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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也找不到你，他问遍了身边所有的人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前些日子我来医院复查手臂，看见你匆匆的跑进那个病房，别告诉我你这分手是真的，而且就是为了病房里的那个人。”他的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严肃，此刻面对着他，我甚至有些害怕他。

　　　　“那里面躺着的是谁？”他皱眉问道。

　　　　“我爱的人。”我微笑道。

　　　　“你爱的人是尚空，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们俩在一起的样子，那种默契，那种互相的明白，以为我会看不到吗。像你这种因为同情和那个人守在一起而放弃尚空，你以为你很高尚吗？知不知道尚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茶不思饭不想的守着电话，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发着呆念出你的名字，紧张到一睁开眼睛就要出门找你，他坚信你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心想要来帮你啊！”

　　　　“够了！！！”我捂住耳朵，眼泪涌了出来，一想到我那样骄傲的尚空，变得如此落魄，就心如刀割。

　　　　“够了，你不要说了……”

　　　　“他是真的爱你啊！你怎么舍得……”

　　　　“对！我怎么舍得？！这都是我的错……我们就不该遇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更不该相爱……”我抓着头发靠着窗子蹲了下来。

　　　　“我们就不该相爱，不然相爱……怎么要承担这么重的负罪感……”

　　　　“从一开始喜欢上他……到现在深爱着无法割舍，都带着重到我无法承受的愧疚……拜托你……不要告诉他我消失的原因，劝他忘了我……”

　　　　“小晴……”颜牧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丝动摇。

　　　　我抬头看着他，多想让他把我带到尚空身边，告诉他我不想离开他。我就在这里，我有多爱他多不舍的他伤心……

　　　　可是，我只能想想，然后将所有的念头，从脑海中删除。等待着哪一天，对你的爱和思念、愧疚，连同你，都被我遗忘……

　　　　“你真的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吗，或许你需要他的帮助，你这样一个人……”

　　　　“不要。不要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放不下我，我怕我自己会后悔……所以不要让他知道……”

　　　　再也不想做任何让尹澈伤心的事情了。他不应该继续，承受我给的伤害了，从前的那些，够了。

　　　　看着颜牧离开的背影。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和那个有着蔚蓝天空的世界，告别了。

　　　　希望，你在那个世界，忘记我存在过，好好的生活……

　　　　我刚整理好情绪，取好花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蓝欣拉着尹澈的手开心的笑着，看见我走进来也没有一丝不悦，随后就是尹妈妈尹爸爸和医生走了进来，医生的脸上带着笑意，尹妈妈眼里尽是泪水，嘴上却也带着微笑。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才出去这一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尹妈妈把我拉到身边，在我耳边轻轻道：“医生说，找到和尹澈匹配的骨髓了！”说罢她的眼泪又决堤，我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真的吗？这是不是就代表，尹澈有机会活下来了，能够痊愈，能够重新站起来蹦蹦跳跳，能奔跑，能跳得很高打篮球……我看着床上躺着的尹澈，捂住嘴模糊了视线。

　　　　“您好，告诉您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了和您匹配的骨髓了，所以最近一定要更加积极向上的配合治疗啊！您能支撑到现在，再挺一挺那胜利就在眼前了！”医生也情绪高昂的对着尹澈说，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希望。

　　　　尹澈微笑着点头，眼神越过蓝欣，看向她身后的我。

　　　　这真是……太好了。

　　　　送医生出了病房，蓝欣还陪着尹澈在房间里，我跟着他们走了出去。到了门外，医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扶了扶眼镜道：“真是祝贺你们找到骨髓，这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尹妈妈感激的看着医生，医生继续道：“只是，骨髓移植手术的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左右，而且费用方面，是很大的花销，你们确定要进行手术吗？”

　　　　尹妈妈的泪水一直没有止住，尹爸爸揽着她的肩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抓住！还麻烦您了！我们接受手术！”

