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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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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应里困坐愁城,各路大军从四面八方压来,东吁王朝的覆灭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

前方捷报频传,每天都有传骑用长矛高挑写着战况的露布,往永昌府、往昆明、往京师传递捷报。

沿途每到一座城市,士绅百姓们听到报捷声,全都翘首以盼。

传骑必定是满脸骄傲之色,在城市衙署前头的空地勒马,重重的将长矛扎在地上,高声宣读露布写着的战况。

太文绉绉的字句,太专业的军事战况,普通百姓们其实不大懂,但他们很清楚的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战线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开始在永昌府,接着收复了芒市,然后是陇川……明军节节胜利,缅军节节败退,战线正在飞快的向前方推移,离百姓们所居的城市越来越远。

曾几何时,保山城、大理城,甚至楚雄、昆明的士绅百姓,听到缅兵大举进攻,已打到云南内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消息,那心头免不了惶恐,然后就是疑惑:怎么朝廷大军迟迟不去平乱,诛灭那些跳梁小丑呢?

施甸被屠的噩耗,更是让百姓们吓得不轻,后方的昆明还好一些,紧邻战场的保山、大理等地,真是一日三惊,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打听前线的消息,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发一场骚乱。

现在好了,大军捷报频传,已经把缅兵打得落花流水一溃千里,无论如何也打不到云南内地了,督军南征的钦差秦督帅,也就成为所有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

无论大理、楚雄还是昆明,城中大大小小的茶馆都在讲说秦督帅大破缅兵,莽应里丢盔卸甲的故事。

这不,昆明金马碧鸡坊之间,一家茶楼里,人们回味着刚才传骑用大嗓门吼出的告捷消息,一个个兴奋莫名。

有个老而瘦的茶客大声道:“那位钦差秦督帅,乃是护法韦陀下凡,生得身高丈二、腰阔十围、眼如铜铃、须赛钢针,有万夫莫挡之勇,在蒲蛮关上一声吼,吓退缅甸十万兵,可怜那缅王莽应里自号金楼白象王,嚣张无比,竟被这声吼吓得倒撞下马……”

这分明是张飞当阳桥头一声吼的段子,茶客们早已听得耳熟能详,移到秦林身上,大家也能接受。

老茶客说得正起兴,却有个不知趣的愣头青梗着脖子道:“莽应里是骑象的,并不骑马。”

“那……那就是倒撞下、下象……”老茶客脸皮红了一红,倒撞下象似乎不怎么顺口啊。

好不容易糊弄了愣头青,又有个行脚商人表示异议:“老丈,我怎么听说秦督帅是宋朝狄青转世,是个身段翩翩、形貌如妙龄美女的白面郎君?据说他打仗时担心敌军轻视,所以戴一只银面具,骑踏雪乌骓马,使一杆镏金点钢枪,冲阵破敌无往不利。”

角落里扑哧一声笑,阿沙慌忙掩住口,鬼头鬼脑地四下看看。

乔装改扮的艾苦禅、紫寒烟等白莲教高手就只有苦笑,按照教义,教主既是奉无生老母法旨降下的摩尼大光明神,又是龙凤王朝的一代帝王,以前的白教主倒是庄重严肃,现在这位白教主,真有点望之不似人君……

“喂喂,你们不要板着脸好不好?”阿沙小嘴嘟得可以挂油瓶,小声解释:“你们不觉得好笑吗,前面那人说什么身高丈二,分明是秦林麾下那个牛大力,后面戴银面具、形貌如美女的,哈哈,是我那教主师傅呀!”

高天龙急忙辩驳:“圣教主仔细失言,白霜华破门叛教,已非本教教主,不可如此称呼。”

切……白灵沙撇撇嘴,放在桌子底下的小手悄悄比了比中指,这是秦林教她的。

艾苦禅、紫寒烟等人也点点头,劝道:“圣教主不可自误,白前教主虽与您恩情深重,但无生老母光明大恩德远胜私恩,圣教主须谨记本教圣典所载经文,日日研读以利修为。”

知道啦……白灵沙郁闷地抱住头,每天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疤啦!

艾苦禅等人再次苦笑,若是前代白教主在位,处断何等果决、决策何等英明,哪里用得着咱们一再提醒?只可惜……

想到白霜华被秦林骗走,几位魔教高手就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在被古灵精怪的阿沙用层出不穷的方法作弄之后,这种郁闷也就越发深刻。

艾苦禅又道:“白前教主自前方传回消息,说咱们可以立足海外,在缅甸经营。俺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条弘扬圣教的捷径。”

紫寒烟、萧云天、练辟尘等人稍有犹豫,毕竟国内传教受到朝廷打压,不能公开进行,只能秘密结社,比起佛教道教的传播就差了好几层,如果能有一块公开传教的地方,倒也不失为变通的办法。

不料高天龙面色改变,嘴唇飞快地翕动,以传音入密之法叫道:“不可!你们忘了雁北分舵赵全的往事吗?海外传教,这就是个陷阱!龙凤天子绝不可弃国,寒了教中兄弟姐妹的赤心!”

