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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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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变得凄凉,再没有说话的兴趣。这时候,陈恪站起来,走到赵宗绩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对辽国皇帝抱拳道:“陛下当然有权力不再跟我们谈,但劳烦请把贵国谈判纪要的副本,给我们一份,这样我们也好回去跟皇帝交代。”
“可以。”辽主缓缓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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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别了,耶律洪基(下)
绝世唐门本来就是这样,想指望一场球赛,就赢得国之大事,那辽朝离亡国也不远了。。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使然,谁的实力强,谁就可以乱来,弱的一方用尽手段,最后也只能受着。
辽主金口一开,谈判到了尽头。不知怎地,看着这两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宋人,他却没有挽回颜面后的快感,而是神情复杂道:“明日,寡人在王帐设宴欢送贵心”
“多谢陛下……”两人行礼,告辞出帐,萧峰和李倍代皇帝送他们出去。
帐外天高地阔、一望无际,赵宗绩的心情却压抑的快要爆炸,他抬起头,深吸一口草原带着马粪味的清新空气,看到高空中有一群天鹅仓惶的飞过。
它们身后,有一只体态矫健的猎鹰,像飞镖一样追击,原先两者距离很远,但一眨眼,就迫近了不少。
“拿弓来!”此刻,已经离开王庭,侍卫赶紧将他的‘射虎,奉上,赵宗绩弯弓搭箭,便朝空中瞄去。
萧峰眼力了得,立刻就看出,他竟想射那只猎鹰,赶紧出声道:“使不得,这是我们王上的海东青!”
“知道!”赵宗绩低喝一声,左手稳稳托住神弓,更无丝毫颤动,右手运劲,将弓拉成满月,左臂微挪,右手五指松开,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力量之美。
只见那长箭如流星般射向高空,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就在那海东青正要擒住最末一只天鹅时箭头射到二鸟之间的缝隙处。
那海东青躲避不及,翅膀正撞在箭杆上一声悲鸣,身子打着圈便往下坠。但这种鹰神俊无比,坠到一半便稳住身形,再次飞了起来。不过那群天鹅也已借机逃之天天向来百发百中的超级猎手,这次竟失手了……,
把弓抛给手下,赵宗绩收回目光,对萧峰道:“只要有我赵宗绩在一天,你们辽朝,便休想损害我大宋一毫,休想!”
这话不仅萧峰听见了,走出长春帐的辽主也听到了望着赵宗绩雄姿英发的背影,他突然有些害怕,轻声道:“若让此人当了宋朝的皇帝我辽国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顿一下道:“还有那陈学士,实乃兴邦之才也……”
“要不”耶律重元低声道:“把他们做掉吧?”
“开什么玩笑?”耶律洪基奇怪的看他一眼道:“皇叔,你是真心想打仗啊?”
耶律重元做贼心虚,心虚气短道:“是陛下说,他俩是未来大患的。。”
“哈哈哈……”耶律洪基大笑道:“我说过么,没有吧?”
“那是我听错了。”耶律重元郁闷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耶律洪基笑道:“我父皇在世时说过,不怕宋朝能人多能人越多他们就完蛋的越快。帮助李元昊建立基业的张元,不过是宋朝的落第举子,可想而知,他们朝中有多少能人?”
“这是什么道理?”耶律重元奇怪道:“一个张元能兴夏,千百个比张元厉害的,却能把宋朝害死?”
“我父皇说,一条龙呼风唤雨,两条龙二龙戏珠,三条龙就要决一雌雄了。”耶律洪基笑道:“这么多能人,到底听谁的?不得争一争?可对手也是能人,你能赢了么?所以就会一直打,打到宋朝完蛋,也分不出胜负的。”说着哈哈一笑道:“所以啊,有什么好担心的?放松点,好好享受生活吧。”
“命……”望着皇帝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耶律重元苦思不得其解,这厮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赵宗绩射这一箭,与其说是示威,不如说是害怕、是担心,所以才虚张声势。
因为耶律洪基这一招,正中要害。赵宗绩深知,大宋朝不乏国贼。现在辽人绕过自己,去跟京城的大人物们谈判,恐怕不难成功……
所以那一箭,看似威风,实则悲凉……,
‘我的国家,我的民族,你们何时能从优雅无助的天鹅,变成凶猛无敌的鹰啊!,赵宗绩仰天长叹。
带着这样的忧虑,一行人回到营帐,赵卞说,差事告一段落了,我们总结一下吧。
“去***差事,老子只想喝酒!”赵宗绩却粗鲁道。
“好,喝酒。”赵卞点点头,竟也爆粗道:“去***谈判!”看来老先生也忍了很久了。
倒是陈恪,因为痛失爱驹而一直情绪不高,此刻倒显得很冷静。他让人拿两瓶‘仙露”整几个小菜,陪着两人喝起来。
赵宗绩很快就醉了,他拎着酒壶,一按腰带,手中便多了把闪着寒芒的宝剑,高声道“仲方,为我吹笛,夫子,为我击岳,踏莎行!”
