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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警笛声响起。一时间来了几十个警察，人潮汹涌中，尖叫声此起彼伏，慌乱一片。
　　“大家别慌，迅速撤离，别妨碍公务。”
　　警察疏通着，可还是很多人不愿意离去，拿着手机拍着。
　　人都是这样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不嫌事大。任凭警官如何劝阻，他们都依旧不依。
　　“你别激动，并不是我带着警察来的。”沈寒阳低声下气，努力稳住豪哥的情绪。
　　豪哥嗤嗤笑了笑，怒目看着沈寒阳，“你他妈的叫这些警察给我滚，让他们放开我的人，然后让我的人去把车开来，不然大家就鱼死网破得了。”
　　“好。”沈寒阳目不斜视。
　　豪哥大喊，“快点滚啊！”刀已在在谨言脖子上划出血痕来，谨言并没有大哭大叫，他知道不能惹怒了坏人，因为妈妈说过如果遇到坏人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不能让坏人烦躁不安，如果大哭只会让坏人更加愤怒，那自己就会受伤。
　　所以谨言只是看着爸爸，没有哭，脑袋轻轻摇晃了两下，告诉爸爸不用担心。
　　沈寒阳扯了扯嘴角，苦涩难忍，谨言为什么跟沈太太一样？总是那么的明事理，这种情况下连大人都未必能够冷静下来，五岁的谨言却如此的冷静理智，他无声叹息，朝身后的警察沉声道：“你们先撤离，我要保证孩子的安全，快点。”
　　“可是……”一个警官看向沈寒阳，又看向他们的老大，局长点点头，于是一警官马上放了对方的一个人。
　　那人立刻朝车的方向跑去，没一会儿就把车开来了，沈寒阳咽咽喉咙，看向豪哥，“你先冷静下来，把孩子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我会让警察撤离，不会让你们负责，把孩子给我……”
　　“滚。”豪哥愤怒地迸出一个字，咬着牙槽恶狠狠的样子有点扭曲。
　　沈寒阳镇定地靠近了几步，开始胡扯，必须保证谨言的安全，他冷静地看着豪哥，“孩子有心理问题……你看他不哭不闹，如果耽误了治疗，到时候你也得不到钱不是吗？把孩子给我，我是沈家的大少，别说五百万，一千万我家里人都会给你的。”
　　那人犹豫了几下。又防备地看着沈寒阳，冷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若是不把孩子给我，只会人财两空，你也是有父母的人，如果你遭遇不测，你想你的父母会不会担心？所以就算你此刻只打算脱险也必须照我说的做。不然他们会选择立刻击倒你……”
　　豪哥动容了，他毕竟是初出茅庐，根本没有经验，纯粹是为了钱，在书里学的手段。原本打算把孩子卖掉，可是电视上看到五百万的悬赏，他就决定冒险一次。还以为对方把孩子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肯定不会报警的，没想到居然惹来了警察。想到父母，若是他真的出了意外，那父母怎么办？
　　“可以……”他沉声看着沈寒阳，“你过来。”
　　“好。”沈寒阳心跳加速，慢慢靠近了，很近了，他马上就可以摸到谨言的手了。
　　这时候一声枪响，豪哥的脚被打伤了。他痛苦地大喊大叫，抓住了沈寒阳，愤怒地把刀刺进了他的腹部，一连刺了好几刀，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谨言已经被莫绅抱住，这时候乱成一锅粥，路人大喊大叫，警察已经把犯人统统抓住。
　　鲜血瞬间染湿了衣服，触目惊心，警官已经给他用衣物捆绑住了腹部，杨语柔这时候也赶到了，她泪流满面。轻轻抱住了沈寒阳，无助地哭泣，自己身上也染上了献血，泣不成声地大喊：“别死啊！沈寒阳你别死……我没有……我不该说那种话……都是我的错……”
　　她不该如此狠毒在昨日对他说那种话，不该今日沉睡过去，当赶到警局时，才知道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对方。她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来到这里就看见如此混乱的一幕，她只觉得呼吸骤停，大脑空白。心里好慌，好乱。
　　沈寒阳身似浮云，气若游丝，呢喃着：“沈太太，你来了……”末了还扯出一个笑来，那手虚弱无力地抚上她的脸颊，眼神失去了焦距，好像特别贪念这个怀抱，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累得垂下了眼帘，手也慢慢滑落。
　　语柔止不住地抽噎，冷汗直流，抱住沈寒阳，不敢太过用力，“我来了，我来了，沈先生，所以你别死……”
　　“你来了就好，沈太太……”他呢喃，“其实我也会疼的……”他呻吟，嘶嘶了两声，他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啊！此刻感觉自己好像就要死了，心里还有好多牵挂，最难以放下的就是杨语柔跟沈谨言了，他们该怎么办？
