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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施颜！”沈月的声音很焦急，从未有过的焦急。
　　何施颜闭起眼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那一刻，沈月脸上闪过的表情是那样的复杂，复杂到让她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
　　“施颜……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她在摸着自己的额头，手指那样的冰凉。
　　“施颜……”
　　恍惚间，何施颜觉得自己被沈月背起来。她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沈月身上，哭的眼泪横流。
　　“沈月我喜欢你……”
　　“我喜欢沈月……”
　　“沈月……我爱你……我爱你……”
　　“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沈月背着她走，听着她的哭泣声，然后轻轻回答：”好。”
　　显然背上哭泣的那个人完全听不见沈月的回答，就这样让这个字淹没在哭泣里。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何施颜睁开眼睛，发现沈月正抱着自己。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肩头，清亮的光线里，她那样美。
　　舍不得。
　　何施颜跟自己说，她舍不得这个人。
　　再也舍不得离开她。
　　可是不是说她舍不得她们两个人就不会分离的。有一天何施颜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沈月仍然蹲坐在房间门口，等着自己。那个下午，天空的颜色的红色的，像血染了似的。
　　沈月跟自己说。
　　“施颜，我被领养了。”
　　“什么？”感觉心脏骤然缩紧。何施颜手上的小包掉在地上。
　　“我……要走了。”
　　“不行……不行……”何施颜第一次没有控制好自己的
　　眼泪，就这么在沈月面前哭了。“不行……”
　　“对不起。”沈月站起来，将她抱在怀里。
　　“不行……沈月……不行……不行！！”被沈月抱在怀里，何施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流的一塌糊涂。
　　“我们在孤儿院里……不就是等着被领养么？施颜乖……不要哭。相信你也有一天会有个幸福的归宿。”沈月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笑。对，她的归宿不是何施颜的归宿。她要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她不能给她什么，甚至不能与她一起留下。
　　“不行……呜呜呜……呜呜呜！！”何施颜哭的很大声，除了这两个字，她已经说不出任何其他话语来。
　　那夜，她们两个人靠在天台上，看着空无一物的黑色天空沉默。还是沈月先唱起歌来。那歌声温柔无比，带着一丝轻微的不舍。
　　沈月来到魏承秦特地准备的训练基地一个月。场里来了新的杀手。那天沈月正蹲在角落里吃午饭，然后听着身边的人讨论新人。
　　“这次的MOLLY是个美女哦。”
　　“是啊，那身材好得，真是让人忍不住都想干了她。”
　　“你脑袋里面一天都在想什么？”
　　“想男人该想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静静的听着，觉得他们的对话，提不起半点兴趣。这样平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她在训练场上真的看见MOLLY为止。
　　“施……施……！”当沈月看见一身黑色紧身衣的何施颜的时候，连半句话都说不全。
　　“AMY。”只见何施颜对自己抿唇一笑，说道。“多多关照。”
　　仿佛那分开的一个月只是个插曲，沈月跟何施颜就在一起了，不曾分开过。一起练枪的时候，何施颜才真正发现了沈月不为人知的才能。对于射击，她简直就像是着迷了一样，百发百中。
　　“月。”休息的时候，何施颜问。“我……遇见你以前，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学生。”沈月想了想，回答。
　　“学习打枪么？”何施颜笑。
　　“嗯。”沈月低头，摸了摸手中的枪。“射击是必修的。剩余时间就学些文化课。再后来，就没法学了。”
　　“魏哥说了。要进来这里，就要有必死的觉悟。在这里被杀掉的话，就会永远的被埋葬了。”何施颜靠着沈月，这么说。
　　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她一直都认为，靠着沈月比靠着一座大山都安全。
　　果然，沈月回头看着自己，把枪举起来，神色认真且阴骘。
