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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佳妮一边急走向楼道尽头，一边焦急的拨打顾聿铭的电话，他的电话已关机。又打给岳成，证实陆董已经不在，岳成仍在欧洲。
　　蓝佳妮站在窗前，回想起昨晚顾聿铭说他父亲又在抢救。现在想来，他的声音透着隐隐焦虑。
　　她走去姜牧川的办公室。“你去吊唁，带着我可以么？”她的声音，有些哀求，她只想看到他。
　　姜牧川没作声，过了会儿终是答应她：“我一会儿走的时候叫你。”
　　蓝佳妮跟着姜牧川去医院的吊唁堂。整个唁堂布置的庄严肃穆，靠墙的四周站满了人，穿着同样的黑色衣服，应该都是亡者的家人或者公司的人。她跟着姜牧川，恭谨的对着安放在唁堂中央的陆董默哀鞠躬，然后随着人流走到他的家人跟前表示慰问。
　　她第一眼便看见了他，黑色的西装让他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他也看见了她，刹那间和她深深凝望，然后便又应付着眼前的人群。
　　姜牧川拍拍他的肩膀直接走过，接下来便是蓝佳妮。她停下来，只顾看着他，忘记了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他了然她满眼的担忧，倾前身来轻轻将她拥入怀抱，只一下便又松开，目光移向后面的来客。
　　蓝佳妮往前挪动脚步，伸手和对方相握。女人的手白净纤瘦，蓝佳妮抬眼瞬即石化，眼前的女人是林秀媛。这样的时刻，她正站在顾聿铭身边。　　　　　　




☆、第四十五章

　　陆董离开的第四天傍晚，顾聿铭回到了蓝佳妮的公寓。她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他默不作声的进来从背后拥着她。她来来回回摸索他的手；任他孩子似的将头在她背上蹭来蹭去。
　　过了一会儿；他喃喃开口：“做什么？我饿了。”
　　她掰开他的手，返身将他推出厨房推到沙发上。“等着；一会儿就好。”又进厨房，叮叮当当一阵活碌。
　　顾聿铭一天又是拜访投资人又是约谈董事；劳心劳身很是疲惫。他自然的仰在沙发上，房顶的灯光安静流泻。目之所及瞧着厨房里的女人，想起他第一次来这儿；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纤瘦的背影；女人扎着碎花围裙轻巧娴熟的为他忙着晚餐。
　　他忽然就有了别样的感觉，觉得现在的自己是这几日来从未有过的踏实平静，仿佛公司里的杀阀争斗，此刻都被这一方小小天地隔开好远。闪念之间，自己若是个普通白领，能与她安静相守，未偿不是幸福。
　　不一会儿，饭菜已经端上茶几，米饭清香菜肴诱人。终于不再是酒店饭菜，熟悉的家常味道让他胃口大开。
　　等她收拾完厨房出来，他已经洗澡上床。她简单收拾了自己，上床偎在他怀里，两人并肩仰躺。
　　“找到投资了么？”她担心不已，低声问他。
　　“没有，先前答应的那家变卦了。”他慢悠悠答道。
　　“有钱赚的项目，总会找到的。”她安慰他。
　　“董事长不在了，公司的权力变更暂不明朗，大家都会观望，并不会实际出资。”他耐心的解释。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侧身贴上他，将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两人温热相依，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蓝佳妮迷迷糊糊醒来，身侧空空如也。悄悄起身去卫生间，顾聿铭并不在。扭头，便看见客厅沙发上的身影，还有他指间一明一灭的烟火。他身体前倾，两腿微微分开支着手肘，衬着窗外隐约的亮色，轮廓分明。
　　蓝佳妮心里酸酸的，她想悄悄躲去卧室，可是他已看见了她。索性，她走过去，拿下他指间的烟支摁在烟缸里，拉开他的胳膊，坐在他腿上。
　　他的手顺着她的睡裙摸上她滑腻的腰肢，亲亲她光洁的额头，遂打横抱起她，又回到床上。
　　两人相依而卧，不一会儿他便发出均匀的鼻息声，像是睡着。而蓝佳妮却闭着眼，清醒到天亮。她的脑海里，一遍遍浮现着林秀媛与他并肩而站的情景。
　　早上两人出门，他送她去区委。上午时分，蓝佳妮一边忙着查资料，一边接起陌生电话。
　　“是蓝科长么？我是林秀媛。”那边柔柔的声音。
