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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知是童希的初恋，献给花季一样的十六岁。
　　童希听到她提起程知的名字一怔，她笑了笑，“都过去，还提这个做什么。”
　　高中同学看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笑容暧昧，“是啦，他现在要彻底断了念想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童希，“快结婚了吧？”
　　童希哭笑不得，她连连否认。但是高中同学却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
　　童希张口结舌，她索性破罐子破罐不说话了。
　　同学拍了拍童希的肩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冲童希身后的陆川笑了笑，“你到时候办酒喊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童希无力解释，恹恹地说了句慢走。
　　她转身有有气无力地牵着糖豆迈脚准备走，她想快点到火锅店吃点东西补补亏空的精气神。
　　陆川杵在她前面没有动。
　　他摸着下巴问她，“程知是谁？”
　　童希没好气地回答，“前男友！刚没有听出来吗？”
　　陆川不理她，反而对糖豆说，“你别学你小姨早恋，听见了吗？”
　　糖豆乖巧地点头称是。
　　童希气得拍了糖豆的屁股，“你个小兔崽子！”
　　糖豆摸着屁股扁了扁嘴，跑到陆川身后躲着。他决定弃暗投明抱紧他陆哥哥的大腿。
　　陆川看着糖豆这样的动作，弯了眉眼，伸手摸了摸糖豆的发顶，然后弯腰一把抱起糖豆，说道：“看你这么有眼光，一会儿你点菜。”
　　童希看着糖豆这么狗腿的模样气歪了鼻子，深感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童希选的是家新式火锅店，端上来的干牛油鸳鸯锅底，倒上预防上火的凉茶为汤底煮开。
　　白汤是骨汤为底，红汤辣嘴不辣胃。
　　糖豆嘴馋想吃一点辣锅涮的莴苣片。童希看他筷子准备往辣锅里伸，她眼疾手快地夹住糖豆的筷子。
　　“你可不能吃，回家要是闹肚子了，我可没法再带你出来玩了。”童希说道。
　　糖豆沮丧地垂头，“那好吧。”
　　陆川看他们一大一小的互动觉得颇为有趣，他给糖豆烫了一筷子毛肚放在糖豆的碗里。
　　糖豆笑眯眯地说谢谢。

陆川问童希，“再开学了你就大二了吧？”
　　童希正嚼着一片牛肉，分不出嘴回话。她点点头看着陆川等着他的下文。
　　“你明年暑假要不要来我这边实习？”
　　童希惊喜地睁大了眼，她赶紧把嘴里的牛肉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她灌了口茶，缓了缓开口说道：“真的吗？”
　　陆川在国内数一数二的投行上班，这样的机会对于童希这样的本科生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
　　“真的。”陆川看她喜不自禁的样子弯了眉眼，“但是没有工资的，你干吗？”
　　童希兴奋地点头，“干！倒贴钱都干！”
　　陆川先给她打预防针，“我可不能保证你一定能来，我只能给人事推荐。具体的面试，还是要靠你自己。”
　　他给童希夹了一筷子豆腐皮，“这个学期我们公司可能来你们学校会办一场操盘的比赛，你要是有了好名次得到这个岗位的机会也大些。”
　　童希吃着碗里的豆腐皮呜呜作声地点头，她盘算着到时候抱着电脑去找陆川偷师。她可知道陆川老是猫在书房里看盘呢。

糖豆酒足饭饱，摸着圆鼓鼓地肚子坐在陆川的副驾上。陆川已然是他心里第二厉害的人，第一厉害的是他爸爸。

糖豆吃饱了饭就犯困，陆川把睡得迷迷糊糊的糖豆抱进了电梯。
　　童希替陆川按了十七楼，她说：“陆老师，我来抱吧。”
　　陆川道：“没事，他还有点沉。”
　　他们说话的功夫，糖豆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趴在陆川肩膀上小声嘀咕，“小姨，要陆哥哥做我姨夫好吗？”
　　他想经常来找陆川玩，还想让陆川多给他抓几个娃娃。
　　童希被糖豆的童言无忌弄得十分尴尬，她伸手从陆川手上接过糖豆，“你就是想让你陆叔叔多陪你玩是吧？”
　　糖豆纠正她，“是陆哥哥！”
　　童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陆川噙着笑看着童希不说话，童希低着头不敢看他。

