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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宠姬与贤后的距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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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带起来的震动。接着就是喧哗的人声,隐约能听到“小心点”“幸好没大事”之类的话。同时带起的脚步声也很杂乱,一听就不可能是有人在休息的营帐。

“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君上给我们的命令是擒贼先擒王。”

“先记着位置,等下告诉其他人。”

两人在黑夜里点了点头,然后猫着腰绕过了车的影子,在值夜侍卫的视线死角处慢慢地往中心靠近,小心不踩到地上的积水而发出声音。他们不知道他们刚才经过了这场战争的关键制胜点,不然肯定不会错身而过,而是立刻回到绛都汇报消息。只可惜错过就是错过了,他们以及派遣他们出来的人都错失了最后一个预先做好防范的机会。

与此同时,其他几路暗杀人马也慢慢地从各个方向向中心靠近。这些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士,对于侦查暗杀都很有一套,不成功便成仁。不过多时,他们便摸到了中心区域。虽然那里的防卫看起来并没有严格多少,但是帐篷门口站立的甲兵证实了里面之人的身份——在越魏之战中,魏国人已经发现,穿着最好的盔甲的军队,除了作为前锋的步兵方阵,剩下的就是将军及以上的等级的人的近卫甲兵。这里显然不可能是别的什么,肯定就是吴靖和吴永嘉的休息之所了。只是,现在符合这种条件的帐篷,怎么看都有三个。

“怎么好像多了一顶帐篷?”

“看起来今天来的人地位很高。”

“一起抓了?”

“人手可能不够……但是没办法了,重新安排一下,趁他们还没注意到。”

军中的更子敲了三声。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吴永嘉睡眠极浅,尤其是在昭律和虞婵带了公子和王姬住在他隔壁的时候。虽然照乐常的计策,他们在营地四周布置了不少陷阱,但是若是魏军派几个精明的军士来,偷袭还是有可能成功的。所以这时,听到外面的声音,他略微睁了睁眼睛。

昭律都亲自来了,这场战争也该画上完结号了。希望夫人这次的计谋一如既往地能成,这样他们越国就能省下大批攻城的军队。虽然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但他更希望手下的士兵们在这一次打完后能完好地回乡,带着他们丰厚的奖赏,而不是让家儿老小领抚恤金。他没见过火药爆炸的情形,但是死别人总比死自己人要好。

吴永嘉想到这里,略微翻了个身,背对着帐篷门口。这让他注意到,面前的毡布缝合处漏了道口子,可以看见外面地上的微光,是水潭的反光。唔,这是谁做的帅帐,竟然这么不结实,难怪他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外面的湿气灌进来了。早上起来必须严惩!

他正这么想着,下一瞬间,那微光就消失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出现。就好像刚才风吹了一下,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很快地过去了。紧接着,这件事又重复了一遍。

吴永嘉定定地看着那里,下一刻瞬间清醒:不是风,他是看到了两个人影很快掠了过去!他一骨碌地翻身起来,手握上了地铺边靠着的长刀。这时候来的一定是魏军,目标就更明显了——王上和夫人的营帐外也和他一样是四个甲兵护卫,万一被盯上,这就要危险了!

帐外的四个甲兵正目视前方,突然听得脑后一阵风声。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又听见铛地一声,那破空声被什么金属的东西挡住了。这下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周围几个帐篷的甲兵全都听见了,立即朝发声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他们副帅穿了一身中衣,手里长刀已经和一个黑衣人交上了手。原本就在吴永嘉帐外的四个甲兵立刻去帮忙,然后他们发现更多的黑衣人跳了出来。

“有刺客!注意拱卫!”

