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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液体，和瓶中的“圣母之泪”，是一模一样的。

　　　　秋元洋贵打了一个转，便飘在了空中——他已经没有力气，或者没有意识，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噗嗤……噗嗤……咕噜噜……”

　　　　胖乎乎的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声音明明不大，听到人的耳朵里面，却异常的惊悚、诡异。

　　　　白诺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从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幕——

　　　　秋元洋贵的头，已经彻底被融化了。在这里，“融化”就是指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构成物质的基本结构在吸收大量的热量后，不断加速运动；细胞、蛋白、分子、原子——所有的微观粒子都在疯狂的碰撞，它们撞开彼此间粘结的化学键，捣毁束缚着它们自由的阶梯键能，任由这种疯狂的发泄，将整个物体彻底破溃，让一切稳定的构架土崩瓦解！

　　　　表现在宏观方面的景象就是：秋元洋贵这个人，化成了水。

　　　　他像一根奶油冰激凌，在炙热夏日的灼烤下，被剥夺掉一层层的外衣。头部先被“眼泪”融化了，便顺着身体其他的部位流下来，走过一路，便融过一路。很快，原本胖乎乎的身体就被融掉了外衣的皮，皮化作水又融掉架子的骨，最后骨水又融掉了核心的灵魂。

　　　　“哗啦啦——”

　　　　秋元洋贵彻底化成一团雾状的粘液，和关月娥的血一起，漂浮在空中。

　　　　王水融尸和眼泪融魂的景观效果差不多，但前者毕竟只是作用于物质，而后者是连灵魂都一起融化。奇怪的是，白诺并没有闻到有机质快速融化后散发出的焦糊味，空气中反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清香——

　　　　这，是灵魂的味道。

　　　　“这种程度的稀释，还不足以弱化它的诅咒效应啊……”

　　　　陆华虚若有所思地说道，接着，他抬起头来，望向刚刚和秋元洋贵站在一起的先生。

　　　　先生再也无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似乎已经明白陆华虚的意图：“等等等……等一下，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我不给你添麻烦，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啊啊啊啊啊啊！”

　　　　他尖叫一声，也像秋元洋贵一样，身不由己地飞向了陆华虚。

　　　　这一次，陆华虚并没有触碰，他只是轻轻伸手一捞，便将先生抓到了眼前。

　　　　然后，一声更尖锐的叫声，从先生的喉咙里冲出！

　　　　兰樱儿忍不住别过了眼睛，而叶真依旧木愣着，毫无表情。

　　　　这场面，实在太残忍。

　　　　身不由己的先生被陆华虚抓到了刚刚融化秋元洋贵的地方，漂浮在空中的粘稠液体——从秋元洋贵身上融化出的液体——便立刻沾在了他的身上。

　　　　血，与肉，与洞。

　　　　液，与雾，与水。

　　　　继秋元洋贵之后，又一个人从这里消失了。他们全化成这种恐怖的白色液体，灵魂被打散，连重归黄泉路的资格都没有了……

　　　　秋元洋贵还只是一个新人，而先生更是和陆华虚同组的演员，他怎么能……怎么能……

　　　　白诺开始觉得自己枉为黑道分子多年，论残忍程度，他真的远不及陆华虚。连身为其忠实器灵的兰樱儿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见当前场面之凶残，简直难以用词汇来形容。

　　　　陆华虚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竟然用手触碰了一下这可怕的液体。

　　　　他说：“这样的程度就可以了。”

　　　　然后，他伸出了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设计人物列表：

　　　　01【陆华虚（11）】：男性，二十八岁，人民警（亹）察。

　　　　02【兰樱儿（11）】：女性，三十五岁，私人事务所律师。

　　　　04【叶真（11）】：男性，二十六岁，著名电视节目健身教练。

　　　　05【白诺（7）】：男性，二十四岁，某知名企业高级电子工程设计师。

　　　　【死】10【先生（11）】：男性，四十一岁，没有什么名气的配音演员、午夜电台播音主持，落魄有自身懒惰的因素，但也不排除是所处的事务所不够优秀。

　　　　【死】12【秋元洋贵（new）】：男性，三十七岁，日本某大型电器企业老板，钻石单身汉。

　　　　【死】13【关月娥（new）】：女性，四十八岁，公务员，单亲妈妈。

第十一章　饮血（）　
白雾与红雾；飘在空中；而陆华虚伸出了舌头。

　　　　他这是要干什么？

　　　　一想到即将发生在眼前的事情，白诺就从心底里生发出一种生理性厌恶——

　　　　这个变（亹）态；不会想吃尸水吧？

　　　　然后；事实狠狠地打击了他：陆华虚同志确实是吃尸水来着，他张大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些白色的雾状体；发现不会烧掉一块肉之后；就大大方方地吞咽起来。

