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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念卿鼓着圆嘟嘟的腮帮子，站在一边撅着嘴巴瞧着苏颜，其实她也很心疼苏颜的，只是自从知道了苏颜不是她的亲生娘亲之后，小念卿就不知道该叫苏颜娘亲还是叫她姨了。

　　　　“那个……我记得宫里的娘娘们有宝宝不像……不像娘……额……姨这样啊。”

　　　　“想叫娘亲就叫娘亲，娘额姨是什么鬼？”小墨鄙视小念卿这别扭的小性子，之前不是娘亲娘亲叫得挺亲热的吗？

　　　　小念卿脸红了红：“……娘亲。”

　　　　苏颜病歪歪地靠着，一直犯恶心，瞧着小念卿别扭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小丫头，还拧巴起来了。”

　　　　容霞公主看了半天，一脸天真地问：“苏婶婶，卿儿说得没错，宫里的娘娘有宝宝的时候，确实没像你这样难受，是不是因为苏婶婶肚子里的小宝宝太调皮了呀？”

　　　　“不会吧，我娘亲说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也很调皮的，但爹爹说我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娘亲可能吃了，一天要吃六七顿饭，没听说会吐啊。”王骆云出身将门，父亲是大将军，母亲也一身武艺，就他娘亲那体质，会吐才怪。

　　　　“错啦错啦，你们都不懂，我娘说过，宝宝调不调皮和怀孕吐不吐没关系的，是身体原因。”沈云枫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摆谱。

　　　　苏颜“噗嗤”笑出来：“沈家小少爷，你才多大啊，这也懂？”

　　　　“是太医说的啦。”沈云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娘以前怀我的时候也和苏婶婶一样吐得很厉害，吃不下去饭，我爹经常说我是个磨人精，害娘亲吃了不少苦头，要我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娘亲呢。”

　　　　“这还真没说错，你们这些磨人精，以为爹娘养大你们很容易啊，要是以后不孝顺爹娘，一个个拖出去打屁屁。”苏颜煞有介事地唬人。

　　　　一帮小娃娃嘻嘻哈哈笑了半天，容霞公主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苏婶婶，是不是女人都会生孩子呀？”

　　　　“那当然啦。”

　　　　“那皇后娘娘也是女人，为什么皇后娘娘不会生孩子？”容霞公主嘴里的皇后娘娘便是公孙晚晴，历世的狐族芷晴。公孙晚晴嫁给皇帝如今已有六年之久，然而却一直无所出，若不是因为她的爹是丞相公孙正，早就被废掉后位了。

　　　　提起皇后娘娘，苏颜微微蹙了眉头，想起梦里看见的属于芷晴的那些过往，有些黯然神伤，似乎她无子是宿命！在这个时代，女人无所出是多大的耻辱，男人完全可以名正言顺以此为由将其休掉。芷晴，看似比玥浅聪明，其实却是比玥浅还要可怜的人，固执骄傲得令人心疼。

　　　　“娘亲，你认识皇后娘娘吗？”小念卿见苏颜半天不说话，歪着小脑袋问，“很多人都说皇后娘娘是个坏女人，而且她好厉害，会舞剑呢。”

　　　　王府里的嬷嬷还有官家，包括父王都叮嘱她不要和皇后娘娘走太近，说皇后娘娘很坏很坏，会害她。因着这个缘故，小念卿一开始见到皇后娘娘总是躲得老远远的，把皇后娘娘看成是一头会吃人的老虎。偶然一次，小念卿在御花园戏水，不小心把水泼到了路过的皇后娘娘身上，她当时吓坏了，转身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踩了自己的裙子重重摔倒。

　　　　意外的，皇后娘娘没有怪她，反倒亲自把她扶起来，笑得很温柔，声音很好听：“傻丫头，跑什么呀，难道本宫真会吃人不成。”

　　　　说着，撩开她的小裙子查看腿上是不是磕到了，膝盖上红红的，蹭破了皮，皇后娘娘皱着头疼说：“哎呀，擦伤了，疼吗？”

　　　　小念卿吓得一愣一愣地，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就想着要赶紧跑。可是脚上疼得厉害，跑步起来，小念卿委屈得快哭了，怎么会遇上这个坏女人呢。

　　　　“疼就疼，说出来本宫又不会笑话你。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德全，送小郡主回容王府吧。”