赵卞也醉眼惺忸,便拿起火钳子,在瓦罐上敲打起来。陈恪见状,微微苦笑,从袖中掏出一支柳笛,呜咽着吹奏起来。
乐声起,赵宗绩踏着鼓点,挥洒纵横,剑锋所指、寒芒逼人,长剑过处、带起一阵劲风。随着乐声越来越急,他的剑也越舞越快,如破云贯日,大开大阖,如怒浪卷霜雪,一片水银泻地。
乐声渐缓,他的剑势也渐缓,开始嘶声长歌:
“谋臣样樽俎,飞云骤雨,三军共戮力!”长剑一摆,他饮一口烈酒,继续唱道:
“番儿未去、天时地利与人和,西酋谁敢轻相觑?”
乐声变急,一个金鸡**,长剑猛然递出,他的歌声也高亢起开:
“鼻鼻楼台,草迷烟渚,飞鸿惊对擎天柱!”
他的腰越来越低,整个背都与地面平行,歌声也越来越低沉:
“雄风高唱大风歌、升平歌舞添情起……”
唱罢,轰然倒地,鼾声大作。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赵宗绩才起来,就觉着头疼欲裂,喉咙更是像着火一样。
一碗水递到面前,赵宗绩抬头一看,是穿一声便装的陈恪。
接过来,一口气把水喝光。陈恪又递给他一碗鲜笋鲫鱼汤,以解宿醉。
赵宗绩接过碗,喝了两口,问道:“我昨天没胡说八道吧……”
“没有,就是唱了首《踏莎行》。”陈恪笑道:“还让我俩给你伴奏。”
“惭说...…”赵宗绩苦笑道:“还是做不到宠辱不惊。”
“你才二十榔当岁,干嘛学人家宠辱不惊?”陈恪笑道:“是不想输给赵宗实吧?其实他那也是装的。”
“赵宗实……”提到这个名字,赵宗绩深情一黯道:“命真好。”他这个感慨不是一天两天了,备胎的备胎,总是会很羡慕备胎口但今天这个语境下,是在郁闷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又泡汤这茬。
“说什么呢。”陈恪轻声安慰道:“不要贪心不足了,这次你已经是劳苦功高了……,一分钱岁币都不增,这是实打实的大功劳,谁也夺不走。等回到国内,你必然名扬天下,你的坚持和勇气,也必然给官家和相公们,留下深刻印象。”
“可惜。”赵宗绩终于感到好受点,却又叹气道:“耶律洪基突然抽风,要不……”
“没有要不,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陈恪摇摇头,冷静道:“由‘皇叔,、‘皇侄”改称南朝、北朝皇帝,不是不可接受。事实上,朝中很多大臣,都对我大宋官家,与夷狄称兄道弟深以为耻。
”顿一下道:“但是,这不该是我们答应的事情。如果我们越组代疮,肯定会有人攻击我们丧权辱国。如果我们坚持下去,又有人会说我们作梗阻挠、不知变通。”
“总之,怎么做都是错,所以还得感谢辽主,为我们解决了难题。”说着,他笑道:“回去后,我们把两国的谈判纪要往朝廷一交。不信你去看呀,我们没有据理力争么?都把辽主逼出来了,谁也没法说闲话。”
见陈恪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全,赵宗绩心里一暖,比喝醒酒汤还管用,露出笑容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敞亮了。总算是没白忙一趟。”
恪点点头道:“赶紧拾掇拾掇吧,辽朝的送别宴会,就要开始了。”
宗绩点点头,感jī的望着陈恪道:“好兄弟……。”
“神经……”陈恪耸耸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辽主在他的金色大帐中,设宴欢送宋使。
不管谈半结果如何,陈恪三人都已经赢得辽人的敬重。这几个月来,他们的风度、才学、对国家的忠诚、坚持,都给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还有那场永世难忘的球赛……,