　　“我保护你。谁伤害你，我就爆了他的头。”
　　这些年来，何施颜发现沈月的习惯变了好多。她变的越来越沉淀，越来越温和。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对季盈风的执着。执着的
　　追随，执着的恨。乃至有一次，沈月在领到枪杀季盈风的任务的时候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她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手枪，就像一头嗜血的兽。
　　那不是沈月。
　　那是AMY。真正的AMY。
　　“月？”
　　“嗯？”沈月望着枪，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爱着季盈风么。”
　　被何施颜这么问道的时候，沈月擦枪的手停了下来。她抬头望着何施颜；神色稍稍恢复清明。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为季盈风而活。”何施颜的声音冷淡，如一柄利刃直直挑开沈月的面具。
　　“我没有。”
　　“如果季盈风这次死了。你又会为什么而存在？”
　　听何施颜这样问，沈月的脑海空白了。如果季盈风死了，她到底为什么存在，又为什么努力？
　　虽然这些她都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她是清楚的。那便是她对于季盈风没有爱意。那是一种深沉浓烈的恨意。恨入骨髓一般深刻。
　　然当她想说清楚的时候，发现何施颜已不在自己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有一种错过的感觉在里面。。。。。


☆、第六十章：Beatrice

　　第一次行动失败。但是那一次，季盈风记住了AMY的名字。沈月那天晚上整夜都没睡；她抱着那杆狙击枪坐在床角的暗影里；一双眼睛亮亮的，唇角带着笑意。
　　“月？不睡觉么？”半夜的时候，对面床铺的何施颜醒了。她侧头；看到沈月脸上露出一丝精神的诡秘的从未见过的神情。
　　“嗯，睡不着。”沈月靠墙，透过窗户望着窗外的月亮。
　　“为什么？”何施颜坐起来；也靠墙，望着对面的沈月。“任务失败了？”
　　“因为季盈风看向我了。”沈月喃喃说着；然后目光朝着何施颜望过来，明亮；透着喜悦。“我成功了；以后她的人生再也别想摆脱我的存在。”
　　“无法摆脱又如何？”
　　“我会变成她的太阳，掌握她的生息。”沈月挑起眉梢，月的光影里，极其自信。“我在哪里，她就得朝哪看。”
　　那一瞬间，何施颜再也无法说出什么。
　　有一种分离的感觉从这一刻碰裂出来。
　　她无法描述。
　　她只知道，沈月的心里，将渐渐容不下她。
　　往后的日子里，何施颜看见最多的事情就是沈月跟季盈风的明争暗斗。不，是amy和季盈风。很显然，沈月这么多年来的情报搜集，不是白做的，她几乎掌握了季盈风的思路和处事方式。所以，季盈风输的很惨。
　　何施颜站在这个世界的外围，看着这两个不断交锋的女人，忽然间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搁在她们的中间。
　　她们，好像就是为彼此存在的。
　　“施颜你知道么！今天季盈风被架空了！报纸上她的笑脸都很扭曲，哈哈哈哈，让她跟我斗，完全斗不过我。”沈月开心的将碗里的卤牛肉给何施颜挑进碗里。“知道么？我比她小两岁呢。”
　　“不知道。”何施颜低头吃饭，觉得这香喷喷的牛肉完全没有味道。这已经变成了习惯，里面没有沈月的心意。
　　“你说，下次的行动，结果会怎样？”
　　“什么怎样？”
　　“捕获季茵茵。”沈月低着眉目，看着空空的碗沿。
　　“就你所知呢？”何施颜笑。“季盈风从小到大都很冷血，没有在意过什么人。唯一护着她的妹妹。所以，杀了季茵茵比杀季盈风都有效。”
　　“这么重要么？”沈月失神，喃喃。
　　“什么？”沈月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轻微的失落，让何施颜听不真切。
　　“没什么。”沈月的深情瞬间恢复自然，她笑笑，然后将两人都吃空了的碗筷收拾起来，拿去洗干净。
　　行动当夜很成功，amy几乎将她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完全将季盈风调离了重重保镖的维护，逼上了绝境。
　　泼墨的黑夜，惨白的月光，沈月静静潜伏在黑暗里，看着季盈风狼狈不
　　堪的架着季茵茵前行。这是她第一这样近距离的看着那个女人，因而看的有些痴迷。她的气质还是一样的冷漠，沈月可以想象到，弱自己现在拿枪指着她的头，她也一样不会露出什么不同的表情。
　　她说不定会用她那双冷淡锐利的余光斜睨自己，又或者，她对自己充满憎恨。
　　那并不是沈月想看到的表情。
　　她想看到季盈风的惊恐，她想看到季盈风绝望，她想看到季盈风崩溃。她要季盈风臣服于自己的脚下，她要季盈风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想到这里，沈月把目标定准了季盈风肩上架着的季茵茵。