电梯到了十七楼。童希飞快地对糖豆说道，“给你陆哥哥说再见。”
　　糖豆给了陆川一个飞吻，“陆哥哥我下次还找你玩！”
　　陆川失笑，说好。

童希抱着糖豆回家了，豆豆一听见糖豆的声音就嗖地一下钻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糖豆看着豆豆这样的反应不满地扁了扁嘴。他妈妈虞辛已经在童希家等了他们一会儿了。糖豆跑到妈妈跟前，倒豆子似的把今天做的事情都给他妈妈复数了一遍。
　　童希的妈妈，虞姜，听糖豆说今天还麻烦了陆川带他们出去玩。她埋怨童希，“你怎么还麻烦人家陆川了？”
　　带了糖豆一天，童希累得摊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人陆川都没什么意见。”
　　糖豆趴在沙发上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童希，“你以后嫁给陆哥哥行吗？我以后想天天找陆哥哥出来玩！”
　　童希听得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窦壹壹！没见过你这样卖姨求荣的啊！”
　　虞辛笑得揽过糖豆在跟前对虞姜说道：“别听糖豆瞎说。”
　　虞辛坐了一会儿，让糖豆喝了点水就带着糖豆回家了。童希累得爬不起来，瘫在沙发上摇摇手和他们说了再见。

等糖豆母子走了，虞姜问童希，“你和陆川怎么回事？”
　　童希无奈道：“妈！你别听糖豆瞎说，他就是想缠着陆川带他玩。”
　　虞姜沉吟，“陆川也不是不可以。”她推了推躺在沙发上装死的童希，“他今年有32了吧？”
　　童希闭着眼耐着性子应着。
　　虞姜自言自语道：“你今年刚满二十，好像年龄上差着多了些。但是陆川他家里我认识，又是个知根知底的…”
　　童希见她妈妈真的盘算起她和陆川的事情来，她一口血梗在喉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打算把她和陆川凑成一对。
　　“妈！没影的事，你别瞎琢磨了！”童希严肃地掐灭了苗头。





Chapter19

　　童希躺在床上；　日常睡前刷豆瓣小组。她看见X组里有个叫这是一个马甲的用户发了一个帖子。
　　名字是；　我爱上了我的老师怎么办？！
　　童希喉头一腥；　丢了手机；　拉上被子蒙着头；　她有些头疼，催促着自己入睡。
　　今天是怎么了？全世界陷入师生恋？
　　临睡前她思忖，如果她和陆川在一起也算不上师生恋了，他已经离职了。

自从上一段恋情结束以后；　她空窗已经整整两年了。她今晚做了春/梦。

童希站在第三视角上，看到自己在和一个男人接吻。他的手插/进她的头发，托着她的后脑。
　　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他很高；　所以童希看到自己不得不踮着脚仰着头；　双臂圈着他的脖颈。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在看自己演的小电影；　却又有身临其境的触觉。
　　她能感觉到她的男人用牙齿轻轻啮咬她的下嘴唇。她吃痛的张嘴，那人狡猾的伸出舌头，撩拨她的上颚。
　　童希看见自己发出细碎的呻/吟；　男人放开了她。
　　她酡红着脸；　羞赧地圈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男人轻笑一声，一把抱起她。她不得不夹住他的腰；　他的掌托着她。
　　男人抱起她去浴室。

童希瞳孔一缩；　她终于看清他的脸。
　　是陆川。和她接吻，给她在花洒下做这一切的人是陆川。
　　他衣衫大敞；　露出精壮的胸膛。白衬衣浸透了水，变成半透明的布料贴在他的皮肤上。他的头发已经打湿了，贴在前额。
　　在雾气里，仿佛一双眉眼像点过漆。
　　他的桃花眼早就染了情/欲，他捏着童希的下巴让她仰起头。他坏心肠地把拇指/伸/进/她的唇里，让她吃自己的湿意。
　　童希看见自己睨着他，红着脸，不情不愿地张嘴，/吸/吮/他的手指。
　　童希就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自己和陆川做这一切。她想分开他们二人，却不能动。
　　童希急得满头是汗，她大喊一声不行！

她醒了。
　　童希睁开眼的时候，刚刚的梦境还停留在脑海里。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五点。

太荒唐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怎么会梦见和陆川做这样的事？
　　他吻她的时候带起的悸动甚至还停留在她的心脏上，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童希再也睡不着了，她怕一睡又会继续刚才的梦境。等她回过神之后，不可思议褪去，羞耻感如同浪潮一般袭来，几乎把她淹没。