　　　　之后，小念卿又见过皇后娘娘几次，每次皇后娘娘对她都温声细语的，一点都不像坏女人，有时候还会给她做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不会生孩子，所以大家才说它是坏女人？

　　　　小念卿的问话让小墨心中蓦然一怔，眼睛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苏颜的表情。对于皇后娘娘，他也觉得很奇怪，尤其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见他就莫名其妙地抱着他问东问西，什么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啦之类的，太自来熟了，一点都不正常。不都说公孙丞相一家和容王府明里和气，暗地里早就势如水火了么，皇后娘娘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了。

　　　　难道……皇后娘娘和他的亲生娘亲有什么关系？想到此处，小墨的眼神里带着一点迫切，等着苏颜的回答。

　　　　苏颜悠悠地叹了口气，笑道：“我连皇后娘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认识她。皇后娘娘不能生孩子，大约是身体不好吧。”

　　　　“哦，那她还真是活该，谁让她人那么坏，听说宫里很多娘娘的孩子都是被她害得流产的。”王骆云信誓旦旦地说道。果然是将门出身，说话直白得让苏颜无语，这些孩子从小都听了些什么呀，能有点正面的东西吗？

　　　　“你这孩子，你见过皇后娘娘吗？”

　　　　“没有。”王骆云很老实地说道。

　　　　苏颜含笑：“既然没有，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是坏女人？”

　　　　王骆云神气活现地说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啊。”

　　　　“对啊对啊，我母妃也说皇后娘娘是坏人，不让我去皇后娘娘宫里玩。”容霞公主站出来作证。
225。番外　17　皇后死了
　　　　“你们别乱说。 ；”柳惜弱从小就告诫沈云枫，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尤其涉及到皇后娘娘和丞相大人的，见王骆云和容霞公主越说越带劲儿了，赶紧站出来制止。

　　　　小墨和小月对视了一眼，瞧着苏颜的脸色不说话，两个孩子从小跟着苏颜长大，看苏颜的脸色就明白她并不认同王骆云和容霞公主的话。

　　　　“你们这些孩子，跟着人家人云亦云的，三人成虎的道理不明白吗？很多时候，看问题不能只听别人说，要有自己的判断。”苏颜慢悠悠地开口，有些心疼芷晴，这一世，她的命运又会是怎样？

　　　　小娃娃们听完后面面相觑，半天没说话。这时候，林徐氏端了一碗热鸡汤走了进来，一瞧屋子里乌泱泱一大帮孩子：“得了，你们这些公主少爷的，快去厨房拿东西吃去吧，我刚去酒楼带了些糕点回来，趁新鲜。”

　　　　一听到是酒楼里带回来的东西，小娃娃们就乐坏了，高兴地冲向了厨房，他们最爱酒楼里的饭菜了！

　　　　“苏颜，喝点鸡汤吧，酒楼里的伙计送过来的，说是容王爷跟宫里的太医要了个什么方子，在鸡汤里放了些东西，喝了后就不容易吐了，宫里的娘娘都是喝这个喝好的。”林徐氏将鸡汤端给苏颜，可苏颜一闻到味道就忍不住犯呕。

　　　　“不行不行，我……我喝不进去。”苏颜默默地抱怨，这个容王，居然这么好心给她送鸡汤，是嫌她吐得不够惨么。

　　　　“喝不进去也得喝，喝下去才会好，快，忍着点。”林徐氏是被苏颜这孕吐吓着了，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现在苏颜可是家里的宝啊，她肚子里可是有她林家的大孙子呢。

　　　　“娘……”

　　　　“听话！”

　　　　苏颜快哭了，最受不了林徐氏的温柔了，只得忍着喝了，结果又吐了一大半，林徐氏觉得，只要能喝进去半碗也是不错的。苏颜吐完，擦了擦嘴，这鸡汤的味道倒是有点奇怪，酸中带甜，要是真有用，那她就谢天谢地了，说起来，这个容王还是挺有心的嘛。

　　　　苏颜喝完鸡汤后，林徐氏又端着碗出去了，苏颜下床走动走动，摸摸扁平的肚子，嗤笑一声：“小东西，一点都不老实，尽折腾你老娘我。”

