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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萧梦楼为首的六十人小队静静坐在弹射舱前，通过作战电脑观看着天空中惨烈的战况，默默等待出击的信号。萧梦楼用眼角扫视着身边的战士：林鹏的胖脸此刻已经变得有些瘦削，连续七个昼夜的奋战令他脸上的虚肥减去了大半，他的眼圈深深地凹陷下去，青色的眼袋让他看起来憔悴如鬼。这个往昔从来都最乐观的林胖子，现在已经面如土色，失去了平时惹人喜爱的光泽。这些日子他所经历的折磨也许已经超过了他能够承受的极限。奥克雷充满阳光气质的英俊面孔此刻满是沧桑，蓝眼睛中满是忧郁和不安。他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皮肤之中，令手掌的皮色都化为一片铁青。他双手的手腕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这是长时间操作永恒夜色作战系统必然会有的症状，尤其是右手，每当作战开始之前，这种痉挛般的颤抖是人们必须经历的阶段，反映着人们内心的恐惧和对自己技术的不自信。萧梦楼没想到一向技术过硬的奥克雷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这次行动根本就是一场一赔一千的豪赌。塞斯在所有人当中是最神色自若的。曾经拥有过多年极限赛车经验的他自有一套控制自己紧张情绪的方法。但是他紧紧闭上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却透露出他内心中弥漫的紧张和不安。他的嘴角轻轻蠕动着，默默念诵着一段祈祷的经文。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一半意大利人的血统，圣经的章节应该已经刻印在他的血液之中。不过这是萧梦楼第一次看到他默默念诵它。

屋子中其他的战士情况决不会比这三个人好多少，几乎所有人都垂着头，将自己宇航服的头盔静静放在地上，似乎已经紧张到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用士气低迷来形容此刻他的队伍似乎都有点过于乐观了。

萧梦楼默默叹了口气，抬手用力拍了拍手掌：“所有人，抬起头来，听我说。”待机厅中的六十个战士茫然抬起头，纷纷朝他望去。

“大家闭上眼睛，默默回想自己第一次击落碎星者的情景。我知道这里有些人并没有在实战中击落过碎星者，但是在训练中，你们每一个都曾经是挑战过我的优秀战士。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回想一下那些曾经在整整一个集群的战士包围下都无法击落的敌人，第一次在自己的炮火下灰飞烟灭。回想一下那个时候的火光，回想一下那时候的心情。”萧梦楼轻轻将眼睛闭上，沉声道，“还记得当初的心情吗？那种创造奇迹的感觉？”

一阵阵振奋人心的低沉笑声在战士们的口中传来，每个敢死队员此刻都面露微笑，面庞上浮现出欣然的表情。

“第三集群的重建本身就是地球的一个奇迹。”萧梦楼奋然道，“地球人能够击落碎星者更是一桩近乎不可能的奇迹。而我们已经是奇迹创造的熟练工，这七天来，我们每一天都在创造奇迹，地球之所以还能够存在，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奇迹创造者的努力。我们是银河系中的天才，地球的英雄，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做不了的。这一次我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我们再创造一个奇迹。大家团结在一起，再来一次。就这么一次，为地球再争取两天。兄弟们，我们能做到吗？”

“我们能！”战士们兴奋地吼道。

“很好！就是这个劲头。这一次我们精英尽出，就是要让敌人看看地球人真正的实力。让他们知道，这一次咬上的不是肥肉，是块钢板，不但填不饱肚子，还要磕掉一嘴牙。”

“哈哈哈哈！”众人都热烈地笑了起来，刚才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局促和不安在这一番豪言壮语之中消散无形，只剩下昂扬如沸的斗志。

就在这时，瓦伦泰雄浑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萧，敌人已经被我们吸引住了，你们准备好升空没有？”

萧梦楼看了看周围的战士，坚定地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六十架海燕机仿佛六十只脱弦之箭从天城壁垒中激射而出，一瞬间已经融入了夜空无边无际的火光之中。

“所有人都将限制机指挥权移交中央控制室，我们不需要携带限制机闯关！”萧梦楼一边操纵着海燕突击机调整好飞行的路线，一边大声下着命令。

“阳关方面会给我们准备好限制机吗？”林鹏大声问道。

“要多少有多少！”通话频道中于若彤精神抖擞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第一集群会负责限制机的护航和运送任务。只要你们冲得过来，限制机不是问题。”