　　蓝佳妮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她该如何面对林秀媛。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她就找上来。“是，林小姐找我吗？”她客气的回道，心却紧张的咚咚直跳。
　　“我可以和蓝科长谈谈么？”
　　“什么时侯？”要来的终是躲不过。
　　“我正往南桥这边，如果蓝科长有空，我们在区委旁边的咖啡厅碰面可以么？”
　　蓝佳妮应下，挂了电话，和梁主任打了声招呼，拎着包走去不远处的咖啡厅。
　　当蓝佳妮进去的时候，林秀媛已经在那里。她不得不承认，眼前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紫灰相间的格子长裙，蓬松的烫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随性却不失端庄。
　　“打扰蓝科长上班，我真抱歉。”林秀媛恰当的微笑，做着开场白。
　　蓝佳妮当然知道，有些微笑只代表习惯维持的教养，并不表示友好。她也试图微笑而平静的看着她，猜测她接下来怎么说。
　　“我想你应该猜得到，”她转入正题，“我约你想谈谈关于阿铭的事情。”
　　蓝佳妮不作声，心里却轰轰然，像是有什么恍然蹋陷。
　　“陆振宇做为副董事长，已经提议召开董事会，选举新任董事长。他已经在游说其他董事，企图利用雅天当下的危机收购股权，确保能够掌控公司。”她看着蓝佳妮，稍顿，又继续，“你也知道，对阿铭来讲，攀爬财富与权势的巅峰，是他自我衡量的唯一方式。”
　　蓝佳妮的脑海里，是昨天夜里顾聿铭一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情景。心里不由得疼痛起来，现在的他会很难吧。
　　林秀媛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些艰难的继续：“说句不合适的话，我一直爱着阿铭，可他应该是更爱蓝科长你，所以他放弃我选择了你。”林秀媛不能再说下去，她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悲伤，看在蓝佳妮眼里，格外刺眼。
　　蓝佳妮一直觉得，如果没有自己，顾聿铭和林秀媛就算没有进展，现在也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于是，她真诚的说：“我无心伤害林小姐，可林小姐因我而伤，我真的抱歉。”终于把在心里翻转了很久的歉意说出来，蓝佳妮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林秀媛显然没有料到蓝佳妮会这样想。她从心里其实一直怨恨蓝佳妮，是她抢了她心爱的男人。可是这些日子回想自己和顾聿铭过往的点点滴滴，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真的不是爱她。
　　不爱又能怎样？她爱他不就行了？天知道，她有多爱他，为了留在他身边，她强迫自己纵容他有花花草草，她耐心等待他能暮然回首，尔后与她款款相待。
　　所以，她真的不能接受与他分开。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能与他厮守，她也无憾。于是，她鼓起勇气继续：“我会说服我的家族出资雅天，但前提是我对家族的董事需要有说服力的理由，要让他们看到明朗的利益前景。”她看着蓝佳妮，一字一顿，“所以，我希望蓝科长能帮我，允许我和阿铭在一起。”
　　长久以来，蓝佳妮心里的惴惴不安，今日终于应验。她要和顾聿铭分开么？她都讶异自己听到这样的要求，竟是如此冷静。
　　“这件事我帮不了林小姐。”蓝佳妮极其冷静，“你应该找的人是顾聿铭，而不是我。”说罢，她拎起包打算逃开。
　　林秀媛起身，哀求地抓住蓝佳妮的胳膊。“我太了解阿铭，他是如此骄傲的男人，怎会答应我？”末了，又低低叹道，“我只是，想要尽可能的爱他。”
　　蓝佳妮终是抽出胳膊，朝着门口急急逃开。一下午，她都问自己，她又怎样尽可能的去爱他？
　　晚上，蓝佳妮在厨房摘着菜，心里辗转着白天的事情，对顾聿铭推门回家混然不知。直到他从背后贴上来，她惊吓的跳起来。
　　“想什么？这么入神。”他轻笑着问她。
　　她返身，他脸上的笑意让她恍神。“公司的事情有眉目了？”见他微笑，她自然想到公司。
　　“还没有。”他依然微笑着答她。
　　她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自言自语道：“难道神经出问题了？”
