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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旁边吃夜宵，觉得味道真不错。看刀工不像是专业厨师，难不成是她亲自下厨给我做的？
　　　　即便是寻常人家，她这样的身体也很少下厨，我又觉得之前真是我自己太过冷血，心里很是纠结。
　　　　一直聊到十二点，毛头开始喊饿了，李太太才如梦方醒地想起了我。一直对我说抱歉，说耽误了我们一家人聊天。
　　　　我最近的日子晨昏颠倒，其实完全不困。她也没有立刻要走，说：“我想了一下，觉得明天萌萌来时，最好你也跟她见个面。”
　　　　“我跟她说什么？”
　　　　“如果我下面的话让你不开心，就请你当作没有听到过，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万全的准备。”她尴尬地说：“萌萌后来的确太可恨了，你恨她我们都很理解。她现在几乎见不到孩子，我说要她带孩子来看我，她也很为难。她正在因此而受苦。”
　　　　我的确会不高兴，可我求到她这边了，真是糟糕。
　　　　“这件事是两家公正的处理，萌萌自己也没有异议，我想基本的是非她是有。”她终于进入正题：“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为了当初让她流产的事对她道个歉？”
　　　　我没说话。
　　　　“怀信有对我解释过，我也对她说了，但她心里依然有点过不去。我知道如果你当初清楚她真的怀孕，一定不会对她做出那种行为。但现在毕竟求到她，我不想因为这一个心结让她做出与我们计划相违背的行为。”她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毕竟她已经不是我最了解的孩子了。”
　　　　“您放心。”那件事就算她真的没有怀孕，其实也的确是我不理智。如果当时我够理智，够聪明，就能想出许多办法解决她：“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会跟她道歉。只是如果她想提前跟她的孩子见面，恕我不能答应。”
　　　　“这是当然，她即便不能见孩子，孩子也在父亲身边。并没有像你们当时那么痛苦，这点惩罚对她来说已经很轻。”她说：“只是单指流产的事。”
　　　　我点头：“那您完全放心，我明天一定对她诚恳道歉。”
　　　　她笑了一下，然后说：“我也应该对你道歉。就因为我说那种话，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我以前没有照顾好怀信，现在又一直给他添麻烦，我……”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得说不出更多的话。
　　　　我觉得现在时机合适：“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她流了很久泪，才说：“因为我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后来您安稳了吗？”
　　　　“我也不清楚。”她轻轻地念了一句，然后看向我：“我以前以为怀信和萌萌两小无猜，互相了解，萌萌又这么喜欢他，一定会过得很好，不再重蹈我的覆辙。可怀信自己选了你，走到今天，我才发现他的选择一点都没错，萌萌做得这些事，足以见得她真的太傻了，又偏执。而你聪明又坚强，能跟他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从以前到现在，他们都不会告诉我外面有什么事，因为我不懂，我知道了只是乱烦恼，还乱做决定。”
　　　　“我没有那么好。”我这段日子除了呆着什么都没做，计划都是我父母决定的：“主要是因为我父母还在，也比较有能力。”
　　　　我俩聊到挺晚才各自去睡觉，第二天休息了一下，我很想孩子们，跟李太太聊了一会儿。她给我看费怀信小时候的照片，不断地说他小时候如何聪明，口才如何好。平时看他不觉得，看他一岁时的照片突然惊觉毛毛和他长得真像！都是圆眼睛高鼻子，小表情一个赛一个正经。
　　　　我还看到了李虞的童年照，他也长得很漂亮，当然，他是个很帅的男孩子，如果正经一点，应该就更帅了。
　　　　李太太还跟我说了一会儿李虞的事，她表示很崩溃。李先生不同意他跟李暖暖在一起，主要是因为他杀了李暖暖的老公，而且李先生觉得李虞人品不好。
　　　　我假惺惺地说：“其实李虞也挺好的。”
