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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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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没有忙着把秦林赶走,而是满怀狐疑的往窗外看了看。
几乎在看到那金鹿、金雁的第一时刻,张老先生就揣测是不是女儿和秦林串通起来,趁着庆祝她两位兄长登科、百官云集的时候,玩一出逼宫的好戏。
上次张紫萱站的那处假山亭阁,灯火灿烂照耀如同白昼,亭中空无一人,并不见她的身影。
又看看秦林笑嘻嘻地样子,张居正头一次这么为难:
如果顺势把女儿嫁给秦林做平妻,未免有失帝师首辅的身份,又是在庆祝两个儿子登科的时候,传出去也显得格外奇怪;拒绝吧,秦林拥护新政,办了许多有利国计民生的大事,最近又立下护驾大功,更重要的是,女儿紫萱的心思……
张居正这一犹豫,百官都看出道道来了,顿时人人咋舌:相爷没有立刻把秦林赶出去,难不成还真有把掌上明珠嫁给秦林做平妻的考虑?且不说传言相府千金天姿国色,娶了她之后必将得到江陵党的助力,那也不得了啊!
刘守有心头那个后悔呀,张居正吩咐将秦林乱棍打出去,那当然好,可万一他竟然答应了,刘都督可真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让你多嘴!
场面一下子变得极为尴尬,相府正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人们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张居正倒竖修眉,丹凤眼盯了秦林一下,心头暗想:“好你个小子,趁着庆祝敬修、懋修登科,朝廷大员都在的时候,故意叫老夫下不来台呀老夫又岂能为你这点小伎俩所逼?哼哼,紫萱那里,老夫原说不管了的,你自己要找上来讨没趣,她也怪不得老夫!”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相反,天底下老丈人看女婿十个有九个是不顺眼的,张居正也不例外。
太岳先生把袍袖一摔,就待把秦林轰出去。
戚继光却会察言观色,他和相府管家游七、姚八交好,约略晓得点儿内情,见张相爷要发火,倒是替秦林捏把汗。殊不知别人怕极了帝师首辅,秦林却是脸皮厚如城墙,别说张居正骂他几句,就算拿大棍子打,都还打不走呢。
可戚大帅不知道啊,心头急得有如猫抓,亏得他熟读孙吴兵法,胸罗甲兵、谙熟六韬,眉头一皱立马计上心来,抢在张居正前头问道:“秦将军,你这金鹿、金雁,究竟是送给张老先生呢,还是两位张公子?”
他在说到两位张公子的时候,特意加了重音。
不过这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秦林本来就是贺两位朋友登科的,根本也不晓得他们闹什么玄虚,也就老老实实回答:“实是送给两位张世兄的。”
听的这话,戚继光笑眯眯地坐下去了,满堂达官显贵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好一招霸王卸甲脱袍让位移花接木李代桃僵,戚帅威武!
张敬修和张懋修互相看看,张敬修笑眯眯地道:“愚兄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三弟则有位侄女,今年刚满周岁,不知秦贤弟的公子今年几岁,生辰八字如何?若是八字相合,就结一门娃娃亲也无妨。”
“什么?”秦林吓了一大跳,晓得是被徐文长坑了,原来按古制,鹿和雁是定亲的聘礼!
饶是这家伙脸皮厚如城墙、硬过钢板,这时候也闹了个大红脸,吭哧吭哧地道:“我……我还没有儿子……”
张敬修忍俊不禁,张懋修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故作失惊:“哎呀,秦贤弟倒是会未雨绸缪,不过令公子未曾降生,这生辰八字都没出来,咱们要结儿女亲家,似乎还稍微早了几年。嗯,敢是指腹为婚?不知尊夫人怀胎几月了?”
徐老疯子我要杀了你!秦林闹得面红耳赤,只好老实回答:“这个嘛,好像、好像还没有喜……”
“啧啧,秦贤弟实在太心急了点……”张懋修挤眉弄眼的直乐。
在座的达官显贵们闻言立马哄堂大笑,指腹为婚的倒也常有,可连喜信都没有,就急吼吼的要结儿女亲家,秦林可算古往今来第一号急性子了。
但看着秦林的目光,却不像的笑容那么轻松,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新进崛起的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秦将军了,听口气,如果秦林有儿子的话,身为宰辅之子、又刚刚夺得新科状元的张懋修,是很乐意和他结成儿女亲家的,连张居正也没表示反对……
张居正把袍袖一甩,冲着秦林厉声喝道:“插科打诨,真是个泼皮无赖,还不快滚!”
