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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听到他这话手下微微一顿，道：“不会的。”
　　“希望如此，”吴亶作此行的总结，“我到时候会把节目台本给你发过来，尽量今天看完，明天去电视台和制片人沟通看具体怎么拍，因为时间比较紧，晚上就会正式录制，在我把台本发来之前你还可以休息休息，养好精神。”
　　杨柳点头。
　　吴亶不再管她，转身离开了。
　　入夜，这个房子里少了一个人的冷清才突显出来。
　　杨柳拿了扫帚打扫房间，除了她和姚芳芳的卧室，这间公寓里还有一间空置的房间，一年前还有一个专职唱歌的新人住在里面，但一年后就搬走了，因为已经红了。
　　那个新人只出道了一年，在公司的安排下出了一张专辑，然后就火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防备。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也不排除她的才华横溢。
　　杨柳不会去嫉妒别人，只会默默做好自己的事，姚芳芳曾和她大骂不公，感叹老天的厚此薄彼，她也只是笑笑。
　　而姚芳芳那人，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在抱怨之后，依旧会拎着自己的爱马仕包包，骄傲地像孔雀一样昂首挺胸出门，如果忘记戴墨镜，就算已经走到小区门口她也会回头来取，就算已经出门三条街，她也会就地再买一副。她的骄傲不容许她低头，却容许她自欺欺人，她知道没人把她当回事，却也要让自己活得像一个女王。
　　是什么能逼得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杨柳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并不那么准确，她觉得姚芳芳即便红不了，也不会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她流满倔强色的血液只会让她鄙夷这样的自己，她是个就算被弃尸荒野也不会下跪求人赏一副棺材的人。
　　杨柳扔下扫帚出了那个歌手的房间，她打开姚芳芳卧室的门，期待能有什么发现，然而里面乱如八级地震现场的画面，让她觉得还不如直接给姚芳芳打个电话。
　　怎么想的她就怎么做了，她本以为这个电话不会打通，但出人意料的是，它就是通了。
　　“喂，杨柳？”姚芳芳的声音显得疲惫又沙哑，就像被烧坏了嗓子，每吐一个字都像是拿刀子在喉咙眼里刺上一刀那样艰难。
　　“嗯，是我。”听到她声音了，杨柳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姚芳芳在那边笑了一声，“也只有你打电话给我会问我为什么，我说的对吗？”
　　杨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沉默做什么，”姚芳芳声音凄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冷风，“我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你的任何反应都会让我敏感无比，杨柳，看在我们两同居三年暗地里吐槽了那么多娱乐明星的份上，你也给我应一声啊。”
　　“嗯，”杨柳心里叹气，“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大姚。”
　　“这个世界上，”姚芳芳在那边笑，上气不接下气，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最了解我的还是你一个外人。”
　　“杨柳我跟你说，永远别想着顺其自然，那都是狗屁，无所不用其极才适合这个圈子，”她突然又冷静下来，“你只有红，红得发紫，才不会有人逼你，才能把所有人的非议踩在脚底下，才能就算陷在流言蜚语里，也能用无所谓的语气鄙夷所有看不起你的人，那又怎么样。”
　　“但你一定不要像我这样，最肮脏的一面被所有人围观，最光鲜亮丽的，却只有自己知道。”
　　“你要把握住一切机会，连我的那一份一起，红回来，将来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舞台上，帮我说一句话，你们以为在道德上抨击了我，其实只是在为你们的空虚做无谓的辩解。”
　　由于节目录制不在B市，而在邻省J市，杨柳不得不早早起床。
　　天还没全亮吴亶便开着公司的车来接她。
　　“这车终于轮到我了？”杨柳嘲讽一笑，伴着昏冥的天色走到车旁。
　　“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吴亶帮她拉开车门，“等你红了就谁也不敢和你抢了。现在还早，你上车还可以再睡一会。”
　　杨柳道：“那就辛苦你开车了。”
　　吴亶开车，“你要是觉得我辛苦就争气一点，这样司机也不会找各种托词不肯来了。”
　　杨柳只好道：“我尽力。”
　　“你不能只是尽力，你要竭尽全力，知道吗？”