有人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原本平静的军营立刻喧哗起来,一个叫一个,无数军士都从梦中惊醒,用最快的速度穿起衣甲赶了出来。一瞬间,刀兵之声不绝于耳。

几个蒙面人在动手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知道坏了事。他们本就是暗杀死士,而若是在帐篷外就被人发现,那结局基本就跑不掉一个死字了。

魏国刺客都使得一手好暗器,雨夜之下,颇是射中了几个越国士兵。只是铁甲结实,大部分都彭彭地落了地。至于完全没来得及穿铁甲的吴永嘉,他的刀法和他的花名一样名闻天下,也不会让那种明显淬了毒的东西靠近自己。

而毕竟人员数目悬殊,两方人马交手不过半刻,事态就平息了。之所以说的是平息而不是解决,是因为最终有一半的黑衣人都是眼见力所不逮,都咬破了嘴里准备的毒药自尽了。

这声响很大,昭律和虞婵就算睡得再死,也被惊醒了。两人急忙起身,让侍女捂好还睡着的两个孩子的耳朵,以免被吵醒。而在他们换衣服、外面还在打的时间里,虞婵注意到他们的帐篷已经被划破了一个大长口——显然,如果再晚一些的话,他们恐怕就要付出点受伤的代价了。

“明的不行,来暗的了。”昭律看了看那口子,脸上全是杀气。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确定自己要让田克死,现在肯定变成了绝对要让田克死得很难看。间接害死了他的父王不说,现在还在打他和婵儿、两个宝贝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他不马上踏平绛都!

“王上息怒。”虞婵轻声道。这种行迹固然可恶,但被发现以后就不会有什么威胁。只不过她看着那道口子,又转头看了看距离他们原先睡觉的榻上的距离,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魏伯狗急跳墙,恐怕抓不到活口。”这件事传出去,魏国去洛都搬救兵就变得完全没有意义。

就像是为了证明她所说的一样,外头刀剑相碰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传来了吴靖的声音:“罪臣吴靖,救驾来迟,求王上赎罪!”

这就是解决了的意思了。昭律的脸色好了一些,但还是黑的。“走,出去看看。”他对虞婵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外头已经是火把通明,照得帐前一片空地亮如白昼。吴靖、吴永嘉及近卫甲兵齐刷刷跪了一地,然后就是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他们的面罩被扯开,毫无例外地都是嘴角流血,已经断了气。

昭律脸色黑得能下大暴雨。他扫了一眼,只问:“有活口没?”

“恐怕没有,已经检查过了,都是死士。”吴永嘉这时候完全不敢看他的脸色。“我方伤八人,因为暗器上淬了毒,已经死了。”

虞婵看着他身上的中衣已经溅满了泥点和血迹,有心帮他一帮。昭律现在正在气头上,而她虽然也气,但已经解决了目前的危机,总不能这时候对着已经拼了命的军士发火。“叫人检查一下营地周围,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等确定没有事,再戴罪立功也不迟。

“是,夫人,微臣已经让人去搜了。”吴永嘉回道。而他话音刚落,就有军士骑马飞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黑色物体。“报!抓住了一个活口!”

“放下来,别让他死了!”昭律几乎是吼了。这件事板上钉钉地是魏国做的,但是他需要一个地方来泄愤。自己服毒自杀死了算什么?他要把这人在绛都前头活剐了示众!

几个近卫甲兵立即上前,帮来人把那个黑衣人拎了下来,推推搡搡地扔到了地上。在许多只火把的照耀下,众人才看清,那人的手被反绑在了背后,脸上的蒙面巾则被塞到了嘴里。那张脸被照得纤毫毕现,明显不是个他,而是个她!她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半张脸已经糊满了地上的淤泥和暗色的血迹。而这些她都没在意,因为她一入眼就看到了某个人,目光立刻变得和刀子一样利。

虞婵原本站在昭律身后,看到那样的眼神,马上就认了出来,不由得笑出了声:“好久不见,桂夫人。”

68第六十七章 当年真相

半刻之后;中军营帐。

四周火把燃起;两列甲兵一字排开;吴靖和吴永嘉一左一右坐在案几后面。虞婵和昭律坐上首;眼睛都看着中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抓到的活口竟然是桂荭。要知道他们之前一次见面是在七年之前,而现在的桂荭看起来依旧和那时候没有区别,美艳袅娜,这简直和她在魏军里当了个死士头儿一样让人惊讶。

