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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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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言语并非没见过调酒,酒吧里会调酒的调酒师多得是,但这回却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起一个男人调酒。
容逸的动作很简练,没有什么花哨的姿势。但他翻瓶、直立起瓶、反倒手几个动作连番上演,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又炫目。
詹言语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男人冷峻了些,但他的姿态真的很让人入迷。只要他想,似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Grasshopper。”
一杯泛着浅绿色的酒出现在詹言语面前,敲碎了詹言语满心的赞叹。
詹言语抽着嘴角勉强笑笑:“给我的?”
容逸似没看到她牵强的表情,兀自点头解释说:“Grasshopper,意为蚱蜢,因其酒色呈淡绿色,故名为绿色蚱蜢。”
詹言语一直把酒当成是应酬的必需品,不太关注酒这一方面,顶多只熟悉茅台、五粮液、汾酒等一些传统的名酒,对酒吧常用的一些酒类自然不太了解。
一看到这种颜色花花绿绿的酒,心里就没什么好感,也不知道这酒度数如何,更不知道喝了它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她一下就联想到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人物:女下属和男上司。
地点:酒吧。
时间:晚上。
每一项都很普通,可加在一起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一念及此,她的脸色便蓦地难看了几分。
虽然詹言语很想相信自己的认识,认定这是一个极有魅力且高傲的男人。但话又说回来,男人一旦管不住自己,随时可以变禽兽。况且,他们现在也算不得有多熟悉。她怎么就这么确信他的人品?
詹言语开始后悔,觉得自己防备心还是缺了点,跟他处了一段时间就把他列入了朋友的行列。手上的那杯酒突然就跟烫手山芋一样,让她甩不掉,喝不下。
能管理好这么大一家公司,容逸当然不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他就坐在詹言语对面,詹言语此时的表情变化自然一丝不漏地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是气愤处了这么久,对方还如此防备着自己,还是欣慰她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谨慎性。
虽然心里不悦,但容逸表情一如刚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这是一种香味很浓的鸡尾酒,杯中散发着薄荷清爽的香味及可可酒的芳香。配方中加了鲜奶油,入喉香浓、滑溜,非常可口。”只情绪比方才低落了很多,掩也掩不住。
容逸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爱喝酒。放心,这酒度数很低,口味很好,可以当甜点饮用。”
这话一出,詹言语脸色就有些发白。
虽然容逸说得很顺溜,但詹言语就觉得他是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一串大字华丽丽血淋淋地穿透詹言语的脑门,震得她有些晕眩。
她僵笑着看看对面的容逸,觉得异常难堪。
尽管容逸什么都没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她就是有种犯错的感觉。
现在回头想想,她确实想得离谱了。再怎么说,人家也长得一表人才,才华横溢,真真正正算得上是高富帅。他如果想做什么事,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真的是被那些脑残电视剧荼毒了,詹言语暗暗唾弃自己。
难道男上司单独约女下属喝酒就一定有不轨之心吗?
在神思焦灼中,詹言语已经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有点甜,但不算腻,隐约有些酒味,却不浓厚。说是酒,更像是饮料。
容逸挑眉:“怎么样?”脸色依旧如常,神色亦淡然。
詹言语更加羞愧难当,扯着嘴角僵笑:“嗯,很好。你调酒很棒。”
如果是平时,詹言语大概还能说一些客套话来赞赞老板高超的调酒能力以及高雅的品味。但这时,她满脑子都在谴责自己的龌龊心思,脑子完全当机,只能简单的附和。
当然,她绝对可以信誓旦旦地举手发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对上她现在这样欲笑未笑,欲哭无泪的表情,对面的容逸会怎么辨析她这句话里的诚意,就谁也不知道了。
詹言语一时讷言,不知说什么,就又是一口酒下去。
容逸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唇角隐笑:“我本来是打算带你过来打打台球玩会儿的。忘了饭后立即运动不太好,所以才给你调了杯润润喉。”
润润喉……
好吧,她现在已经确定这酒绝对没多少度数,果然是……
润喉的。
容逸在刚刚给她调完一杯Grasshopper之后,就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浅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抿着酒,偶尔碰一杯。在包厢里丝丝入扣、撩人心绪的乐曲中,惬意地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方才凝滞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地散去,只留下一室静谧。
詹言语人生第一次真正用心的品酒,也是第一次用舌尖品味到了酒滑过时留下的丝丝清香。
也许是理亏的缘故,詹言语之后对容逸递上来的酒一律不敢推脱,杯杯入口,足足喝了三杯多。
不过,詹言语不得不说,这几杯口味均不同,但杯杯有它自己独特的味道,确实好喝。
容逸暗暗摇头,哭笑不得。
刚才还那么有戒备心,这会儿又这么放松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的。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酒量不行,还一杯杯地递给她。这几杯虽然度数挺低,但混着喝等到酒劲上头了也是要难受的。
眼见着詹言语又自然地端起桌几上的第四杯欲往嘴里送,他只好伸手按住她的动作。
“酒多醉人。”话语言简意赅,却隐隐透着丝关心的意味。
詹言语在又舍不得又有点松口气的复杂情绪下,顺着他的手势轻轻放下了酒杯,抿抿唇朝着容逸笑得甜美:“哦,那就不喝了。就是没喝完,浪费。”
容逸漆黑狭长的眸子忽然闪过一点光亮,不动声色地瞅着眼神略有迷蒙的詹言语,看不出此时的詹言语究竟有没有醉。
若说是醉了吧,怎么她说话这么有条理,还想着不喝完会浪费。可若说是没醉吧,她这副眯着眼嘻嘻笑着的表情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就跟他小时候家里养的小猫一样,那么乖顺,那么娇柔。
容逸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怎么越看詹言语就越觉得可爱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接过了酒杯,端在手里轻晃,眼眸幽暗:“嗯,不能浪费。”
詹言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到容逸微扬着下巴把剩下的酒都喝进了嘴里。然后詹言语清楚地看到,容逸脖颈间的喉结紧跟着一滚,仿佛能透过他的喉咙看到酒液的流动,性感至极。
詹言语忽的不敢再往下看去,只好敛着眉眼尽力不去乱瞥。
再然后,詹言语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容逸喝的这杯是,是,是她的吧?
