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品江山-第8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中取静,远离那些不怀好意的文官,远离令他窒息的政治空气。
更何况,这里有无数平民百姓。在这里,他能感到自在、感到被尊重,所以狄青带着全家,搬到了相国寺中。
大宋全民偶像,堂堂枢相大人,竟然莅临相国寺,寺里的和尚自然欢喜无比,将最好的禅房让出来,给狄青一家居住,还不许人往外传。
然而在大相国寺这样人多嘴杂的地方,他的行踪还是很快就暴露了,从此,这位全民偶像的一举一动,便被置于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些关于他的传说,也迅速在汴京城流传开来。
人们传说,时常能在半夜时分,看到狄青在相国寺的正殿高视阔步、轩昂往来,而且身上穿着一领黄色的衣袍。其实真相是狄青不欲引人注目,故而借了和尚的僧衣穿在身上,而僧衣的颜色是土黄,这是三岁孩子都知道的。
但是坊间新闻的升级性是无敌的,转眼就变成了狄青穿黄袍登殿……而在‘黄袍’传言之前,人们便曾谣传狄青家里面,夜间有怪光照耀天空。其实是狄青的管家,在家里打醮,只是忘了向开封府报备……第二天便传遍汴京,说‘狄枢密家夜有光怪烛天’。
除此之外,据说狄青家的狗,还突然长出了犄角。街头巷尾亦流传着‘汉似胡儿胡似汉,改头换面总一般,只在汾川河子畔’的歌谣……按说狄元帅这样的超级名人,各种趣闻轶事自然多不胜数,市民们也只把这些传闻,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说也就罢了。
但是陈恪却从中嗅到了浓重的阴谋气息……在他看来,这些荒诞不经的传闻,都会触动帝王最敏感的神经!
黄袍加身的,那是太祖赵匡胤。当年权倾一时的曹利用,他侄儿就是因为穿浅黄色的袄子被人陷害下油锅烹死的,连累曹利用也贬谪房陵,在路上被迫自杀了,可见皇帝对这种颜色的敏感……
而当年篡唐自立的朱温,发家之前,半夜里宅子里也是怪光冲天,邻居们以为着火了,都赶过来救火,结果什么也没到。这跟狄青家里发生的异象,简直是太像了。巧的是,朱温当年所住的午沟,正是狄青的府邸所在。
朱温是造反起家的,所以这些传闻背后的意思太明显了;至于那狗长犄角,那是祥瑞,联想起太祖皇帝篡位前,家里发声的一系列怪现象,就差给狄青家门口挂一块‘开张造反’的招牌了。
至于那首歌谣,更是直接把狄青,打成一个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外国人,这得多大仇才能造这种谣啊?
如果这些事件孤立出现,只能说是凑巧,但现在,接二连三地,十分有层次的,指向同一个人,就不能不说明,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了……
“狄汉臣确实处境堪忧了……”欧阳修的事务也很繁重,好些日子了,才得了半天的假期,叫陈恪划着船出去,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陪他钓鱼。
听陈恪讲起他的担忧,欧阳修毫不讳言道:“知制诰刘敞,已经把狄青所有的奇闻怪事罗列出来,写成了奏章,最后归纳出一个主题——今外说纷纷,虽不足信,要当使无后忧,宁负青,无使负国家。’
“无耻!”陈恪面沉似水道:“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唉,”欧阳修叹口气,甩出钓线道:“其实京中百官,皆有此等担忧,刘敞不过是把它说出来罢了。”
“老师也有这样的担忧么?”陈恪沉声问道。
“老夫……”欧阳修定定望着鱼漂,摇头道:“自然相信狄汉臣是忠的。”
“……”陈恪松了口气,要是欧阳修也不站在狄青这边,那真是毫无希望了。
却听欧阳修接着道:“其实,诸位相公、满朝百官中,也找不出,认为狄汉臣会造反的。”顿一下,他幽幽一叹道:“但是你得明白,官场就是这样,摆在台面上的说法,往往都是用来掩盖真实目地的借口。”
“这个我懂,”陈恪点点头道:“就是有人想做掉狄元帅。”
“对。”欧阳修颔首道:“就是有人想赶走他。”
“怎么就盯上狄元帅了呢?”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被证实的感觉,很不好。陈恪气愤道:“他又不是第一个当上枢密使的武将!”