当然,在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以及浑身淤泥的情况下,再美的女人也无法引起在场几个人的好感或者垂涎。更何况;昭律刚刚才雷霆震怒过了,根本没有人有心情欣赏她半边脸的美貌——没错;他们在之前已经搜了她的身;扔出来一大堆有毒的暗器之类,然后把她嘴里那颗来不及咬破的药丸拿了出来,这才就着绑住手脚的状态丢在了帐中,等着问出点什么来。

大概有心情发现这点的只有虞婵一个人。她知道桂荭比她年纪还大,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妇人能在这种时代里保养得那么好,到现在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的确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虞婵对她的方法十分好奇,但这前提是建立在对方不那么恨她自己的情况下。秦文蕙还好,她至少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喜欢她;而这个桂荭,她从一开始就没彻底明白——她是哪里惹到了这个女人?总不可能是田克随手的一调戏吧?

这气氛古怪,昭律也注意到了。桂荭是在外头接应的,在军营中央有动静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往边上撤了,只是天不助她,半路绊倒了越国军队在林子里布下的铁蒺藜警戒藤,然后跌倒的时候撞到了地上的石块上,短暂地晕了过去。正是这样,搜查的越军士兵才能把她几乎是囫囵个儿地拎了回来,身上的伤都是她自己之前逃跑的时候弄的。

不过,昭律现在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这女人再美,也是个心思毒辣的货色。“是田克派你过来的吗?”他冷声道。

“王上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桂荭现在被制着,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是她还有几句话想说,言语之间不由得留了点余地。

昭律看她回答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虞婵,难掩恶毒,不由得心生不快。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虞婵伸手按住了:“王上,能让嫔妾问上两句么?”

这是又看出什么了?昭律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硬邦邦地点了点头,心思慢慢转起来。竟然是个女的,还是桂姬,那他就要慎重考虑要不要在绛都城门前活剐给魏国人看了。他倒不是心慈手软,他只是担心,若是桂荭在魏国的裙下之臣太多,他这么做的结果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不是打压别人的士气,而是做得过了,激起了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思。

见昭律冷静下来,虞婵又转向桂荭,这才开口道:“一别七年,桂夫人真是一如往昔。这天底下的女人怕是都要羡慕夫人得紧了。”桂姬被称为妖姬,果然是有些资本的。

这本是好话,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无疑更像居高临下的嘲笑。至少桂荭的脊背立刻就绷紧了,眼睛里迸出极度愤恨的火光。

虞婵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对方的反应比她想象得大不少。她刚才踩到了对方痛脚不成?不过她的本意也不在夸桂荭上面,而是在别的地方。“想当年你我只见过两面。第一面在呈都王宫正殿,我那时只道夫人果然名不虚传,美艳惊人;而第二面就仓促了些,白马山风景优胜,夫人竟然匆匆而去,真让我引以为憾。”

她这话说完,桂荭还没反应,昭律就先冷哼了一声。他在分析出桂荭很可能是魏国的奸细之后,可是特意挑了郊尹这个职位的焦端配给她的。

首要条件是,秦党那时候还没倒,而焦端是秦党的人。第二个原因,这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避免桂荭涉及越国内政秘密,逃离越国的话,利用职权绝对是一等一的容易。所以那时候桂荭能成功脱逃,有一半是昭律蓄意的功劳。

当然,昭律那时的本意是找借口杀了她。但桂荭大约察觉到了危险,在她自己露出必死的马脚前就先溜了。

这样选择就剩下了临时想出来的一个。昭律抓着这件事大作发挥,彻底清查了越国朝中内外的官员们,也不算太亏。

桂荭显然也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恨声道:“魏公当年放我去陈国之时,曾说过,若是我在越国能成事,他就娶我为后。当年你们故意纵我离开,害我被人怀疑成越国的双面奸细,不得不费了三年时间挽回魏公的信任。但他之前允诺的事情也不能成了,哈哈,哈哈!”她笑了出来,但脸上的神色已经扭曲了。

虞婵明白了一半。实话说,昭律那时候将桂荭许给焦端的时候,她就曾在心里想过,可以故意放走桂荭,看看对方到底能想什么,又能做什么。只是这样有放虎归山的嫌疑,她就没有说出来。结果,又是和后位有关。这年头,后宫里的女人挣破头都是为了这个位置。“没想到魏伯如此多疑。”她叹了口气道,“后面的事情我明白了,但是前面的呢?我想,若是魏伯许了你这个理由,也不能解释你一开始就对我的敌意吧?”

