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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老师看情形不对，赶忙道，“行了行了，我不要啥烟，我跟老顾你都这么熟了，还客气啥。”
　　他扭头就往外走，顾蔓赶忙送了出去。
　　屋里，顾洪生一张脸都涨红了，偏这时候顾军还从外面跑进来，冲着他妈伸手道，“妈，给我拿两块糖！”
　　他在外面野了一下午，跑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赵秀莲本就心虚，气的骂道，“你是猪啊，就知道吃！咱家没糖了！”
　　顾军惊呆了，张大嘴巴就要哭，“你骗人，上午我看见柜顶上还有好多……”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我说没有就没有，给我滚出去！”赵秀莲拧着儿子的耳朵就想往外溜。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顾洪生的一声大吼，“你给我站住！”
　　赵秀莲回身，讨好的道，“洪生，咱有啥话回屋说。”
　　“你就在这儿说！我只问你，那些罐头，点心是不是都被你爹妈拿走了？“顾洪生瞪着她。
　　赵秀莲支吾道，“哪能啊，东西又没多少，今天都拿出来待客了……”
　　“妈撒谎！我看见我姥他们走时，我舅和二姨手里拿着了……”顾军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她。
　　赵秀莲气的牙痒痒，伸手就想给自家儿子一巴掌，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顾洪生就大踏步走了过来。
　　他气的脸通红，额头青筋爆起，眼里喷着火，看着就像要吃人似的。
　　赵秀莲心虚的厉害，但转瞬就理直气壮了，梗着脖子骂道，“咋地？为了点东西你还敢打我？”
　　顾洪生还没说话，顾老太太就怒道，“都给我滚！要闹回去闹，丢人败性的玩意儿！”
　　顾洪生忍下一口气，拉住赵秀莲的手腕，径直就把她拽出了上房。
　　回到自家屋里，顾洪生把她的手狠狠一摔，气青了脸道，“行，你可真会干事啊，把东西全给了你娘家！那可是卫国买来孝敬我爹娘的，你咋有那么大的脸？”
　　赵秀莲被他抓的手腕生疼，火气也起来了，嚷道，“是他们说不要的，我才给了我爹娘！咋了？我还做错了？我身为女儿孝敬她二老有啥不对？茵子是我生的，卫国给的东西都该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顾洪生都快气死了，扬手就想一巴掌摔下来。
　　赵秀莲抬脸冲他冷笑道，“你打啊，卫国和亲家爷爷可就在那边屋子里，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让卫国看看他到底找了个什么人家！”
　　顾洪生手停在半空，肺都快气炸了，却到底没有打下来。
　　今天是和老廖家结亲的日子，他打了赵秀莲，老廖家也没脸。
　　赵秀莲像是抓住了他的痛脚，得意洋洋道，“我就告诉你，我是茵子的亲娘，你不给我脸就是不给茵子脸！莫说这点东西，就是茵子的彩礼，我收也是天经地义！”
　　顾洪生咬着牙，狠狠瞪着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你行！”
　　气的甩帘子就出了门。
　　赵秀莲也憋了一肚子火气，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她可算是想开了，她是顾茵的亲妈，现在谁都不能把她怎么着！
　　只要老廖家想娶她女儿，她冲他们要东西就是天经地义！
　　关于彩礼，她突然就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一大早，赵秀莲早早就收拾整齐，还罕见的帮顾老太太下厨做早饭。
　　昨日剩了不少菜，顾蔓放在锅里热了热，和了三和面烙煎饼。
　　锅里淋一滴油，摊的薄薄的煎饼烙的两面焦黄，再洒上点葱花，闻着就喷香扑鼻。
　　锅里熬了一大锅玉米面粥，顾老太正要盛出来，赵秀莲忙殷勤的拿了碗过来，笑道，“娘，我来盛就行，您快歇歇手。”
　　等她端了两碗粥出去，顾老太纳闷的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妈咋转性了？”