　　　　“吸溜吸溜……咕噜咕噜……”

　　　　声音牙酸得紧；而画面更是令人不忍直视。真不敢想象，现在像奶昔一样被陆华虚一点点吃进嘴里的液体；刚刚还是一个大活人，甚至是陆华虚的同伴。

　　　　难怪七组会对十一组这么厌恶……这种画风很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类社会啊！

　　　　一直压抑在心头的一股邪火，终于像被催化剂催化了一般，在白诺郁闷的胸腔中爆裂出来。愤怒与厌弃的情感，如一股炙热的洪流，从心口迸发到每一条血管分支，让一切软弱无力化作动力。秋元洋贵死得太突然，他来不及为对方做点什么，而先生的死则属于内部的失调，他大概也是可以围观的，但现在……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亹）态！

　　　　白诺趁陆华虚闭上眼睛“回味”的空挡，猛然暴起！

　　　　“砰！”

　　　　一条修长的腿弹簧般从身前踢出，而足尖，狠狠砸在叶真的头上——火星撞地球，冷箭对强钢——接触之处发出一声闷响，叶真当即被踢得仰过头去，一直压在白诺身前的两只手，也因忍不住头部被攻击的剧痛而分开了。

　　　　好机遇！

　　　　踢出一腿后，白诺当即从叶真的禁锢中逃了出来，但这还不算完全解除危机，因为更强大的敌人，还在等着他。

　　　　陆华虚，叶真，兰樱儿！

　　　　至少要先干掉其中一个，瓦解对方的实力。白诺第一个选中的目标，就是叶真。

　　　　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猛地一蹬地，翻转腾空，利用无重力的环境，轻巧地坐在了叶真粗如水桶的脖子上。

　　　　正如叶真刚才禁锢他所用的手法一般，一双修长的双腿在他脖子前面交叠，扣住，然后狠狠地夹住！

　　　　“唔……”叶真发出一声闷吼，随即发动了器灵的能力——

　　　　“不动南山——金钟罩！”

　　　　洪钟般的吼声从叶真的嘴里扩散出来，肉眼可见的音波如雷鸣一样滚过，瞬间将白诺震了一个哆嗦。

　　　　金钟罩！

　　　　招如其名：发动能力后的叶真整个人如一口镀了金的纯钟，所有裸（亹）露在外的皮肤都变成了金棕色。白诺感到被自己双腿夹住的脖子突然变得刚硬起来，仿佛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血（亹）肉，而只是一节带着混凝土和筋条的钢铁。

　　　　这是叶真的能力——绝对防御。一旦发起，只要陆华虚的灵力供应充足，就没人能够用物理方法伤害到他。

　　　　白诺早在影库中以前拍摄的片子里看过叶真这个能力，他当然不会白费力气地徒手攻击——白光一闪，双刀握于手中，他将半个身体的力量都灌注在上臂，然后双手同时，朝叶真的头顶挥下！

　　　　“锵！”

　　　　刀刃与叶真的脑袋撞上了，就像箭与盾，刀与甲——白诺紧紧握住刀把的虎口，立刻传来一阵酸麻。

　　　　好硬的脑袋！

　　　　难道带有灵能属性的武器也不能破坏叶真的绝对防御吗？

　　　　白诺想起了炼金术中的符文加持：说不定添加了这一技能，可以改善现在的不利情况……

　　　　想到这里，他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在握刀的手臂上画了一个词——lacertus。

　　　　第一符文，“上臂”，在炼金术中引申为“强壮的上肢”，为**加持力量。

　　　　还有accelero，加速！

　　　　（这两个单词均引用自拉丁语，词性勿究）

　　　　趁着叶真疯狂地挣扎，企图把跨坐在自己脖子上的某个碍眼的家伙甩出去的时候，白诺把第二符文也涂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这当然不是普通地拼写单词，这是用通灵师的灵力和炼金术的特殊书写技巧刻画出的符文技艺，落笔的角度和笔画变更的节奏，都有特殊的讲究，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画牛棚牵牛却奔出食人恐龙的可怕后果。

