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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是真的有些嫉妒？或者，就像他说的一样，现在的我的确需要一杯伏特加。”想到这里，于若彤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一声。

火热的军歌声兀自在第三集群的营地中嘹亮地轰响着，通宵达旦的嘶吼和咏唱仍然无法消解这些初领功勋战士们的兴奋和热情。他们东倒西歪地坐在高高堆起的酒箱旁边，用力拍打着地面和同伴的肩膀，不停重复着他们引以为豪的歌曲片断。

当萧梦楼回到营地的时候，本来已经筋疲力尽躺倒在地的战士们纷纷疯狂地大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在瓦伦泰和林鹏的带领下一把抓住他，不由分说将他高高举到空中，在新兵广场巡回游行。

“萧上校回来了，派对正式开始！”

“菜鸟们，向长官敬礼！”

“萧指挥官万岁！”

“第三集群万岁！”

看到眼前群情汹涌的状况，即使是现在有些过于乐观情绪的萧梦楼也意识到这群士兵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他连忙大声吼道：“好了，不要再闹下去了，全体回营房……”

但是滔天的歌声却让他的命令变成了无法听清的哑响。

“我们可以击碎星辰，如果星辰挡了路，我们可以斩断长虹，如果云层中有敌手，我们无坚不摧，势不可挡，我们勇敢顽强，天下无双，敌机看见我们落荒而逃啊，只恨自己没生翅膀，敌舰看见我们找白旗啊，只恨自己没有白裤裆。

我们的大拇指按在火控开关上啊，阎王爷也发颤，我们是宇宙的征服者，军人的典范。

但是我们看见长官仍然要敬礼啊，他的目光让我们浑身发颤，他的愤怒让我们寝食难安，人人以为我们无所畏惧，但我们不过是他的马前卒，没有他就没有太空格斗兵，没有他就没有整个地球。

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我们屏息静气，只为了等待他的号令。

太空格斗兵——冲锋！

长官的命令如春雷鸣响，为了他我们作战到死，不皱眉头！”

“All　hail　to　the　master！”瓦伦泰和林鹏齐声吼道。

“长官万岁！”所有战士都仿佛中世纪的武士一样齐刷刷地躬下身，双手虔诚地朝前伸去，比划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好了，兄弟们，歌也唱得足够了，现在大家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萧梦楼大声吼道，“我命令……”

“嗨，萧，现在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睡眠。”瓦伦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伸手一指面前成千上万的战士，笑道，“这才是最好的休息，噢，我们整夜都会这么high。”

“萧总，难道你不兴奋吗？我们击落了大把的碎星者。我平生第一次击落碎星者，这么兴奋的事情怎么可能让我沉入梦乡？”林鹏笑道。

“萧上校当然不会兴奋了！击落碎星者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你会因为吃到了早饭而兴奋吗？”众人之中最活跃的奥克雷扯开嗓子大声吼道，他的话令所有再次大笑了起来。

“兄弟们，让萧长官再次瞧瞧第三集群的士气！”瓦伦泰洪声道。

“点燃发动机，我们腾空而起，没有空气围绕，我们的坐骑不会呼吸。

咬紧牙关，奋勇作战，没有人听得见你的战歌，太空中无法大声呼喊。

寂寞是家常便饭，星辰不为你一个人打转，就算兵团里只剩下你一个，你也无法停止作战。”

激动人心的太空格斗兵之歌再次在空旷的新兵广场上响起，第三集群的战士们分成了两个联队开始了气势磅礴的轮唱，此起彼伏的宏大歌声令整个月球基地的人造空气都开始翻滚了起来。

“好啦，兄弟们，够了，足够了！今天就到这里……”萧梦楼高举双手，拼命地摇晃着，希望能够将士兵们的热情安抚下来，但是他的声音在排山倒海的音浪之中太过于渺小，没有人能够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萧梦楼直挺挺地站在基地吉普车上，看着眼前成千上万狂热欢歌的士兵们，心中忽然生起一丝肃穆之情。于若彤刚才的话在他的心中不停地反复重现：“以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万一在未来的战争中遭遇挫折，会成为他们一蹶不振的致命伤。作为他们的指挥官，不对他们的心态作出适当的调整，将来如果他们有任何损伤，你永远不会原谅你自己。”