　　顾蔓若有所思道，“昨儿个我回来，好像听见我妈跟我爸说啥彩礼的事！”
　　顾老太一愣，“彩礼？”接着想到什么，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一大家子人依然坐在上房的炕上吃饭。
　　廖老爷子和顾老爷子坐在一起，闻着喷香的玉米粥，把菜卷到饼里，只咬了一口就香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笑道，“蔓丫头这摊饼的手艺绝了，这饼子外焦里嫩的，比我家老婆子烙的还好……”
　　旁人还没说话，赵秀莲就笑道，“他叔，你爱吃就好，等你们走时，我让二丫多摊些饼给你们带上。”
　　“那敢情好，”廖老爷子一下子就乐了。
　　一顿饭的功夫，赵秀莲不停的向廖老爷子献殷勤，看的顾老爷子直皱眉。
　　等吃过饭，还不等桌子收拾下去，赵秀莲就迫不及待的道，“他叔，你看这茵子和卫国婚也订了，是不是咱该商量商量彩礼的事了？”
　　廖老爷子一愣，顾老爷子就怒道，“老二媳妇，这媒人还没找上，谈的哪门子彩礼？”
　　顾洪生也狠狠瞪了他媳妇一眼，伸手就要把她从炕上拽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唠彩礼
　　赵秀莲甩开顾洪生的手，气道，“那啥时候说？人家都是订婚之前谈，莫非咱茵子要等到结婚才要彩礼？”
　　顾老爷子被气的张口结舌，廖老爷子安抚他道，“行了，老哥哥，洪生她媳妇说的在理，本来就该谈彩礼了，我本想着回去后找个媒人过来，既然洪生媳妇谈开了，那咱就说道说道。”
　　他转头对着顾茵和蔼的道，“茵子啊，你有啥要求尽管提，只要咱家能做到的，决不亏待你。”
　　顾茵脸红成一片，声如蚊呐道，“我，我没啥要求……”
　　说完就装作羞涩的样子，跑回了下房。
　　赵秀莲笑道，“大姑娘就是脸皮薄，他廖叔，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茵子是我娇生惯养的闺女，这彩礼肯定不能少，别人有的，茵子不能缺，别人没有的，我也想给茵子弄上，左右我就是当妈的一片心，就是希望闺女以后能好过点。”
　　廖老爷子点点头，微笑道，“应该的。”
　　顾老爷子刚想张口说话，顾老太就拽了他一把，使个眼色让他看向自家二儿子。
　　就见顾洪生脸憋的通红，虽然满脸难堪，但竟然没打断赵秀莲的话。
　　顾洪生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顾茵是他头一个闺女，他也不想让她嫁的太寒酸。
　　见没人反驳她，赵秀莲得意起来，把昨晚细细琢磨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他廖叔，我们也不多要，这头一件，就是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对了，还有那个啥收音机，听说城里时兴，这个没问题吧？”
　　廖老爷子一口答应道，“好，没问题！”
　　赵秀莲喜气就上了眉头，道，“这第二件，就是茵子她婚后的新房，屋里的家具都得重新置办，像是床，大衣柜，五斗橱，写字台啥的都不能少，还有茵子结婚前的衣裳也得全包了。”
　　廖老爷子想了想道，“他们小两口结了婚，跟我们也常住不了，可能用不了几天就得随军，新打了家具也浪费，不如等他们回了京里，安顿下来，茵子想买啥再自己添。”
　　“那可不成，”
　　赵秀莲寸步不让道，“咋也是新媳妇，新家住一天也是一天，总不能让我们茵子嫁过去，住旧房子吧？再说了，就算将来他们小两口住不了，他公婆也能住不是？”
　　看她这么说了，廖老爷子没法跟她计较，淡淡道，“好。”
　　赵秀莲满意了，笑道，“还是老叔你爽快，这第三件……”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老爷子打断了。
　　顾老爷子气道，“这就差不多了，又不是娶公主娘娘，你是想要多少东西？”
　　赵秀莲不满道，“爹，茵子虽不是啥公主娘娘，可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要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她？再说了，我廖叔家啥人，婚礼办小了不得让人看笑话？”