　　　　但白诺成功了，经过千锤百炼，他早已将这些符阵的行笔走向牢记于心，再经过强大的控制能力渲染，lacertuelero两个单词不再只是普通的拉丁文字母的堆砌，它们变成了两个汇聚速度和力度的临时法阵！

　　　　在符文成功附着到手臂和刀背上的一瞬间，白诺感到一股灼热的力量从纹路附近蔓延开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拥有无穷的力量，他的刀则比闪电还快——这种自信来得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单纯这么相信着，在符文技艺的加持下，生理强制性地相信着。

　　　　复杂的神经系统像被强大的电波滤过一般，偶尔蹦出明艳的火花。

　　　　白诺挥起手臂。

　　　　画面霎时静止。

　　　　刀，割破了空间和时间的束缚，刀锋斩在空气上，引发一阵可怕的扭曲。透明的波纹整齐地散步在刀刃周围，一次次阻挠和反阻挠的较量，制造出了令人牙酸的高频噪声。

　　　　那一瞬间，白诺看到了很多——

　　　　陆华虚在远处观望着，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还在忙着消化刚刚吞进的尸水，而且也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图；

　　　　兰樱儿站在陆华虚的身后，此刻，她迈开了左腿打算上前一步帮忙，她和他们只离不到五米远；

　　　　叶真钢铁般的手臂正掐着他的腰部，狠狠地向上发力，他要掀翻白诺，将对方彻底拉下来按住；

　　　　而他白诺，则双刀再次挥舞，目标是叶真的脑袋——中心。

　　　　每个人，都面目狰狞。

　　　　……

　　　　广阔的空间中，有白茫茫一片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能够吸引人们注意力的事物。甚至，在秋元洋贵和先生死亡之前，这里都没有“白”以外的其他颜色。

　　　　弄脏白色的，先是鲜艳的血红，然后，是冷清的漆黑——这是刀刃的象征。

　　　　眼角似乎瞥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个空间中的事物，光滑无缝的墙壁上，似乎有光芒一闪而过，细小的裂痕开始慢慢出现。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再有心思理睬墙壁上的裂痕了，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诺的两把刀，和叶真的一颗头上。

　　　　“啪！”

　　　　双刀一左一右，非常干净利落地击打在叶真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上，密布于肌肤之上的汗水被这狠毒的一击拍了起来，飞溅空中，晶莹剔透。

　　　　动作是缓慢的……直到两把刀的刀刃几乎碰到一起，白诺才停止继续发力——这种情况已经是力量的极限，叶真的头，硬如石头，他再无法靠手中的刀再劈砍下去了……

　　　　“铛啷——”

　　　　刀被收回，白诺一个后腾，翻过叶真的身子，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整个人，就像风中一片叶子。

　　　　落地后，他突然抬起头来，做出了一个起跑的姿势——单腿跪地，另一条腿则充当动力，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目标，却并不是叶真……

　　　　目标，是正在向战斗中心走过来的兰樱儿！

　　　　早在第一击失败后，白诺就放弃了对叶真的攻击——对方的“金钟罩”实在是厉害得违反规则，他本以为加持了灵力的劈砍就能伤害到**，结果没想到连一道痕迹都没能给对方留下。匆忙之中，他果断地放弃了原来的攻击对象，把目光转向看起来更柔弱的兰樱儿。

　　　　兰樱儿，89757区最强通灵师的第一签约器灵，她并不是陆华虚最强的器灵，却是杀人最多的一个；她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电女郎”。

　　　　顾名思义。

　　　　比起叶真这种防御性质更加浓重的“金钟罩”，兰樱儿的电击能力，更方便于杀人！

　　　　但白诺相信，她比叶真更适合自己来对付——

　　　　只要不与对方接触……只要隔绝电磁导体……只要如此，他就应该是安全的——白诺如此考量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兰樱儿。

