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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好好考虑。”医生说着走了出去。
　　唐婉陷入了沉思，窗外是城市的钢铁森林，空气污浊，她突然明白，自己奋斗到现在，忙忙碌碌，勾心斗角，滚打在名誉场中和情感的纠结中，已经糟蹋了大半个生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身心的健康，相爱的人，天伦之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惜，等到她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她还有短短的生命，只是在几秒的时间内，她就已经给自己列好了清晰的遗愿清单。

　　☆、第260章　求婚（5）

　　医生看了看手上的病历本，有些犹豫。
　　“怎么了？”唐婉注意到他脸上犹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好。
　　医生尽量放松语气说道：“我们注意到你的淋巴有些问题……”
　　“什么叫有些问题？”唐婉不耐烦医生吞吞吐吐，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本子，却看不明白那上面的东西。
　　她已经预料到了最严重的后果，反倒是出奇地冷静，问：“淋巴绝症？淋巴肿瘤？淋巴癌？”
　　“你应该感到庆幸，癌细胞还没有扩散。”
　　唐婉的脸苍白无血色，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道：“老天真是有眼，想不到我竟然抽中奖了。你说，我这病还能治好吗？”
　　“这要看病人情况，心里和身体因素也很重要，放Ｓ性治疗是必须的。不过，你的情况稍微特殊一些。”
　　“什么意思？”
　　“你怀了孕。”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唐婉愣在了那里，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禁再问了一遍：“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自己怀孕了还不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医生看了看病历本的记录：“你的确怀孕了。”
　　唐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依然平坦如滑，只是没有想到肚子里已经有了种子在慢慢地发芽生长。
　　生活真是对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做妈妈了，她为之沮丧过，失望过，并曾为之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曾经医生告诉自己又有可能怀孕，她惊喜过，憧憬过，现在，它真的来了，宝贝真的来了。
　　她知道，肚里的孩子是黄洋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孩子的父亲却已经不能说话，形同活死人。
　　“那我的情况……能把孩子生下来吗？”
　　“生孩子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你会做出牺牲，建议你把孩子打掉。”
　　至于怎么做，她早就有了主意，也许是因为要做母亲，她底子里的那股坚强像泉水一样滋滋不停地冒了出来，她果断地对医生说道：“我怀孕这件事，暂时请不要向我的亲人朋友提起，另外，我放弃放Ｓ治疗。”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如果现在放弃，就等于是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病情会进一步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唐婉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决定了。”
　　“可我们认为是……”
　　唐婉打断他的话：“什么都不要多说，我明白。”
　　“你再好好考虑。”医生说着走了出去。
　　唐婉陷入了沉思，窗外是城市的钢铁森林，空气污浊，她突然明白，自己奋斗到现在，忙忙碌碌，勾心斗角，滚打在名誉场中和情感的纠结中，已经糟蹋了大半个生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身心的健康，相爱的人，天伦之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惜，等到她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她还有短短的生命，只是在几秒的时间内，她就已经给自己列好了清晰的遗愿清单。