所以欢送的宴会十分盛大,不仅宫帐中摆满了酒席,帐外还设了数里长的山棚。端着酒水肉食、穿行其间的奴仆,足有上千人之多。
侍从将宋使引到金色大帐中,与辽国的皇帝、皇后、皇太叔等一干重要人物同座。
第三更,还有没有第四更?有没有,有没有?(更多绝世唐门
第三一四五章返京(上)
绝世唐门辽人最高档的国宴,还是很像样子的。。当然,主食还是那些又腥又膻的鸟玩意儿,这个改不了,只能说是比一般宴会上,烹制的更加精细一些而已。但饮食皆用金、银、玉器,还有山蔬野果杂饴蜜饯,宋人倒也不至于无从果腹。
宴会的礼仪曲乐倒是仅见,而且要比宋朝的更加丰富多彩。
每行一次酒,便会有不同的乐曲。酒一行,觱篥起,歌。酒二行,歌。酒三行,歌,舞女入。酒四行,琵琶独弹。饼、茶、致语。食入,杂剧进。酒五行,阙。酒六行,笙独吹,合《法曲》。酒七行,筝独奏。酒八行,歌,击架乐。酒九行,歌,角抵……
据说,这套宴会安排,是当今皇后萧观音设计出来的,就像后世的文艺晚会,节目丰富而别致,又和酒宴有机的结合起来,保证宾主尽欢。气氛很快热烈起来,这时候,较量已经没有意义,双方放下恩怨,尽情享受这最后的相聚。
对宋人来说,能在临走之前,见一见传说中的萧观音,也算是幸运了……上次在球赛上,只是惊鸿一瞥,啥都没看清。
但看见之后,又难免失望,因为这位辽国国母,身穿披金挂玉的契丹宫廷盛装,看不出身材如何。脸上更是涂着一层金色的粉底,也看不出相貌如何……宋人来辽国时间不短,对此间风俗已有所了解。知道契丹女子中有种非常奇特的面妆,称为‘佛妆’,乃是用一种黄色粉末涂染于颊,既具有护肤作用,可让皮肤洁白如玉,又可作为妆饰,看上去如金佛之面,故称为‘佛妆’。
不过据说佛妆只在冬春寒风凛冽之际,女子为了护肤时才流行,现在接近夏天。就没见着有弄成这样的。
但耶律洪基很开心,向宋朝的客人们介绍道:“你们有眼福了,皇后平素里性喜清淡,素面朝天,只在大婚时上过佛装。今日里因是欢送贵使,皇后才又破例一次。”说着问他们道:“怎么样,美不美?”
“美、美、美,”宋使连忙陪笑道:“我等实在是太荣幸了!”却暗自腹诽道:‘尼玛。辽人这口味也太重了……’
陈恪瞥一眼那金面盛装的契丹皇后。却觉着有些面熟,不过人家是皇后,也不能老端详。所以就没再看。后来一想,既然叫萧观音,估计长得跟观音菩萨似的。再涂上金粉,就更像庙里的观世音了……
这时候,正是进第四行酒,琵琶独弹,属于乐声较小的时刻,供主宾言谈。
“陈学士,”耶律洪基对陈恪道:“久闻你才名高照,是大宋第一才子,我家皇后是大辽第一才女。不如你们合作一首,歌颂一下我大辽的风土如何?”
“皇上……”那萧观音声如蚊蝇道:“还是不要了吧,妾身今日不适……”
“唉,让你作你就作,不要扫兴。。”耶律洪基不在乎道:“又不是骑马打仗,还得身上有劲儿才行。”说着又笑道:“寡人让琵琶,为你们伴奏。”
“遵命。”萧观音只好应下。
至于陈恪。就更没人权了,人家辽主都不问他行不行,便让琵琶弹奏起来。
“请娘娘先来。”陈恪起身行礼。
萧观音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轻启喉咙。吟出第一片道: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
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宋人登时便被镇住了,这萧观音果然名不虚传啊!不仅诗极好,声音更是悦耳之极,沁人心脾。有这样天籁般的声音,想必是个绝世美人吧,不然如何般配……
那厢间,陈恪也呆住了,他那因融合了两个灵魂,而比常人多开发了一倍的大脑,竟然当机了……
这声音,他绝对听过,而且毕生难忘。
那一夜,那婉转**的娇吟……
“陈学士,怎么还不接呀?”琵琶声停,耶律洪基笑道:“莫非被我家皇后镇住了?”