　　　　“娘亲——”小墨趁其他几个小娃娃吃东西的空挡，又溜回来找苏颜。

　　　　“怎么了？”苏颜伸手拍拍小墨嘟嘟的小脸蛋，“瞧这一脸愁云的，真像个怨妇。”

　　　　小墨撇撇嘴，没和苏颜争辩，单刀直入：“皇后娘娘是不是和我的亲生娘亲认识？”

　　　　小墨终归还是忍不住了，再聪慧再成熟，终归还是个孩子。自从认了容王，小墨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原本以为他的亲娘早已经不在世上了，他也没什么非要见她一面的想法。可是有一天被却无意间听见容王对着云清浅的画像喃喃自语，问她现在在哪里？好不好？什么时候会回到他们的身边？刚开始他以为是父王太想念娘亲了，自己跟自己说话罢了，可是，时间久了，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尤其容王有事没事就喜欢缠着苏颜，很诡异，很可疑。

　　　　苏颜放在小墨脸上的手顿了顿，眉目低垂，半晌无语。小墨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这孩子心思太缜密了，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定是不可能的。

　　　　“娘亲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吗？”小墨仰着小脑袋固执地问道。

　　　　“小墨，有些事，糊涂一点不是很好吗？”

　　　　小墨睫毛轻颤：“我也想糊涂，可是，娘亲，我真的做不到。我以前总是跟你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我亲娘，反正我认定了你是我娘亲，是你把我养大的，可其实我还是在乎的。在京城，我听了好多好多关于我亲娘的事情，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娘亲，我不是傻瓜，什么你是我亲娘的妹妹，我半个字都不信。如果你真是我亲娘的妹妹，大可以坦白地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你真是我娘亲的妹妹，怎么会不带我去找父王，怎么你和父王相见，父王却把你错当成我亲娘？父王那么爱我亲娘，难道会连我娘亲是否有妹妹都不知道？”

　　　　“还有，我以前和皇后娘娘根本不认识，为什么第一次见她，她会对我特别好，所有人都说皇后娘娘心眼儿坏，可她对我和念卿却非常好，这是为什么？如果娘亲不知道为什么，那娘亲何必帮着皇后娘娘说话，还让我要对皇后娘娘好些？”

　　　　小墨不慌不忙地说着自己的看法，带着点孩子的任性：“而且看了这么多年，我也看明白了，父王之所以呆在昌平镇不走，天天缠着你，就是为了从你嘴里知道我娘的消息，我娘到底在哪里？说来说去，其实你才是最了解我娘的人，对不对？”

　　　　聪明的小娃娃真是难对付啊，这一个个都来问她，她很难做人有木有？

　　　　“分析得不错。”苏颜坐到床边，内心一百个叹啊，难道要我告诉你，你娘是狐仙么？鬼才会信！

　　　　“娘亲，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小墨抓住苏颜的胳膊哀求道，一副可怜相。

　　　　苏颜垂眸长叹一口气：“小墨，你亲娘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你也没办法去找她。有些事，娘亲真的没办法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你亲娘不是普通人，她没办法来找你有她自己的苦衷，但她是真的爱你爱念卿的。”

　　　　“不是普通人？那她是什么人？普天之下，难道还有皇帝伯伯和父王都无可奈何的人？”小墨被苏颜那神叨叨的表情弄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没有？比如鬼怪妖魔，比如神仙……”苏颜邪乎地说道。

　　　　小墨怔怔地看着苏颜的表情，为什么听起来那么诡异呢？妖魔鬼怪神仙都只是在说书人的嘴巴里才有的好不？

　　　　“娘亲，你又用这些有的没的搪塞我，我想听真话！”小墨有些生气了。

　　　　“你爱信不信。”苏颜斜了小墨一眼。

　　　　“娘亲！”小墨气得直跺脚！

　　　　“去去去，一边去！”苏颜又开始犯恶心了，对着盆弯腰吐酸水。

　　　　见苏颜这难受的样子，小墨又有些心疼了，赶紧给苏颜倒水漱口，心里默默地想着，哼，我亲娘肯定和皇后娘娘有关联，回到京城我问皇后娘娘去。

　　　　然而，小墨不知道的是，还没等得及他回京城，他心心念念的皇后娘娘就出事了。

　　　　五月端午，皇帝容恒携皇后公孙晚晴巡江南。皇帝的仪仗行至江南荒郊，还未入城，数百支箭忽然从丛林中飞出！紧跟着，皇帝仪仗队伍里三分之一的人忽然倒戈相向！

　　　　数十支箭齐齐飞向容恒，护驾的人齐刷刷倒下，容恒提剑斩箭。然而，一人之力如何抵挡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站在容恒身边的公孙晚晴嫣然一笑，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烟火弹，朝容恒摇了摇，带着几分得意。

