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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缓的拉进镜头，对准了依然在楼上的三个人，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Alice所说的第五个人，那个站在头部的人已经退后了几步，站在脚部位置举起一只手的人也和他差不多，退了几步坐在墙边不动，似乎是完成了什么事情，各自休息。

　　唯一有可能出现过人的地方，是在更高一点的位置，足有人的头顶那么高，那儿的天花板上呈现出一个圆圆的红印，颜色极淡，不象是有生命的热量，体积差不多有汽车的方向盘那么大，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轻声问道：“Alice，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Alice点点头：“是这个位置，但我看到的不是这形状，那……怎么说呢……这会想起来，不怎么像是人的轮廓，反倒有点像是什么鸟类。”

　　我把热像仪又绕着别墅四周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动物的痕迹，这栋别墅就像一个死地，除了四个发出红光的人影之外，一点生命迹象都看不出。

　　等等，有点不对头。

　　我再次看了看那三个人，皱起眉头说道：“你们看出什么了吗？除了躺着的那个人，剩下这俩似乎……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我很清楚的记得，通过这个热像仪看到的人影，在身体轮廓的最外围会散发出不规则的热气，显示在屏幕上的就是不停闪烁的红色人形轮廓，那是人体散出来的热气在空中挥发的缘故，可是现在仔细一看，原本站在两头的人，周身上下的红色边缘正在逐渐黯淡，反倒躺着的那个，红颜色开始亮眼起来。

　　我低叫一声：“不好，这俩人颜色竟然开始变淡，会不会是刚才出事了？”

　　郑一桐和Alice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刚才没见有什么意外发生啊？

　　蹲着窥探的第四个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头部伸的更长了，除了紧张之外，并没有移动过位置，难道问题出在Alice看到的第五个人身上？

　　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的安全，我这几个半友半徒的兄弟，要是谁那么不长眼惹了他们，掉一根毛我都会给他们找回场子来，可我也不是嗜血杀人的亡命徒，所以看到这个别墅里可能出了人命的糟糕事儿，我立刻对即将到来的行动越发谨慎起来。

　　我沉声问道：“Alice，你能不能确定刚才看到了什么东西？”

　　陈怡涵说道：“李生…我…我只能确定刚才看到了有个红光的影子从上头扑下来，但真的不能确定是什么？……你刚才关机关的太快了！”

　　我低下头盯着那三个人，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回事儿。

　　片刻，我说道：“应该没那么糟，你们瞧坐在墙边的两个人，显示热量的红色并不是在逐渐黯淡，而是被收拢在了轮廓里，双手的位置还是最红的，不像是出了意外的模样………咱们还是不要等了，走吧，行动。”

　　Alice迟疑了一下：“李生，我想知道，咱们为什么不能等明天白天的时候来呢？现在这么夜，总感觉不是很好的时机。”

　　郑一桐在旁边接上话茬说道：“老大做出的决定，咱们照办就是，这几年，我还基本没见虎哥犯过什么错，Alice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看了看Alice的脸庞，温和的说道：“不是白天不来，而是从碰到这个事儿开始，我们几个就开始不断头的出现突发情况，一刻都没有消停过，不止你感觉时机不好，我也是非常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尤其是听说农庄王老板的表姑，那个麻子女人小叶竟然也跑来这个地方，就开始担心会不会给我………还有大侠他们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Alice点点头说她已经知道了农庄小叶的稀罕事儿，王林已经都告诉了她。

　　我关上热像仪说道：“要知道，我们可以休息到明天没问题，那躲在暗处的敌人，却是一定不会偃旗息鼓，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针对我们，但是咱们既然卷进了这个事儿，就要赶早不赶晚的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戴好柔软的皮质手套收拾利落之后，我对两人说道：“你们俩要记住！黑夜，对于敌人来说是个不错的伪装，同样，这个利器咱们利用起来也是非常娴熟的，放心吧Alice，你就跟着我，听指挥就好……再说了，我也不像是个卖友求荣的歹徒吧？”

　　Alice笑笑：“哪能呢，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李生你不是个坏人。”