众人齐齐一震,当年雁北分舵的赵全率白莲教徒进入蒙古境内,后来成为了白莲北宗,与俺答为虎作伥,屡屡配合蒙古铁骑入寇,做了真正的汉奸,直到俺答封贡才被抓起来明正典刑。

因此,白莲教本宗对北宗颇为疏离,毕竟本宗坚持的教义,是奉韩山童韩林儿为正统,当年红巾军是打鞑子的,你现在跑去和鞑子勾结,岂不是本教叛徒?

胡云鹏也低吼:“高左使说得对,咱们如果在缅甸立足传教,国内的教中兄弟姐妹会怎么想?到时候咱们是以藩属朝拜伪明,还是发兵攻打伪朝?如果发兵攻打,那岂不是又被扣了汉奸帽子?”

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着紧,众人面面相觑,连半个都回答不上来。

缅甸地方贫瘠,又有很多本土的各族居民,白莲教高层可以过去传教,大明境内的数十万教众却没有着落。

白莲教以龙凤朝廷为正统,视朱明为篡逆,那么它就绝不可能以藩属身份朝贡,不可能甘心困守缅甸。

到时候和朝廷打仗,自国内起兵,无非陈胜吴广,自国外起兵,那就是张邦昌、刘豫了,赵全的下场可不怎么美妙。

白莲教众高手并非寻常江湖人士,而是常年和朝廷作对,以推翻朱明重建龙凤朝廷,建设光明的人间天堂为己任的秘密教派,所以人人都有几分政治头脑,很快就发现缅甸传教计划的不利之处。

艾苦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桌面无声无息地陷下去一只手掌印:“差点上了秦林的当,唉,白前教主怎么会……”

白灵沙一直兴趣缺缺的趴在桌上,几乎快要睡着了,被他这一拍的阴柔劲儿震醒,小手拍拍嘴打个呵欠:“喂喂,其实师傅也没怎么害你们,干嘛这么恨她?她是出卖教中兄弟姐妹了,是叛教求荣了,是投靠朝廷做了鹰犬?其实我觉得吧,到现在她还想着怎么弘扬圣教,对你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呀。”

艾苦禅一怔,虎目中稍有失神,知道阿沙说的有道理,白霜华神功大成,天下间再无抗手,如果存心叛教,要和众弟兄为难,在她又有什么打紧的?

他却没注意到,白灵沙字字句句都是你们,偏偏没提到自己,好像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入白莲教主的角色……

阿沙又撇撇嘴,百无聊赖地挥挥手:“罢了罢了,说这些你们也不会听的,我看那些信佛的善男信女,也有去道观求签算命的,那些三清门徒,也有到佛前烧香随喜的,哪像你们这么门户之见?尼姑还能还俗呢,道士还有火居的呢,做个教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趣得紧,怪不得师傅一走了之。”

艾苦禅哭笑不得,解释道:“圣教不禁婚娶,前代韩教主娶妻生子,唐教主也嫁有夫婿,圣教主如有意中人,自可风光大嫁。”

“谁说我啦?”阿沙脸蛋红了一红,朝着艾苦禅翻了翻白眼:“我说的是师傅,她要嫁秦林又怎么样?前面如果秦林答应和咱们联手起事,师傅就嫁了,你们还不是一声不吭。”

轮到艾苦禅老脸一红了,秦林不肯和咱们联手起事嘛,这才有后面的事情,要是他肯答应,白前教主就嫁了他,咱们自然无有不允。

阿沙满脸鄙视:“说到底,你们还不是把师傅当工具,秦林答应联手,就风光大嫁,秦林不答应,就必须挥剑斩情丝,切……堂堂教主去色诱人家,真没意思!”

白灵沙口无遮拦,艾苦禅、紫寒烟等人全都大囧,白莲教和秦林之间的关系几经转折,到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被阿沙胡搅蛮缠一通,好像还真像是大伙儿怂恿白霜华去色诱人家……

嗯,还得加上句,色诱不成反而失身,真叫白莲教众高手情何以堪?