　　　　快如一道闪电！

　　　　途中，恰逢叶真的身体在他身后轰然倒下，这意外发生后惹得白诺心中一阵窃喜：没想到……没想到！最后那双刀一击，竟然起了作用！

　　　　叶真被他打晕了！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对付兰樱儿就可以了。

　　　　他挥刀，打算借着“lacertuelero”的加持余波，一举攻破兰樱儿的防线，彻底拔掉陆华虚的两颗獠牙。

　　　　成败在此一……

　　　　一……

　　　　咦？

　　　　白诺眨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怎么回事？

　　　　为什么身体会突然……

　　　　“哐啷啷……”

　　　　“咳咳……呼呼……”

　　　　腿一软，白诺单膝跪在地上。为了不狼狈地跌倒，他只能拄起长刀，勉强保持身体的平衡。

　　　　喘息是痛苦的，气管和喉咙周围的肌肉被电得麻痹而不受意志控制，他只能勉强靠着胸口的剧烈起伏，来帮助肌肉把外界的气体挤进肺泡中。

　　　　白诺抬起眼帘，努力地摇了摇头，企图摆脱可怕的眩晕感，却终究还是失败了。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手是软麻的，脚也是软麻的，浑身上下没一处不软麻。这种现象实在怪异极了，刚刚他以为是肌肉被电麻痹了，但此刻他才发现，四肢和躯干并没有那种过电之后的酸胀感和针扎火燎般的刺痛。很明显，他的身体并没有经受过电击，他和兰樱儿连接触都没接触过，但为何会突然失了力气？

　　　　干燥的空气不能导电啊……可若真是上万伏特的高压，怎么会连电弧都看不到？

　　　　这不科学……

　　　　意识，几乎要陷入永远的黑暗中，不论如何暗示自己，白诺都感受到了这种无尽的疲惫。

　　　　意识……疲惫……

　　　　神经……枯萎……

　　　　等等！

　　　　**不受影响，神经系统却在衰竭？

　　　　这是……

　　　　白诺好像明白了什么。

　　　　异香若隐若现地传进鼻中，他再也克制不住力量的流逝，彻底瘫软着蜷缩在地上。

　　　　“是气味……”嘴巴合不上了，唾液顺着口角，慢慢地从侧面滴落，这是白诺用尽最后的力气，才呢喃出的三个字。

　　　　兰樱儿踩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一步一摇曳地，走到白诺的身边。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平静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喜意。

　　　　她蹲下（亹）身来，一把抬高白诺的下巴，迫使他仰望自己。

　　　　“没错，就是气味。”

　　　　她张开鲜艳的红唇，“好心”地对白诺解释。

　　　　“早在最开始抱住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已经醒了。”

　　　　“你醒了，却装作没有恢复意识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在打歪心思。”

　　　　“知道吗，大家都管我叫‘电女郎’，其实我不是。我真正的攻击能力，是体味。”

　　　　“《闻香识女人》，还记得这部片子吗？”

　　　　兰樱儿这么一说，白诺便想起来了！

　　　　那是一部以“香水”为主题的恐怖电影，影片讲述了一个生前一直执迷于女人体香的变（亹）态杀手，他死后因执念变作恶鬼，不断骚扰残杀拥有各种体香的女人——有狐臭的女人，会被他残酷折磨，只因她们让他的鼻子受罪了；而有处子香的女人，则会被他玷污侵犯，他剥掉女人的皮，熬制成尸油，收集在一间废弃已久的地下室里。

　　　　兰樱儿，是那部片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性。自《闻香识女人》之后，她和陆华虚签订了主仆契约，成为对方第一个器灵。

　　　　原来她的能力，竟然和参演过的片子有关！

　　　　“这很容易引起误会，我是说‘电击’什么的。因为被我攻击过的人都是身体麻痹、意识失去控制，他们下意识地就把这种症状归为被电击的后果，然后莽撞地认为我是个放电女。”

　　　　“可是你知道，我不是的，对不对？”

　　　　任何一个人，只要闻到兰樱儿散发出的独有体味，就会“中毒”。这种毒，是专门麻痹神经经络、破坏内分泌系统的“神经毒素”。

　　　　白诺当时先是闻到叶真身上的汗臭，再是闻到兰樱儿散发出的浓香，他本应该对后者心生警惕，但因为前者的干扰，他忘记了！

　　　　“毒素进入到你的体内，便会悄悄地，潜伏下来。它们听从我的意志，只要我一声号令，你就……”

　　　　“阿樱，别跟他废话了。”陆华虚突然睁开眼睛，冷声开口。

　　　　兰樱儿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