　　☆、第261章　求婚（6）

　　高晨进来的时候她浑然不觉。等到高晨坐在她的床边，她才转过头，对他苦涩地笑了笑，无力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高晨搂着她，轻轻地说：“没事的，只是虚惊一场，等会儿咱们就可以出去了。我带你去最好的饭馆，那里有你最喜欢吃的菜。”
　　唐婉觉得自己累极：“只要家里的一碗柴火锅巴饭，就已经让我很知足了。”她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他的脸，温柔地问：“晨，你爱我吗？”
　　捕捉到高晨脸上闪过的一丝犹豫，唐婉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我问你这话时，你总是不那么肯定。你知道吗？以前我总是一遍一遍不甘心地问你，因为我心里总是没有安全感。现在我问这话觉得是多余，因为我已经没有资格问你。”
　　唐婉的话让高晨感到心疼，他抱了抱唐婉，轻声回答道：“我爱你。”
　　唐婉温柔地笑了笑：“赔我一起去寺庙里好吗？我累了，只想在清净的地方好好地休息。”
　　“我当然陪你，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唐婉扭过头，看着他，轻笑道：“我怎么这么自私，差点就忘了，你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开标汇报。”
　　是的，的确很重要，可是唐婉现在已经这样，他怎忍心因为自己的事业而违了她的心意？只得说道：“没多大的事，我让我们工作室的人去就可以了。”
　　“是李墨，是吗？”
　　“嗯。”
　　唐婉笑道：“她真能干，为了你，可以做出任何牺牲。她比我更爱你。”
　　高晨难过地低下了头。
　　“晨，谢谢你最终选择了我。其实，我是一个很不好、很坏的女人，李墨那样的纯情女孩才值得你好好地去珍惜。到了此时我才知道，以前对她的嫉妒真的很不值，如果你们在一起，我应该放手。晨，你现在还有机会，你还是可以选择的。”
　　“你已经这么完美，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像你这么特别？婉儿，不要说这些话，咱们好好治病，你很快就会康复的。”
　　“我怀孕了。”
　　高晨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已经一个多月。”唐婉说。
　　“是黄洋的孩子。”唐婉继续说。
　　“是黄洋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不惊讶？”唐婉再次说道。
　　高晨将唐婉曾经扔掉的戒指重新给她戴上：“我们这个月底举行婚礼吧。”
　　“不可能了！”唐婉摇了摇头，“我配不上你，我怀了黄洋的孩子。”
　　“我都知道了，黄洋已经成了植物人，把孩子打掉，等你的病好了，我和你再生一个。”
　　“不！”唐婉推开了高晨，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的憧憬：“我决定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高晨从来就没见到唐婉的眼神里透出如此的坚毅，也从来没看到过她如此的冷静。
　　“你疯了！”高晨激动地站起来，“你知不知道生下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
　　唐婉的眼角已经有了泪痕：“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了解么？我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就算我把孩子打掉，我治好的希望还是很渺小。况且，我的这个孩子要是没了，我可能再也怀不上了。晨，你是知道的，我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多么想当妈妈。当过去医生宣布我再也不能怀孕后，我是多么绝望，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再也做不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可是老天爷它开眼了啊，它给了我希望，虽然这可能要以我的生命去换取，可是我愿意！我甘心！”
　　高晨低着头沉默地站在窗前，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剪影投Ｓ在墙上，颓废有些凌乱的头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前额，迷离了眼睛。
　　心疼得时光都停止了，似乎空气里都有微微轻叹的气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坐下来，重又搂着她，轻声道：“这么艰难的选择，难道你就不能多想一想，再做出抉择吗？”
　　“我根本就不需要多想，好像有一个来自心底里的声音，它在告诉我，你要做母亲了，你要做母亲了，我怎么会忍心……晨，你不需要再劝我，我已经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
　　“如果你这么想，那我就陪着你，我相信老天会开眼的，让你顺利地把宝宝生下来，让你的身体可以完全地康复，婉儿，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答应我，嫁给我！”