　　他更笑，又将她拢在怀里，声音却低沉下来：“新注资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陆振宇会占有公司么？”她问的直接。
　　“他是做梦。”　轻缓却断然的声音。稍顿，又道：“最坏就是两败俱伤，雅天不可能落入他手。”他说的极随意，听在她耳中，却透着无法掩饰的凌利强悍。
　　她拨开他的手，转身继续做饭。他返到客厅，打开手提做自己的事情。
　　蓝佳妮不由得回头看向客厅，他正看着电脑，专注沉静。转身又纠扯着手里的菜，暗暗的想，她不要两败俱伤，她希望他永远不要伤。
　　晚上两人上床，她忽然问他：“你怎么看林秀媛？”
　　“怎么想起问她？”
　　“好奇啊。”她掩饰，“对你的一切我都好奇。”
　　“我父母和她父母是大学同学，她的家族从事医药行业，后来全家移去美国。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她的父母是我的监护人，然后我认识了秀媛。”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看她？”她缠着不放。
　　他笑笑，宠溺的去摸她的头。“她挺好啊，懂得进退，宽容忍让。”
　　“那你为什么没有娶她？”她傻傻的问。
　　“她好我就要娶她？”他夸张的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模仿刚才她的语气，“难道真的发烧了？”
　　她轻笑，伸手拨开额上他的手。眼眶却不争气的有些潮湿，暗自庆幸，还好是黑暗中，可以不用面对他。
　　过了一会儿，他柔声道：“我爸一直把秀媛当女儿，可能他两个儿子，所以更想有女儿。所以那天，秀媛以女儿的身份，站在我旁边。”
　　“我知道。”她侧身，伸手揽上他。
　　她闭着眼不再说话，他以为她睡着。伸到她颈下的胳膊扬起，一下下抚摸她窄窄的背脊。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是周末，蓝佳妮在家休息；顾聿铭依旧出门。上午时分；蓝佳妮打电话给岳成；没想到岳成回了青川，于是两人约了在雅天附近的茶吧见面。“别告诉顾聿铭好么？”蓝佳妮嘱咐岳成。
　　有日子没见；岳成看上去有些清瘦。“岳助理才回来么？”她微笑着问候他。
　　“昨儿回来。”岳成在蓝佳妮对面坐下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叫我岳哥吧，这样听着自在。”
　　“好啊。”蓝佳妮顿了下，“我想和岳哥打听些事情。”
　　岳成看了蓝佳妮一眼；有些猜到她要问什么。
　　“公司最坏结果会怎样？”她看着岳成的眼睛；有些紧张。
　　“宣布破产；被收购。”岳成说的不忍，声音很低。
　　“现在还有转机么？”想着顾聿铭即将失去公司，蓝佳妮心里堵得难受。
　　“只要有投资就行。”岳成停下来，想了一刻，又说，“现在陆振宇对雅天势在必得，别人不会把资金投给顾总。”
　　“那陆振宇会得到公司？”蓝佳妮想到顾聿铭说过两败俱伤，有些迷惑。
　　“顾总怎会让他得到？！”　岳成脸上漫过不易察觉的愤怒，声音低沉凌利，“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搞鬼，暗中帮着何家老大赢了家产，何氏也不会抽资。”
　　蓝佳妮瞪大眼，居然是陆振宇背后害人。
　　岳成端起茶轻呷一口，声音和缓下来：“他一直以来都暗中使绊儿，顾总既攘外又安内，心里早跟他火了。还有这次，如果不是他逼陆董召开董事会，陆董也不会发病，更不会离开。”岳成看着蓝佳妮，淡淡地问，“你说，顾总怎么会把公司给他？”
　　“那怎么办？”蓝佳妮急起来，“你刚才不是说陆振宇对公司势在必得么？”
　　“顾总不会让他得逞。”
　　“所以公司会破产会被收购？”蓝佳妮转过弯来，“陆振宇得不到，但顾聿铭也会失去？”
　　“岂是让他得不到，真恨不得劈了他。”岳成忿忿不平，转而又替顾聿铭惋惜，“只是顾总代价太大了。”
　　“那，林小姐家有能力帮忙么？”蓝佳妮小心的问出来。
　　岳成是预想中的惊讶，他观察着蓝佳妮的神色，小心的回道：“林小姐的家族是有能力，只是她不一定会出手。”
　　“林小姐很爱顾聿铭么？”蓝佳妮又问。
　　岳成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见她正注视着他寻求答案，点点头算是默认。
　　蓝佳妮微笑着站起来，孩子气的伸出手示意和岳成握手。“岳哥，一直以来，谢谢你，”她摇晃着岳成的手，真诚的说。