太羞耻了。她和李晓宇的争执在这个梦境前几乎就是个笑话。

万幸，暑假已经过去了。寝室门一开，童希就立刻收拾行李返校了。自从她做过这场梦，她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情绪去面对陆川。
　　在电梯里碰见陆川的时候，她的视线总落在他的唇上，和梦里一模一样。
　　有时候她会出神地想，吻上的感觉是不是也和梦里一样？
　　这个念头一乍起就被她压下去，简直像亵/渎似的。怎么能和陆川做这样的事？

童希一返校就是大二的学生了，迎新的任务也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童希是学生会的干事，自然是义不容辞。周小小因为想混两个学分也申请做迎新的志愿者。

这厢，周小小和童希百无聊赖地坐在帐篷里打着呵欠。
　　报道已经接近尾声，她们前几天扛包提行李，在各个寝室楼里上上下下穿梭了好几趟，一天下来累得连洗脸的劲都没有。
　　她们强烈要求坐镇大本营，说什么也不去做新生向导了。
　　干坐着实在无趣，童希问周小小，“你觉得今年的新生怎么样？”
　　周小小托着腮回应道，“工科那边的一般，艺设的质量要更好。”
　　“看不出来，你观察得倒是怪仔细的。”童希撞了撞她的肩膀，狭促道。
　　“那可不是！迎新就这点乐子了。”
　　她们俩聊天的功夫，有个人来到她们的帐篷前。
　　“请问，这里是迎新登记处吗？”那人发问。
　　来人是个清瘦的男生，只背着一个双肩包，也没有父母跟着，和其他的新生一比简直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了。
　　“是，这里填一下名字和身份证号，然后把录取通知书交给我们。”童希指了指前面的登记册对他道。
　　男生弯腰工整地填上自己的名字，粱骁，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很是清骏。
　　已经临近报名的尾声了，不少新生向导不知去哪里躲懒了，没人能带他去报名缴费。
　　童希有些犯难，正准备在迎新群里发消息喊他们回来领新生报名。
　　周小小知道发了消息躲懒的家伙们估计也会装作没看见。
　　童希昨天扛行李上了好几趟顶楼，她跑的路比她多多了，周小小是在心疼她。
　　“我来领他去缴费报名吧。”周小小主动提出替童希解了围。





Chapter20（捉）

　　梁骁是学工业设计的；　他对美学有一种独特的见解。这句话用白话说出来；　就是梁晓对凹造型有种独特的追求。
　　报道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大包小包呢？
　　一个双肩包；　黑衬衣和黑色咔叽布的裤子；　刘海微长低头的时候能遮住眼神；　笑起来的时候要露出左边的尖牙。
　　黑曜石的耳钉要配上淡漠的表情，无情里透出一丝丝嬉皮感。
　　浑身上下透露出，我很酷不聊天的讯息。

带着他去缴费的周小小无声地勾了嘴角，呵；　假酷。

周小小一直以来都励志做一个酷女孩。
　　虽然她和童希在一起的时候被童希染上了不着调的毛病，可周小小认为这并不能阻止她变酷。
　　周小小坚持认为，酷是修心；　是一种浑然无我的状态；　也是一种表面恭顺下面的暗潮汹涌。
　　是优等生吸烟；　是家庭主妇玩电吉他，也是格子间的白领在下班后在无人的顶楼跳一曲即兴的探戈。

所以当她见到梁晓这样把酷浮于外在的时候；　就像多年的老餮看见新入行的小白大赞老爷爷家的薯条比麦当当家更好吃一样。

老餮弯起嘴角，呵，太年轻了。

加入吉他社是一个摇滚青年的必备。
　　所以；　粱骁和周小小在吉他社的新老社员的见面会上遇见了。

周小小在一群摇滚青年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没有金属环；　手臂内侧也没有刺青，就连妆容都没有化；　更没有朋克少女标配的吃小孩色。

她穿的像搞校园名谣的。

白T加一条细的发白的流苏九分牛仔裤；　CONVERSE的黑色开口笑，脚踝上带了一条红绳。
　　她和其他的女大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

