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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屎的时候不晕。”

　　　　顾耐终于懂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缺铁性贫血往往是营养缺乏导致体内铁剂摄入不足引起的，还有可能是某些失血性疾病，如子宫肌瘤，胃肠溃疡造成的。”

　　　　张存愣住，大眼睛睁到最极限：“我还有救吗？”

　　　　他憋不住得笑出声，这笑意就像绽放的一朵莲。依稀记得前两天体检的时候，眼前这位小同学找到自己，不敢抬头的弱弱的问道：“体检不能喝水不能吃饭对吗？”

　　　　“对的！你吃了吗？”顾耐耐着性子问道。

　　　　“没吃，没吃，也没喝。”张存的眼睛定格在顾耐的领子上，这是她的极限，天给她五个胆子，她也不敢直视异性。

　　　　“我有些紧张，咽了些口水。我只是想问问，咽口水算喝水吗？”

　　　　抽血时，恰好小姑娘分到自己这组，黑压压一片军装倒是认不出谁是谁，可是顾耐就是记得她的头发。粗粗的，一根根很结实。

　　　　“不要紧张，晕血的话将头转过去或者可以和我聊聊。”他带着口罩，幸而她没认出自己，否则他们的话题该升级为要不要投诉以及衬衫的赔偿问题。

　　　　张存呆呆的看向医生，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睫毛，却将她的大眼睛完美的衬托出来了。

　　　　“爷，奴家给你笑一个。”

　　　　他觉得这个笑话不好笑，却让这个女生被扎了三次。他发誓，并不是存心的。

　　　　他想忽视她投注过来的视线，以及那笑僵的脸。

　　　　仿佛从“UES”开始，他和小姑娘就有了渊源。在顾耐的审美观里，女人就应该养着长头发，穿着长裙。风一吹才够女人味，才会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渐渐地，他才发现貌似短发也很好看，貌似牛仔裤也很小清新。他总是无意识的将张存拿出来对比，或许他的世界里就她一个短发吧。他摇摇头，将胡乱想法一股脑的倒出去。

　　　　“贫血而已，不是大问题，还有不要那么用力吸气，你肚子上的肉不多。”

　　　　张存坐起身，下意识的吸气，夏天衣服穿的少，她的衬衫是修身的类型，肚子上勒出细细的痕迹，下意识憋气，听医生直言不讳后，张存放弃了此举动，老实的默默的当空气。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细腻透亮，眼睛也像镶上光一般。

　　　　顾耐：这姑娘，可真呆。

　　　　张存：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校医，不过真帅。

　　　　真安静呀真安静…

　　　　张存接着看天花板。

　　　　真安静啊真安静…

　　　　“wuli蠢蠢，你在哪？”

　　　　张存一听，就知道是叶涵来了。只有她叫自己蠢蠢。叶涵说自己情商低，智商也不高。用她的话说，上帝下了一场浪漫雨，恰好自己打了一把伞。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从未暗恋过任何一个小男生。

　　　　存存叫多了，谐音为蠢蠢。张存想破脑袋都没觉得自己情商哪里低，后来也就随她叫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室友叫你存存？”顾耐不确定的确定了一下：“是张存的存？”

　　　　张存淡定的摇头：“是蠢蛋的蠢。”

　　　　“因为她情商低。”叶涵走了进来补充说道。“顾医生好！”小贵妇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美色当前，人人化身优雅女子。

　　　　顾耐道了声好，补充说道：“你们家的蠢蠢有点贫血，多吃含铁含蛋白质的东西，不要猛的一下站起身，包括…。恩…。上厕所。我给你开点口服液。”他在说“蠢蠢”前的那一秒停顿总让张存觉得饱含深意。

　　　　“顾医生好看还是叶澍好看？”

　　　　张存受不住叶涵盯顾耐的眼神，微微扬眉问道。

　　　　“顾医生穿白大褂好看，叶澍穿什么都好看。”

　　　　小贵妇围过来嘀咕道：“错！对涵涵来说，顾医生穿白大褂好看，叶澍不穿最好看。”

　　　　“知我者，小贵妇也！”

　　　　两个人淫淫的笑起来。

　　　　她们以为他听不见。

　　　　顾耐有些好笑，年轻真好，肆无忌惮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似乎这样的日子离自己很远了，不禁有些羡慕。

　　　　“你们笑什么？”

　　　　“我们在研究你穿什么好看。是不是啊，蠢蠢？”两个人朝她挤眉弄眼。

　　　　张存见自己被点名，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种事为什么让自己来说。只好迎合的点头。她的眼睛可真大，这是顾耐的第一感觉。