　　　　“好，那请先跟我来，给手术签个字，我们最近就开始准备手术，骨髓到了以后就开始……”

　　　　看着他们走远，我无力的靠在墙上。

　　　　哪怕只是一丝希望，都不该放弃的，我却总忍不住去想到那片黑暗的可能。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那就是你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要离开我一个人走，为什么希望只占了那么小的部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希望都照到你身上……

　　　　我能做的，除了祈祷，只剩祈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手术

　　　　看着尹妈妈尹爸爸和医生拐进了屋子，我转身准备进去，却被从屋里出来的蓝欣堵了回来。她回头刚关上门，就一把把我推到了墙上，动作太突然我没有准备，头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我头晕目眩。我强忍着没有蹲下，扶着头看她。

　　　　“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现在尹澈有希望治好了，难道你还打算插足他的以后？！”蓝欣狠狠地瞪着我，我努力睁大眼睛看她，只感觉有细微的重影，晃了晃脑袋才合并成一个。

　　　　“难道你叫我现在离开？”我笑着看她，“怎么可能，尹澈一天没有好起来，我就一天不会离开。”我扶着墙站直了身子，有些懒得和她争辩。

　　　　“你以为你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的吗？！就算尹澈不计前嫌的接受你，但像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你！”

　　　　“这一次，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我会陪他，一辈子。”我学着蓝欣的样子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已经放开了一次，做了这样让自己愧疚后悔的事情，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这一次我都不会再放手。所以无论是强硬的蓝欣，还是温柔的尚空，都没法再让我从尹澈身边离开。

　　　　“你……”她被我的话气得说不出话，只是这一次她很进步的没有暴走，而是无奈的笑了出来。

　　　　“那这样，我们去楼下咖啡厅坐坐，好好谈谈怎么样？我不想在这件事上一直和你吵，嗯？”她看着我，我回头看到尹妈妈尹爸爸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

　　　　或许，真的该这样了吧，三个人的关系从高中开始，就变得纠结，可是似乎我和蓝欣真的从没有好好坐下来谈过呢。这样，也好。

　　　　和蓝欣下了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第一次试着喝不加糖的黑咖啡，没想到喝进嘴里，竟没有想象中的苦涩。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是已经让自己强迫忘记那美好的味道。

　　　　“丁小晴，”蓝欣捧着咖啡杯望着我，眼里平静许多。“除去我对尹澈的感情，我想告诉你，你这样突兀的扔下尚空，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

　　　　我低着头，有氤氲的水汽升腾。不知道最后流进了我的眼睛。还是贴着窗子望着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我淡淡的笑着。“我知道这对他的确很不公平，可是……至少他还有很长的路能走，还有很多机会去找到自己爱的人一起幸福……可尹澈不一样，他现在能拥有的。除了我……”

　　　　“如果被尹澈知道你只是同情他命不久矣，你以为他会开心吗？”

　　　　“没有同情，”我抬眼看向蓝欣，她的眼睛和从前相比，要沉静的多，而此刻，里面盛满了不甘、愤怒，更多的，是无法宣泄的悲伤。

　　　　“不是因为同情才在一起……我爱他。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哪种爱，我只觉得我应该爱的人是他，而不是尚空。

　　　　他比尚空更需要我，而我和他在一起更感觉心安理得。尚空失去我，得到的只是一段情伤。而尹澈失去我……”

　　　　有白色的幻影飘忽着落在我余光，我抬头望向窗外，下雪了。

　　　　“就是一生的遗憾。”

　　　　我微微挑起嘴角，望向飘着雪花的天空。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不会责怪我，会继续美好的生活，找到另一个能让你幸福给你温暖的人。

　　　　“你觉得自己那么伟大吗？所以现在是在拯救尹澈？完成他所有的心愿？献出自己？”蓝欣眯着眼睛看着我，怀疑里，带了若有若无的嘲笑。

　　　　“不，正相反，因为我觉得自己太自私，太卑微，太不高尚，所以才要替自己的错误买单。”我有些恍惚的笑着，轻轻道。

　　　　“你知道么，在高中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尹澈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蓝欣听到这里微微愣了一下，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咖啡杯。