　　岳成目送着蓝佳妮离开，转眼端详着眼前的茶杯，过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时至腊月，农历新年正一天天临近，街上行人大包小包忙着采购年货。蓝佳妮赶去苏宁广场，把那天她看好的厨房小家电买个齐全。给店家留了送货地址，又转出来去采购食材。
　　走过旁边的内衣店，想起什么，返身走进去。店内各色内衣琳琅满目，蓝佳妮目光逡巡着走过。找到顾聿铭一惯穿着的牌子，选了两套男式内衣收起。
　　转眼看到旁边的女式内衣，是她从不敢穿的款式，再看价牌上的数字，巴掌大的布片加几根带子，竟然价格不菲。拿起来又看看，上下两件摇摇摆摆，明亮的红色喜庆的耀眼。
　　一旁的导购小姐见她有意，趁机又拿起边上的睡裙适时推荐：“您拿的这套搭配这件，效果会更好。”蓝佳妮看看导购小姐手里那件，红色的网纱，上边吊带下边开叉，整个一遮遮掩掩欲语还休。又想到导购小姐的话，小脸儿窘的通红。心想就算奢侈一回，示意导购小姐开票，走去交钱。
　　之后又去超市采购了几包食材，拎着回了顾聿铭交她布置的新家。刚进门，送家电的打电话已在楼下，蓝佳妮赶忙把内衣袋子扔进卧室床上，转去开门。
　　一下午，蓝佳妮钻在厨房煲汤煮饭，准备晚餐。傍晚时分，都准备停当，她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想给林秀媛发短信。都编辑好，怔愣着一字一字盯了会儿，干脆删了。躺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想了会儿，坐起身重写。又删又写，来来回回，心烦意乱，无迹而终。
　　又打电话给顾聿铭，告诉他今晚回新家这边。那边低沉温柔的声音：“晚上还有些事情，你先睡，别等我。”
　　挂了电话，蓝佳妮走进厨房，把做好的饭菜摆上餐桌。餐厅的水晶吊灯晶莹明亮，柔和的灯光轻盈流泻，拢着满桌色泽诱人的饭菜。
　　她从旁边的壁柜拿出一瓶红酒费力拧开，又找出两只杯子各自满上。然后端起一杯，和顾聿铭的另一杯轻碰，就着满桌的饭菜，开始一个人的晚餐。
　　顾聿铭和岳成交待了些事情，忙完已是晚上十点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女人歪七竖八的睡在沙发上。
　　他随手脱下外套，想要抱她去床上，却弄醒了她。
　　“喝酒了？”他闻见她身上浅浅的酒气。
　　“就两杯红酒。”她笑笑，睡眼惺忪的解释。
　　“还有饭么？我还没吃饭。”他边说边走向餐厅，然后看见了满桌的美味。
　　她跟着他进来，将饭菜端出去重新加热。
　　“还能喝么？”终于都把事情跟岳成交待好，就等着和陆振宇的背水一战，他满心轻快，“再陪我喝一杯？”
　　“好啊。”她坐在他对面，倒上酒。夜深人静的夜晚，如水的灯光下，两人举杯轻碰。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他说得极温柔。
　　这一句，让她两眼水雾弥漫。“是我谢谢你，如此爱我。”话落，她竟豪放的一饮而下。
　　“你这样要醉的。”他宠溺的笑她，有些不放心。
　　“真的么？我就想喝醉，想要你哄我。”她轻笑着耍赖。
　　他笑着摇头，拿她没办法，索性学她的样子开始牛饮。
　　两人边吃边饮，聊起他们第一次遇见。“你当时是不是笑话我自不量力？说实话！”她有些微醉，蹭过来坐到他身边。
　　“我在会议室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迷上了你。”他把酒举杯，回忆往事，“整个会场就你一个女人，坐在一堆男人中间，别人都敷衍了事，唯有你一副认真的样子。”他转脸看她，有些坏笑，“那天晚上，我满脑子在想，那凹凸紧致的身体，坚定安静的表情，在床上会是怎样？”
　　“原来一开始就被色狼盯上了？”她轻笑着自叹，“羊入狼口却不自知？”
　　他揽过她，抱她坐在他腿上，温柔的嗔怪：“所以，男人看你垂涎欲滴，你却呆头呆脑浑然不知，你说我有多费心？”
　　“呵呵。”她笑着，与他轻碰干杯。她顺着他的话，“这么笨的女人，干脆打发得了。”
　　“好不容易捡个宝儿，哪舍得？”他轻声呢喃，语气里漫起j□j的味道。手早已摸进她的睡衣，湿热的唇挑逗着吻上她白白的脖颈。
　　她的头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晕眩，心也格外膨胀。她扭头回应着吻他，伸手缠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