　　　　“他太鬼了。”李太太对自己的小儿子评价得完全不留情面：“他小时候跟怀信在同一所学校，七八岁就开始给女孩子送礼物。我给他打电话，听到那边有女孩子说话，他还说是怀信的女朋友。怀信很疼他，就帮他垫背。他一惹麻烦就哄着哥哥姐姐帮他顶罪。他爸爸有时候罚他，让他在餐桌旁边站到吃完饭，他就立刻假装抽风假装低血糖晕倒吓我们。”
　　　　我忍不住想笑：“那怀信被罚时候是什么样？”
　　　　“我没见过。”她有些失落：“不过费子霖说他很乖，说一次就会听，不会发展到被罚的地步。”
　　　　看来费子霖告诉她的有水分，明明因为偷枪还挨过打！
　　　　我连忙换了话题：“不过这样的人以后比较吃得开吧？这证明他机灵。”
　　　　“关键就是他机灵，”她鄙视道：“哪里是机灵，明明就是鬼头鬼脑。他这样子暖暖跟着他只有受苦。暖暖从小就懂事，什么好的都要留给他。可那是因为她是姐姐，她一直都希望遇到一个像她爸爸那样疼她的。”
　　　　我也希望遇到我爸爸那样理性又温柔的。
　　　　费怀信虽然刚开始冷了点，但熟了以后还真就是我爸爸这类，还附加矫情小公主属性。
　　　　我突然好想他。
　　　　盛萌萌来这天没有带孩子，她对李太太解释，说前夫不准她带来。
　　　　她见到我也完全不诧异，我心里因此而一凉，她爸爸绝对已经跟她说了。
　　　　果然，李太太说完事情后，盛萌萌说：“我也很难想帮忙，但因为我做了那些事，我舅公都不理我的，更别说找他说事情了。他说我让他很失望。”
　　　　“我也知道这让你很为难。”李太太又改变了我们商量好的剧本，可能她觉得这样说比较进退有度：“但灵雨和音音已经结婚了，却一直都得不到承认，这正是个让她获得承认的机会。”
　　　　盛萌萌还不知道那是她妹妹，只说：“那也应该找我舅公谈条件，那才是她父亲。”
　　　　“不。”李太太祭出了杀手锏：“他是你爸爸的女儿。”
　　　　盛萌萌呆住了。
　　　　“灵雨是你爸爸的女儿。”李太太又强调了一遍：“当初你得白血病，你爸爸为了救你，请人代孕生了灵雨。你应该记得一点才对。”
　　　　盛萌萌努力回忆许久，然后摇头：“我记不清了……”
　　　　“那我来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你爸爸我有没有说谎。”李太太拿出了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灵雨出生之后立刻就给你做骨髓配型，可惜她没有配成功。你爸爸当场就要掐死她。幸好她没有死，而是被你舅公带走。”
　　　　盛萌萌彻底蒙了：“为什么要掐死她？”
　　　　“因为她没有用了。”李太太今天发挥的棒极了：“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让你配型。萌萌，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灵雨离家出走是因为你舅公待她并不太好，也不常出现。”
　　　　“我舅公平时很忙，所以才……”她几乎解释不下去，满脸震惊地追问：“可既然是我爸爸的女儿，他为什么不养在身边呢？”
　　　　“谁知道呢？”李太太冷笑道：“如果她能够给你配型，肯定就有资格留在他身边了吧？你舅公当然忙，可如果是自己的亲女儿，也一定舍不得跟她分开，想要随时带在身边。那么小的孩子，又是代孕而不是私生子，居然送到别人身边。我记得萌萌你跟灵雨从小就情同姐妹，你不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像么？”

　　☆、79他的报应

盛萌萌完全慌了，纠结了好久，咬住了嘴唇：“李伯母，这根本不可能，我爸爸对我跟我弟弟都很好的……”
　　　　“那是因为你们都是你妈妈生的，你爸爸把财产都全给了她。”李太太继续咄咄逼人：“如果我所说的话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你爸爸来找我当面对质。萌萌，我之所以请你来，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是非的孩子，灵雨的出生是为了救你的命，可惜她没有起到作用就被你们家人抛弃。孩子是不能自己选择要不要出生的，而你父母却选择把她送给了别人。他们可不是连孩子都养不起的穷人，我只能揣测他们是觉得灵雨的存在影响了你们一家人的幸福。这何其无耻？”
　　　　盛萌萌一直哭，但李太太根本不停，她也真是好擅长谈判：“他们明明可以精挑细选地把她送到一户会对她视如己出的家庭，却把她给了你舅公。你舅公的确很富裕，可苏家的遗产有她的份吗？繁家竟然会因为门第而不同意她嫁进去，如果你舅公关注她，待她好，就算孩子自己笨不说家室，他可能发现不了孩子跟什么人在一起？又可能让她受这种委屈吗？你以前告诉我，你舅公对她管教很少，而且大学毕业后就以让孩子独立奋斗为名义断了孩子的钱，我记得她学得不是商管这一类的专业，那他们想过让她进入公司吗？你舅公不给她分配遗产很正常，可你爸爸的遗产会按照三个孩子来分配吗？如果灵雨嫁进繁家，而你们盛家落魄了，你们会不会想起灵雨？”