　　　　“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我替自己找的借口。我从没真正的相信过他，因为我太嫉妒你，太害怕，所以常常胆小的用你当做伤心的借口，躲到尚空的怀抱，心里却依旧平衡着，因为觉得我有尚空，尹澈有你……但其实，一直都是我没有把心交给尹澈，不是吗。”

　　　　蓝欣闪烁着眼睛看着我，我低下头微笑，眼睛却湿润了起来。

　　　　“如果真的交出了自己的心，即使有再多的人想要挤进来，都没有空隙去容纳吧，因为只要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吧，会安心的……”

　　　　那双眼睛，给过我无数次的安心。

　　　　在我以为你忙碌得忘记了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你的眼神；在我因为别人的追求、担心你误会的时候，你的眼神；当我被人骂、让人欺辱无助的时候，你的眼神……当我悲伤的望着天空说不出话的时候，你看向我的眼神，都在告诉我，你爱我。

　　　　“所以我一点都不伟大，我很差劲……现在我知道应该怎样去爱一个人了，所以，再也不想让尹澈，因为我受伤了……他已经，很累了。”

　　　　我咽下眼泪，抬头看向天空。

　　　　谢谢你让我知道爱和被爱的感觉，谢谢你教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交出自己的心，只是……不想和你说对不起，可我只剩下对不起。

　　　　对不起。

　　　　蓝欣在最后的时候，什么都没再说，她静静的喝光自己杯中的咖啡，和我一样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他们有多少爱着，又有多少渴望去爱却没有机会。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情绪渐渐升腾掉，化成头顶吊灯中模糊的一缕光，照进她沉静下来的眼底。

　　　　和蓝欣静静的坐了一会，安静舒适的环境叫我昏昏欲睡，嘴角带着微笑的倚在沙发上，半梦半醒中却总是看见他的脸。想起了最初见到他时感觉那笑容多么邪气，两个人望向彼此的眼神简单而清澈……只是以后，再也没法那样凝视了吧，已经。不是最初的简单的我们了，都被生命，覆上了不得不承受的重量。

　　　　回到病房的时候，尹澈在尹妈妈的照顾下，已经静静的睡着了，我朝尹妈妈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去休息了，我来代替。

　　　　尹澈的姥姥因为知道了尹澈的病，突然间也倒下了。人的心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我们很脆弱。因为感情它那么敏感。爱。又是那么深沉。

　　　　两天以后，尹澈被通知匹配的骨髓已经到达，尽快准备进行手术。

　　　　下午一点的时候，尹澈做好了各项检查。躺在了床上，被护士推着出了病房，我跟在他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下午一点零五分，尹澈到达手术室门口，尹爸爸在本子上签了最后的手术确认书，我拉着他的手被他反握住，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俯下身子听到他说。等我回来。

　　　　下午一点零七分，我和尹澈拉在一起的手被扯开，在大门关上之前，我看到他吃力的仰头看了我最后一眼，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下午一点零八分。一切就都停留在这里。

　　　　我站在门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眼里只能看到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尹澈哥，拜托你，一定要抓住那百分之三十，给我机会，重新留在你身边。

　　　　我朝着那扇冰冷的门轻轻微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飘忽不定的雪花，在轻柔的风里面，旋转在广袤的天空之中，不知道落脚点，到底是谁的屋檐……

　　　　太累了，似乎是放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假，自己可以无休止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天空飞翔，看向自己喜欢的窗，躺在草地上听风铃的歌唱，下雨的时候，就蜷缩在温暖的毛毯里，睡着等着太阳。

　　　　……

　　　　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被温暖的阳光填的很满，我缓缓地扫向四周，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的熟悉的房间，身下的床传来熟悉的安全感。隐隐约约听见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洗菜发出的声响，除此之外，仿佛就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了。