　　这话再次让我有点想要苦笑了，一天之内，听到俩女孩说我不是坏人，失败啊失败！

　　郑一桐轻轻推开驾驶室的车门，正要下车又突然缩回脚说道：“老大，变天了啊！”

　　变天？变什么天？

　　我从后座伸到前边去看，挡风玻璃外头的天空，在夜幕下真有点不同寻常。

　　空中乌云密布，一团大大的浓黑色乌云飘了过来，恰巧笼罩在别墅上方，隐约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还在缓缓旋转，那情形就跟银河系的星空图片一样，雄伟、壮观中又透着丝诡异的美丽，漩涡的中心更是漆黑无比，里头发出喀嚓喀嚓的脆响。

　　Alice有点胆战心惊的说道：“真是变天了，这么古怪的？我想起来了，好像在哪见过这个景象。”

　　我没顾得上理睬Alice，而是眯着眼仔细注意头顶的天象奇观。

　　那黑云继续缓缓凝聚，漩涡里漆黑一片的核心，隐约透出点白色亮光，瞧起来非常的怪异，而黑云的外围，也很突兀的出现了一条绳索状的灰白色云带，笔直通往很远的天边。

　　Alice喃喃的说道：“我真想起来了，是星仔的电影！功夫里………他跑去精神病院救那个火云邪神的时候，天上就有这么个图像，李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尽量压抑住内心的震惊，淡淡的说道：“你们真是看电影看多了，什么狗屁天象，巧合而已，要知道现在是夏天，打雷闪电再正常不过，别多想了………看看……乌云飘散了，哦，……真是要下雨了。”

　　有些事情我自己知道，却不能跟他俩细说，当年师傅老祝就有这方面的经验，告诫我说在做什么不摸底事儿的时候，不妨先抬头看看老天爷，要是严重不妥的话，那上头总会露出点天机，虽然大部分天象都是自然现象，但是有些就不一定是，所以说一旦发生了变天征兆，就算是看起来再自然的，也要掰开了、揉碎了、然后再捏起来、含嘴里去仔细品味，三思而后行。

　　可是，这个担忧，我能跟两个手下说明吗？

　　莫非今晚上在这栋屋子里真有我们不该招惹的东西？

　　联想起那个戴墨镜人的冷冷话语：“……接触幽冥地狱，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蓦然一阵心慌，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脑门子细汗，凉凉的。

　　怎么办？撤退还是继续？

　　Alice和郑一桐看着我凝神不语，一时也没敢打扰我。

　　啪啪啪啪——大颗的雨滴开始砸在车顶上，真的是下起了一场意外的瓢泼大雨，车窗外立刻朦胧起来，什么都不再看的清楚。

　　我紧张的思索这天象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是福还是祸呢？乌云的变异有些是地质现象，比如说绚烂可怖的地震云。

　　在地震即将发生时，因地热聚集或岩石受强烈应力作用发生激烈摩擦，使热量从地表面逸出，增温空气产生上升气流，或者是压磁效应，岩层断裂前的压力引起电阻变化，影响到高空电离层，再和上升气流一起让电离层电浆浓度锐减，从而使水汽和尘埃有序排列，颜色也变的多彩而可怖。

　　我们目前看到的天象奇观，会不会是不正常的土壤和岩层所引致？

　　突然想起以前老祝说过一句话：黑云接驾，灰索曝尸，雨侯盈野，寸草不留！

　　登时让我心跳加剧，瞳孔猛然一缩！

　　第十九章　　读唇看眼

　　这话的意思是说天上如果出现黑云灰索，而且灰索直奔黑云核心的话，就预示着有人进行了阴险的黑暗勾当，至于是什么逆天的勾当？成功没有？以老祝的水平根本说不清楚，只知道师傅的师傅那一辈，曾经出现过这类强人，而以我们现在的水平，见到这天象就应该有多远跑多远，根本惹不起！

　　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敢迟疑，低声喝道：“大侠！赶紧开车……咱们撤！……有多快…跑多快！”

　　世界上说不清楚的事情多了去，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成为报纸的头条，尤其身边还有两个手下，不是冒险逞英雄的时候，要知道出门在外，求财不求气方是正理。