　　　　“我要问问我爸爸……”盛萌萌站起身，捂着嘴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去。
　　　　我忙问李太太：“这都是真的吗？”
　　　　“除了我恶意揣测得那些。”她小声说：“我不清楚苏先生对她怎么样，但至少我这个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苏先生领养了许多孩子，照顾不过来也是正常，但既然是盛华延自己找的代孕，他就应该把孩子留在身边，那是个人又不是个玩物。”
　　　　我不想告诉她我哥哥有人格分裂症的事，他们的主要问题不是门第，而是我哥哥的第一人格一直都爱得是繁星的妈妈。
　　　　我不知道苏灵雨是什么感觉，但据我妈妈他们描述，说我哥哥的两个人格都十分正常，习惯的动作，说话处事的方式都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人。
　　　　盛萌萌这一跑就跑了好久，李太太派人去问，得知她正在后院哭。派去跟着她的人回来说她已经给她爸爸打过电话了，从她的话里可以判断她已经基本得到了证实。
　　　　一直等到中午，李太太吩咐厨房做了饭，又让女佣去叫盛萌萌。她的眼睛哭得就像两颗桃子，已经没有眼泪却仍在不停地哭，一坐下就立刻问：“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毕竟那时你也还小，也不是你的错。”李太太解释道：“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实在太特殊，这次关乎着灵雨的幸福。何况你舅公这次恐怕是因为你才动手。你嫁的那位，也是妞妞父母的晚辈，你就算为了自己顺利复婚见孩子，也要认真考虑，否则孩子没有妈妈多可怜？”
　　　　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我：“韩小姐，灵雨是跟你哥哥在交往？还是这只是个幌子，你们会伤害她？”
　　　　我没说话，李太太笑道：“这没人能保证，因为你爸爸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你是她娘家的亲姐姐，你们都不管她，还指望谁来管？”
　　　　“我当然会管的！”盛萌萌立刻说：“我爸爸已经答应我了，他说要我回去，我们当面商量这件事怎么办？我下午就回去，李伯母，求求你跟他们说好，不要伤害灵雨，我们会办的。”
　　　　李太太没说话，我忙说：“如果你父亲要你回去的目的是软禁你呢？”
　　　　她忙强调：“我爸爸不会的！”
　　　　“可我没办法相信。”我说：“这件事关乎重大，很抱歉我必须请盛小姐留在这里。只要苏先生那边有了回音，我就立刻请你和我一起回德国见苏小姐。”
　　　　盛萌萌求救地看向李太太。
　　　　李太太也有些犹豫，可能是怕激怒盛华延。但我们的确无法信任他们，能够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哪里值得别人信任？
　　　　我有办法：“我也不是想软禁盛小姐，只是陈先生有可能送孩子过来。因为李太太实在想看，我也还没见过。”
　　　　盛萌萌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真的吗？”
　　　　“当然。”我可以联络我爸爸，陈汉璞肯定愿意：“所以请盛小姐考虑一下。”
　　　　“我答应！”她立刻说：“我这就跟我爸爸说，让他去找我舅公救灵雨。我答应！”她又开始流泪：“谢谢李伯母，谢谢韩小姐，谢谢……”
　　　　“让你流产是我不对。”虽然已经不用了，但我毕竟已经答应李太太：“真的很抱歉。”
　　　　她不停地摇头，看来已经反省过了：“是我搞错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他对你好么？”
　　　　她以手掩唇，流着泪低声说：“还好……”
　　　　“那就好。”我说：“祝你幸福。”
　　　　盛萌萌的孩子是个女儿，长得跟她一样漂亮，但跟她完全不亲。
　　　　盛家那边跟盛萌萌联系，她表示她保证事情顺利完成。我跟费怀信联络告诉他这件事，他说：“你哥哥说人他盯着。”
　　　　“第二人格的妻子跟他又没有关系，”我有些疑惑：“这次苏家肯定会带走她。”