　　用了几秒钟平静自己心中多余的情绪，沈月带上了那一贯冰冷的面具从黑暗中走出去。无数次，她想象与季盈风面对面的情景，无如此幻想季盈风惊吓抑或恍然的表情。然而却从未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很显然，警觉的季盈风很快就发现自己了。她转过身来，一双漂亮的瞳与自己相对。
　　然后，如自己所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把枪放下……”显然季盈风知道枪口对着的不是自己，她护着季茵茵，却终究躲不过沈月的准心。
　　“先杀了她，你是不是会更心痛？”沈月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声音傲慢又轻浮。
　　很显然，这句话戳中了季盈风的心脏。她锐利的瞳眸收缩，脸色霎那间白了。
　　“你害怕了？”沈月轻声说，那种语调缓缓的，更像是在哄一个担惊受怕的情人。她慢慢向着季盈风走过去，缓缓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盈风。你别害怕。她死了记接着就是你，一点也不寂寞。”
　　沈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她“盈风”。或者这个名字在自己脑海里盘旋了无数回，乃至她真的在面前的时候就这样叫出口，如此亲昵，就如同她们已认识多年。
　　“把枪放下……别过来……！”显然季盈风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她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沈月看着她努力的拖着季茵茵后退，最终靠在石头上，走投无路。
　　“再见了。”
　　“不！！茵茵……茵茵！！”沈月说这句话的瞬间，季盈风抬起头来。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下眼泪，然后整个人护在昏迷的季茵茵面前。
　　呯！！
　　沈月射出枪膛的子弹骗了。
　　她有些默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这双自从学会射击就从未射偏过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会偏……
　　就连沈月自己也不知道。
　　沈月想，或许……或许，她不想看见季盈风哭泣也说不定。
　　梦境发生变化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梦境不再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而是出现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何施颜和季盈风的影
　　子混淆了。那个本来该跟自己在一起的何施颜经常会无影无踪，抑或时不时的变成季盈风的模样。
　　就比如记忆中该在厨房里做饭的人是何施颜，可沈月却总是看到季盈风笨拙的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煎鸡蛋。很快的，那鸡蛋就被煎糊了，发出一种焦焦的味道。
　　“总裁大人不愧是总裁大人，煎鸡蛋都这么有个性。”沈月笑着站在她背后拍手，就见季盈风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微红。
　　“吃……吃么？”
　　“可……可以不吃么。”看着锅里黑乎乎的鸡蛋，沈月擦了擦额侧的冷汗。
　　“我以后会学会做饭，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感觉腰间一紧，是季盈风的双手环上来。她环的很紧，好像害怕自己随时都会离去。
　　不知怎么的，沈月没法笑出来，她甚至觉得有些悲伤。千言万语，都只幻化成了那个拍头的动作和一句柔声的允诺。
　　“宝贝，我不会嫌弃你的。安心洗澡吧。”
　　“月？你什么时候学会叫我宝贝了？”明显的感觉到声音的不同，沈月低头，发现怀里的人变成了何施颜。她正睁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美眸，有些娇柔的望着自己。
　　“我……”感觉心脏一下被揪紧。沈月不停的揉着眼睛，可是怎么看眼前的人都是何施颜。
　　“你什么你。突然过来抱住我，鸡蛋都煎糊了。”何施颜任由沈月抱着，重新利落的磕碎一个鸡蛋壳，将鸡蛋打进锅里。
　　“刚才……刚才我……”
　　“魏哥说了。从明天起，你混进沈家，接近季盈风。”何施颜显然没有注意到沈月混乱的情绪。“他刻意帮你找的。那个人家有个儿子，叫沈越呢。”
　　“什么？”
　　沈月有些茫然的问。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是那个冷血的杀手，还是那个已经爱上季盈风的白痴。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魏承秦的培训基地，还是季盈风的家里。