　　　　“那我穿什么好看？”

　　　　张存思索了一下，不穿衣服的样子觉得太亵渎顾医生，自动打上马赛克。

　　　　“白衬衫好看。”

　　　　“是不是还想浇我一身汤汁？”他哼笑一声，舔舔嘴角，上帝啊，这个动作可真性感，张存脑补某霸道受对温柔攻顾医生抽小皮鞭。

　　　　张存回神，急忙摆摆手，仔细一想，顾医生也就在“UES”穿了衬衫。

　　　　“我现在不粗心了，不信的话下次你还来UES，要不穿黑色衬衫也行，浇了也看不出来。”

　　　　额…。真是一个好主意。

　　　　叶涵和小贵妇先去取药了。张存觉得太麻烦顾医生，想要好好打个招呼。自信的回头，很好，她做到了，张开嘴巴道别，很好，张开嘴巴了，接下来是道别，额，说什么好呢？：“顾医生，goodnight！”

　　　　顾耐有些恍惚，以为张存叫自己名字，仔细一听却不像，英文？这人英语四级肯定都过不了。他轻笑，哪里是晚上好，分明是下午好。因为名字，从小到大，他不知被笑过几次，依稀记得高中自己的外号叫“晚上好先生”，不过也就那段时间被笑的欢脱，此后换了环境，加上自己不喜交往，别人倒是认真的叫他顾耐了。

　　　　“蠢蠢，你觉得顾医生怎么样？”叶涵随口问道，顾医生才是妥妥的制服诱惑，比某军训男神玉树临风多了。

　　　　张存想想：“挺高，挺帅，有些闷骚。”

　　　　闷骚这词儿，叶涵送给她的，在这里，她正式的送给顾医生。

　　　　“我觉得不错，你都不知道顾耐来了之后，每天来医院检查身体的小女生从一食堂排到二食堂，外貌协会的人真多，我们的蠢蠢意志坚定。”可不，这就是个看脸的时代，听学长学姐说以往生了什么病不辞万里跑到校外的医院瞧，这不，来了顾医生，大家纷纷没病找病来了，小贵妇咋舌，为什么自己身体这么健康呢？她也想找顾医生啊。

　　　　“那是，我可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外貌固然重要，内在才是最美。当然，涵涵、小贵妇超级内在美。”

　　　　小贵妇叹气：“你这是在夸我吗？为毛完全听不出赞美的感觉。”

　　　　“说真的。蠢蠢，要不要追追看顾医生，你要是再找不到喜欢的人，我觉得我和小贵妇有危险。”毕竟，某蠢审美不同，热衷耽美，也不知哪一天脑子抽风爱好百合起来，以她的性格，百八十年不会出门，接触不到什么异性玩意儿，哪一天陡然醒悟，其实室友还不错，她们就糟糕了。

　　　　“顾医生是神仙，我是一小虾米，神仙和凡人谈恋爱是要触犯天条的，阿弥陀佛！”张存说完做了一个标准的法海式鞠躬。

　　　　“那天，被泼一身汤的是顾医生？”叶涵兴致勃勃。

　　　　“对，我很惶恐。”

　　　　“怕他投诉？”

　　　　“不怕。”张存顿了顿：“上回遇到的那受配不上顾医生，我得想办法拆散他们。”

　第163章　既是故人来

　　　　“喂？方运？”叶涵看了看手机，没挂啊，怎么没声音？

　　　　“不说话，我就挂了。”

　　　　“等等，小涵涵。”语气染上撒娇的意味活生生像一只被遗弃的狗。

　　　　“你到哪了？我去接你。”叶涵没什么好气，语调不冷不热。好小子，亏的她对着电话喂了半天，他竟是一句话也不回答。

　　　　“我…我…人家…。”啧啧，听那我见犹怜的语气，叶涵当机立断又要挂电话。

　　　　“等等，别挂，嗷嗷，你对人家一点耐心都没有。”

　　　　这人可真是神奇，总是在自己快要挂电话时及时拦住，叶涵四下瞧了瞧。方运哀怨的语气又传过来：“小涵涵，我要出国了，你…你不要想我哦。”

　　　　“哈？出国？方运你脑子被门挤了吧？老娘是因为谁十一没回家？你居然放我鸽子？”

　　　　方运又叫了几声：“你一点都不温柔，嗷嗷。”

　　　　“正常点，老子先生。”叶涵闷闷吐出一口气：“你是真的出国啦？不对，应该这么问，你真的是富二代？”

　　　　方运顿了顿，顿的恰到好处：“你想见我吗？”

