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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元德有了小店老板的不在场证明。
　　第五个嫌疑人名叫曹力，是一名中学的老师，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坐在临时审讯室里面，有点紧张地推了推眼镜：“那天，我有课，考勤表上面能查到。”
　　考勤表上面确实查到了曹力的工作表，那天他在学校，不仅如此，有同一个办公室里面的老师也帮他证实了，那天曹老师确实在学校，而且，他还帮同办公室里面的老师顶了一节课，上课的时候，说错了一个知识点，经过班长提醒才改过来，所以，那天不仅是老师，连学生们对此也可以证实。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调查下来，五个人竟然全部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曹力走出去之后，杨队长有些为难地看向曲青青：“青青小姐……会不会是搞错了？”
　　曲青青无法跟他们说自己能看到悦悦，她是从悦悦那里知道这个案件是他杀而非自杀，她相信悦悦所说，只是，这五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实在是太完美了。
　　悦悦忘记了死前发生过什么，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太阳穴的刺痛，然后记忆就像潮水一样褪去，灵魂与肉体剥离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推了下去。
　　所以，悦悦能肯定的，只有他杀的事实，还有，最后将她的尸体推下楼的，曹力。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看到自己的尸体被推下楼，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最大的嫌疑人是曹力，但也不一定是曹力。
　　曲青青揉了揉太阳穴：“案子肯定是他杀，你派人去曹力的房间仔细搜，看看是不是能有什么发现。”
　　“好，我这就去。”杨队长的态度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尽管这事儿他觉得几乎可以认定是自杀，但是青青小姐吩咐了，他还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第930章　见过人性的恶，谁还会信真善美？12
　　曹力的房间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地方，没有特别尖锐的东西，看起来就跟平常的房间一样，只是，比一般的房间更加干净，也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有点轻微洁癖，比较爱干净，所以，即使是独居，家里面看起来也一尘不染，十分干净。
　　杨队长带人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这才收队离开。
　　临时的审讯室其实就是杜威的家里面，杨队长下去的时候，郑先生刚刚到。
　　郑先生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悦悦会自杀，在他看来，最难熬的是刚开始无法接受父母离世，自己残废，既然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阶段，为什么还会自杀？
　　曲青青见杨队长进门，问道：“杨队长，怎么样？”
　　杨队长摇了摇头：“青青小姐，我带队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每一个角落都看过了，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言外之意是，曹力应该不是凶手。
　　五个嫌疑人里面，杨队长认为，曹力是最没有可能杀人的人，通常杀人都是自身有某种缺陷而导致性格暴躁，大部队都因为家庭原因，也有经历过的某种事情，有些是生活压力过大，线崩的太紧，断了，导致潜在恶念迸发。
　　而曹力，一个人民教师，听邻居说家里环境，条件都不错，据说还找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做女朋友，等结了婚，再生两个孩子，人生就圆满了，杀人这种事情，想着，也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啊。
　　而且，听邻居说，曹力可是经常无偿给死者补课，让她学习的，这样看来，这个人最起码，还是有点爱心的。
　　一个有爱心的人民教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而且，我看曹力的家里也挺干净的，应该是个比较讲究的人。”杨队长想了想，接着说道，这一去，里里外外检查了那么多遍，总不能直接一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打发吧，这是态度问题，就是没发现，他也得说仔细了，证明他真的是挺认真地在查。
