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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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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名叫苏轼,这个考生大家都比较陌生,但他的文章众人皆惊艳不已,认为实超过刘几一筹,可因为并非太学体,被谢学士落到第二。也算让人心服口服了。
第三名叫曾巩,这是欧阳修的高足,自然无人不服。
第四名苏辙,竟与那苏轼是亲兄弟,考官们笑道,却又是一段佳话。
接着填下去,第五名吕惠卿……第十名陈慵、第十一名张载、第十六名曾布、第二十八名郏亶、第三十八名曾阜、第六十八名吕德卿、第一百七十名程颢……考官们早达成共识,这一科国子监试的水平极高,发解的举子怕是来年基本都能登第。
待把五百名正额举人填完,再填锁厅试的。只见拆卷官唱出首卷的编号,书吏找到对应的试卷,当众拆开糊名,大声唱道:“中者姓陈、名恪、益州青神人氏,官左承事郎……”
‘哗……’官员们都听过陈恪的大名,纷纷笑道:“果然是他,这科锁厅试里没强手,怕是得等到殿试,才能称出他的斤两……”
却不见那谢学士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要过陈恪的原卷子看了一遍,果然没错。不禁无比郁闷,心中大骂道,你不是欧阳修的学生么,写你妹的太学体啊!。
第一八二章大龙头的宝藏
出了考场,在家歇了一日,陈恪便带着宋端平,往东南便桥一带去了。在如影随形几个月后,皇城司认为警报解除,终于撤走了烦人的卫士。
大水已经退去半个月,但洪灾对汴京城带来的伤害,仍然随处可见。沿街的店铺都在重新装修,道路上堆满了从水渠中挖出的淤泥……这样的情形,越往东南越严重,因为开封城的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越往便桥一带地势就越低洼,受灾也就越重,到现在,这里仍然是一片黄泥荡,到处可见坍塌的房屋。
两人卷着裤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巷子里,只见满眼都是残垣断壁,完全辨不清原先的街道门户了。
他们转了一上午,也没找到目标。中午时分,便在附近找了家茶摊,要了壶热茶,几个馒头,胡乱填饱肚子。
宋端平就着茶水咽下口干粮,小声道:“瞎转悠找不到,咱们得问问人了。不行还是找那个经纪人吧。”其实随便找个人问问最简单,但宋代的邻里联结互保制度太厉害了,遇到陌生人打听地址,他们必然会反问你要找谁,一下就抓了瞎。
“嗯。”陈恪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拴在木牌上的钥匙,看一眼便收回去。这把钥匙,正是当日从那丐帮大龙头身上搜出来的,见它被大龙头贴肉藏着,陈恪敢打赌,丐帮的真正家底,就隐藏在它的背后。
但是知情人已经死的死亡的亡,唯一的线索,就剩下这把钥匙。陈恪细端详这把崭新的黄铜钥匙,被一根绸布,系在一面写着数字的小木牌上。
他们起先一直以为,这是某家钱庄、牙行或者客栈的寄存钥匙。但多番打探,发现各家虽然都有寄存业务,却没有提供储物柜的,更谈不上钥匙。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多月的打探下来,他们终于弄清楚,这块木牌其实是牙行待售房屋时,绑在钥匙后面的。不久也打探到了,这是哪一家牙行的木牌……
秋闱前的一天,他们三个来到了这家位于城东南的牙行。房屋经纪听说他们要买房,顿时大喜过望……因为这场内涝,城东南房屋的行情看跌。许多原住户都想搬到城北去住。更不会有人来买这里的房子。房屋经纪手里的多套宅子行情看跌,正焦心如焚呢,好容易逮着几只大羊祜。焉能让他们逃了?