“那些武将,都没有狄青的战功大、威望高、年纪轻。何况,现在另一位枢密使王元辅也是武将,自然会引发文官们担忧……难道这是文臣武将分庭抗礼的开始?”
“狄元帅是平民和武人的偶像,若这样无过而逐,谁还再为官家卖命?”陈恪冷声道。
“这也正是他被逐的原因。”欧阳修嘲讽的笑道:“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名者才是好男儿,岂能让一个武人抢去所有的风光?”
“老师怎么看?”
“狄青是忠臣加功臣,朝廷要善待他。”欧阳修想也不想道。
“老师准备上书反驳刘敞么?”陈恪希夷的问道。
“反驳自然是要反驳的,”欧阳修淡淡道:“但是,如今整个官场对他充满敌意,狄汉臣强留下来又有何用?还不如去地方上,当个节度使逍遥自在,过上些年,朝廷用人,自然会再次想到他。”
“老师……”陈恪的呼吸粗重起来,若非对方是他一直很敬重的欧阳修,陈恪怕是要用鱼竿抽人了。
“你是不知道,狄汉臣这四年枢密使,是怎么当下来的。”欧阳修看看他,见他一脸的愤慨,轻轻一叹道:“要是换了我,早就主动请辞,离京哪怕当个县令,也不受这份窝囊气。”
“我知道……”陈恪轻声道:“他饱受同僚排挤,朝廷大事,从来没有他出言的份儿,就连他的下属,也敢公然挑衅他。”
“对。”欧阳修颔首道:“世人只为功名累,狄青就是名利心重了点。扔了这个官又能怎样,不就一身轻松了吗?”
这不是欧阳修在说风凉话,而是宋代士大夫的共同思维,他们做官,讲得是顺心,这京官做得舒坦,就当下去,不舒坦,便请求外调……反正工资一分不少拿,还能不用早朝睡懒觉。
陈恪想了想,觉着欧阳修说得不错啊……何况他当年,也是这样劝狄青的,干嘛要当那个枢密使?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那老师,准备怎么办?”
“我也写份奏章,驳一驳刘敞。”欧阳修顿一下道:“同时建议官家解除狄汉臣的枢相一职。”
“……”陈恪沉默良久,幽幽道:“老师以为,千百年后的史官,会怎样写这段?”
还有两更……
第一六一章理想
第一六一章理想
在见欧阳修之前,陈恪曾经去过一趟大相国寺。他忘不了,自己当初劝狄青,不要接受枢密使一职时,狄元帅那强烈的反应。所以陈恪必须要知道,此刻的狄青,又是何等心境……这直接决定了事情的难度。
听说陈恪到来,狄青十分高兴,他爽朗的笑着,责怪陈恪道:“来京半年,也不到我家里坐坐,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是的。”陈恪点点头,近距离观察,他发现几年不见,狄青衰老得可真快,鬓角斑白、皱纹隐现……当初的大帅哥,已经变成老帅哥了。
“嘿,这气性,可真大。”狄青让他坐下,有些萧索的笑道:“听说你要参加这科的大比,不来也好,不来也好哇……”
“我这不还是来了么?”陈恪说着望向狄青道:“元帅,四年了,你这枢密使,也当够了吧?”
“嗨。”狄青摇头苦笑道:“想不到四年不见,我们还要继续同一个话题。”
“但想必元帅两时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陈恪轻声道。
“是啊……”狄青长身而起,背手走到门前,望着外面漫天的雨幕道:“四年时间,说起来一点不长,对我来说,却是沧海桑田、恍若隔世。”
这是当然了,四年前,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指挥千军马万的大元帅,人生是何等豪情壮志?四年后,虽然贵为枢密使,过得却是鬼一样的日子,你让狄青怎么能不唏嘘。
“我这次来,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陈恪也不跟他磨叽,直截了当道:“元帅深谙兵法,应该清楚,自己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狄青久久不语,雨帘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铺就的台阶上,不断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角。
“退一步吧,元帅,退一步海阔天空。”陈恪起身,走到他身后道:“你的伟大,不需要一个虚位证明。”
陈恪这话,说得极为得体,一方面暖心;另一方面,也提醒狄青,你这个枢密使,不过只是空头而已,权柄,都在宰相那里呢。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他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显然在京城经历了这么多事,陈恪也渐渐成熟了。
狄青闻言心里暖洋洋的,但他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陈恪道:“仲方,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说,狄青你就名利心轻点,扔了这个官又能怎样,不就一身轻松了吗?但是我不能,我必须要在这儿,”他的语气带着些激动的颤抖,一字一顿道:“不管多难,我都要在这儿。”
“为什么?”陈恪无法理解道。
“你不是贱儿出身,不知道没有希望的人生,是多么的让人绝望。这天下,对军卒们是多么的不公平!”狄青压抑着愤懑道:“只要当兵,就要被像牲口一样刺印,从此被人轻视、被人侮辱、前途更是一片黑暗。”
他的双目投射出最坚定的光,对陈恪道出自己埋藏最深的心曲:“是的,我确实是孤军深入,到处都是敌人,每日都活在煎熬中。但只要我在这儿,天下贱儿便知,朝廷有此名位相待。”狄青声音很轻,却字字印入陈恪心口道:“人有了希望,才会奋进,才有可能击碎不公,为此,无论多难,我都要待下去!”