　　☆、第262章　竞标赛（1）

　　从中午就开始下起了暴雨，天气不好，却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众人期待了很久的清莲湖文化艺术中心开标大会终于在这一天到来。
　　国际大师同台竞标，这在国内的建筑界是十分轰动的大事，多家主流媒体早已守候在会场。由于是政府推动此次会议，因此会议现场十分隆重。酒店外的通道上蜿蜒着无数豪车，服务员忙碌地穿梭在各处，省长等领导一一接见国际大师，学生和市民想一睹大师的风采，被挡在了酒店的入口处，他们只能登上附近的建筑，用望远镜看着热闹。
　　到了入场的时刻，高晨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同学们去他的公寓去找，去唐婉的公司去找，都没有找到高晨。
　　唯独李墨明白，高晨与唐婉在老家共处时光。
　　高老师，难道你真的把这么重要的竞标赛忘了，你应该知道，这次大赛对你来说，是多么难得的机遇。
　　李墨不相信他真的不来参与。
　　他们只能焦急地在会场外干等，一直等到大赛正式开始前的5分钟，高晨还是没有出现。
　　同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高老师可是受邀的设计师，他不能不去啊！”
　　“我去！”李墨咬了咬牙，走入了会场。
　　来自不同国家的顶尖设计师或合伙人均已到场，评委席上坐了满满一排评委团，既有普利兹克奖获得者，也有国内的建筑评委，白发苍苍的博导没有看到自己的学生高晨，却看到了一个中国的小丫头进入会场，感到非常诧异。
　　李墨自信而又礼貌地与他握手问候。
　　主持人在一番介绍之后，竞标正式开始，李墨紧张得喘不过气，如此顶尖的建筑师同台竞争，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亲自体验。大师级别的方案果真不同凡响，当zaha事务所的合伙人开始讲述他们的方案时，李墨已经完全被现场震撼到了。
　　流畅的建筑线条，优雅纯净的建筑外形，在动人典雅的音乐背景中一一展现，不仅仅是建筑本身的方案做得美轮美奂，就连表现的动画也呈现了国外先进的制作水平，巨大的屏幕下，李墨觉得自己仿佛是在imax巨幕的影院里，进行着一次迂回别致的空间体验。
　　zaha的方案力图将文化艺术中心打造成全国文化地标，极具现代化和都市气息。
　　她的建筑方案获得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来自法国的方案却非常浪漫高雅，建筑布局和外形纯净简单，然而却以简单的外形承载了复杂的功能。
　　来自德国的方案十分华丽酷炫，飘逸流动的线条蜿蜒在水面上，再一次迎来会场上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些方案创意惊人，亮彩纷呈，让李墨大开眼界，在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之后，李墨冷静下来，她发现正如高晨所想的，这些建筑方案带有来自国外异域的气息，他们试图从中国的文化传统中汲取一些文化元素，想让建筑和本土的文化找到某种契合，然而他们的表达方式直接而片面，他们所有的方案都有致命弱点。

　　☆、第263章　竞标赛（2）

　　终于轮到来自中国的设计团队述标。
　　端雅大方的主持人热情介绍道：“这次与国际大师同台对话的还有来自本土的一位中国建筑师，对于本土的建筑和地域性文化，他会有什么样的理解和惊喜带给我们呢？请欣赏由青年建筑师高晨带队主创的建筑方案。”
　　会场上传来中国的古典曲风的音乐，低调而厚重的调子是带给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印象。浓郁的中国园林风格是李墨他们这次方案的重点，对于这么惊人的大空间方案，中国设计团队却以小尺度的标准打造。因此内部空间的多样性、丰富性让人感到震撼，同样，稠密的景观给人目不暇给的感觉，让人仿若进入了大观园，有着“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古典追求，呈现“曲折掩隐”的巧妙。
　　现场观众倒没有觉得十分特别，因为他们大多都是本国人，崇洋媚外的心里让他们自然觉得国内的东西肯定没有国外的建筑带感，对于这样的空间感，他们十分熟悉。倒是那些国外的建筑设计师和评委，感到十分惊奇有趣，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动画，李墨注意到，他们的眼睛都在发亮。
　　在动画的欣赏结束之后，主持人道：“下面有请，来自中国晨婉工作室的主创人员之一——李墨回答问题。”
　　会场掌声如雷，这一刻，李墨感到难以言说的激动。
　　由评委与主创人员互动的答疑环节正式开始。
　　首先是一位中国的评委提出了疑问：“我注意到，您的方案存在着很多不符合规范和强制性条文的地方，房子的窗户是不是开得太小？人在里面会不会觉得太暗？因此我想请问，如果您的方案落到实处，您将怎么解决规范性的问题。”
　　李墨想起那晚高晨对她说过的话，便彬彬有礼答道：“评委您好。我想问在座的各位，你们都去过故宫吗？”
　　有人举着手。
　　“你们觉得故宫的房子，里面暗吗？”
　　有人点点头。
　　李墨接着说道：“中国的礼制文化传统深远，也影响了建筑方面重视家的私密性，因此公共性的建筑很少。对于私密性的建筑而言，窗户都不会像现代建筑一样，开得很大很宽敞，而是面积相对较小。
　　虽然说故宫的窗户完全可以开得很大很大，但还是沿用了中国传统的做法。另外，对于规范的问题，我想评委您也一定读过古典名着《红楼梦》，不知您对其中的游大观园是否还有印象，其中有一句‘按此一大园，羊肠鸟道不止几百十条，穿东度西，临山过水’，中国江南建筑向来基址不大，善于在小中取巧，因此这样势必会有很多不符合规范处。
　　规范和强制性条文是现代人制造出来的来，作为一个建筑师，如果设计处处受到规范条纹的牵制，那何必去谈创意性设计，为什么只能让建筑师必须迎合规范，而不能让规范迎合建筑？规范是人为的，是可以变通的。
　　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天马行空地进行设计，我们可以向在座的各位保证，每一处房门、每一个台阶，每一个窗户都有精心的尺度考量，不会影响人正常、舒服地使用。”