　　梦境，真的是可以把现实糅合的东西么？
　　“就是卧底计划啊。”何施颜弯起眼眸，笑。
　　沈月看着何施颜的笑脸，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晃动，然后分崩离析。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痛的站都站不住。
　　“月？你怎么了？”
　　模糊中，沈月觉得何施颜蹲下来准备拉自己。她刚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裂开了。还来不及抓住何施颜的手，沈月就这从裂开的地面掉下去！
　　“沈月……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急速的坠落中，沈月抬头，却发现挣扎在裂口的人又变成了季盈风。
　　那个季盈风在哭。
　　她在喊着自己。
　　那样绝望悲伤的声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在船上……
　　在那艘自己将要跳海的船上。与自己坠落的身影一同迸发而出的。
　　“不……不！！！！沈月！！！！沈月！！！！”
　　那样急速的掉落中，季盈风歇斯底里的呼唤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大，要将自己的耳膜震破一般！！
　　沈月知道，那是失去理智的喊声，那是已经崩溃的哭喊。沈月知道，季盈风是真的万念俱灰。沈月还知道，自己开心的笑了。
　　因为，她对她，是如此重要。
　　可是，她却无法原谅她。
　　仿佛又掉入了黑色的大海，沈月觉得窒息。她在虚无的黑暗中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掉的时候，世界终于再度明亮了起来。
　　“小千，你醒了？”慵懒的声音自自己的耳边响起。沈月侧过头，看见了一缕金色的发丝。
　　“Beatrice……？”沈月的眼眸微合，不太适应这样的光线。
　　“嗯哼。”只见那律金色的发丝微微抬起，然后一张美丽的脸颊就映入了自己的视线。“还记得我的声音呢。我真是开心。”
　　“这是哪。”
　　“英国。”美人儿回答。
　　“具体位置。”沈月皱眉。
　　“我床上。”
　　“……”
　　“Beatrice……我……”感觉脑海一片混乱，沈月组织语言。
　　“Beatrice多见外，你还总说记不住我的名字。”女人伸出她修长的五指将沈月的脸揽过去，使得沈月与她面对面。“还跟以前一样，叫我小翠不好么？”
　　“只要你不嫌弃，我也无所谓。”
　　Beatrice挑眉。看来沈月真是变了不少，若是放在以前，自己的脸能贴沈月这么近，已经实属奇迹。
　　“看什么？”眼见沈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Beatrice笑。她猫儿一般伏在沈月的身侧，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是不是发现我很漂亮？”
　　“是很漂亮。”沈月将自己的上半身从床上支起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然后？”仿佛痴迷于沈月的笑容，Beatrice的脸颊又贴近了一些。
　　“然后……”沈月伸出那只被包扎好的手将Beatrice的头揽近自己，深吻上了她的唇。“我要权力。给我无尚之权。”
　　作者有话要说：小翠。。。你终于出场了。。。。。。。。为娘等的好辛苦。。、（众：我们更辛苦！！！！）


☆、第六十一章：驯兽

　　当Beatrice从房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小五已经侯在门边了。小五是Beatrice从沈月的宅院里带回来的小佣人；倒不是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只因为她曾经是沈月身边的人。当然，她不知道这个小五只在沈月身边待了一个星期都不到。
　　“小姐看上去心情不错，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小五兴奋道。
　　“沈月醒了。”Beatrice笑；顺手撩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长卷发。“科林医生预测的误差不大，我才守了半个小时不到。”
　　“能守她半个小时都不错了。”小五撅嘴，将沏好的铁观音送到Beatrice手中；讨好的问道。“小姐你肩膀酸不酸？不如去按摩一下？”
　　“是有些酸了，我去外边躺会；晒太阳，顺带把烟给我拿来。”
　　“好嘞！”
　　小五有个长处；就是会说话；能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