仔细看,张相爷虽然板着脸,嘴角却一直在抽动,显然是强忍着才没笑出来,心头暗道:小子,你倒是坚持到底啊?!看老夫不收拾你!
老泰山啊,我哪儿无赖了?我一直很认真的好不好,尤其是对紫萱,嘿嘿……秦林奸笑着冲张居正作了个揖,就自动滚蛋了。
咱们秦长官可不会老老实实滚出相府,他贼头贼脑的,没多久滚啊滚的就溜到后院去了。
和正式通报有人带路不同,偌大的相府,秦林虽然趟熟了,没人带路也不知道张紫萱在哪儿呀!
没头没脑的乱转一阵,虽然相府灯火辉煌,这晚上也有点不辨东西,秦林又不好问人。
忽然听见莺声燕语,见是张紫萱身边的两名贴身丫鬟从花间石径走过来,他才满脸堆笑,走上去唱个喏:“两位妹妹,你家小姐在哪儿?”
两位丫鬟掩着口,嘻嘻地直笑,就是不答话。
“那没头苍蝇啊,也不知认了多少姐姐妹妹?怀琴、司棋,你们可不要被他骗了哦!”
清朗动听的声音就算带着几分戏谑,在转了半天的秦林听来却不啻仙乐,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张紫萱分花拂柳,青丝如瀑、白裙胜雪,正盈盈而笑。
怀琴、司棋两个掩口直乐,明明是小姐自己快要被这位秦将军骗走了呢,偏要拿我两个顶缸,真是贼喊捉贼啊!
不过张紫萱外柔内刚,颇有乃父之风,她俩可不敢辩解,嘻嘻笑着赶紧溜走。
秦林瞅瞅四下无人,一个箭步就冲上去,老实不客气就把人家相府千金的手儿握着,嘿嘿的坏笑:“我才不骗什么姐姐妹妹呢,那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骗了你一个,什么怀琴啊司棋的,不都得成我老秦家的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张紫萱白了他一眼,脸儿有些发红,掐了他一下:“有贼心没贼胆,刚才你怎么不坚持到底,咬定鹿和雁是给我父亲的?”
秦林坏笑着,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哪儿敢?我怕首辅帝师太岳先生把毛脚女婿充军发配,那就呜呼哀哉啦!”
灯火映衬,张紫萱笑靥如花,莹白如玉的脸蛋上微有红晕,耳垂晶莹玉润,直叫秦林心旌摇动,忍不住含住她耳垂舔了一下。
“讨厌……”张紫萱赶紧把他推开,一颗芳心却是砰砰乱跳,早已失了方寸,忽然想到刚才问起的那句,强自镇定,深邃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坏坏地一笑:“秦林,我问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芝麻、西瓜,哼,且不提把我比成西瓜未免不伦不类,就是你那徐大小姐,难道也是芝麻?”
秦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那是香瓜。”
“另外还有青苹果、水蜜桃对不对?”张紫萱忍不住踩了秦林一脚:“你开水果铺子呢?!”
第468章 前倨后恭
“哎呀妈呀,秦长官饶命,饶命呐!”
秦林回家之后不久,徐文长凄厉地喊叫声就划破了京城寂静的夜空。
大厅之中,老疯子徐文长顶着一头乱糟糟如同鸟窝的花白头发,像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动作灵活得根本不像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儿。
他颔下那部黄不黄、灰不灰的胡须零零落落,不复之前的茂盛,空中还有几根胡子随风飘飘荡荡。
秦林紧追不舍,“老疯子,老子早看不惯你那几根黄毛了,今天不把你胡子全拔了,难消爷心头之恨!”
陆远志、牛大力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闯祸精也帮着秦林围追堵截,原以为徐文长插翅难飞,哪知这老疯子体力实在好得过分,也不知他干瘦的身体里哪儿来的力气,被三个棒小伙子撵得鸡飞狗跳,居然半天都抓不住他,最后倒是秦林他们三个先累得直喘粗气。
趁着秦林累得不行,徐文长一迭声地喊冤叫屈:“长官,老头子也是为了您好啊,张家小姐年方十八,也老大不小了,您趁早和老泰山挑破窗户纸,免得节外生枝嘛!”
“我看你才节外生枝”秦林狠狠瞪着徐文长,嘴里直喘粗气。
他也知道徐文长是替自己着急,毕竟这时候十六岁上下出嫁属于平常,张紫萱十八岁了,已经算得上“剩女”所以老疯子就借送礼物搞了当众逼宫的一出戏,和别别扭扭的老泰山彻底摊牌。
可秦林不这么想啊:你妹的,十八岁才刚刚成年好不好?老子有的是时间和张相爷,哦不,是老岳父软磨硬泡,用得着你徐文长来瞎搅和?