经纪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拿出登记册来,殷切的介绍优质的房源。陈恪表示。担心会不会再有水灾,经纪人马上拍胸脯保证,这种百年不遇的涝灾,下一次得一百年以后。现在很多人杞人忧天,让这一片的房子便宜了不少,现在正是逢低买入的大好时机。要知道,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过不了几天,这里的房子又会抢手起来。到时候,客官就是转手卖了,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他在这边跟陈恪滔滔不绝,那边五郎则黑着脸,和宋端平翻看登记册,好像在寻找心仪的房源。经纪人几次想拿回自己的册子,都被五郎那张黑脸。吓得不敢开口,只好任他们看了个够。
一直扯到口干舌燥,陈恪见宋端平朝自己点头,便与那经纪人胡乱约个看房的日期,拍拍屁股走掉了。
离开牙行后。宋端平告诉陈恪,他看到那套编号‘七五三’的宅子了。是驴尾巷中第七户,显示在二月份才卖出去。
当时苦于身后有吊靴鬼,陈恪没有动手寻找。直到现在,才来到便桥附近找寻这条巷子,谁知道整片区域已经面目全非,根本找不到原先的街巷了。
填饱肚子,两人便回到那家牙行,也巧了,还是那个房屋经纪在。看到陈恪两个,经济脸上自然没有好颜色,宋人注重承诺,对于不守信的人,那是很瞧不起的。
陈恪忙陪着笑道歉,说被秋闱耽误了云云,那经纪人脸色这才缓和些道:“你们将来是要作官人的,就更得守信了。”
“一定一定,下不为例。”陈恪低姿态道。
“走吧,去看房去。”显然最近的买卖不咋地,六七天前的房子仍然在售。
“不看那栋了,我们实地转了一圈,”宋端平出声道:“想在驴尾巷置业。”
“那里……”经纪人道:“位置很偏,出入都不方便。”
“我们就图个肃静。”
“好吧……”
经纪人便从柜子里,拖出一大串钥匙,果然每把钥匙后面,都系着块木牌。翻了好久,经纪人找到两把,解来下道:“走吧……”
两人便跟着他出去,走在大街上,那经济道:“我可不瞒你们,房子都被水泡坏了,你们要住的话,肯定得翻修。要不,也不能这么便宜。”
看看满眼的残垣断壁,陈恪点头道:“了解。”
经济带着他们左拐右拐,不一时,到了一条破烂隐蔽的巷子口:“这里就是驴尾巷第二户、第六户有售。”
“看看第六户吧。”宋端平道:“第二户太靠路。”
“……”经济心说,都偏成这样了还嫌闹,真有够变态。
经济把他们带到第六户去,谁知门锁已经锈住了,好半天才捅开,进去一看,好家伙,七间屋塌了一半,院子里到处都是黄泥。
经济一看,心说要坏。他都不抱希望了,谁知两个变态的客人却一致点头道:“不错,就是它了。”
陈恪交了五两银子作定金,约好明日去官府签合同,那经纪人便把钥匙给了他,放心的走了。
“怎么,你真要买这栋房子?”宋端平道:“这本钱,也太大了吧。”
“不大,二十两银子买这么大一宅子,平时可捡不着这种大便宜。”陈恪笑笑道:“你在这守着,我去隔壁探个究竟。”
“嗯。”宋端平点点头,陈恪便迈过坍塌的院墙,到了隔壁院子里。他先观察了一下左边的一户,见也是空着的,这才放下心来,打量这套大龙头的密宅。
这处庭院与隔壁大小相仿,但屋宇完整,不过院子里的黄泥也不少。陈恪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水泡过的痕迹。黄泥完整的覆盖着地面,显然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过了。
“这怎么找?”宋端平隔着坍塌的院墙,看得清清楚楚。
“肯定不在地面以上。”陈恪道:“耗子永远改不了打洞的习性,估计是埋起来了。”
“屋里还是屋外?”
“屋里的可能性更大些。”陈恪拎起院中的两只水桶。
“你要干甚?”
“洗地……”陈恪郁闷道。不把厚厚的黄泥都洗掉,你怎么知道底下有什么?
好在后院就有井,而且井水漫到井沿,都不需要用辘轳汲水。陈恪脱掉上衣,一连打了八桶水,才把东屋洗出来。然后倒持着匕首,逐格敲击地砖,一直忙活到黄昏,才颓然道:“没有……”
“不急,还有八间屋呢。”一直在望风的宋端平道:“先回家吃饭吧。”
“嗯。”陈恪叹口气道:“走,回家吃饭。”
回到家,两人洗了个澡,还是耽误了晚饭。陈希亮看两人满脸疲惫,腰都直不起来,不禁皱眉道:“你们是不是去青楼,要注意节制啊……”尽管宋朝男人逛青楼合法,但在做父母的看来,孩子还没结婚就沉迷花柳之地,显然是有害无益的。
两人这个汗啊,连忙矢口否认,好容易才把小亮哥应付过去。
第二天,陈恪把五郎也叫上,他去跟那经济签合同,宋端平两个则径直去驴尾巷里继续寻找。
办完过户手续,已经是中午了,陈恪买了些吃食,便往驴尾巷行去。街道里十分安静,他突然微微皱眉,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拐过一道弯后,倏地闪进了一处断壁后。
过不一会儿,便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拐过弯来,看到没了陈恪的影子,一人轻咦一声:“人呢?”