　　不得不说，杨队长一路走到齐默器重的人的位置上，还是不无道理的，办案得力之外，情商也是不低。
　　警察局里面办案得力的绝对不止一个杨队长，偏偏只他一个人变成了齐默的得力助手，这说明什么？说明杨队长绝对有过人之处嘛！
　　曲青青当即抓住了杨队长这句话的重要核心，她立即问道：“你是说，曹力的家里很干净？”
　　“嗯，挺干净的，简直一尘不染。”杨队长点点头说道。
　　一尘不染？曲青青皱了皱眉：“但是，我听说他是一个人住？女朋友并没有搬来跟他一起住，父母在别的城市，也从不过来。”
　　杨队长挠了挠脑袋：“可能是曹力自己有轻微的洁癖的吧。”
　　曲青青当即摇头：“不可能，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对自身干净与否会更加在意，刚刚曹力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头发有点油，头发上还有粉笔灰，起码有两天没有整理，衬衣的领口，袖口都有点脏污，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如果真的有洁癖，这些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第931章　见过人性的恶，谁还会信真善美？13
　　杨队长没想到曲青青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当下对曲青青肃然起敬，一直以为曲青青是因为身份在齐厅长那里吃得开，原来，她自身的实力，足够让人侧目，单单是这份观察力，便已经很少有人能及得上了，杨队长对曲青青的话不由的更加相信了，连带着关于死者是否自杀这个问题。
　　他当即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自身卫生不注意，却把家里擦得一尘不染，肯定有问题，他想擦掉什么，他肯定有想要擦掉的东西。”
　　“血？”曲青青说道。
　　“没错，将家里面每一寸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血液，他想把血液擦干净。”杨队长细细分析，说到这里，他当即拍了一下大腿：“我去进行血液检测。”
　　所谓的血液检测，就是将荧光胺涂抹在地上，关上灯之后，如果曾经在这里有过流血事件，黑暗中这个地方就会出现荧光。
　　曲青青突然问道：“曹力是物理老师，是吧？”
　　杨队长不明所以，刚刚再说荧光胺的事情呢，怎么突然又说……
　　他突然想到为什么曲青青会问这个问题了，物理老师，有很多种方法，让血液在荧光胺的作用下不产生作用，他如果想的话，所以，即使他去血液检测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没错，曹力确实是物理老师。”杨队长说道。
　　“那就先别去检测了。”曲青青说着，将视线转到郑先生的身上，对着杨队长说道：“这位是郑先生，死者悦悦曾向这位郑先生求助过。”
　　别的或许不能证明，但最起码可以很大程度上地证明，悦悦并不是自杀。
　　杨队长上前，坐到审讯的位置上，一旁的警员将纸笔准备好，用于记录。
　　郑先生想了好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脑中纷乱的思绪，这才开口说道：“我跟悦悦的爸爸是关系比较要好的同事，我被公司外派，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他们的事情，听说他们留下了一个女儿尚且活着，只是残废了，我十分同情这个女孩儿，就想着，即使念在往日与同事的情分上，也该去看看孩子。”
　　“当时你看到了什么？”杨队长问道。
　　“我看到了善良热心的邻居，他们对悦悦十分照顾，我看到悦悦身上穿着干净的新衣服，她绑着两只可爱的麻花辫，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我想，那是她身体的原因，所以没有在意，当时我走进悦悦的房间后，邻居张嫂子还拿了水果很茶点进来，她让我多陪陪悦悦说说话，她说悦悦因为经受不住失去双亲吗，变成残废的巨大打击，变得自闭，精神也有点失常，如果有什么话说的不对了，请我多多担待。”郑先生接着说道。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所以，说的比较慢，不过，最大程度上地还原了当时的事实。
　　“那么，之后悦悦有没有说什么需要你担待的，不对的话呢？”杨队长问道。


第932章　见过人性的恶，谁还会信真善美？14
　　“有。”郑先生点点头，即使现在想起来，郑先生还是觉得悦悦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怎么能那样子去说对她如此真心好的人呢？“悦悦说，她的邻居都是坏人，他们欺骗了外人，他们其实对她很坏很坏，她向我求助，让我带走她。”