　　“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这样抱着他，心里一阵寒颤，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胸腔被人攥住，难以呼吸，沈寒阳脸色惨白，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却好像能够看见她此刻哭泣的样子，让他一阵难过。
　　莫绅抱着沈谨言，不让他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生怕他留下什么阴影来，谨言哭，无声地哭泣。听见妈妈的哭声，他不敢大哭大闹。小身子止不住地抖着，埋首在莫绅的胸口，不断抽噎。
　　“干爹，爸爸会死吗？”

　　☆、第九十六章　没事就好

　　莫绅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无声摇摇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谨言哭，看着莫绅不说话，他也不在追问。心里默默祈祷，不会的，爸爸不会离开他的。他愿意拿所有的玩具，跟未来每一个生日愿望，换回爸爸的平安。
　　他以后会听话的，再也不会离开大人的视线了。再也不会了，爸爸，你不要死。谨言在心里不停默念，小小的身子抖着，余光看到妈妈抱着爸爸哀伤无比的样子，心也一阵一阵疼，好像每次打针时，护士阿姨把针尖扎进他的肉里时，那么疼。爸爸被刀刺伤了，那该是多么痛啊？
　　杨语柔不停地喊着，不要离开，不要死，沈寒阳，我来了。你不许死。
　　宋子时在一旁劝她放手，她也听不进去，心里害怕，难过，就生怕沈寒阳真的离开了。
　　直到医生跟护士上前，跟她说了几句，她才回过神，慢慢放开了沈寒阳，而自己也已经瘫倒在地。
　　宋子时心惊，连忙蹲下抱着她，柔声细语哄着，她才睁开眼，朝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凄凉无比。那样子，刺痛了他的心。
　　……
　　医院。
　　杨语柔无力靠在宋子时怀里，面色苍白。身子冰冷。一直沉默不语，双眼茫茫然看着手术室，好像魂魄被人吸走了似的。
　　谨言很乖，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就一直由莫绅照看着，不再哭，安静地呆着，不知道想些什么，心里其实很害怕，无助，可也不敢哭出来，害怕妈妈又得担心他的情况。
　　这时候，沈家跟杨家的人也赶到了。
　　“谨言没事吧？”沈言看着莫绅，怀里的谨言望向爷爷，微微一笑，点点头。“爷爷……我没事……”
　　“好孩子啊！乖。”古颜没看沈言，抱起了孩子，柔声安慰。谨言乖乖地由着大人查看他的伤势，其实就是很小的口子，那个豪哥根本就不忍心伤害谨言。
　　一时间，大家都相对无言，沉默着。
　　纷纷担心沈寒阳的安危，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毕竟都是一条命。
　　不知道过了好久好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面色严肃看着家属说：“放心吧！并没有刺中重要器官，手术很成功，几个小时后就会醒过来，你们不要都去看他，影响病人休息。”
　　大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对望间，脸上都有了一丝安慰的笑容，没事就好了。
　　杨语柔整个人如释重负，看着宋子时，忽然就抑制不住地流泪，紧紧抱住了他，呢喃着：“我想陪着他。”
　　宋子时点点头，她知道她很想陪着他，可是他们离婚了。没有关系了，沈家人会让她陪着吗？以什么身份呢？
　　“你先冷静冷静，他没事就好了。”宋子时顺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语柔余光看见陈亦舒的身影，心里一阵为难。她并不是余情难忘，只是很担心沈寒阳，毕竟他是为了谨言受伤的。按照现在的关系，陈亦舒才是他身边该陪着的人。可是她只是想能够看着他醒过来罢了。
　　“你去陪着他吧！”陈亦舒开口，她想，沈寒阳一定很希望杨语柔陪着他，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接下来她会捍卫属于自己的男人。
　　语柔无声点头，扯了扯嘴角，笑得却是比哭还难看。
　　她并没有跟其他人说话。跟着护士推着病床往病房里走。沈寒阳就那样躺在病床上，面色终于没那么惨白了，他很安静，安静得格外地让人心疼，这样子的他，让人恨不起来。
　　其他人呆在医院也无济于事，得知沈寒阳平安了，于是就相继离开了医院。
　　几个小时后。病房里，沈寒阳终于醒来。