　　杨柳无话可说，只好闭眼假憩，不再理他。
　　路上颠簸，杨柳睡意全无，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昨天姚芳芳和她说的话。
　　为什么最近她身边的人好像都成了哲学家，一个个都把话说得那么道义凛然。
　　她头晕脑胀，最后还是在快到J市的时候睡了过去。
　　？

☆、第　6　章

？　　6。
　　《幸福向前冲》这个节目的制片人依旧没换，或者说从导演制片人到化妆师后勤都依旧是原班人马。
　　杨柳走进后台的时候，看到那些带着遥远气息却又格外熟悉的场景，甚至觉得自己依旧还是八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踏进这里，仿佛这片天下就是自己的。
　　可见这个节目组这几年过得有多循规蹈矩，他们几乎是在原地踏步，连后台的装扮都看不到一点与时俱进的气息，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也算有点本事。
　　制片人李娇娇，八年后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她看到杨柳时，笑眯眯给了她一个拥抱，笑道：“杨柳，娱乐圈这么多女明星，一年一个样，就你，几乎一成不变，天生丽质。”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自然没有谄媚阿谀的意思，毕竟她好歹是个制片人。
　　她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节目的生死确实是有点系在杨柳身上的意思，在没有出现意外之前装的和蔼可亲一点让人觉得亲近有什么不好？
　　如果一切没有按照预料的进行，那就不知道她会在杨柳面前摆出怎样的一副面孔了。
　　杨柳从善如流地和她拥抱，也笑道：“李姐这么多年倒是变化很大，越来越年轻了。”
　　李娇娇哈哈笑：“几年不见，这嘴上功夫大有长进啊，小嘴越来越甜了。”
　　杨柳笑而不语。
　　李娇娇带她进演播室，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再让导演开机：“你试试感觉，毕竟几年没做过主持人了，只怕业务没那么熟练了。”
　　“你还记得应该怎么问嘉宾的话吗？”李娇娇问她，“台本看过了吧？”
　　杨柳点点头。
　　“一定要记住，拿出你当年主持的风采来，刻薄一点，犀利一点，就算嘉宾答不上话或者生气也没关系，这次有另一个主持人，齐思，”她又问，“齐思你知道吧？”
　　杨柳道：“知道。”
　　即便如此，李娇娇还是解释了一下，“齐思之前一直在一个农业栏目当主持人，你走以后才把他调过来的，从这次开始就是你们俩一起，以后一旦主持陷入尴尬的境地他就会给你解围，当然，也是给嘉宾解围，捧哏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感觉，要让观众觉得你们这不是在刁难嘉宾，而是像相声一样，这只是个玩笑，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知道吗？”
　　李娇娇说话就像刀法了得的厨师切菜，又快又准又狠。
　　杨柳点点头：“我尽量吧。”
　　李娇娇拍拍她的肩：“你很久没主持过了，这次我要求会放松一点，但还是尽量不要出什么意外，知道吗？”
　　杨柳在李娇娇面前总有种看到自己母亲的感觉，因此只能没有反抗之力地点头：“好，我会努力。”
　　“这就好，”李娇娇欣慰点头，“希望你不会让我觉得自己下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她掐了一把杨柳的肩，“等齐思过来，你们可以先简单串一串词。”
　　李娇娇手劲和杨教授不相上下，杨柳坐到后台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复习台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揉肩，总觉得锁骨都被掐青了。
　　吴亶因为公司召他回去有事，提前走了，但好在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以前姚芳芳还没解约的时候，他也会因为姚芳芳的事而临时走开。所以杨柳也没觉得不适应，渴了就自己去倒水，也没想着使唤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她没那么大的架子，也没那资历，现在凡是和娱乐圈挂点勾的人，哪个不会见机行事，她要是足够红，不用她开口都有人上赶着给她倒水。等她端着一次性杯子回到沙发那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拿着她那份台本在翻看。
　　杨柳认出这是齐思，当初她离开这个节目后，还曾回头去关注它，自然知道齐思长什么样，就算时间已经一晃近八年，但只要他没整容整得连爹妈都认不出，那她就不会认错。
　　齐思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抬起了头。
　　杨柳站在茶几边对他一笑，“齐先生你好，我是杨柳。”