夺夺,高天龙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黑着脸道:“白霜华与秦林之间究竟如何,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我们外人如何得知详情?而且当初身为属下,岂能逼教主以色媚人?自始至终都是白霜华自作主张,焉知她和秦林到底有何居心?”

高天龙问得极为诛心,意指白霜华一开始就和秦林有所勾结。

阿沙撇撇嘴,想反驳,却不好说什么,毕竟秦林和师傅到底怎么“勾搭”上的,她也只知道一些皮毛。

“唉,高左使不要扯远了,圣教主也不要纠缠旧事。”艾苦禅出来打圆场,“缅甸之议,看来并不可行,然而白前教主为何有此议?将来还要当面向她请教。圣教主,你在秦府卧底数年,对此人有何看法?”

他呀……阿沙星眸弯成了月牙儿,回忆中都是甜甜的东西,记忆中秦林送的许多甜食,那块西域所产的又重又硬的糕点,还被她收藏起来,至今都还没有坏掉呢!

众人见阿沙笑容甜蜜,心头先自有三分不快,当她要说秦林的好话。

孰料阿沙突然笑容一收,贼眉鼠眼的四下看看,这才说道:“奸臣,实打实的奸臣!我看这家伙对伪朝伪帝朱翊钧的忠心,连一文钱都值不到!”

众皆绝倒,原来传说中的大英雄竟是这等人啊。

艾苦禅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咦,那家伙是……”白灵沙眼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024章 骆思恭

一行人匆匆走过金马碧鸡坊之间的长街,为首的汉子年纪三十多岁,敦敦实实的身材,面皮白净富态,身穿灰蓝色长衫,头戴瓦楞帽子,作商号掌柜打扮。

身后跟着的十来名伙计服色杂乱,有短衫打扮的小学徒满脸机灵劲儿,有穿粗布长衫的大伙计举止从容,还有两个看起来就是人精儿的家伙,叉手不离掌柜左右,满脸堆着阿谀的笑。

昆明是西南重镇,人口繁盛商业发达,走滇西北茶马古道的马帮,走川滇线的商队,还有专往各土司辖地跑,做那些上不了明面的生意的豪强,城里实在太多太多,这样的一行人混迹其中,根本惹不来半分注意,无论是官面上的大人先生,还是黑道上的大爷们,连眼皮子都懒得夹他们一下。

可谁要是最近刚从京师过来、并且熟悉厂卫系统,肯定会惊得眼珠子鼓起来:为首戴瓦楞帽的汉子,哪里是什么商号掌柜?分明是万历帝亲手安插在锦衣卫衙门的都督同知、北镇抚司掌印官骆思恭!

这位大人物驾临昆明,当然不是准备到滇池喂鸟的,他奉万历密诏来此,乃是有重案亟待查办。

秦林所遣的传骑刚刚在金马碧鸡坊大声宣读露布告捷四方,街道两边行人议论纷纷,骆思恭嘴角忽然微微一弯,笑道:“秦督帅少年得志,委实英风锐气不肯让人哪,实有冠军侯遗风!”

那可不是,骆思恭一行入滇以来,不知多少次亲眼目睹传骑从前线飞驰而回,直入城邑中心,手持长矛往地上狠狠扎下,然后高声宣读露布上所载的又一场大捷,那副睥睨之态,那股子骄傲的盛气,简直溢于言表!随后百姓称颂秦督帅指挥若定、王师勇武无敌的赞扬声,也就响遍了全城。

露布告捷,古已有之,帛旗上高书捷报,并不像其他军情那样加以密封,故谓之“露”,骑士持之沿途高声夸耀战绩,以安民心、以彰武功。

但是有明一朝,文臣督师做事多含蓄内敛,武将更不敢炫耀战功,不知多少年没见过这露布传捷报的场面了,所以骆思恭有此一叹。

他赞秦林这句其实不算什么好话,冠军侯霍去病战功赫赫,却有飞扬跋扈之嫌,要不是年纪轻轻就是死了,恐怕后来结局还难料得很,什么“少年得志”、“不肯让人”,也是贬多于褒。

骆思恭身边两员伙计是北镇抚司新调的高手,晓得自家主子心思,便凑趣地道:“秦木槿虽有几分功业,终究成名太速,行事颇招人猜疑,不像骆都督您世受国恩,深得天子信重,将来自有云泥之别。”

另一人也道:“这次的案子,咱们自己办,有骆都督坐镇调度,还能出什么岔子?秦木槿跑到蛮荒之地去了,咱终不至还要巴巴地跑去朝见他!”