　　这是关键点，杨队长几乎在郑先生的话音刚落就当即问道：“然后呢？”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从进门到上楼，邻居们都很善良，很淳朴热心，他们对悦悦也很好，这些我都看得到，所以，悦悦那样说，我确实有点生气，我当时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得感恩。”郑先生叹息了一声：“我没想到，张嫂子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张嫂子的什么话？”杨队长问道。
　　“她说悦悦有点自闭，而且因为受了刺激，精神有点问题，当时我以为时间慢慢过去，她总会好起来的，也就没有过多在意，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如果带她去医院……”郑先生自责地说道。
　　曲青青却将他的话打断：“郑先生，可以了。”
　　郑先生停下来，点点头：“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们可以随时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郑先生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来找您。”杨队长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警员，警员立即起身，送郑先生出门。
　　“郑先生。”曲青青突然喊道。
　　郑先生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曲青青：“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郑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悦悦说的是真的呢？她真的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她真的绝望无助，而你的到来，对于她来说，是唯一的一点点希望，你告诉她，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你，然后她向你求助，但你却，非但不信她，还觉得她忘恩负义，不知感恩，是一只白眼狼。”曲青青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顿了顿，才有沉沉地问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应该对那个女孩儿说声对不起，因为你的不信任，她杜绝了一切的希望，她再也没有求助任何人。”
　　曲青青第一次见到悦悦，那孩子的眼中没有一点神采，她坐在那里，十分瘦弱，明明被那样子欺负了，她都不曾向任何人求助，因为她求助的信心，被郑先生完完全全打击破灭了，她知道她只要说出那样的话，任何人都会以为她忘恩负义，认为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没有人再会对她好。
　　越对她好的人，她越不敢说，所以，连杜威，她都没敢说。
　　她怕看到别人那种眼神，不信任，谴责，甚至失望。
　　如果那些人是恶魔的话，那么，悦悦好不容易鼓起往上爬的勇气，是郑先生将他轻而易举地推回了有恶魔的地狱中。
　　这样，道个歉，说声对不起，不算过分吧？
　　曲青青心疼悦悦，又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杜威明明是值得信任的呀。
　　郑先生没想到曲青青会说这样一番话，怔愣了一会儿之后，他点点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别说一句道歉，便是将命赔了都算轻的。”


第933章　见过人性的恶，谁还会信真善美？15
　　他自以为是的道德善恶观害了她，他将自以为的事实定论在她的身上，认为她那样子是不对的，是要被批评，要被责怪的，他甚至觉得那些邻居们的好意，善意都被她辜负了，那个时候，他觉得以后他也不会再来看这个女孩儿了，一个不懂感恩的人，他觉得没必要对她太好。
　　但是，曲青青的一句倘若悦悦说的是事实，让郑先生原本从不曾怀疑的事实，产生了一点缝隙。
　　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他怎么没有想想倘若，倘若是真的？
　　即使不是真的，即使悦悦忘恩负义，不懂感恩……但是他之所以去看她，并不是因为她懂得感恩，是个好孩子，而是这孩子，是他朋友的孩子，而是他觉得这孩子可怜，他要给她送去起码一点点的温暖啊。
　　但他，做了什么呢？
　　郑先生现在想起来，他当初，在听到那孩子的话之后，便已经忘了自己的本心，他觉得很惭愧。
　　曲青青摇了摇头：“不需要你的命，你只是欠那孩子一个道歉，是你的不信任，毁了她。”
　　郑先生走后，曲青青才重新将心思放在了案子上面，该从谁那里入手，从哪方面查起，悦悦已经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大致上告诉她了，也是因为有悦悦的告知，曲青青才会将这五个人列为犯罪嫌疑人，这几个人在这几年间，是欺负悦悦最多，最频繁的人，所以，最有可能错手杀死悦悦。
　　是错杀！