桂荭又笑了两声。“不愧是魏公看上的女人,果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她扫了一眼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将手放到一边剑上的昭律,语调高了起来:“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越公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一个只见过你一面的男人也会对你念念不忘!”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挣扎着往前,但立时被两边的甲兵按住了。这时候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像黄鹂了,而像厉鬼。

听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吴靖和吴永嘉都瞪大了眼睛,然后偷偷去看上头的脸色。相比于虞婵的反应,昭律一副马上就要杀人的样子。怎么会?田克什么时候看上的他们夫人?

而虞婵只按住昭律握剑的手,缓缓站了起来。“那恐怕魏伯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能给他带来的东西,某些他觉得只有我才能带给他的东西。”不是美貌也不是温婉,而是才学下掩盖的天下。

“哈哈哈哈!”桂荭定睛看了她两眼,笑得更疯狂了。“你连这点也知道!怪不得魏伯不能成功!只怪我傻,我竟然真的信了他!他其实从来没把女人放在眼里过,他要的是他的野心,他自己所要的东西而已!就算我是天下第一美女又怎样?容颜不老又怎样?我为他入了军,受了多少苦,才到今天的位置?可你知道,他在我们出来之前说什么吗?说,若是看到了越国王后,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地带回来!我早在他之前总是问你的时候就该明白的!哈哈,哈哈哈!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从她的这些话语里,虞婵现在已经完全能推断出前因后果了。桂荭自恃美貌,以为田克会真的封她为后,妻凭夫贵,母仪天下。她历经两国王后,哪个国君都迷她迷得神魂颠倒,也是有底气的。但是田克不同,他并不是真心的,而只是想利用桂荭而已;当然了,就算田克再想把她纳入后宫,那也不是真的爱她,只是想要她脑袋里知道的那些东西而已。

说到底,田克最爱的其实是他自己。这人目的性太强,而且表面功夫又做得好,桂荭被他蒙在鼓里,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这时候,她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更同情桂荭一些,更同情她自己一些,还是更同情现在绛都里、注定不会成功的田克多一些。

“七年了,我跟在他身边已经七年了。没有柔情蜜意,只有从来都不会少的训练。”桂荭又继续说下去。虽然她头发依旧散乱,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了下来。“他唯一称赞过我的事情,就是我在白马山时给他带回去的两个箭头。他发了一个下去给铸造监仿制,另一个一直揣在身上。这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那时我才真正死了心。他眼里只看得见他的野心,以及能为他的野心帮忙的人。”

虞婵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就算田克再居心叵测,就算桂荭再飞蛾扑火,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现在,就算她再同情对方,也要有个限度。

但是昭律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你有资格说田克吗?”他身材本来就高,这时候脸色冷硬,看起来完全的居高临下。

桂荭的脸色迅速地变了一下。“你说什么?”她有些惊慌。

昭律冷冰冰看着她,完全没有给她留面子的想法。“当日大殿就不说了,只当寡人多心。但是在白马山上的时候,你明明故意自己从马上跳下来的,到后面如何就变成惊马之说?还有,这种情况下,你是如何能将身上的衣裳摔开领口到一半,还用最快的速度脱掉了鞋袜?”他的语气缓慢地上扬,“你想勾…引谁呢?寡人,还是乐左司马?别说你是奉命行事,一个女人是自愿还是被迫,寡人还分不出来?照寡人看来,你是指望着天下所有男人都被你迷上吧?”

这话说一句,桂荭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简直就是雪白了。“你……你……竟然……”

“是啊,寡人是看见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昭律冷冷地道。然后他转而吩咐左右,“拉下去,看好了。等寡人开始打绛都之时,就将她的头挂在旗杆上,想必魏国的人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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