骆思恭把脸一虎:“胡说!本官与秦督帅相交莫逆,你们做下属的切勿妄自揣摩,此次因秦督帅统兵在边陲鏖战,本官才独力把担儿挑起来,并无别的意思。”

即使在心腹手下面前,骆思恭也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心思,至少目前他的主要对手是刘守有和张尊尧,没必要去得罪秦林。手下的嘴巴虽然紧,但东厂秦督主的耳目也多,保不定就有风言风语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何苦来哉?

两位心腹被责备一通,脸上做出懊悔之色,心头却有几分欢喜,因为他们知道挠到了主子的痒痒肉。

骆思恭心底深处确实有点嫉妒秦林,至少存着争竞之心,所以这次奉密旨到云南办差,本应知会秦林然后双方联手,但他听说秦林率军在偏远之极的土司辖地作战,就借口来回路途不便、时间迁延恐节外生枝,自己在昆明张罗起来。

最近几天,锦衣官校们在昆明城中奔走查访,以各种身份拜访那些从永昌避到这里的士绅,询问去过那里的商人,从各种渠道了解当时的军事部署,已经渐渐有了眉目,差不多快到收网的时候了。

只要再有两三天……

不靠成名已久的秦督帅,自己也能把钦案办下来,骆思恭等人内心深处的得意,那是绝对免不了的。

他们从金马坊走向碧鸡坊,刚刚走到两座牌坊之间的位置,忽然骆思恭心头毕剥一跳,以厂卫世家子的敏锐直觉,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

左前方,头戴竹笠的行脚僧持着禅杖缓步而来,那禅杖外表不起眼,持在僧人手中也显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可顿在地面上,竟震得青砖片片碎裂!

右前方,又高又瘦做讼师打扮的汉子,像根旗杆似的杵在那里,三角眼里凶光吞吐不定,双手笼在袖子里,隐约可见数点蓝汪汪的寒芒!

后面人群中走出三人,戴着面纱的女子、白发萧然的书生、满脸酒气的酒鬼,呈扇形包抄而来。

两边街道又有六七人现身,或太阳穴高高突起,或双手摇摆不定,或步履飘忽若鬼魅,一眼便知绝非易与之辈。

糟糕,中伏了!锦衣官校们晓得来者不善,顾不得暴露身份,纷纷从包袱里取出兵刃。

金马碧鸡坊是昆明繁华之地,行人商贩极多,见这边阵势不好,百姓们呼喊着四散奔逃,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缅甸蛮子的探子摸进城了,顿时场面更乱,不知掀掉几处乳扇摊子,打翻多少过桥米线。

这里也有巡街的捕快,本来还往这边挤过来看看情势,结果看到一大群狠人拿着兵刃站在金马碧鸡坊正当中,个个凶神恶煞有恃无恐的样子,捕快就唬得把舌头一吐,赶紧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这场面不是捕快能应付的,赶紧报到本府,请调大兵来吧!

高天龙、艾苦禅冷笑着盯住骆思恭,视线冰冷而残酷。他们并不着急,昆明的大军大半调往前线,城中相当空虚,并且随着秦林把战线向南方推进,本来不多的城防兵力变得更加松懈怠慢,只怕很久都不会点起大军到这里来。

不管朝廷内部怎么倾轧,镇压白莲教都是不遗余力的,从冯保徐爵陈应凤到张鲸刘守有再到骆思恭,都极力镇压魔教,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白莲教要推翻的是包括厂卫体系在内的整个大明朝廷,各人都在魔教拟定的死亡名单上。

白莲教同样不分青红皂白,逮住机会就要向朝廷叫板。

骆思恭为何现身昆明,高天龙、艾苦禅并不清楚,但他们知道这是个力挫朝廷鹰犬,重振白莲教威风的好机会,杀死骆思恭这种级别的锦衣武官,一定能震动朝野。

骆家老祖宗骆寄宝被明成祖文赐爵世袭锦衣千户,其子孙骆安定、骆运昌、骆启、骆安世代出为锦衣武官,骆安深受嘉靖帝器重,骆思恭又得到了万历帝的重用,倒也有几分家学渊源,眼见局势非常不利,强敌环绕之下不曾自乱阵脚,目光从对方脸上扫过,朗声道:

“飞天蜈王高兄,铁面杀生佛艾兄,青白红三阳堂主,众位护法长老,既然魔教高手全数现身,想必教主大驾也在此地了?”

骆思恭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如果是左右二使、三堂主和众护法长老,赔掉十名心腹校尉的性命,自己再拼着硬受重伤,还有几分逃生的机会。

“骆狗官,你到这时还不死心吗?”高天龙嘿嘿冷笑,眼光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快意,然后朝上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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