　　齐思看着她，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杨柳，你不用叫我齐先生，太生疏了，我比你大，你叫我齐哥就好。”
　　这圈子凡是叫哥的都是在占别人便宜，但也要别人愿意开口这么叫，毕竟能让人叫哥的，那都是要有一定地位的人。
　　但杨柳也知道，这是以后要共事的人，她做的又是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活，这人暂时得罪不起，况且齐思本来也比自己大，不过是些口头便宜，要占也只能让他占了。
　　“齐哥。”杨柳微微一笑。
　　齐思笑着点点头，腿一交叠，明知故问：“你怎么不坐？”
　　杨柳搬了条塑料凳子坐下。
　　临开场的时候齐思突然问她：“你知道这次请了哪对娱乐圈情侣吗？”
　　《幸福向前冲》这个节目基本每次都会请一些娱乐圈已经公开的情侣，挖一挖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甜蜜瞬间。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请一些要宣传电影的男女主角。不过，一般都是请一些明不见经传的，太大牌的都请不起。
　　“不知道，”杨柳道，“制片人没说，台本也没说明。”
　　齐思闻言却没再说话。
　　杨柳无所谓地笑笑。
　　导演让两人准备。
　　所谓的准备就是端正地坐到沙发上，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节目组请来的那对嘉宾进演播室时，确实让杨柳惊诧了一把。
　　是陆星，男嘉宾是陆星，杨柳八年前主持最后一期时，节目组请的那个红极一时的艺人。那个时候因为节目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收视屡创新低，所以节目组才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请了陆星，还有和他一起来宣传电影的女主角，那个时候的陆星在娱乐圈的发展确实是如日中天，经那一期后，倒真把节目收视率提上去了。
　　但那一期节目后不久他却因为出轨事件而没落了，他出轨的对象正是现在这个女嘉宾，吕艳妮。
　　吕艳妮这两年是朝阳当红艺人，演宫斗出身，当年的出轨事件她比谁都摘得快，几乎就在事件曝光的下一刻就在微博发了一个无辜的问号，之后就开始强调自己对陆星出轨这事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陆星还有另一个女朋友。也是那个时候陆星低调，从来没公开过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但狗仔几乎无所不能，不但把他交往多年的女友扒了出来，也把吕艳妮给扒了出来。这事瞬间就将本就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陆星再次推上风口浪尖，即便有人不信吕艳妮的话，但那也只是一部分，那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谴责陆星脚踏两条船，欺骗无辜少女云云。而陆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言不发，这让围观群众越发觉得他是做贼心虚。而就在陆星和他前女友明确表示分手以后，吕艳妮又在微博沉痛表示，愿意原谅陆星，谁让她爱他呢。这事一过，陆星陨落，而吕艳妮开始为众人所知。那段时间不少人都替她不值，觉得她不应该再和陆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万一他某天又出轨了呢。当然也有人觉得吕艳妮心机重，借机踩陆星上位，但苦于没有证据，便被吕艳妮粉丝骂了回去。
　　这些事杨柳也只是旁观者，其中内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她和吕艳妮属同一家公司，一直听说她架子大，耍大牌，也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把她请来的，又或者又是像八年前一样，请个当红小生来救场。
　　但杨柳看向陆星，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利用他们炒作。
　　陆星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认出杨柳，牵着吕艳妮的手坐到沙发上，与她和齐思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吕艳妮却从头到尾鼻孔朝天没说话。
　　杨柳这才彻底信了外界传言。
　　观众入场，时间一到，节目正式开始，由齐思感谢赞助商冠名、自我介绍开场。
　　齐思：“观众朋友们有没有发现，这一期的幸福向前冲多了一位女主持？”
　　下面自然没人捧场，但主持人就要有自说自话自娱自乐的精分本事。