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听着,老子的事情自己会办,用不着别人乱掺和!”秦林看看也差不多闹够了,徐文长的胡子也拔了一小半,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徐先生,再有下次的话,你那胡子就一根不剩了!”
徐文长唯唯称是,脸上仍旧带着点嬉皮笑脸,心头却是一凛,秦林这话里头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十足十……
雄略之主,权柄自持、方略独断,他需要能辅佐谋略、出谋划策的刘伯温,而不需要找个代替他做出决断的诸葛亮。
秦林不是阿斗。
好在秦林对徐老头子还是相当看重的,以近乎开玩笑的方式划出了各自的范围,这件事便就揭过,徐文长也就松了口气。
“喂,你们半夜三更的搞什么啊,还睡不睡觉啊?!”徐辛夷穿着件家居的夹衣,带着侍剑和几名女兵走过来,很有些不满。
晓得秦林是去相府,少不了和那位千金小姐相会,徐大小姐未免有些酸不溜丢的,夜里满心打算要在卧榻之上重振旗鼓,和秦林再决雌雄,结果等了半天听到厅上一阵喧闹,她就气鼓鼓的带着丫鬟跑过来了。
徐文长一见大小姐,顿时就矮了三寸,缩头缩脑的想开溜。
陆胖子是没事还要找事的闯祸精,哪里肯放过他?端着张胖脸,立马开打小报告:“启禀夫人,这个老疯子不安好心,咱家长官让他准备给相府的礼物吧,他准备了一只金鹿、一只金雁,就是《诗经》里头下聘礼的古制,这不存心捣乱吗?”
“秦林,今晚有没有和紫萱妹妹见面哪?”徐辛夷眯起了眼睛,在秦林身上嗅来嗅去。
秦林心虚,赶紧躲开:“你属狗的?再说了,好像今天这事儿……”说着他就一脸无辜的指了指徐文长。
老疯子晓得自己大难临头,赶紧脚底板抹油,加速逃窜。
哪里走得了?徐辛夷一声令下,侍剑等几名女兵已把老疯子叉手叉脚的抓住,饶是徐文长智计百出,也只能望空感叹:最毒妇人心,这番吾命休矣!
徐辛夷叉着腰,睁着杏核眼四处瞧:“治疯病的银针呢?!”
“没带啊……”陆胖子无奈地摊着手。
徐文长一脸庆幸,这次真是佛菩萨保佑啊!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元始天尊,保佑俺徐某得脱此难,猪牛羊三牲福礼祭奠……
哪晓得胖子突然咧着嘴坏笑,脸上肥肉一抖一抖的:“不过有梅花针。”
我靠,梅花针是给病人挑脓包、血肿用的,又粗又大,扎下去还得了?秦林浑身恶寒,朝胖子一竖大拇指。
徐文长投向陆胖子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你、好、毒……
有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闯祸精就够呛,还多了徐辛夷这女魔头和手下一群娘子军,老疯子被撵得哎哟皇天的鬼叫,一把老骨头都快被拆散了。
秦林瞧着徐辛夷大逞威风,心下却是若有所思,还是张紫萱说得对,瞧见“香瓜”他又有点想“青苹果”了,酸酸甜甜的小青黛……
……
暖风频吹运河两岸,杨柳枝随风轻舞,繁忙的京杭大运河最北段通惠河上,华北地区春末夏初暖融融的日头把船工、纤夫们晒得额头直冒细汗,全身每一块筋骨都舒活开了,号子喊得格外得劲儿。
好一派充满生机的人间四月天!
众多运载漕粮和旅客的漕船之中,一艘形制奇巧的官船格外引人注目,且不说重楼飞檐、雕梁画栋,就连两侧的船板都被桐油刷得锃光瓦亮,岸上替它拉纤的纤夫,也不像别的船光着脊背、穿件破烂衣衫,而是一水儿的蓝褂、黑裤,腰扎白手巾,齐齐整整。
甲板上,四名劲装女子姹紫嫣红,或英气勃勃,或娇憨可爱,容貌各擅胜场,趴在栏杆上看着与金陵迥异的北地风光,互相嬉笑打闹,殊不知自己也成为了运河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南来北往旅客的目光。
官舱之中,青黛一袭淡青色彩花边的裙子,头发随意的挽起,斜斜地插着一根筷子当作发钗,俏皮可爱中更增清丽之色。
只不过此时小丫头低垂着头,约略带着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不耐。
因为同船北上的三婶沈氏,正在旁边喋喋不休:“大姑娘,也不是婶儿说你,姑爷既做了大官,怎不提携你父亲,叫他还在四川蓬溪做个七品芝麻官?就连你三叔,也是荆王保举的,秦哥儿没出什么力吧?!做大妇,就要有大妇的样子,该争的还得争……”
“嗯嗯……”青黛老老实实地答应着,手玩弄着衣角,眼睛盯着脚尖的绣花鞋,那些话却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半句也没记在心上。
这一路上啊,三叔和三婶不停地说这说那,可怜的小青黛,耳朵都快吵得聋掉啦!