将来如果他们有任何损伤……看着这些围在他面前放情而歌的战士们，萧梦楼终于感到了于若彤的语重心长。作为他们的长官，看着这些士兵从醉生梦死的电竞迷变成有所作为的太空格斗兵。他的感觉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这美好的一切令他如醉如痴，他又怎么忍心让任何挫折和损伤发生在这群士兵身上。

嘹亮的军歌在气势恢宏的轮唱结束之后，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隙。唱到口哑舌干的战士们不得不转过身抓起身边的啤酒瓶，大口大口地痛饮着。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歌声突然悠然响起：

“亨利只剩下一个人，形影相伴的战友都已过了身，得意忘形要不得啊，冲动是魔鬼，刚领到的结婚证仍然揣在身，如今已经不值一文。

亨利只剩下一个人，敌人在他的一点钟，五点钟，九点钟，四面八方，天罗地网，火控开关不再发亮，弹药已经打得精光。

亨利只剩下一个人，妻子仍在翘首以盼，他无法实现回家的诺言。

退路被截断，希望化流水，死神就坐在他的身边。

亨利只剩下一个人，孤独寂寞泪水满眼，豪言壮语成笑谈。

眨眨眼睛咽下酸楚，男子汉有泪不轻弹。

繁星满天成急雨，亨利终于发动了推进器，冲啊，兄弟们在那头等着你，虽千万人何所惧，太空本是我们的埋骨地。

哦，虽千万人何所惧，太空本是我们的埋骨地。”

苍凉的歌声在基地上空空空荡荡地回荡着，每一个听到这首歌的战士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首亨利之歌的演唱者——萧梦楼孤零零站在吉普上，放喉而歌。

当萧梦楼唱完这首歌之后，整个新兵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歌声中沧桑的故事所触动，没有人愿意再说一句话。

“怎么，没人再唱歌了？”萧梦楼张开双臂，大声问道，“这首歌太苍凉了？太悲伤了？太煞风景？你们都给我记住，总有一天，你们会想起这首歌，总有一天你们会想要唱这首歌。到那一天，希望你们还有今天这样的精气神来唱军歌。好！所有人都给我解散，回营房休息！”

第四章　地球人的秘密

和月球基地地球军欢天喜地相反的，火星前沿基地指挥室中包括岚望师在内的所有暗翼联邦司令官和参谋官们都紧紧皱着眉头。七架碎星者的残骸此刻仍然七零八落地散在地球人的太空前线上空。仿佛在嘲弄着昔日所向无敌的侵略者。

不到一个小时的接触战，瞬间就有五架碎星者被打成碎片，还有数架碎星者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些也许还能够用展开诱敌诈败工作的锋线作战驾驶员没有使出全力来解释。但是，撤退过程中居然让地球人以无比的强势接连击落两架用来断后，马力全开的碎星者，这让所有的暗翼军人都感到了一阵胆寒。

指挥室中央的三维显示器上不断回放着这次月球攻击战中七架碎星者被击毁的镜头。每一次看到星空中一架碎星者被打成碎片，指挥室的人们心底都感到一阵抽动。

“噢，这太折磨人了……”身为碎星者驾驶员出身的星斯洛格外受不了这些画面。在他任职碎星者战斗中队队长的时代，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凄惨的败绩。这场惨败令他对碎星者天下无敌的信心发生了彻底的动摇。

对于这场败仗有着直接指挥责任的庭明翰少将双手捂着脸，已经不能忍受继续反复观看这段录像的折磨。他的心被愤怒和不甘所填满，无法再去顾及其他东西。

“噢，地球人的飞行器实在太奇怪了。”参谋官图兰佐看着显示器上奇形怪状的口香糖和蛛网战斗机低声说，“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正面攻击的能力，就仿佛是地球人开到太空来送死的炮灰。”

“你是指那些像半圆球，还有那些像昆虫一样讨厌的飞行器吗？这些飞行器的出场，成为了克制碎星者行动力的主要力量。我认为应该首先解决掉他们，没有了他们的限制力，碎星者才能发挥百分之一百的战斗力。”星斯洛斩钉截铁地说。