　　　　我掀开被子，身上穿着自己的小熊睡衣，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一个平常不过的周末午后，妈妈为了给我做我喜欢的鸡翅，早早的就开始动手，而我则是懒懒的，午觉一口气睡到了夕阳已斜的时候。

　　　　拉开门走出去，却发现做饭的声音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客厅里空无一人，厨房里也一样。我扶住自己的头，隐隐约约的痛感叫我更捉摸不清他们都去哪里了，而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尹澈！！！我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原本是守在尹澈手术室外的，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里？而他现在怎么样了，手术成不成功，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我慌张的抓住自己的衣领，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刚想抬腿跑回房间换衣服，门就被打开了。

　　　　妈妈拎着菜走了进来，看见我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晴睡醒了啊？！总算是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啊孩子！吓死妈妈了……”妈妈扔掉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抱住我，我有些迷惑，一天一夜？

　　　　“医生说，你是太紧张了，又疲劳过度，所以尹澈刚进手术室你就晕倒了。”

　　　　“尹澈？！”我抓住妈妈的肩膀，“尹澈他怎么样？！妈妈知道吧！手术怎么样！”我慌张的看着她，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想面对答案的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抓住那百分之三十

　　　　妈妈看见我如此紧张的样子，笑着捧起我的脸，我望着她的笑容，心底升起了一丝希望。

　　　　“手术成功了，成功了小晴，不需要担心了。”

　　　　我看着妈妈睁大了眼睛：“真、真的吗？”

　　　　“真的。”妈妈点头。

　　　　随后就有温热的泪水涌上了眼睛，可是嘴角却是许久都没出现过的笑容，这消息美好的像在做梦，我抬起手抱住妈妈。终于，尹澈终于不用离开我了……

　　　　“所以小晴放心吧，尹澈现在只需要静静休养，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他站起来，你又倒下。”妈妈拍着我的背，我笑着流着泪，乖乖的点头。

　　　　晚饭是妈妈做的菠菜丸子汤，红烧鸡翅，肉炒青椒，还有油焖大虾。爸爸妈妈和我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温暖而安心，只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空荡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那样微妙得让我捕捉不到，又让我分神。

　　　　好像，本应该有他在身边的，爸爸妈妈会给他夹很多的菜，夹到我喜欢的食物时，他就会抬手夹到我碗里，然后被我得意的吞掉，招来爸爸妈妈带些宠溺的白眼责怪。

　　　　可是，有你的宠爱，我也感觉格外的幸福呢。其实，在嫉妒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格外的甜着，甚至有些小小的骄傲，骄傲能让我遇见这样令人喜欢的男孩，让爸爸妈妈都忍不住喜爱。

　　　　我低头望着碗里的饭菜，以后，都没机会、也没理由没借口，带你来家里吃饭了吧，即使爸爸妈妈都还惦记着你，可是，真的做不到像从前那样自然地牵你的手，带你回来了吧。

　　　　妈妈见我发呆，夹了菜放到我的碗里。轻声道：“小晴啊，能不能告诉妈妈爸爸实话，尹澈和尚空两个人，你爱的，到底是哪个。”

　　　　我抬头微笑，垂着眼在心里盘问自己，结果得出的答案。叫我自己笑了。

　　　　“两个都爱，可以吗。”

　　　　妈妈听了我的答案以后皱了皱眉，小小的责怪道：“小晴不能这么贪心啊，爱情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真的都爱啊……”我的手指紧紧捏着筷子，却依旧叫我清楚的确认了这件事情。

　　　　“尹澈陪我一起长大。已经没法从生命里割舍了……尚空……”想起这个他的笑容，我的声音发出了细微的哽咽，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尚空像是天使，虽然很晚才出现，可是好像一下子，叫我看到了未来……”

　　　　“所以。尚空才是爱情吧？”妈妈试探的问我，“尹澈，是日积月累留下来的感情，却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