“不会发现我们了吧?”另一人沉声道:“快追!”两人便急匆匆跑了过去。
待脚步声走远,陈恪现出身形,原路折回……
陈恪急匆匆回到驴尾巷里,敲敲门。
门开了,露出宋端平一张笑嘻嘻的脸,陈恪提着半天的心,才算放下一半。闪身进去,关上门:“方才我遇到盯梢了。”
宋端平登时就笑不出来了:“什么人?”
“不知道,我没有妄动,只是把他们甩掉了。”陈恪皱眉道:“这里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宋端平道:“丝毫未动,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那就好,看来是今天才盯上我的。”陈恪轻舒口气道。
“不会是临时起意的吧?”
“不像。”陈恪摇头道:“看两人的打扮,不像是歹人,倒像是密探之类。”顿一下道:“不管怎样,只要他们盯上我,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怎么办?”宋端平皱眉道。
“找到了!”突然听到一声兴奋的低吼。
还有两更。
第一八三章多少钱?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家伙还真不讲究,竟能藏到茅房里。”陈恪和宋端平奔过去,一看,五郎把茅房挖地三尺,从地下掘出了一个很大的油纸包裹来。
揭开层层包裹,只见一层油纸一层石灰,竟包了十余层,也正因如此,里面才能依旧保持干燥。
当最后一层油纸被揭开,一个密封良好的藤箱,出现在三人眼前。
藤箱没上锁,使劲一掀就开了,便见一摞摞纸钞,整齐的码放在里面,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
“竟然是交子?!”身为四川人,对这种纸钞自然十分熟悉,宋端平不禁惊呼起来:“这得多少钱啊!”都是百贯一张的大面额。
陈恪拿起houhou一摞,点一点道:“一百十张一扎,一共是……一百扎。”
“那是多少?”宋端平瞠目结舌道:“一百万贯?”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要知道,陈恪在四川,利用各种划时代的知识,苦心经营十年,才攒下十万贯的家业……当初提了六万贯来京里存下时,还出动了全体兄弟一起护送,当时就觉着,那是了不得的巨款了。
这可是整整一百万贯啊!数目太惊人了,让三个年轻人很快从狂喜变成了紧张。
“会不会,那些人也在找这笔钱?”宋端平冷不丁冒出一句,显然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真以这笔钱为目标的话,那些人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时候,五郎通常都会一声不吭,听哥哥们说话。
“会是什么人?宋端平沉声道。
“无忧洞的余孽?”陈恪问道。
“极有可能,之前皇城司一直保护着我们。”宋端平推测道:“他们不敢妄动,昨天皇城司的人刚撤,今天他们就盯上你了。”
“他们跟踪你俩了么?”
“没有。”宋端平摇头道:“我们俩特意打了个马后炮,没发现有人。”顿一下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里,看来那大龙头的保密工作很到位。”
“也保密不了多久了。”陈恪沉声道:“只消去问问那经济,就能找到这儿来。”
“怎么办?”宋端平把烦恼抛给陈恪。
“这回咱们是自找麻烦。不过已然如此,就是把这箱子埋回去也不成了。”陈恪自嘲的笑笑道:“只好陪他们玩下去了。”
“正怕这个冬天太平淡呢。”宋端平笑道。
五郎也咧嘴笑起来,他们能抄了无忧洞的贼窝,就不会怕丐帮的余孽。
“趁着他们没发现,咱们赶紧走吧?”宋端平道。
“不能躲,越躲越显得心虚。”陈恪断然道:“既然他们没弄清我们的意图,就让他们继续迷糊下去!”说着朝二位兄弟笑道:“我们不是买了房子么?下面该干什么了?”
“翻修……”
“对,老宋你去找五六个人力。咱们今天就把活干起来。”陈恪吩咐道:“我和老五在这儿。把现场恢复原样。”
“听你的。”宋端平点点头,看看那口箱子道:“这个怎么办?”