新生们为了和老成员混熟脸；　都会给他们敬酒。这是在象牙塔的学子对未来日子的预演。
　　啤酒花苦涩的味道给予他们一种成年的新鲜和刺激感。

粱骁给周小小敬酒。
　　邻座的人正在给周小小点烟。周小小探身低头用手拢着火苗，眯着眼吸了口烟。
　　梁晓站在她身侧，喊她，“学姐。”
　　周小小听见有人喊她，她侧过脸，指间夹着烟离了唇。身边站着的男孩身上有很清新的薄荷味，夹在她的烟草气息里飘进她的鼻腔。

夏末秋初，A城还是有一些消不去的燥热。啤酒是冻过的，粱骁贴在杯壁上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
　　周小小眯着眼吐了口烟，她搁了烟，弯了眉眼站起身来。这一笑一别于她刚刚抽烟时露出的冷硬，谈笑间软了棱角，这倒让粱骁一愣。

刚刚瞥见她抽烟时的眼神，粱骁仿佛窥见了她藏在皮肉下的精骨。

周小小站起身来，举了杯，同粱骁碰杯。他谦逊地把杯子举得略矮于她，周小小挑眉，满饮此杯。

冰凉的啤酒划过喉咙，凉意还残存在食管里。

粱骁抬眸，翻转手腕，冲周小小把杯子倒过来，他也喝完了。
　　周小小莞尔，朝他点点头，放了酒杯坐下来，又重新夹起烟吸了一口和领座的说起话来。
　　粱骁不着痕迹地移回视线，去给下一个人敬酒。

她好像又有那么一些不同。

粱骁第一次发现周小小是区别于其他女大学生，是他和朋友们去一个小酒吧看一个地下乐队的LIVE。
　　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乐队，他作为一个热爱摇滚的男青年，当然痴迷于这种不知名的小众感。
　　他们是最后一个上来的，粱骁甚至都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粱骁坐在一个角落里，他还是穿着他热爱的黑衬衣。他换了一颗钻石的耳钉，这颗钻石在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折射地一闪一闪。
　　周小小上场的时候，他险些没有认出来。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吊带裙，左右肩头都刺着一朵芍药花。

芍药又叫别离草，花语是无望的爱。
　　
　　她唱的是G　N’　R的《Don’t　Cry》，一首抒情摇滚。
　　她声音微哑，脸上的表情有种疏离和淡漠，声音低下去的时候仿佛耳语，喃喃地带着悲情。
　　在临近尾声的时候她取了麦克风，声音高亢起来。
　　她弯下身，唱出这句Don’t　cry　tonight的时候，声嘶力竭地仿佛告别，把所有的爱意和不舍杂糅进这一句歌词。

粱骁把杯子举在唇边，他讶异地忘了喝酒。他此时才得见隐藏在她皮肉下面灵魂，是蓝色的火焰，是一片平静的沸腾，是天生反骨却隐于市。
　　这一瞬间，其他的人仿佛都成了布景。她取下麦克风的时候，肩头的芍药花也跟着颤动。

好像开在了他的心上。






Chapter21

　　粱骁开始追周小小这件事；　算不上什么秘密。
　　摇滚少年追起女孩也和普通男孩没什么不同。他会每天给周小小发早安；　还会给她发他在早上出门拍下的一株还带着露水的虞美人。
　　没有配上文字；　十足的文艺强调。
　　别人若是问起他有没有钟意的女孩；　粱骁会有些腼腆地抿嘴说出周小小的名字。
　　一个摇滚青年应该很清楚谁是他的缪斯。

童希知道这事；　是因为她正好目睹周小小拒绝粱骁。

那天晚上童希吃多了，她非扯着周小小陪她去操场散步。
　　结果粱骁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线报，她们回来的时候粱骁正好在寝室楼栋门口等着她俩。
　　粱骁带了一副圆框眼镜，已然是深秋时分了；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深蓝色的牛裤倔强地卷起一截露出脚踝。
　　他低着头，把下巴藏在领子里；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粱骁站在暗处；　童希和周小小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出声喊周小小；　“学姐。”
　　这一栋楼住着不少大二大三的，所以粱骁这一喊；　不少人回了头。

周小小回头，粱骁从暗处走出来，她认出他来。
　　“什么事？”周小小拉着童希走出宿舍楼；　走到离宿舍大门远一些的路灯下。
　　“我要不…”童希话还没有说完；　周小小就侧过脸说，“不用回去。”
　　童希看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

粱骁看了一眼童希；　他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从卫衣前面的衣兜里面拿出了一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