　　语柔抹了抹眼泪，看着他缓慢地睁开眼睛，防备地看了看四周，而后看向杨语柔，那脸上是无措、茫然、戒备，只听见他说：“你是谁？”
　　“……”杨语柔一怔，原本哭中带笑的脸瞬间僵住，心跳骤停。
　　沈谨言眨巴眼睛，看着杨语柔，“妈妈……”
　　语柔冷静下来，狐疑地看向沈寒阳，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勾了勾嘴角，半眯着眼看向他，漫不经心地说：“很巧。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额，沈寒阳瞠目结舌，无声叹息，想开个玩笑嘛？怎么那么不知道配合一下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沈太太……”
　　“你能不能有个正经啊？”语柔起身，就往外走，沈寒阳立刻叫住她，“唉……不是啊！你去哪儿啊？”
　　“我去叫医生……”她说，没停下脚步。
　　沈寒阳还没有说，谨言就笑着拉住妈妈的手，“柔柔，可以按铃的啊！”
　　“……”关心则乱。
　　很快医生来给他检查了，确认没事就离开了。守在外面的宋子时跟莫绅也进来了，沈寒月挨个打电话报平安。
　　语柔看着沈寒阳，终是为难说出口，“我就先离开了，你自己好好养着。”毕竟陈亦舒也来了不是吗？她始终不想跟他再有什么，他们该各自安好，不能再让任何人受伤了。
　　沈寒阳呆愣几秒，看了看陈亦舒跟陈念寒，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点点头，笑了笑，“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没事了，别担心。”
　　语柔嗯了一声，她不担心，毕竟祸害遗千年嘛！其实她知道，沈寒阳是不会轻易就离开的。
　　谨言为难了，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我想留下来陪爸爸。”
　　语柔点点头，看着儿子脖子处的伤口，心里一怔，好在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只是还是有点让她心里不好受。
　　“好，谨言，你乖乖听话，这次不许到处跑了知道吗？”
　　“放心吧！妈妈。”谨言抱住语柔的腿，撒娇地蹭了蹭，“我很好，那些人并没有打我。还给我好吃的，其实他们也很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语柔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寒阳，后者心惊，心道：看我一眼干嘛啊？吞咽了几下喉咙，他别开目光，他确实可恨，可此刻他很可怜啊……
　　“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他……”
　　“语柔，你好好休息，别担心。”莫绅安慰笑了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莫绅……”她哽咽，忽然抱住了他，莫绅没想到，僵住了身子，其他人也是，“谢谢你。”她呢喃，闭目让泪水消散。慢慢松开了他，笑了笑，格外地好看，即使那张脸此刻很憔悴。
　　莫绅低低笑，苦涩地抿抿嘴，“好了，矫情。”谢谢也是很伤人的，她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跟对不起了。
　　宋子时跟着杨语柔离开了病房。又安静下来。两个小家伙窝在沙发上聊天，谨言把他的经历如历险记一般绘声绘色地讲个陈念寒听，后者连连惊呼，给谨言竖起大拇指。
　　沈寒阳看向陈亦舒，心虚地问，“念寒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退烧了。因为知道了受伤了，我们才连忙出院赶来了……”陈亦舒的眼眶泛红。有泪水，几度哽咽，“阿寒……幸好你没事……你都不知道……我吓死了……我还以为……”要彻底失去你了，只要活着就好，哪怕你不爱我了，或者没那么爱我了，都没关系，能跟你在一起，那就是最幸运的了。
　　莫绅看着两人，无声退了出去，心中哀伤，望着走廊尽头，连连出神。而这时沈寒月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眼圈泛黑，肿得有点难看，脸都丑了好多，她笑，“怎么了？这样子看我？我知道我现在很丑……”
　　“呵呵，不丑。”莫绅笑，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丑不丑都没关系了。
　　沈寒月切了一声，挨着坐下，“莫绅，你挺可怜的……唔，不过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你说你没有人喜欢是不是可怜？”
　　“滚啊！”莫绅推了推她，“想爬上……”