“若彤，你们那边情况如何？”萧梦楼沉声问道。

“即将和敌军接火，向坐标2314，5932，1790冲锋，我们的大部队选择这里为突破口。”帅超群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会在阳关修整！”奥克雷悦耳的语声从通话频道中传来。

“想也不用想，到时候我们还要护送神鹞集群到天城呢。”塞斯冷冷地说。

“这次全都看你的，萧梦楼，希望能够在这一头看到你的战斗机。”欧冶莲的声音忽然传来。

“放心，我有十足的信心。”萧梦楼微微一笑。

“无论你们能不能成功，第二集群的神鹞战机这一次是一定要到天城转一圈的，哪怕只剩我一个人。”艾丝美拉达的声音仍然那么冰冷，但是她话语中的含义却是那么热切和执着。

“那么祝各位好运！”萧梦楼沉声道。

“祝你好运！”帅超群，于若彤，欧冶莲和艾丝美拉达齐声道。

此刻的太空已经化为燃烧的地狱，第三集群主力部队和一百多架碎星者混战成一团，天城仅剩的两支火星舰队在第三集群努力掩护之下，成功占领了一处制空点，和暗翼联邦第二远征军数支混合舰队疯狂接火。燃烧舰船的火焰，刺目的炮火，战斗机的尾焰将整个天空化为一片血色。萧梦楼率领着敢死队员们轻装简行，驾驶着永恒夜色系统中最轻捷灵敏的海燕突击机在漫天如织的战火中舍命突击。

在他的驾驶窗前，光怪陆离的景物瞬息万变。刚才还是一望无际的万点星空，转瞬之间一艘燃烧的驱逐舰就填充进了这无垠的空间，迎头朝着他冲来。萧梦楼一只手紧紧握住操纵杆，及时操纵战机进行着规避，另一只手却死死抓住胸前的白骨骰子，默默从恋人的礼物中汲取着让自己继续下去的力量。

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片荆棘丛生的战场上还能够走多远。他的肩头担负着整个地球的命运，这副千斤重担自从战争一开始就被他主动背在肩上，就仿佛是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压得他无法呼吸。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放手。地球是他的家乡，是他的父亲牺牲生命来保护的地方，是他的爱人自愿抛弃双翼而选择留下的故乡，是他的一切。如果他还拥有一丝拯救地球的希望，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弃。

事实上，此刻的他甚至感到一丝心安。那是一种无法理喻的情感。自从他知道了夜廖莎对自己的恋情，他选择了逃避，部分原因是因为在自己心底深处，他无法相信自己会拥有如此完满的幸福。不幸的童年，命运的无常让他不敢相信幸运：上天让他拥有一段幸福，必然会在某个时候再安排一场不幸。而拥有夜廖莎爱情的幸福实在太大太不可思议，他不知道上天会安排多么恐怖的不幸让他感到平衡。现在他终于能够直面这场命运特意安排给他的厄运，一直纠缠着他的忐忑不安化成了面对宿命的平静。这听起来很可笑，但是他此刻的心境却无比安宁，仿佛任何逆境都能够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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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突击

上万英里的战场在海燕突击机马力全开之下一瞬间被抛到了身后。暗翼联邦第二远征军的舰队此刻在身侧的太空窗中已经化为一片仿佛星云一般的橘黄色光斑。萧梦楼检查着仪表盘上的坐标方位，发现自己正在快速接近封锁阳关一线的第一远征军混合舰队。

“指挥官，十一点钟发现碎星者，二十五架，正朝我们急速冲来。”奥克雷焦急的声音在通话频道里轰然响起。

“糟糕，它们看出来我们想要突围到阳关。”林鹏急得扯开嗓子吼起来。

“我们没有任何手段和他们作战，指挥官怎么办？”塞斯惊叫道。

“不要惊慌！”萧梦楼睁大眼睛厉声喝道，“敌人没有可能猜出我们的行动计划，这是敌人例行巡逻的碎星者小队。不要和他们接战，分成六个小队，直接冲过去。我重复一遍，不要接战，直接冲过去，它们不会浪费时间在我们身上。”