　　从一开始，曲青青就不认为这几个人有胆子蓄意谋杀了悦悦，他们对生活不满，却只敢欺负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女孩儿，足以说明这些人的胆子并不大，如果他们有胆量，敢跟生活抗争，敢对那些不平等说不，他们大概也就不会活得这么窝囊了，也就不需要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上发泄怒气，怨气了。
　　“付英梅跟骆海是两夫妻，夫妻两个感情破裂，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调查。罗元德是个光棍，性格孤僻变态，有特殊嗜好，最喜欢像悦悦这样的女孩儿，张嫂子常年受到家暴，丈夫性格暴躁，心中抑郁需要发泄，而且，平常给悦悦做饭做菜什么的，她最多，长时间下来，肯定会对悦悦发泄心中的抑郁，因为悦悦是唯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比她弱的人。”曲青青将悦悦告诉自己的事情总结了一下，说出来，好让警察有个大致上的方向。
　　只是曹力……
　　悦悦对曹力的事情了解的很少，曹力不会无缘无故打她，也不会对她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情，但他总是让她做题目，如果做不出来，就要受到体罚，悦悦很怕曹力的教鞭。
　　“去学校调查一下曹力的为人，是不是一个总是体罚学生的老师。”曲青青停顿了好一会儿，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派人去。”杨队长的工作态度是非常可以的，说着，当即就出了门，派人去曹力的学校打听曹力的为人。
　　曲青青侧过头，看到悦悦正在看着她，有些迷惑的样子。


第934章　见过人性的恶，谁还会信真善美？16
　　悦悦歪着脑袋，若不是满脸的血跟凹陷进去的脑壳，这个模样，是非常呆萌的，曲青青心下一软，用意念跟悦悦沟通：“悦悦，看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悦悦十分好奇，她沾染着鲜血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恐怖吓人，长长的头发并不浓密，这几年经常被扯着头发打，从刚开始扯掉一部分就长一部分，到后来的再也没有长起来，头发越来越稀疏难看，这会儿看起来，让脑壳凹陷的越发明显。
　　“也许，是因为我们比较投缘，所以，我不想你的魂魄一直在这里蹉跎下去，悦悦，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就去轮回转世，下辈子或许还能遇到你的爸爸妈妈呢。”曲青青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也或许是因为馨儿吧！
　　但是悦悦却不相信，这几年的经历，让她已经无法相信别人说的话，她见过人性的恶，那种恶，能让人万劫不复，所以，她根本无法相信还有人愿意无偿地帮助她，即使有善良的人，那么，他们的善良也需要代价。
　　就像是做了好事，就需要被感激，敢夸赞，帮助了别人，就会期待下一次也得到别人的帮助，辛苦了一天，要相应的报酬，这一切，都是等价交换，包括善良也一样。
　　而当他们发现无法拿到等价的东西的时候，就会渐渐变味，会见最险恶的一面暴露出来，到后来才发现，他们不是善良，而只是装作善良罢了。
　　“你需要什么呢？”悦悦歪着脑袋问，她的模样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但是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曲青青以往都会要求对方的魂魄心甘情愿送给自己，而作为代价，她可以帮他们实现生前没有实现的心愿，让他们了无牵挂入轮回道，但是现在，曲青青并不要求悦悦的魂魄，这孩子这一世过的那么苦，她只希望，倘若真的有来世，她能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曲青青笑着摇了摇头：“我希望你好。”
　　悦悦将信将疑。
　　案件暂时没有进展，曲青青便先回了韩家，顾元跟安双就在杜威的家里面住下了，因为悦悦的案子，杜威也十分上心，所以，也住了下来，他也想知道，究竟悦悦是自杀还是他杀，倘若是他杀，那么凶手又是谁。
　　曲青青回到家里面，特别没有精神，没吃晚饭就上楼了，悦悦的遭遇让她很难过，心里面有些堵的疼。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面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床边突然响起韩子衿低沉担忧的声音：“醒了？”
　　曲青青吓了一跳，她心神完全放松，而且有点游离状态，根本就没有发现床边韩子衿坐着：“韩子衿，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了。”黑暗中，韩子衿宽厚温暖的大掌覆上曲青青的额头，语调低沉温柔：“是不是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