间,好心地让给了商怀桓。
    却被商怀桓醒了神,推着他的衣服,道:“她在车里,把她绑到地下室里去!”
    “呃……什么?”
    莫弋斐一时半会弄不清问题。
    应该是,商怀桓要把凌书韵绑到他的地下室里去吧?
    莫弋斐猜夺着打开后车门。
    饶是手段如他,也被吓了一跳。
    书韵睁着眼睛,却目光呆滞。
    小脸涨得通红,明显地缺乏氧气。
    塞住她嘴巴的纸巾露在外面的也都已经被书韵的口水给浸湿。
    “我的天!”莫弋斐惊呼一声,将纸巾从书韵口中抠出来。
    用抠的一点都不夸张,书韵的牙关紧紧咬住塞满嘴的纸巾,湿纸巾粘合在一起就像被捆在一起的一把筷子,承受力量的面积大了,原本应该一拉就出来的纸巾,愣是令莫弋斐使出了十倍的力气都没能拔出。
    偏书韵还认死理一般用牙齿咬住已经结成块的纸巾,像占据自己的所有物似的,不肯让人抢去。
    莫弋斐不知道这二位又为啥闹翻了脸,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商怀桓坐在地上跟死人似的无动于衷,莫弋斐值得不顾形象,动手捏住女人的下巴,粗鲁地拔出填满她口腔的纸巾。
    莫弋斐将书韵从车里抱出。
    她手上捆着商怀桓的浴袍碎片,脚上绑着拖车时候才会用的牵引绳。坐车里的时候也许还看不见,一到车外,被莫宅的廊灯一照,就连莫弋斐底下的小罗罗都忍不住张大了惊奇的嘴巴。
    五花大绑都没她这么惨的,两腿就跟美人鱼似的,被绑在了一处。
    在莫弋斐的示意下,宅子里的阿姨把长出来的牵引绳盘起来放到书韵身上,再给她披了件冉冉的长款大衣,算是遮住了丑。
    莫弋斐抱着人站到商怀桓跟前,眼睛挑了他一眼。
    “送下去吧。”商怀桓连头也没抬一下。
    莫弋斐摇了摇头,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将书韵送入了地下室。
    所谓地下室,自然见不得光。
    隐秘的地方看守、巡视的人也多。
    书韵不是第一次进莫弋斐的地下室,上回去的时候,就是她第一次进莫宅的时候,那时候为了戒毒,她又不愿意去戒毒所,商怀桓就只能劈出个地下室的房间给她和一帮医生护士使用。
    南方的土地湿润,一般建一个地下室很不容易,书韵只记得,当初她们是走了很长的一段通道才下到下面的。
    现在重新来一遍,自然还是一样。
    只是书韵已经开始犯迷糊,不大有感觉。
    除了通道上的灯光偶尔刺到眼睛感觉不舒服令她小小地皱皱眉头外,其余时候,莫弋斐就感觉自己抱着的是个木头人。
    通往地下室的通道有点像小型的防空洞,又有点像微型的山洞,头顶上有灯。
    因为莫弋斐亲自送人来的,前面有人给他开路,后面有人给他垫后。
    所以,莫弋斐吩咐阿姨给书韵盖上衣服,是不想让她在下人面前出丑。
    免得她以后出来再无脸来他这宅子。
    莫冉冉早就耳提面命过,要他多请请她的这位干妈过来陪她的。
    那小丫头只知道干妈,却不知道干妈还能不能出他的地下室。
    凌书韵穿的睡衣虽然厚实可以御寒,但她脸颊红的跟红透的红富士似的,一双小脚又赤足露在外面,让莫弋斐想相信她是健康的都难。
    莫弋斐一路往前,又一路吩咐、催促,快点安排医生下来。
    注定又要是个不眠之夜了。
    外面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处理呢,他必须得先安排了这个才能出去。
    他的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关押背叛阻止的叛徒的,每一个房间里除了一张能捆人的老虎凳外,就只有一些可以令人皮绽肉开的工具。
    曾经为了安置书韵,他倒是腾出来一间空室来,为了给戒毒空余的她休息,还特意铺了张硬板床。
    如今那房间倒是还空着,可惜床太不符合这里的规矩早拆了。
    现在临时起意又用起这房间,他就算立刻安排下去也得需要点时间才能搬下来一张床。
    莫弋斐又怕书韵胡来,不得已仍是将她给绑在了老虎凳上。
    绳子绑得很松,莫弋斐吩咐了两个女人看住书韵,就撤身离去。
    一路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书韵的房间,一路又吩咐,随时待命跟医生抢救人。
    尊严重要,但比尊严更重要的还是生命。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任何什么都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狗屁爱情价更高,没有生命,爱情还是什么?
    不是他不愿意屈尊降贵去照顾凌书韵,而是莫弋斐必须快速回到地上,只有去把商怀桓弄清醒,才有可能解救凌书韵。
    地面上的情况同样很糟糕。
    莫宅今夜动作太大,还是惊动了莫冉冉。
    她自己开着电动轮椅,到宅子外面把商怀桓给弄进了屋。
    小丫头颐指气使,指挥着医生务必要让他干爹还魂,不然她宰了他们。
    她人小,口无遮拦。
    不过,当莫弋斐赶到,看过商怀桓后,也就不觉得她口不择言了。
    医生说他是气的,怒火攻心,又不知他平时有那些宿疾,一时还都拿不出最有效的治疗翻案。
    讨论来去,也只能开个药房先压治商怀桓的高烧。
    确实是烧得高了,他原本就穿得薄,又在大冷天了坐了许久。
    若再加上心灵上面再受什么伤的话,这受凉感冒的也不好治。
    莫弋斐吩咐医生先降温了再说。
    再把莫冉冉赶回她房间里去休息。
    她今日虽然渐好,但到底还是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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