“外臣……”陈恪这才缓过劲儿,定定神道:“外臣确实被镇住了,没想到皇后娘娘才情如此之高。”
“哈哈哈哈……”听到大宋第一才子的肯定,耶律洪基更高兴了,笑道:“哪里哪里,还是让我们欣赏一下,大宋状元的文采吧。”
“是,”琵琶声续,陈恪稍一沉吟,便接道: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好!”在场的王公,就是爱极了陈学士这份风流洒脱劲儿。而那些有些诗情的,更是对他把握契丹人风情之精到,而叹为观止。
那萧观音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知道,对方这片诗,是写给自己的,不禁又羞又怒,却感觉有些湿了。亏着面涂佛装,否则谁都能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样子。
“皇后,你怎么也愣住了?”耶律洪基皱眉道。
“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
皂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解凌空飞。”
萧观音倒是诗情无碍,只是声音微微发颤,似乎被辽主吓到了,那让人怜惜的风情,使宋使倍觉她配辽主,实在是牛嚼牡丹。
陈恪这次很快对道:
“海东健鹘健如许,韝上风生看一举。
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
这次一扫上一片的风流,改走豪迈路线,描绘的是契丹人放海东青的景象……韝,就是放鹰用的皮套袖……更是大对契丹人的胃口,引来一片叫好。
那厢间,萧观音也冷静下来,接道:
“平章俊味天下无,年年海上驱群胡。
一鹅先得金百两,天使走送贤王庐。”
这是描绘辽人在海上猎天鹅的景象。
陈恪便接着她的画面,继续道:
“天鹅之飞铁为翼,射生小儿空看得。
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竟合作出一首二百句长诗,尽展辽国的风土人情、衣冠人物,堪称精美绝伦的鸿篇巨制。
那厢间,契丹翰林学士李偐,一直在挥毫记录,待终于完毕,快要累躺了的李学士,猛然掷笔于地,高叫道:“可为传世之宝矣!”
辽主也十分高兴,斟酒一杯,赐予陈恪。
陈恪起身上前,心里不禁忐忑道:‘不会是毒酒吧……’方才忙于作诗、无暇细想,现在脑子里是一片混乱,各种‘为什么’、‘怎么办’,掺杂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脑袋有两个大。
“留在我大辽做官吧,”耶律洪基见陈恪饮下一杯,笑道:“我封你做宰相!”
“多谢陛下厚爱,只是圣人云,忠臣不事二主,”陈恪不大敢看耶律洪基,低着头道:“下官不才,不敢违背夫子教诲。”
“唉,我看这个圣人啊,是个大祸害。”耶律洪基感慨道:“你们汉人早晚要被他给害死,不过我们辽人,也逃不了。”
“……”宋使集体黑线,若非对方是辽主,这是在辽营,绝对直接操板砖上了。
陈恪装没听见的,便要谢恩下去。
却听一个水灵灵的声音道:“站住。”
“娘娘有何吩咐。”陈恪只好转向萧观音,头低得更低了,几乎是弓成虾米了。
“仲方这点不错,”身后,赵卞点评道:“非礼勿视。”
“本宫也敬你杯酒。”萧观音伸出纤纤玉手,捧起一只玉杯,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多谢陈学士的厚赐!”
陈恪从来不知道,人的声音竟然有如此强的表现力,竟能同时听出数种复杂之极的感情来。
“娘娘不必客气,能与娘娘共作一诗,是外臣的荣幸。”陈恪举起双手。
萧皇后将酒递到他面前。
陈恪去接。
两人的手都微微发抖,都想避免肌肤相处,然而手指却像有磁力一样,还是处在了一起,登时周身如遭电击,酒洒了一半。
引得帐中哄堂大笑,契丹王公们捧腹道:“早听说陈学士不近女色,皇后敬个酒都紧张成这样,莫非还是个雏儿?”
陈恪臊得满脸通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递回萧观音手里,重新谢恩,逃也似的回了座位。
只有那萧观音知道,这厮借着递还酒杯的机会,竟极隐蔽的用小指搔了自己手心一下,登时娇躯就麻了半边。心里大怒道,这个色胚,知道我是皇后,还敢尔!
敬酒之后,萧观音就告乏退席了,但酒宴一直到下半夜才结束。
回去的路上,赵宗绩小声问陈恪道:“你今天不正常啊……”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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