　　郑一桐被我说得手一哆嗦，打火都有点手软，赶紧再试，咯吱咯吱却再也打不着火了！

　　我强压住心惊肉跳，放缓了语气说道：“别着急，瞅你那点鼠胆，怕个啥？………慢慢来，给钥匙拔出来再试一次……等等，把手套取了再试！”

　　郑一桐深吸了一口气，取下手套拔出钥匙，再插进去一转，发动机突突了几声——却依然没有被发动。

　　我心里若明若暗的猜测到，事情难办了，很可能不是车子本身的缘故，而是这里的环境有所剧变，那些水啊电啊、磁啊雷的、蒸汽、暴雨之类的东西，甚至说不清楚的危险，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车。

　　喀嚓喀嚓——天空中的雨势变小了一点，但是闪电开始出现，我担忧的望了一眼略微明朗的窗外，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Alice突然惊恐的叫道：“李生！快看，那个门口是不是出来一个人！”

　　不用Alice提醒，我已经看到了车窗外的异状，正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而郑一桐也停止了徒劳无功的打火行为，偏过头来看向别墅门口。

　　车窗外实在是朦胧的厉害，但是我依然借着闪电的白光，看到一个身穿天蓝色雨衣的人，站在别墅门口，雨衣帽子还没翻起来，注视的方向是正正对着我们的汽车。

　　郑一桐喃喃说道：“这不是雨衣，倒像是单车的雨篷……真是怪事儿，这个人的脸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死盯着那人看了数秒钟，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充满了全身，这人脸上肯定戴的有什么面具，不是那种鬼脸或者京剧脸谱之类，极薄，灰白色的毫无表情，五官都模糊不清，雨幕中可以隐约看到鼻子眼睛的地方，只剩个颜色偏深的空空窟窿。

　　我下意识的说道：“大侠，别点火了，开车门，咱们下车跑！——快！”

　　话音未落，站在别墅门口的人已经快步向我们的汽车走来，郑一桐吼道：“车门早就开了，老大，要不要打一场！有Alice帮我，两个人联手不见得输！”

　　我使劲推开车门，沉声喊道道：“不行！咱们先离开这儿，这是命令！”

　　虽然截止目前，Alice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没有出现大的失态，心理素质真的相当不错，可是到底能不能打，倒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仅仅花拳绣腿，岂不是上了一个大当？而且Alice这是第一次跟我出来，我是真心想培养她的，让她见见世面而已，哪能上来就打生打死的？

　　回去后，我还要专门委托道上的人，调查一番Alice的身世和背景，没问题的话才会真的放心使用，所以此刻，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考察新人能力上，尤其让我心生戒惧的是这个奔跑过来的人，走路姿势跟飘过来一样，速度快的怪异，从骨子里透着股出邪的气息，让我下意识的认定，能躲就躲才是正确的选择。

　　别墅门口冲过来的人，在雨中确实走的很快，郑一桐和Alice刚刚跳下车，就和这人迎头碰上。

　　郑一桐忠实的执行了我的命令，拉起有点发呆的Alice转身就跑。

　　没想到的是，那人奔到我们的车前，竟然一个踉跄，跟块砖头一样的重重的仆倒在地，双腿都不带打弯的，就这么面部朝下，直挺挺栽倒在水窝中。

　　我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的建筑物，到处都被雨幕笼罩着，也没听到什么枪声，那这人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他面朝下仆倒在水窝里，五官都被完全浸没，很像是倒毙的姿势，而周围白惨惨的雷电停歇了片刻后又开始闪烁，雨势也跟随着逐渐加大。

　　Alice一路都算镇定，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死法，还是被吓住了，站在那儿傻呆呆说不出话，两条腿更是不会走路。

　　我心说你没尖叫出来就算不错了，舒丽第一次跟我们出任务，可是当场就晕了过去，看来这次选择Alice真是捡了个宝。

　　身上的衣服虽然防水，这暴雨却太大，顺着脖子就往里灌，所以很快浇了个透，搞的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郑一桐犹疑的喊道：“老大，这人是不是死了？要看看吗？”