　　　　“他就是不愿意这样。”他笑着说：“他都这把年纪了，大概已经认命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你问过我爸爸了吗？”
　　　　“你哥哥去跟他谈过了。”他神色苦恼：“韩先生让我先休息。”
　　　　“那就休息吧。”既然我父母都有安排：“你之前压力那么大，现在既然有机会就休息吧。”
　　　　“我担心家里有事。”他有了新的压力：“我家那么乱，如果教母再出危险，那我……”
　　　　“那我爸爸不让你去吧？”
　　　　“不让。”
　　　　“那就在家吧。我爸爸有他的考虑，而且你放心，他最怕我妈妈出事，如果应付不了，他不会让她去的。我觉得我妈妈这次去是让政府介入，你在肯定不好处理。”
　　　　费怀信点了点头。
　　　　我又联络我爸爸，问他干嘛要把费怀信留在这里。我爸爸说：“他压力太大了，先让他歇一歇。”
　　　　“可他现在想回家，他呆不住的。”
　　　　“他必须冷静一下，而且那边用不上他。”我爸爸说：“我希望他多跟孩子在一起，孩子想他，他的精神也必须要放松下来。否则这样下去，铁人也要失去理智。等那边稳定了，我对他自有安排。”
　　　　我忙问：“不能让我知道呀？”
　　　　“现在这只是个想法，等弄清实际情况再详细计划，到时少不了你。”他说：“我也希望他理性地考虑繁盛的意思。”
　　　　“那不是等于把他们赶出新加坡？”
　　　　“赶不赶出，要看你妈妈这次处理得如何。他们家有传媒业，完全可以继续做。”他说：“你解决得差不多就也早点回来，一家人多在一起。”
　　　　“好。”
　　　　看来我爸爸对费怀信的看法真的已经有所扭转了。当然，他本来也不讨厌费怀信，他只是不喜欢他的背景。但费家这次因为漂白招致这么大的祸端，虽然不是他们主动，但费子霖不会不能预料到这一步。所以这样一想，他家对我俩的关系诚意十足。
　　　　盛萌萌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她最近就住在这里，每天都陪着孩子。那孩子也很好玩，聪明伶俐，十分可爱。可能是因为我让她提前见了孩子，她主动来找我道歉，下厨给我煮菜，像是在主动求和。
　　　　有一次李太太跟她聊起她小时候的事，对她说：“以前你妈妈跟我说，小时候全家你最亲灵雨，把她送走让你难过了很久。直到后来，你也常常去找她，有了弟弟以后才慢慢的移情了，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责。”
　　　　“灵雨对我很好，以前我爸爸不喜欢她来家里，但他也不说理由。”她最近一直在难过这件事：“我爸爸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就不觉得心疼吗？”
　　　　李太太说：“可能是因为你爸爸觉得自己那个决定是个错误吧。因为他没有救到你。”
　　　　“那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她难过道：“我以前就觉得灵雨很可怜，还跟我爸爸说，我弟弟是男孩子，我想跟灵雨住到一起。我爸爸就很生气，我妈妈也很不高兴。他们怎么可以……”
　　　　我最近一直没等到结果，当然也很着急：“你爸爸有回音了吗？”
　　　　“还没有。”盛萌萌忙说：“但我已经告诉我爸爸了，如果他不救灵雨，我就死给他看，他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女儿。”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李太太说：“你爸爸脾气不好，你不要气到他。”
　　　　“如果他连我妹妹都不救，那就让他气出病吧，这就是他抛弃孩子的报应。”盛萌萌对孩子问题一直都很执着，而且非常偏执。

　　☆、80先走吧

我们便没再说什么，尽量安心等待。
　　　　大约过了一个月，我爸爸打来电话，说：“苏家那边解决了。”
　　　　“他们承诺不插手？”
　　　　“嗯，跟我们家签了几个合作案。”我爸爸说：“等费家稳定，这部分就交给费家。另外你现在去新加坡和你妈妈一起回来，怀信也会去，费子霖出院了。”
　　　　我连忙把情况告诉李太太，盛萌萌却说什么都不走，毕竟她和孩子相处了一个多月，感情愈发深刻。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件，我忽然不那么恨盛萌萌了，大约是因为她这次起到了作用。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今天是对立，明天就必须要因为某些原因站到同一立场。如果上次我们杀了盛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