“……”陈恪的眼睛湿润了,他万万想不到,狄青恋栈不去,竟是这样的原因。这世上最动人,不是政客们口中的豪言,不是女子眼里的泪水,而是高贵的方式,对不公的不顺从……
他深深作揖道:“元帅,陈恪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经过一番设计,陈恪才来找欧阳修,提出他蓄谋已久的发问:“史家会如何评价?”
“史官自当秉笔直书。”欧阳修这个翰林学士,目前的主要任务,便是与宋祁一道重修《唐书》,哪怕是现在治水任务如此繁忙,他也依旧笔耕不辍,每日里对那些历史人物青史定论、点评臧否,自然对这个话题极为敏感。
“那老师怕要难逃千古骂名了。”陈恪淡淡道。
“哦?”欧阳修也不着恼,他对这个学生极为喜爱,自然会听他的后文。
“敢问老师,何时会修《宋史》?”陈恪问道。
“自然是……”欧阳修面色一变,低声道:“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自然是宋朝灭亡、新的朝代建立后,才会修《宋史》了。
“老师是史学大家,自己在修《新五代史》,又奉旨修《唐史》。”陈恪道:“难道会以为,这世上真有不灭的王朝?”
“哪里会有千年的王朝……”欧阳修摇头喟叹,望着茫茫的水面,见几支水鸟掠过,道:“从夏启家天下,有了国的概念后,已经历了多少朝?哪个君王不想千秋万代?可国家是有气数的。应运而生、气尽而亡,从无幸免,我赵宋岂能例外?”
“那以老师看,如果大宋亡国,最大的凶手,可能来自哪里呢?”陈恪追问道。
这也就是在言论自由的大宋,要是在别的朝代,欧阳老师早就大耳瓜子扇上了,哪会跟他多费口舌:“历朝之亡有两种原因,一个是农民造反,一个是权臣篡位,”顿一下道:“但我大宋,情况有些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对我宋室威胁最大的,是异族入侵。”欧阳修面色忧虑道:“辽朝实在太强大了,现在又多了个西夏,一旦两国联手,足以让我汉人亡国。”尽管欧阳修是大史学家,也无法料到,真正致命的敌人,非辽非夏,而是一个目前还未被宋朝知晓的小部落。
但是,宋朝自太宗以来,屡战屡败的外战记录、兵临城下的澶渊之盟、还有那李元昊带来的切肤之痛……一样样耻辱所去不远,让哪怕最乐观的宋朝人,也明白自己国家在军事上的弱势,何况欧阳修这样的部堂高官。
“有朝一日我大宋亡国,新朝的史家,就会像老师这样,去回顾前朝亡国的原因?”陈恪定定望着老欧阳道:“他们一定能发现,我们大宋的军队,在开国时,是那样的能征善战、灭国无数,为何短短几十年,便堕落到谁也打不过的地步。老师觉着,他们会怎样看这个问题?”