　　关键时候的战机稍纵即逝，我作为老大，已经顾不了太多，立刻做出决定，用耳麦说道：“大侠你带着Alice先走，顺着有灯的大路先离开这小区，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记得随时用无线电联系，千万不能给人一锅端了，全都栽在这里。”

　　郑一桐说道：“好的，明白……Alice你赶紧跟着我走。”

　　没想到Alice虽然被吓的够呛，潜意识里却还是挺讲义气：“不行，李生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危险，我能打的，我是保镖，不能留低他一个人！”

　　我不耐烦的说道：“大侠，你跟她说，我时间不多。”说完就立刻走向倒在地上的尸体跟前。

　　郑一桐在耳麦中说道：“陈小姐，服从命令吧，老大有他自己的本事儿，相信我！咱们留在这儿只能添乱。”

　　我把手指伸向那人的脖子，一摸动脉，确实死了，站起身上下看了看死尸的后背，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心里直犯嘀咕。

　　扭头一看Alice和郑一桐竟然没有离开，而Alice更是完全恢复了镇定，固执的站在不远的地方，于是恼怒的问道：“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不走？”

　　郑一桐无奈的说道：“老大，Alice她…她就是不走，犟的很！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还骂我是冇胆鬼……。”

　　我阴沉着脸转向Alice，不悦的说道：“陈小姐！这次就原谅你不懂规矩，但是我希望不会有下次，明白吗？”

　　Alice赶紧点头：“我明…我明…李生，那现在走唔走呢？”

　　我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空，心里一动，说道：“先等等，这倒是个查清问题的好机会！”

　　没错，我准备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读唇看眼的独家技术，搞搞清楚刚死这个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不上理他们俩人，我蹲下身子使劲翻过尸体，一把抹掉他脸上戴着的面具，举起手电，直直的照上五官。

　　这人我不认识，是个年轻男子，黄种人，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这些，师门学来的读唇看眼之术早已掌握了大半，此刻这人刚死，正是施术的极好时机。

　　手电的光线因为大雨的缘故，不是那么明亮，我只好趴低了仔细看他眼眸，几乎就快挨住了尸体的面颊。

　　听到耳麦里Alice的疑惑询问：“郑大哥，李生他在做什么？”

　　然后就是郑一桐的嘘声：“别出声，老大有老大的本事，你不会懂的。”

　　我已经顾不上他俩了，嘴里念念有词，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观察死尸的眼眸中去。

　　死者那黝黑的眼眸已经有点发黄，眼球微微凸了出来，从脸盘散出一股子黑气，很像是中毒而亡，瞳孔完全放大，还有些不规则的暗红色斑点浮动，于是我更加小心的用戴着手套的指头尖，轻轻摁住眉骨，将死者眼睛尽量撑大了一些，放弃一切杂念，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死者的瞳仁之内仔细观察。

　　片刻之后，我感觉到自己耳朵的外廓开始一阵阵火辣辣的悸痛，这是施术的必然反映，所以我精神一振，知道差不多要成功了。

　　师傅老祝曾经告诉我，诵念读唇看眼的口诀时，耳朵要是火热的发疼，也就是代表要成功了，至于为什么，师傅说不清楚也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的师傅当年也是这么教他的，而且和每个人的体质有关系，不是每人都有这样的反应。

　　那口诀我研究过，纯粹是让人静心的几句佛经，不可能有什么大的用处，而我的耳朵更是专门去医院检查过，无论X光、组织检查、血液化验还是CT检测之类的数据，每一个都非常正常，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只是在耳背有一个凸起的皮肤颗粒，但是连个良性小瘤子都算不上，至于我的身体有啥不同的话，更是无稽之谈，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随着耳朵越来越热，我终于从死者的瞳孔内，清晰的看到了一幅画面，那是一副包裹在黑暗中的画面，画面中，只有一个人脸，还是个我认识的人脸！

　　没错，正是久违的林大成先生，面无表情的一闪而过，瞬间沉入一片漆黑中。

　　我点点头，看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该死的林大成真的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