　　　　“老实说，并不是很想。”叶涵坐了下来，亏得她起个大早拾掇好准备接他，她脱下鞋倒出里面嗝脚的小石子：“你要是真不来，我就买下午票回家。”

　　　　方运叹了叹气，捶胸顿足：“冷血的女人啊，看右边。”

　　　　叶涵看过去，阳光透过树叶打下来，方运坐在篮球框旁，脸上漾出层层光晕，他这回穿的是正常的休闲T恤，此情此景很方运，他的眼睛宛若天上的星星，亮亮的直逼人心。许芬曾说过12班最帅的潜力股是方运，他只要稍微打扮，绝对帅出天际线。

　　　　叶涵总算有些体会，亲娘啊，以前记忆中那个屌丝慢慢成为马赛克，光影之间，方运小跑过来，带起的风中步伐不乱。临近叶涵时，改为慢走，叶涵才发现他的头发用了定发膏，很有型，衬托轮廓更加清晰起来。

　　　　“刚才我问：你想见我吗？你应该回答：想。然后我从天而降来到你眼前，保证你感动的此生非方运不嫁。”他的眼睛很认真，流光溢彩着，半开着玩笑，声音带着热气，这天，可真热啊。

　　　　叶涵微微笑着：“刚才萌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在我的血液中横冲直撞，我细细体味了一下，不是感动，却胜似感动。”她确实很期待看到方运，他的语气那么真实，叶涵有一丝伤感，12班的一切终究只会越走越远，也对！人怎么可以只活在回忆中呢？

　　　　“哼！想嫁老子的人从A城排到B城，你个小丫头若是现在跪倒在地抱我大腿，我考虑…嗯，当我十八姨太吧。”得！刚才产生的那么一丝“方运很帅”的感觉全都烟消云散。

　　　　“哎呀，来就来吗嘛！还带东西。”叶涵看向方运右手拎的篮球，语调下降：“哦，没带东西啊。”

　　　　方运凑上来，胳膊搭在叶涵头上：“咱俩谁跟谁，就不用那么客套，再说我刚出来打拼，那么穷！哪有钱买东西给你啊？”他嘻嘻笑着像是没长骨头样儿，胳膊在叶涵头上无意识摩擦着她的头发。

　　　　再怎么穷！买不起两块钱一斤的苹果？三块钱一斤的香蕉？

　　　　叶涵憋下满肚子不满：“那你是分文全无的过来看我？”

　　　　方运眨眨眼：“否则呢？”

　　　　说好的富二代呢？

　　　　叶涵也眨了眨眼：“您老待几天啊？”

　　　　方运的眼神又染上了一丝哀怨，风吹过叶涵的头发，把她吹出一丝师琴湖边柳树的摇曳，方运觉得露出的胳膊微微发痒着，痒到心底，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你这是赶我走吗？我好可怜啊，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你，你就这般对我…给你个机会，我渴了。”

　　　　他也确实渴坏了，一下火车，马不停蹄的找宾馆，八九个小时的车程眼睛几乎都没有闭一下，生怕坐过了车。

　　　　叶涵买回两瓶冰凉的矿泉水，方运咕噜咕噜就喝完了一瓶，他喝水的时候动作幅度很大，喉结大力蠕动，手上用力，一瓶水喝完基本瓶子早就被扭的不成样儿，眼睛又可怜兮兮看过来：“小涵涵，你渴不渴？”

　　　　“不渴，怎么了？”

　　　　九月末，风也热热的，热得人通体不爽，水泥地面冒着热腾腾的气，方运欠扁的语气飘过来：“你那瓶水借我抿一口，放心，我发誓不会碰到瓶口的。”说完像模像样的竖起三根指头朝天。

　　　　叶涵将剩下的水递过去：“老爷请喝，不够我再买。”说罢又要掏钱买一瓶，方运急急拦住叶涵：“刚才灌下大瓶水，肚子早就撑了，老子再抿几口就行了。”说罢小心翼翼隔着瓶口往嘴里倒了几口水，趁叶涵不注意，他快速的亲了一下瓶口，心跳砰砰跳着，又不动声色的还给叶涵：“我真没碰到！”

　　　　叶涵也不介意，拿回矿泉水，事实上，她从寝室出来的时候喝了很多，预备着方运渴的时候再给他。

　　　　两个人毫无目标的在B大瞎逛，偶尔遇到一些特色的建筑物，叶涵会随口介绍：“图书馆，全校最高建筑，额，我没进去过。”

　　　　“大学生活动中心，开学典礼在这里举办的。你问我有趣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差不多睡着了。”

　　　　“这没什么可介绍的，一目了然，操场，我们就在这里军训的。”