　　“没错，以后齐思就要和这位美女主持共事了，节目组果然是同情我齐思孤家寡人啊，真是有良心的节目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齐思开够玩笑对杨柳笑道：“美女主持，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杨柳在灯光打下来时不由恍惚，确实是很久没站到这个地方，不适应的感觉已经渗透到骨子里，又或者过去一些事让她再也放不开。
　　但她不得不稳住心神接下去，这是她的工作。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杨柳，多年不见还记不记得我呢，八年后再次回到节目真是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啊，”她笑着扭头看向齐思，一拱手，“齐思大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俩人暖过场后介绍嘉宾，待嘉宾和观众打过招呼后便切入主题。
　　齐思：“听说陆星老师对艳妮女神一见钟情，那么陆星老师和艳妮女神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们甜蜜的过去吗？”
　　吕艳妮皮笑肉不笑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陆星便道：“我们是拍戏的时候认识的。”
　　这里本来该杨柳问，那那个时候你和
　　林琳还在一起吗？
　　林琳是陆星的前女友，不是圈内人，这应该也是他当年把人捂得那么严实的原因。
　　但杨柳却犹豫了，然而在镜头下任何的卡壳都会被放大，她很快反应过来，道：“那能请陆星老师分享一下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吗，你见到艳妮女神第一印象是什么样的呢？”
　　耳返里李娇娇的声音几乎掐着她话音落点：“杨柳，犀利，犀利！”
　　陆星笑着看一眼吕艳妮，笑容里带着点赧然：“真的要说吗，我怕她下节目会掐我？”
　　“真的吗，”齐思笑道，“原来在男友面前女神和小女生也是一样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陆星老师你接下来应该是要爆女神的料了。”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睡觉，嘴角挂着口水，嗯，其实是挺毁形象的，但在我眼里，她怎么样都是最美的。”陆星甜蜜回道。
　　杨柳手指缓缓收拢，她微微一笑，问道：“陆星老师，你也拍了不少戏了，你觉得最近在我们台热播的那部偶像剧怎么样，演员的演技如何？”
　　陆星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杨柳笑道：“我觉得你刚刚说话的神情和那部偶像剧男主告白的时候一模一样。”
　　齐思转过头来看她：“杨柳，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陆星老师说的这些话都是演的吗？”
　　“怎么会，”杨柳震惊看他，“我的意思是，陆星老师说话的感觉就和这个男主告白时一样，都太让人心动了，你难道不知道，微博上已经刷出了话题吗？”
　　杨柳又看向陆星：“陆星老师你知道是什么话题吗？”
　　陆星脑电波倒是走得不慢，很快接上了讯号：“是那个此生最美告白？”
　　“对对对，”杨柳连连点头，“陆星老师经常逛微博吧，我还以为只有小女生会知道这样的话题呢。”
　　“偶尔会上去看看。”
　　齐思接话：“原来如此，那我们的艳妮女神有没有被感动到呢，如果有感动，是不是下了节目可以对陆星老师手下留情？”
　　节目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是三个人在对话，主持人当然要拉动被冷落的人加入到话题中。好在吕艳妮没再摆脸色，接上了齐思的话。
　　“我考虑看看。”
　　节目录制渐入佳境。
　　港岛邝家。
　　邝罗舒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一个穿着小老虎连体衣的小孩坐在他脚上，一摇一摆，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邝罗舒拉过小孩的小老虎帽子戴到他头上。
　　小孩扒拉下来，坐在邝罗舒拖鞋上继续摇摇摆摆，还晃了晃小萝卜腿。
　　邝罗舒又拉一次。
　　小孩再次扒拉下来。
　　如此反复三次后，小孩瘪着嘴，冷冷道：“uncle，你欺负Andy，不和你玩了。”
　　“嗯，亲爱的Jimmy，等Andy回来要和你打架了。”
　　小孩转个向，继续坐在邝罗舒脚上，却能面对着他小腿。小孩一把抱住他腿，蹭蹭蹭：“uncle，我在抱大腿，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Andy，我坐在他的宝座上？”
　　邝罗舒拍拍大腿：“宝贝，大腿在这。”
　　装Andy的Jimmy像只猴子一样爬到他腿上。
　　“阿舒，来来来，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