　　☆、第264章　竞标赛（3）

　　现场掌声轰动，能说出如此大气的话，不由得让国外的建筑师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个中国评委面上有些讪讪地，接着又有评委问道：“您的方案建筑占地面积不大，而且对地形中原有的湖泊及岛屿没有进行设计，鄙人之见，方案似乎没有体现设计者应有的水准。”
　　这位评委提的意见切中要害，李墨答道：“中国有本讲园林做法的书——《园冶》，《园冶》的核心思想是讲‘天人合一’，讲究依山造势，得景随行，理水时更讲究‘疏源之去由，察水之来历’，这个小小湖泊和岛屿的形成有它自然的因果，因此我并不打算破坏水流的肌理，只是沿其布置景观，力图在喧闹的都市环境中营造幽静的意境。”
　　评委主席贝律铭问道：“这是在做大剧院和大商场，可是您没有与之相契合的建筑语言，请问这其中是有特别的原委吗？”
　　会场下的同事们都替李墨捏了一把汗。
　　李墨非常平静地说道：“其实这样的空间不仅仅适合剧院、大商场，也适合教室、会议室等等，甚至是可以作为住宅。
　　我的方案是从中国的住宅建筑中找到了灵感，我刚才说过，中国的礼制文化传统深远，也影响了建筑方面重视家的私密性。
　　中国的传统建筑任何形制，可以说都是住宅的形制，它不会因为是寺庙或者是会议场就独创出一种特别的建筑形式，这与西方的传统是有所不同的。”
　　贝律铭点点头，对于深谙中国文化的他来说，李墨的这番话是能说服他的。
　　对于中国设计团队的作品，高晨的博导早就忍不住要发言了，此时他总结性地说道：“我来说两句，此方案小尺度密风景，没有大山大水，有服务于普通市民的的亲切性。
　　材料环保，保留原有的芦苇、莲花、竹子，并以遮、隔、隐、曲等方式营造具有中国传统园林风貌的景观，尊重自然本身的脉络和生态系统。我的一个建筑观是：建了一栋房子，最大的成功就是不仅没有让基地的任何动物搬家，包括一个马蜂窝，一个鸟巢。
　　李小姐和高先生的方案不仅做到了这以点，而且还建造了一个积极的生态基地，吸引动物们过来了，回应了勃然旺盛自然生命力，因此我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尊重中国建筑灵魂，充满意境而大胆的现代设计。”
　　现场有啧啧称赞声，也有不屑的声音。李墨注意到评委主席贝律铭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显然，她的这个方案已经引起了贝大师的兴趣，当李墨回座之后，之前那些述标的建筑师朝她投来佩服的目光。
　　各个设计团队的建筑述标就此在掌声中结束。
　　走廊上，同事们纷纷将李墨围住。
　　“李墨，真想不到你往前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