　　“嗯，那种女人是很多。可是你不难过吗？都没有真心……”寒月不想打击他，看见他此刻受伤的眼神，凑近他耳边，说了一个秘密。
　　“靠！”还能不能让他多活几年了，这狗血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啊！他无语瞪着她，“嗯。是真的，我就想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很难受啊！所以……拉着你下水，好像好多了。”
　　莫绅瞠目结舌，之前沈寒阳倒是确认了语柔跟他父亲有血缘关系，可是并没有确认自己跟他父亲的关系，这会不会太尼玛逆天了啊？真是悲催的一家子。
　　他犹豫了，想了想，还是不告诉沈寒阳算了，如今这种局面。只会让大家都痛苦不堪发，还不如就这样，沈寒阳跟陈亦舒在一起，而杨语柔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
　　“你魔怔了啊？”沈寒月拍了拍他，狐疑看着他，难道死家伙知道了？早知道了？
　　莫绅睨了一眼，沉声道：“就这样子吧！别告诉他们了，你千万别说漏嘴啊！”
　　她切了一声，指不定谁会说漏嘴呢！不过，他的表现值得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哑口无言，半响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沈寒月，都以为别人不知道，结果好像很多人知道。
　　她往后一退，纯粹是被吓到了，原本还有些埋怨沈寒阳的，现在是一点怨恨都没有了，嘟囔着：“原来……你们知道了语柔是我亲妹妹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唉，真是命运弄人啊！
　　莫绅叹息，想吸烟，又想起这是医院，默默把烟盒放入口袋。
　　他们没有察觉门后有人偷偷听见了这个秘密。那人呆住，好像被人施了法术般，想挪开步子却硬是无法动一下。
　　怪不得，沈寒阳那么决绝地要离婚，原来是误会了自己跟杨语柔的关系，这下子她却想，不能告诉他。自己根本无法放开他，既然他不知道，那就隐瞒一辈子好了。
　　即使做个坏女人，她也不在乎了。沈寒阳跟那个人是不可能了，彼此折磨了这么久，不可能心无旁骛在一起的。而她与阿寒，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都欠了彼此太多了，余生我们一起走吧！阿寒，就当你们有缘无份。而我们彼此都注定在一起，互相羁绊，至死方休。

　　☆、第九十七章　我们在一起吧

　　沈寒阳出院那天，杨语柔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样子，心中居然涌现一丝甜蜜来。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以后她自己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吧！
　　陈亦舒在一旁收拾着东西，两个小家伙嘻嘻哈哈打闹着，语柔靠在窗前，忽然觉得岁月静好。
　　终于什么都回归正轨了，不管过去将近八年的时间里，她曾经多么爱沈寒阳，多么恨沈寒阳，其实在他倒在血泊中，她就已经原谅他了。
　　犹记得那一日，他嗫嚅着说：“沈太太……我好疼……”
　　语柔只是看着他，无言。他又嬉皮笑脸说：“沈太太，你还爱我吗？”
　　好半响，她才悠悠开口，目光如炬，表情冷静，带着释怀的笑，“沈先生，也许你的爱如同今日的朝阳。缓缓升起。而我的爱，已如昨日余晖，慢慢退去。”
　　“沈太太，其实我也会疼的……”他呢喃，却是笑着说：“真讨厌，也不哄哄人家。”
　　“滚。”杨语柔当时就是这样子说了，还白了一眼。
　　“呵呵……”想着，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谨言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妈看着窗外笑什么啊？”
　　“嗯，没什么。”语柔回眸，俯身看着谨言，“笑一只猪。”
　　谨言咦了一声，他都还没有真的见过猪呢！“妈妈，以后我们去乡下看看猪好吗？”
　　“好啊！”语柔点头。余光看向那边的一家三口。唔她的谨言终于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杨语柔在那日说了滚之后，沈寒阳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沈太太，真好，我们还能像朋友一样。对了，谨言还是由你带吧！我会给抚养费的，以后沈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我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