在后人看来,陈恪的问题除了大胆之外无甚新意,然而宋朝人却从没试过,这样的逆向思维。这就是所谓的,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很多之前从没想过的道理,便浮现在欧阳修的心中。
“……”欧阳修深深震撼,沉默许久,方极为缓慢道:“国…策…使…然……”
欧阳修平生不说谎,又是个史学大家,自然很清楚,大宋朝武力的堕落,就是始自太宗皇帝,定下重文抑武的国策。
“老师明见。”陈恪真心实意的恭维一句,说出了心底的话道:“但我认为,是始于文官们的权力**。他们太想控制一切,太想让这个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那样。”顿一下,他满是嘲讽道:“是的,他们成功了,成功的把大宋朝,变成了他们的乐土,可这天下,不光一个宋朝,还有辽国、西夏、交趾、吐蕃、以及许多潜在的威胁……”
“像我大宋这样恶劣的国防环境,纵观历史、绝无仅有。却偏偏我大宋的武将,是历朝历代中,最没有地位的!就算大宋的七成收入,都投入到军费上,把士兵全都武装到牙齿。文官们难道不知道?一头绵羊带领狮子,狮子也会变成绵羊么?”陈恪冷笑连连道:“我真不知道,咱们大宋的文官,和国家有什么仇,在这个虎狼环伺的环境中,还要拔掉自己利爪和牙齿,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欧阳修沉默了,他的面色晦明晦暗,显然内心极不平静,半晌才有些郁闷道:“难道我不是出于,保护狄汉臣的目地么?”
“嘿,老师这辈子,被人误会的事儿还少么?”陈恪哂笑道:“了解你的人,自然相信你是为了他好;可还是有很多人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你用花言巧语,驱逐狄青罢了。”说着,他面色郑重道:“狄元帅这样德才兼备的名将,注定要名垂千古的,老师必须要慎重。”
“唔……”让陈恪这番说,欧阳修发现自己确实孟浪了,若是这时候上疏,看上去就像给文彦博打先锋,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如果狄元帅此去,再有个三长两短。”陈恪加上最后一把柴火道:“老师的千古英明,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臭小子,”欧阳修先是面色一紧、旋即笑骂道:“敢吓唬老夫。”
“我所说,绝非虚言。”陈恪摇头道:“狄元帅若是离京,凶多吉少。”
“你怎知?”欧阳修皱眉道。
还有一更。
第一六二章对策
第一六二章对策
“邵先生给他算过命……”陈恪心中暗叹,他没法说,我知道历史啊。只好把邵雍拿出来说事儿。说着,手中露出一枚金钱道:“当年狄元帅平南,邵先生曾远远看过他一面,我当时就在身边。”
欧阳修拿过那枚金钱,看着上面的篆体,确实是难得的‘邵氏金钱’,便问道:“邵先生是怎么说的?”
“他说,狄元帅生得绝好面相,只是印堂有疤,若不除去的话,命中便有一劫,会应在下一个本命年上。”陈恪早想好了说辞,眼也不眨道:“这一劫就是一道鬼门关,只有汴京的王气能压住他命里的煞气。”
“狄汉臣今年四十九……”欧阳修面色阴晴不定道:“邵先生真是这样说的?”
“老师可以写信求证。”陈恪一脸坦然道。所谓‘君子可以欺之方’,这种事,欧阳修怎么问得出口?
老欧阳被陈恪说得有些懵了,鱼儿咬钩也顾不上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
“狄元帅是枢相,去留只能由官家决定。”陈恪沉声道:“我最怕有人拿太祖的例子说事儿,所以恳请老师,先行打消官家这层顾虑。”
“怎么说?”
“分三层讲。”陈恪道:“一,如果只是因为担忧,就要除掉自己的将军,朝廷法度何在?天理良心何在?以后还有谁,会为大宋领兵?二,现在的武将,已经不是五代时的武将,现在的皇帝,也不是五代时的皇帝。大家心里,只有姓赵的才能当皇帝,不会再有第二个太祖。第三,若是官家还担心狄青,就更应该让他当这个枢密使。因为枢密使手里没有任何军队,亦无法撇开皇帝和下属,单独调动军队。何况,他本人在京里,一旦真有不臣之举,只消健卒数人,便可擒拿归案。反之,若是放他离京,一来,他手里有了军队,二来他远离京城,这岂不是事与愿违么?”
欧阳修听了,哈哈大笑,望向陈恪道:“蜀人雄辩,我这次真是服了。”
“听老师的话,好像还见过哪位蜀人?”
“就是你那未来岳父,苏洵苏明允。”欧阳修笑道。
说起苏洵来,此番来到京城,确实不同往常。靠着张方平的推荐信做敲门砖,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