“先收起来,天黑带回去……”陈恪说着眯眼一笑道:“这可是我们剿灭无忧洞的报酬啊!”
现场恢复起来十分简单。只要把茅厕的坑填上,再把冲出来的黄泥,倒回各个屋里去。然后摊平即可。最多过上半天,就看不出异样来了。
陈恪兄弟俩手脚麻利,处理完了手脚之后,回到自家院子坐了好一会儿,宋端平才带着一帮短工来家里。雇工们早就得了交代,进门便热火朝天清理起来。
宋端平坐到陈恪身边,小声问道:“没人找来吧?”
陈恪摇摇头,笑道:“比想象的要笨些。”
一直到吃过午饭,才发现有人探头探脑。陈恪眼尖,问道:“门口是哪位高邻?”
那人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这句,倏地缩回头去,见陈恪没下文,他又伸回来,满脸堆笑道:“这户有新主家了?”
“是啊,还未问候高邻。失敬失敬。”陈恪笑着往门口走去。什么高邻?分明就是盯梢二人组中的一个。
“这户遭灾不轻啊。”那人唱个喏,往里张望道:“咋买了这样的房子?”
“图便宜呗。”陈恪笑道:“汴京城的房价太贵了,难得有这么廉价的时候,咱就算买下来重盖,也划算得紧。”
“哦。官人好算盘。”那人不由信了七分。
“今天家里没处插脚,就不请高临进来了。”陈恪抱拳道:“还没请教高临住处?咱也好登门拜访。”
“我就住前面。”那人紧张了一下。干笑道:“家里也乱着哩,还是收拾好了,再来请官人。”
“这样啊,也好。”
“不扰官人了,我也得去找几个人力了”,那人怕多说露馅,朝他草草抱拳,便赶紧走掉了。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陈恪不禁轻舒口气。警报,解除大半了。
那探子走出巷子,他的同伴急声问道:“怎么样?”
“正在那拆旧呢,干得热火朝天。”探子擦擦汗道:“姓陈的那个热情劲儿,真把我当成邻居了。”
“难道开始不是他甩了咱们?”
“估计不是,可能是咱们跟得不紧,跟丢了。”探子道:“瞧那双大长腿,走道得多快啊。”
“兴许吧。”同伴压下狐疑,心说这样最好了。
“你继续盯着,我回去报个信了。”探子道:“咱们可对好口供,不说曾经跟丢了。”
“不说。”同伴也不想多事,道:“你别说漏嘴就行。”
“操心你自己吧。”探子说一声,便匆匆离去了。他穿越了大半个京城,又兜了几个圈子,确信没有尾巴缀着,才走进了一处深宅大院中。
通禀半晌,管家才让他换了鞋和衣裳,进去内宅,探子低着头,不敢四处打望,却也能看到脚下丝帷锦帐重重叠叠,能闻到各种华贵的香气。也不知过了几重门,管家才叫他站住,自个进去禀报。
探子职业使然,偷眼瞧去,只见眼前陈设珠光宝气、极尽纷华富丽,听得内里丝竹阵阵、莺声燕语,让人心里痒得很。他也形容不出如何好来,只觉着皇帝老儿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
等了好一会儿,管家才叫他进去。
待探子进去,丝乐已经停了,只见一个面如冠玉、鼻子有些鹰勾的青年,身穿如流光般的宽大绸袍,腰间系了条勒帛。他黑发披肩,没有戴帽子,也没系头巾,双脚伸在一个美人怀中,身子靠在软榻上,后面还有个近乎**的美女,在轻轻为他捶着背。
“这是主人。”
不用管家介绍,探子已经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卑微了,他深深躬下身施礼,额头几乎要擦到地了:“拜见主人。”
“今天头一次盯梢,没让那杀才发现吧。”青年声音慵懒,却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
“没有”,探子赶紧摇头道:“我们小心着呢。”
“有什么发现?”
探子便将陈恪买房,拆旧,准备盖房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呈上一本册子,赫然就是那经纪人的房产登记册。
管家呈上来,青年看着那脏乎乎的册子,微微皱眉,便由侍女持着,为他翻看。
翻到最新的一页、最新的一栏,便看到了陈恪的名字,以及房产的地址——驴尾巷。
“汴京城还有这等地名?”青年是土生土长了,却也没听说过驴尾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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