　　　　“皇后，你——”容恒气急，在他看来，皇后这是要给敌人报信。然而，暗箭来势汹汹，容恒根本无暇阻止公孙晚晴。烟火弹腾空升起，在空中一响，留下了长长的白烟痕迹。

　　　　容恒这一分神，没看到一支箭朝他的胸口直直飞来，公孙晚晴眼神一冷，飞身过去，挡在了容恒的身前！锋利的箭正中公孙晚晴的胸口，鲜红的雪染红了她白色的纱裙。

　　　　“皇后！”容恒伸手接住缓缓倒下的公孙晚晴。

　　　　与此同时，林中忽然飞出几十个黑衣人，和倒戈的人厮杀在一起，其中四个黑衣人将容恒和公孙晚晴围住，公孙晚晴强撑着一口气，冷冷地下令：“不要管我，带皇上走！”

　　　　“要走一起走。”容恒一把抱起公孙晚晴，四个黑衣人将两人团团护住，往外安全的地方撤去……

　　　　皇后死了，死在了容恒的怀里，死在了江南城郊的荒林之中。公孙晚晴临死之前，容恒说——

　　　　皇后，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明明可以用剑挑开那支箭的！为什么要用身体替朕挡箭？为什么？为什么？

　　　　——呵呵，这些年来，饭菜里的毒药不是早就一点一点浸入我的五脏六腑了吗？皇上难道以为我还有握剑的力气。

　　　　——你，你都知道？

　　　　——这天下间，若不是我愿意，又有谁能害得了我。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地吃下去？

　　　　——因为是你给的，因为你想让我吃，你知道的，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没有哪一件事违背过你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不明白。

　　　　——容恒，还记得大婚那晚我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

　　　　——我说过什么？

　　　　——你说，你说……

　　　　容恒喉咙哽咽，说不出半个字，瞬间明白了，都明白了！

　　　　公孙晚晴微微一笑，虚弱地说道：“我说，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以我的真心，换王爷此生的信任与珍重……”

　　　　一字一句，字句诛心！
226。番外　18　三生三世？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与你为敌，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可是，容恒，你始终不愿意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w ；w。 ；v ； ；m）这下好了，你终于不用再防着我了……”

　　　　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救容恒出来的黑衣人将一卷羊皮纸递到他面前：“这是皇后娘娘托我们在她死后要转交给你的东西，皇后娘娘还托我们带句话，大事过后，请皇上留公孙丞相一家人的性命。”

　　　　那卷羊皮纸上细致地记载着公孙正的兵马粮草的情况，包括公孙正结党营私，残害忠良的证据。

　　　　握着那张羊皮纸，容恒心如刀绞，紧紧搂住怀里已经冰冷的尸体，堂堂的帝王，哭得不成样子。

　　　　容恒曾经想过把她打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想过把她当众斩首，以儆效尤，想过她横剑相向，帮助公孙正夺位……容恒想过很多很多种可能，却没料到会是如今这般情景。

　　　　公孙晚晴是公孙正的女儿，但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她曾经下厨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却被他掀翻在地；

　　　　她曾经给他缝制的披风，却被他转身扔到了炉子里；

　　　　她曾经温柔地扶起摔在地上的容霞公主，却被他冷冷推开；

　　　　她曾经在他高烧不退时守了整整两夜，却被他斥责虚情假意；

　　　　她曾经把心掏出来放在他面前，只求他此生的信任与珍重，可他从来不屑于顾！

　　　　他冷落她，讽刺她，将宫里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归罪于她的头上，却从来不问她心里是何感想。

　　　　“皇后娘娘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现在她死了，你哭又有什么意义。你只知道她是公孙正的女儿，对她弃如敝履，却不知道她夹在你和公孙正之间两面为难的苦楚，都说帝王心似铁，还真是一点不错。你若对皇后娘娘还有半分情意，便允了她的嘱托，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