天哪!
28岁高龄的单身女大青年瞬间脸涨红了。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肝火有些不正常,内里火烫地可以烧起来。
喝多了,嗯,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
詹言语默默反复地念叨,心里这样想的,嘴里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嗯,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以后能不喝就不要喝,别逞强。”某个罪魁祸首如此总结,神色依旧泰然自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詹言语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喝了几杯酒的工夫,居然就九点多了。
果然喝酒误事啊。
这一喝根本就没底。连她这种向来对酒不假辞色的人竟然都能一不留神地喝上小半晚,也难怪马路上要贴各种“请勿酒醉驾驶”的警示牌了。
两个人都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了。
这时候就显出老板的优势来了。还没等容逸吩咐下去,经理就机灵地叫了他的司机小李过来。
虽然詹言语进公司有那么几天了,但这却是她头一回见小李。
原因无它,不过是容逸平日里都习惯自己开车,只有出去开会办事的时候才会找小李。詹言语虽然没见过小李,但小李自然是知道詹言语的。
虽然有些不解詹言语怎么会跟他老板在一块儿私下喝酒,但他谨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绝不问,只按着容总的意思,先把詹言语送到了她家,再送容逸回家。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詹言语就忍着困意,打着哈欠起床了。
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她有些埋怨起容逸的大男子主义来,好好地非要她把车丢在公司干什么。这下好了,她要这么早爬起来,还得去挤公交。
想她当年就是因为每天坐公交,真心坐得郁闷死,才狠狠心买了部车当坐骑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相当厌恶迟到,也不喜欢等待。
所以,她绝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上下班上。
即便遇到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她有时也会因堵车而被困在路上。但那是在她自己的车上,等待的过程中她可以看看闲书,打打电话,并不因此而焦虑。
今天么,就当重温过去吧。
詹言语这样做足了心理安慰之后,就无精打采地下了楼。
当她看到门口那部有些眼熟的黑沉沉的雷克萨斯后,她真的吃惊地合不拢嘴了。
这……
驾驶门被推开,一双黑亮的皮鞋率先踏在水泥地上。詹言语的视线从下而上,略过擦得光洁的皮鞋,滑过笔挺的西装裤,银灰色的西服。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线条冷硬,神色肃然的脸孔。
詹言语压下诧异,蹬着双小高跟“哒哒哒”几步上前:“你,你怎么过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夜未见,刚刚才被她腹诽过的容逸容大总裁。
容逸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副驾驶位,把车门打开,回头才淡然地回她:“我记得我昨天说了今朝会过来接你。”
见詹言语傻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动作,他努努嘴:“上车。”
可是我说过我会坐公交啊!
詹言语心里这样想,却也只限于想想,并没有不识趣地反驳。客气地道了谢,便识时务地上了车。
说实话,她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自为她开车门,尤其这人还是她顶头上司,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坐在车上,詹言语困意上涌,扭过头偷偷打了个呵欠,忽然瞟到一家餐厅飞驰而过。
然后,詹言语心神一震,困意迅速退散。
哎呀,刚刚一个激动,忘记买早饭了……
詹言语无奈扶额。现在说要下车买早饭还来得及吗?
她悄悄转过头试探性地瞟向容逸,刚要开口,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没吃早饭?”
“唔,还没。”哇,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容逸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带着丝不同于平日的暖意:“哝,知道你还没吃,帮你带了,自己拿。是兰坊的小笼包,还热着。”
詹言语瞬间诚惶诚恐,偷偷地瞅他:“真是太谢谢你了。那个,那你吃了吗?”