“但是浪费宝贵的战斗时间去攻击这些毫无战斗力的飞行器，会给地球人主力突击机乘隙而入的机会。有两架碎星者就是因为犯了这个错误而被击毁的。”图兰佐指了指正在显示器上大爆炸的一架碎星者，低声道。

“事实上，”庭明翰少将抬起头来，“这些圆球战斗机，昆虫战斗机与参与致命攻击的主力突击机是一体的，它们之间的配合已经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地步。我不知道地球人是如何训练这些飞行员的，他们就好像在分享同一个大脑，此进彼退，配合默契，限制，围困，攻击，撤退仿佛行云流水一样流畅自然。”

“也许他们真的是在分享同一个大脑。”一直默不作声的副参谋长光叶逊突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众人同时将头转向他。

“你是说地球人已经能够实现大脑分流，可以把自己的脑能量平均分配在几十架战斗机上？”图兰佐目瞪口呆地问道。

“喔，这种科技我们暗翼星人还处在探索阶段，难道地球人拥有超越我们的秘密科技？”星斯洛惊道。

“等一下，”光叶逊连忙抬起双手，作了一个慢下来的手势，苦笑了一下，“我不是说地球人有了令大脑能量分流的高科技，我是在想也许他们只不过是在主突击机上安装了遥控操作装置。那些操作相对简单的昆虫和圆球战斗机不过是用遥控装置来驾驶。”

“什么？”他的话让指挥室中的所有将领都大吃一惊。

“遥控战斗机？我们难道在和史前生物作战吗？这些地球人都疯了？”图兰佐叫道。

“你是说这些地球人在操纵突击机的同时，还能够同时控制其它几十架遥控战斗机。这需要的操作技术和驾驶技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即使是我们暗翼联邦的驾驶员也无法实现这种程度的控制技术。”星斯洛轻轻摇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

“也许副参谋长说的是对的，”庭明翰少将沉思了很久，突然道，“我们能够接受地球人拥有大脑能量分流的技术，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们拥有比我们更加优秀的驾驶技术这个现实？毕竟，我听说过地球人曾经用没有改进过的机型击落过联邦的碎星者。现在他们有了更加先进的作战系统，我想，他们的操作技术有了更进一步发挥的空间，不是吗？”

“庭少将，你是在暗示我们正在面对着一个比我们更加强悍的银河种族吗？”星斯洛不满地厉声道。

“难道我想承认地球人比我们更强吗？”庭明翰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事实摆在眼前：也许他们的科技比我们落后几个时代，但是他们的太空战机驾驶技术只能用超凡入圣来形容。几十年来坐在安全舒适的指挥室里，你以前作为驾驶员的敏锐触觉都被磨平了吗？醒醒吧，星斯洛，我们刚刚损失了七架碎星者。”

就在指挥室的气氛因为庭明翰和星斯洛的对峙而变得僵持的时候，三军统帅岚望师推开了房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总司令！”议论纷纷的将领们看到他连忙站起，向他恭敬地行了一个齐刷刷的军礼。

“好消息，先生们，我们的敌人复古联盟似乎已经做出了和我们预计完全吻合的结论。我们的间谍卫星再也截获不到任何关于白翼星武装飞行器的任何信息，说明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地球。我想复古联盟的联合舰队将会在最短一个月之后出现在地球战场之上。”岚望师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猜猜这些号称为整个银河系节省能源而奋战的伪君子们用什么方法回的白翼星？超时空传送！先生们，这不是很有讽刺意味吗？”

听到总司令轻松而诙谐的话语，正在讨论着地球军飞行技术的将领们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恭维的笑容。

“怎么了，先生们，似乎地球战斗机造成的麻烦仍然在让各位头疼。”岚望师微微一笑，在中央的司令席上舒适地坐下。

“元帅阁下，地球人的飞行器虽然原始而笨拙，但是在他们犀利的驾驶技术操纵下，似乎令我们应对乏术。”庭明翰少将老老实实地说道。

“是的，副参谋长阁下认为地球人在主力突击机上安装了遥控装置，同时控制其它一些操作比较简单的战斗机，所以他们才能配合如此默契，令我们疲于奔命。”星斯洛伸手朝光叶逊一指，“当然，这样一来，我们不得不得出地球人的驾驶技术比我们更加强悍的结论。”