李建方任凭老婆唠唠叨叨,自己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摆出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却是专心专意听着青黛的回答。
从蕲州到京师,这五千里路上李三爷可把秦府叔老爷的架子摆足了,蕲州出发走长江水路到南京,是湖广锦衣卫千户石韦石大人派的锦衣校尉;到了南京就接到消息,侄女婿秦林又升了官,应天府尹王世贞的公子王士骐带了礼物托他们转送,言语格外客气,又有庚字所百户韩飞廉鞍前马后的奉承,就连魏国公也招他们进府,吃了酒,托他们带东西给徐辛夷;等接了青黛从扬州转进大运河,那扬州知府归慕光亲自接风、漕运总督李肱派大管家拿帖子来拜,更是可把李建方两口子兴头得不行。
连这艘船和一应花费,都是漕帮准备好的,船老大竟是漕帮的一位红旗大管事,漕运总督李肱又给沿途军兵发了火签,结果运河上过闸、翻坝,别的船排队排两三天,这条船一到就直接过去,沿途漕军的把总、千户都是拿手本、报履历、跪接跪送。
李建方两口子本来对功名利禄就看得重,这下子越发来了兴头,一寻思不都是沾侄女婿秦林的光吗?青黛是个老实疙瘩,不会邀宠、不会替娘家要这要那,咱们做叔叔、婶婶的就得多教导教导她嘛!
这不,沈氏口口声声替青黛老爹李建中说话,可毕竟忍不住,拐弯抹角的就把自己丈夫也搭上了。
李建方听她说的太露骨,咳嗽两声,把茶碗给放下了:“咳咳,青黛侄女啊,别嫌你婶妇道人家话多,论起来叔叔婶婶当初对秦哥儿也不错吧?原来他还在医馆当学生,别人都不待见,唯独叔叔见他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绝非池中物,所以你爷爷问起你们俩的婚事,三叔我是力排众议,一力支持呀!”
得,当初李建方巴望青黛嫁给荆王世子朱由樊,恨不得一口把突然冒出来的秦林活活咬死,等秦林扶摇直上,这话里话外就全变样了,前倨后恭一至于斯。
青黛忽然抬起头,冲着李建方甜甜的一笑:“知道了啦,叔叔婶婶看人最准了,从来不计名利,我一定会对秦哥哥说的,其实呢,秦哥哥为人很好的,就算有什么误会,他一定不会记在心上,只念别人的好呢。”
李建方和沈氏互相看看,都有点脸红了。
硕大的硬帆吃饱了东南风,船速本已很快,那些纤夫还一个劲儿地喊着号子卖力气,拉着官船不停超过别的船,而别的粮船、客船也都主动避让,替它让开水路。
“奇哉怪也,这艘船又没打官衔灯笼,看起来不像官府家眷船,怎么别的船都乖乖避让?”
将近京郊东便门,另一艘船上,几位文士打扮的人瞧着青黛所乘的大船,颇觉诧异。
第469章 武状元
东便门这边游船上七八名年轻人,虽然都穿着长衫、扎着方巾,但一个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绝非寻常的读书人。
好色而慕少艾,都朝着对面驶来那艘漂亮官船上看,对着甲板上四名侍女评头论足,谈些风流韵事。
“风流韵事?诸位就别白日做梦啦!”内中一位国字脸、剑眉星目的大汉忽然发笑:“沈兄,咱们虽沾着进士两个字,其实和士林君子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也学他们坐着游船泛舟运河赏花,忒也惹人笑了,这风流韵事也是那些风雅人儿才有的,咱们这群大老粗就别指望啦!”
姓沈的身量不高、身材不壮,眉眼有几分滑溜,闻言就笑道:“俞兄,咱们武进士虽然不值钱,总算和人家是庚辰科的文武同年,他们游得,咱们为什么不能游?何况文武殊途同归,岂不闻出将入相么,刘状元尊翁以文臣世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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