“是！”这六十架海燕机组成的突击部队一瞬间在太空中化成六条银线，分作六个方向向封锁线仓皇逃窜。

二十五架碎星者手里握着金红光芒的光子巨剑一瞬间就挡在了突击小队的面前，纵横交错的光子剑光芒组成令人恐惧的死亡之网，朝敢死队员们包裹过来。

惨叫声在频道中触目惊心地响起，在布阵中稍微靠近十一点钟方向的七八名敢死队员来不及操纵战机规避就被光子剑的厉芒斩成了无数亮晶晶的碎片。

“加速，加速，加速！”萧梦楼将操纵杆推到尽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残剩的突击小队队员们纷纷按照他的吩咐将推进器的马力加到最大。海燕机的尾部喷吐出猛烈的青色火焰。这些战斗机的影像在虚空中开始扭曲拉长，仿佛化成了一片与时光之河融为一体的溪流。所有战斗机的推进器引擎都化为青红色，嘶嘶的发动机呻吟声惊心动魄地在每一个战士的耳边回响着。

碎星者的光子剑不依不舍地坠在敢死队员们的身后忽左忽右地闪烁着。两个加速稍微慢了一些的战士被如狼似虎的敌人乱剑击中，他们的战斗机顿时化为飞灰。

“不好了，萧总，他们越追越近，我们快被咬死了！”林鹏惊叫道。

“指挥官，再这样加速发动机要完蛋了，不如减速跟他们拚了！”奥克雷吼道。

“不，指挥官，让我带几个兄弟拦住他们！”塞斯厉声道。

“不要放弃，碎星者的战场价值太大，他们不会在几十架普通战斗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们会掉头！”萧梦楼沉声道。

“我的发动机快撑不住了！”奥克雷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就在这时，追在敢死队身后的碎星者突然间减速掉头，朝着主战场的方向杀去。

看到它们的去向，萧梦楼终于沉声道：“所有人立刻减速，再过五分钟我们将进入敌军封锁线！”

“谢天谢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逃过了碎星者的恐怖追杀，但是敢死队员面临的第二个考验同样严峻。暗翼联邦第一远征军的精锐舰队遍布在绵延万里的战线上，光子炮，等离子集束炮，激光炮，反物质能量炮和散射电磁炮的光芒交织在星空中。将本来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太空化为荆棘遍布的死地。

“小心规避，兄弟们，目标——阳关！”萧梦楼一压操纵杆，大吼一声。他的战斗机在空中一个悬停，仿佛一只即将劈波斩浪的鱼鹰充满气势地迎着漫天炮火一猛子扎了进去。

“杀！”敢死队员们追随着萧梦楼战斗机的背影，一个个驾驶着战机用平生最得意地姿态融入了敌人的火网之中。

这些身经百战的精英从战争一开始就驾驶战斗机在各种敌军的火网中穿梭，碎星者的光剑，驱逐舰的重炮，巡洋舰的远程火力，太空母舰的排炮，什么样凌厉的炮火都已经被他们烂熟于胸。他们就像已经熟悉了海葵毒素的游鱼，再也不受这些障碍的威胁，此刻他们的战机就仿佛尽情遨游在自家庭院后花园中一样潇洒自如。

“保持队形，大家表现很好，我们已经穿过了敌人的驱逐舰集群！”萧梦楼兴奋地吼道。

“哈哈，小菜一碟！”摆脱了碎星者危机的林鹏此刻又恢复了他乐天的性格，“萧总，我们用不用顺手干掉一批巡洋舰，好为返航作准备。”

“不要贪功！”萧梦楼道，“敌人并没有把我们当成主力部队。所以炮火并没有集中在我们身上，如果主动攻击敌军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为我们带来危险。所有人注意，我们不发一炮，再重复一遍，不发一炮！”

“是！”众人嘹亮地答道。

相对于第一远征军宛若庞然巨兽一般的庞大舰队，萧梦楼率领的六十架海燕机就仿佛一群不起眼的飞虫。无论在数量或者在质量上，都没有任何可以引起敌军关注的可能。第一远征军各个混合舰队的指挥官甚至没有从下级军官处得到关于这六十架战斗机闯关的消息。现在的战场上重要的信息满天飞，第三集群和火星舰队正在和第二远征军大打出手，而第一远征军则面临阳关地球军的全力冲击。这么多重要事件都撞在了一起，谁还会为几十架翻不起一丝浪花的地球突击机浪费心神。

所以整个第一远征军所有发现了敢死队的部队并没有将这个情报通告给上级，而是自行组织了攻击火力，威慑一下这些没头苍蝇一般的地球战机，只要他们不来攻击自己，谁去管他们？