“噢，很有意思的推论。”岚望师赞许地看了光叶逊一眼，“事实上，我希望大家能够看清一个事实：我们暗翼星人在一万年前就已经懂得了飞翔，但是只限在充满大气的星球表面。当我们冲出大气层的时候，我们仍然没有抛弃与生俱来的飞行方式。这在我们的战斗机中有非常集中的体现。除了那些只能进行简单的远程运输和战略推进的大型舰船之外，所有的太空格斗机都仍然携带着一双燃烧的翅膀。在真空的宇宙中，我们仍然固执地遵循着不必遵循的大气层飞行规律。而地球人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他们的飞行史充满了抗争和血泪，从充满气流的大气层，到宇宙的真空，他们脚踏实地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虽然他们的飞行器结构笨拙，火力系统和发动机落后我们几个时代，但是他们的驾驶技术却经过千锤百炼。相信我们和地球人这一层的差距，已经被地球上的科学家所发现，这个新的作战系统，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这样单纯利用碎星者来进行战斗的种族的。”

岚望师的话令在座的众位将领恍然大悟，不禁频频点头。

“但是，元帅阁下，碎星者的灵活度仍然在地球战机之上，只要我们加大相关训练的力度，我们完全可以在飞行技术上压制住地球人的新作战系统。”星斯洛断然道。

“可惜的是，星斯洛，我们似乎已经没有时间了，一个月之内，我们必须完成歼灭所有地球军队的任务。”岚望师悠然自得地微微一笑，“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解决地球人新作战系统的捷径。我想这并不困难，毕竟从总体上来说，碎星者的火力，装甲和推进器比地球人有着绝对领先的优势，碎星者驾驶员都有着丰富的大战经验，如果单纯以飞行操作来说，地球人不可能超越我们。”

“最大的问题出在敌人对我碎星者的限制攻击上，那些限制攻击机太让人头疼。”庭明翰摇着头道。

“这个问题我想不难解决，我们可以在战斗打响时让火力强劲的驱逐舰开入战场配合作战，驱逐舰上数百门重炮的射击足够让地球人的战斗机头疼的。”岚望师侧头想了想。

“但是地球人的突击机一定会在驱逐舰冲上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将他们击退。地球的其他增援舰只和地空火力也会配合作战。”光叶逊沉思着说，“这就要看我们舰船与碎星者机群的配合。”

“无论战况如何发展，我方舰船火力的强大完全可以信任，他们会压制住地球人的舰船火力，延展的火力只要将地球人那些令人头疼的限制机群摧毁，那么失去了限制机群配合的主力突击机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这样我们的碎星者就可以自由地发挥作用了。”岚望师敲击着桌子，自信地说。

“这是好方法，即使驱逐舰被敌人全部摧毁，只要消灭干净他们的限制机群，整个太空就是碎星者的天下。”庭明翰终于从总司令的话语中重新找回了对自己和碎星者的信心。

“的确非常高明。”光叶逊礼貌地向岚望师点头道，“如果地球人真的同时操纵几十架战斗机，相信他们无法同时躲过驱逐舰万炮齐发时的炮火，尤其是那种半圆球形的战斗机那么笨拙。”

“那我们就从这方面来构思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我们必须在十五天之后对地球阵线发动致命的打击，虽然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天知道这些地球人会给我们多少惊喜？”岚望师耸了耸肩膀，“希望我们这次诱敌出动的计划不要变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等！元帅阁下，”一直紧紧皱着眉头的图兰佐突然惊喜地大声问道，“你看我们可不可以用强大的电磁干扰去扰乱地球人的遥控信号，这样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瘫痪地球限制机群。”

他的话令整个指挥室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咳，图兰佐，如果我们以电磁干扰来扰乱地球人的信号，受到电磁干扰打击最大的不是地球人，而是我们的碎星者。他们的飞行器部件比地球人所有遥控器的总和还要复杂一百倍，无论你把电磁信号调到哪个波段，都会给碎星者飞行系统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岚望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五章　白翼新兵

月球基地的军人咖啡厅里此刻充满了议论纷纷的声音。数不清的好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