　　　　方运的眼睛黑黑的，有些被阳光刺伤似的眯起眼：“比以前学校的操场大。”他收起平日吊儿郎当的神态，侧面留下的是面朝大海的从容。叶涵斩断方运眼底所有看不懂的情绪问道：“遗憾吗？”遗憾没有好好学习错过每一个彩旗飘飘的操场，对于爱运动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崇高的存在。

　　　　方运迅速回头，笑的人畜无害：“叶涵，帮我拍一张，来到这么优秀的大学怎么地都要留下本大爷的足迹。”

　　　　他掏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不顾叶涵意愿，拎起她脖子微微用力，两人距离拉近，方运佝偻着背贴过脸，画面定格。可惜所有的背景全都被挡在镜头之外。

　　　　叶涵作势要删照片，方运仗着身高将手机举过头顶，一只手快速发说说。

　　　　“方运，重新拍好不好？刚才我笑的角度不太好。”

　　　　“我不在意。”

　　　　“我在意…。”叶涵憋红一张脸，她这几天上火，嘴角冒了痘痘：“你没用美颜相机。”

　　　　方运不理会某人的叫嚣，拎着篮球甩过肩膀，平淡无奇的扫了一眼背后的叶涵，还有她背后的操场，叶涵却觉得他的眼神悠远绵长。

　　　　真是一个温柔的好天气。

　　　　“去哪儿吃饭？”

　　　　“方运，我有美颜相机。”

　　　　“食堂在哪里？”

　　　　“这个角度不错，我帮你拍。”

　　　　“老子往左走了…”

　　　　叶涵气的大脑一片空白，抓狂的搔头：“靠！往右走，哪能委屈大爷吃食堂，奴家带你出去吃。”

　　　　方运跟在后面，心情大好：“你不渴吗？喝点水呀消消气。”

　　　　树影在叶涵的脸上一闪一闪，斑驳错落，光影重复，她撅起嘴巴，心里很是不爽。方运成功的闭嘴了，事实上，他要是还不闭嘴，叶涵保证他永远开不了口。

　　　　手机响，叶涵看了看来电显示。放回口袋，不接。

　　　　“谁啊？”方运吊儿郎当的一会儿走在叶涵前面一会儿和叶涵并肩，一会儿停下来四下观看。

　　　　“打错的。”

　　　　“是叶澍吧？”方运勾了勾嘴角：“女孩子不能老生气，喝点水呀消消气。”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的又响起来，方运眼见手快的夺过叶涵手机，接通：“喂？”

　　　　对方静默三秒：“方运。”

　　　　“是老子我，有屁快放。”他很不爽，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又带着一丝得瑟。

　　　　“既是老同学来，我该做东的。”

　　　　“切。”他和叶澍居然是老同学关系？仔细一想，靠！还真是！方运胳膊肘戳了戳叶涵的头，接受到叶涵丢过来的白眼，他心情大好的笑起来：“得！老子就给老同学一个面子。”

　　　　“你们说什么呀？”叶涵装作很不在意，若有似无的眼神飘来飘去，方运冷笑一声，双腿交叠站着，扯了扯嘴角：“老子寻摸着，你也没什么钱，这不，老子委曲求全的答应陪叶澍吃饭，顺便带上你，待会到了地儿，啥话也不要说，牟足了劲儿吃。”

　　　　地点是叶澍定的，居然是UES。离十一放假还有两天，大一新生军训完基本都已经无事，回家的早已回家，张存因为还要兼职，推迟了几天。叶涵本不愿来，后想一想，就算被张存看到了又怎样？她又没做杀人放火的事儿。

　　　　老远就看到叶澍坐在窗前，不知是看手机还是看菜单，很是认真，连他们来到眼前都未察觉。方运揉了揉脖子，大刺刺的坐下来，瞥他一眼：“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才对！”

　　　　叶澍仍旧面无表情，话却是对叶涵说的：“老同学来了，我们当尽地主之谊。”

　　　　我们？老同学？他的分区可真明显。

　　　　方运也不气，缩了缩脖子，将菜单推到叶涵面前：“没听到人家的话吗？随便点，你看看，来到大学你都瘦了不少，哎呦，这大饼脸都瘦成小饼脸了。”一边旁若无人的捏叶涵的大饼脸。

　　　　这就是叶涵为什么不想接叶澍电话的原因。这两人到一块儿，完全就是并戈铁马，硝烟不断，不留活口。

　　　　推脱稍显矫情，叶涵翻开菜单看起来。

　　　　“刚打给你，你怎么不接？”

　　　　叶涵的手抖了三抖，面上无风无波：“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