所以当萧梦楼等人夹风带雨地一举冲过敌军巡洋舰和太空母舰组成的第二道防线时，几乎没有遇到足以威胁到战机生存的阻击火力，他们以不损一架战机的骄人成绩冲破了这道看起来不可逾越的死亡封锁线。

“兄弟们，阳关就在眼前！”萧梦楼兴奋地吼道，“面前是敌人最后一道驱逐舰封锁线，冲啊！”

“噢，耶！”众人齐声欢呼了起来。

这道封锁线上已经战火连天，成千上万的神鹞战斗机配合着上万艘地球舰船舍生忘死地不断冲击着这道暗翼联邦的铁索天关。五十架碎星者的身影在天空中时隐时现，每当光子剑剑光一闪，必然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这一天以来，就是这些凶恶的碎星者残酷地阻止了阳关部队冲破封锁线的企图，数不清的地球战士丧生在这些邪恶的金红光芒之中。

萧梦楼率领着敢死队员们排列成锋锐的冲锋阵型，在一波又一波光涛中纵横驰骋，从一艘又一艘的驱逐舰侧翼翩然飞过。

在他的耳机一阵嘈杂的轰鸣声突然响起，于若彤的声音猛然从各种静电噪音中浮现了出来：“梦楼，你们已经来了！？这么快！”

“若彤，我们就要冲过来了，立刻将限制机从巡洋舰上升空！”萧梦楼果断地说道，“我会立刻进行控制权接管。”

“好的！”于若彤兴奋地吼道，“总部，立刻将限制机升空，他们来了！”

她的号令在整个神鹞集群通话频道中引起了一阵激昂的欢呼声。

“第三集群终于来了！”

“总算盼到他们了！”

“我们有希望了！”

“听到了吗？梦楼，我的战士们对你们期望很高！”于若彤笑道。

“放心，都交给我！”萧梦楼自信地微微一笑，关闭了对讲器。

第三集群敢死队的海燕机呼啸着穿过最后一道驱逐舰组成的封锁线，成功地抵达了地球阵线的前列。与此同时，上千架蛛网，口香糖战斗机也在此刻从各个巡洋舰，太空母舰上被遥控升空。

这群海燕机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盘旋，一个猛子扎入了这片限制机的海洋中。才过了不到几秒钟，这些无主的限制机仿佛被注入了新鲜的活力，欢快地飞翔着，一列列一排排俯首帖耳地聚集到对应的主战斗机周围，摆开了靓丽如鲜花盛开一般的阵型。

“噢，太棒了，萧梦楼，虽然才一天不见，但是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们第三集群操纵限制机的模样了！”欧冶莲忍不住兴奋地尖叫道。

“我们也很想你们，美女们！”奥克雷和塞斯同时激动地吼道。

“嘿，专心点儿小伙子们，表演现在才正式开始。”萧梦楼吼道，“奥克雷，塞斯，你们组成战斗小组，三点钟一号二号目标。”

“是！”“是！”

“林鹏，你和我一组，一点钟三号四号目标！”

“是！”

“崔志坚，白查理，五点钟五号六号目标！”

“是！”“是！”

“奥里沃，塔斯诺夫，十一点钟七号八号目标！”

“是！”“是！”

……萧梦楼飞快地将敢死队仍然幸存的五十个队员各自分配了相对应的碎星者作为镜子目标。

“听着，把这个记在心底，你们歼灭不了它们，就意味着别的队员会面对两倍于自己的敌人，明白吗！”

“是！”队员们肃然应道。

“好，去吧！”萧梦楼大吼一声，第一个冲杀进了战团。

在他身后，仿佛从真空中冒出来的上千战机组成的攻击阵型向猝不及防的敌军发起了第一轮进攻。

第十一章　生死战

“一分钟，必须在一分钟之内！”萧梦楼将全部心身都集中在手中的操纵杆和控制键盘之上。五十对五十，这是地球军队第一次和碎星者进行数量相当的较量。尽管这样的较量根本没有公平可言。相差数百年的科技，天差地别的装甲和火力，领着五十个地球战士的冲锋有着无法描述的悲怆。就仿佛五十名披挂着普通盔甲的骑士冲向五十名喷吐火焰的魔王。萧梦楼深深知道这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