容逸的眉毛骤然抬了抬,似漫不经心地直视她,打趣道:“你喂我?”
詹言语拿过纸盒的手一抖,惊悚地回看向他,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一时间哑口无言。
容逸清冷的眸光往詹言语脸上一扫,不徐不疾地说:“开个玩笑而已。”
好吧,自从加入华颐堂,她真是越来越不淡定了啊!他能不开这种玩笑吗?在这样下去,她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喂!
*****
进了公司地下车库,等容逸停好车,詹言语便跟着他一块儿上楼。
当电梯在一楼“叮”一声打开的刹那,詹言语敏锐地发现,外面等候着的几个年轻人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他们先是齐齐一愣,硬生生地收回了将将跨出去的脚步,然后表情生硬地扯着嘴角僵硬地笑:“嗨,容总早。”
顿了顿,才意味不明地堪堪补充:“詹总监早。”
“早。”詹言语自然是笑着回应。
容逸面无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按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再徐徐而上。
詹言语由此得出了两个结论。
这第一嘛,自然是容总在公司的威严不容侵犯。瞧瞧,他坐的电梯,他们连进都不敢进。
这第二嘛,自己这个总监在容总旁边那就是被忽视的命。看他们刚才那傻样,她敢保证,他们至少顿了三秒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好像还忽略了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詹言语在心里反复自问。
一直到詹言语到了十九楼,跟容逸告别出了电梯门,她还是没想出来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不得其解,她便也不再纠结,开始一天的工作。
*****
下午,华颐堂十九楼的洗手间内,有两个女员工正在洗手补妆。两人边说边笑,一会儿工夫就聊到了公司的八卦上。
其中一个身着米色套装的女职员神秘兮兮地靠近旁边那个穿着杏色A字裙的女员工,说:“哎,红红,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杏色A字裙回眸。
米色套装神秘地一笑:“听说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啊……”
杏色A字裙不解:“哪个啊?”
米色套装翻一白眼:“还能是谁,就那姓詹的啊!”
“啊,你说詹总监?她怎么了?”杏色A字裙越加疑惑。
詹言语正好上完厕所,站起身来,刚要按下冲水按钮,就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默不作声地站在格子间内,侧耳旁听。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米色套装不禁得意起来,表情轻蔑:“不是她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她嘛!听说她跟我们容总关系不一般呢?”
杏色A字裙狐疑:“真的假的啊?她不是才来我们公司没几天吗?”
米色套装离杏色A字裙更近一步,压低了声线道:“谁说不是呢,动作可真够快的。听说啊,他们昨天就,哎呀,就,就那个了!”说着说着她的表情就突然变得娇羞扭捏起来,可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却很诛心。
“什么!”杏色A字裙讶异地叫出声来。米色套装赶紧捂住她的嘴,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见旁边仍无动静才敢放心地收回手。
与此同时,詹言语脸色一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也是一僵。
米色套装不满地一睨:“嘘!你轻点,小心被人听到!”
“你说的是真的?”杏色A字裙两眼放光。
米色套装信誓旦旦:“这还能有假?我们都看见了。他们昨天一块儿走的,今个早上又一起过来的。你说没发生什么事,谁信啊!”
“啊!”杏色A字裙惊讶,“真看不出来,他们竟然?我还以为这女人是个有真本事的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詹总监”一下沦为了“这女人”。
米色套装蔑视一笑,嘴角一撇:“哼,什么真本事?她那本事也不知道是放在哪里了?以为勾搭上容总就行了,我呸。谁不知道咱容总向来不吃窝边草,当年刘小姐那么漂亮的人,他都不屑一顾呢。”
杏色A字裙的眼珠子陡然瞪大:“刘小姐?”
“哎,怪你来得晚不知道这事,”米色套装得意一笑,眼角上挑,越说越兴奋,“可不就是咱刘副总的千金吗?早两年她还在我们公司的,那时对我们容总情有独钟。可惜啊,容总看都没看她一眼。”
米色套装的嘴巴都要贴到杏色A字裙的耳边了,悄悄道:“咱们都在说,容总是不是那方面变了?”说的时候,她的眼神很暧昧地瞧了瞧下面某个位置。
瞥见杏色A字裙脸上充斥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的自信心得到了很大满足,更加滔滔不绝地八卦起来:“想咱容总当年是多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简直就是我们全公司的男神。你是想象不到,那时候围在他旁边献殷勤的女人是有多少。可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换了性子,变得冷心冷面的,对公司里的人也不假辞色了。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杏色A字裙惊愕地睁大了眼:“真的啊?我以为容总天生就是副冷性子呢?”
米色套装捂着嘴“咯咯”地笑,声音就跟那掐了喉咙的鸭子一样:“可不是?我们今个都在猜,他是不是憋得太久,所以忍不住开荤了。也不知道那姓詹的是靠得什么爬上了容总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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