　　她说完，转头快速的对廖老爷子道，“这最后一件，就是再加一千块礼钱就行，别的我也不多要了。”
　　她话音一落，全家人都惊呆了。
　　一千块钱啊，就这，她还不多要了？
　　顾三叔两口子坐在一边瞅着赵秀莲，惊的嘴都合不拢，跟看外星人似的。
　　顾老爷子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大骂道，“一千块，你咋不去抢？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顾洪生也吓了一跳，脸色尴尬的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他叔，你别听她瞎咧咧，我们不会要那么多……”
　　他急着去扯赵秀莲的手。
　　顾蔓坐在炕沿下，一脸佩服的看着她妈。
　　一千块啊，她妈还真敢张这个口。
　　这个年代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多块，她妈这张口就是一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廖家是开金矿的。
　　赵秀莲根本不搭理顾洪生，腆着脸笑道，“廖叔，你可别以为我这是卖闺女，我们他大伯家那红红，出嫁的时候男方就给了二百多块礼钱，您说您这是啥身份，肯定不能比他差了不是？”
　　顾老爷子气的差点没抄起碗直接砸在她头上，怒吼，“你还要不要脸？还敢狮子大开口，你那闺女啥货色自己不清楚啊？还要和红红比？你给我滚，赶紧滚！”
　　老头子气的脸都白了，捂着胸口摇摇晃晃，顾老太太忙扶住他，念叨道，“真是家里出了个冤孽……”
　　一直静静听着的廖卫国也皱起了眉头。
　　赵秀莲见势不妙，跳下炕就往外跑，顾洪生也赶紧跟了出去。
　　直到跑出了上房，赵秀莲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就一千块，少一分钱我妮子都不能嫁！”
　　话音还没落，就被顾洪生拽回了屋里。
　　上房，顾老爷子气的胸口直喘，顾老太太和廖老爷子替他顺了半天胸口他才缓过口气。
　　顾老爷子拽着廖成军的手老泪纵横道，“老兄弟，我对不住你啊，这门亲事就算了吧，这亲我们不结了，我那儿媳妇是个不要脸的，我愧对你啊……”
　　廖老爷子拍拍他的手，叹道，“别说这糊涂话了，两个孩子能走在一起，也是他们的缘分，一千块钱是有些难办，我这些年退休工资也不多，这样吧，让洪生跟她媳妇再商量商量，能不能少一些……”
　　廖老爷子一席话，说的顾家二老满面羞愧。
　　自家孙女是个什么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原本就不想结这门亲，可没想到事赶着，竟然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另一间屋子里，顾洪生的吼声都快把房顶掀了。
　　他指着赵秀莲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感觉从来没这么羞臊丢人过。
　　“一千块？亏你也敢张嘴！你当你女儿有多金贵？你这是要把老廖家都搬空啊！我看你这不是结亲，是结仇！生怕茵子嫁过去好受是吧？”
　　赵秀莲嘴硬道，“我咋就是结仇？现在不多要点，你指着婚后能给？再说了，我多要一些，还不是为了茵子！以后她背井离乡的跟着卫国，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看不着，想帮衬都没办法，现在不多要点钱傍身，以后闺女受欺负咋办？”
　　她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倒像真是一片心为了女儿似的。
　　顾洪生听了，怒火稍减，半晌憋出一句，“那你也不能要那么多啊……”
　　“多啥？不就是一千块！他家多出一点，以后才能多重视闺女一分！你以为你啥都不要，白贴个闺女人家就能看得起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顾茵的手段
　　“你看村口老齐家新娶的那媳妇，因为家里太穷了啥都没要，她爹妈只说给口饭吃就成，现在那闺女在老齐家天天干活，跟那牛马牲口似的！你们男人不懂，只有多要一些，男方家才会觉得这媳妇金贵。”
　　赵秀莲一派歪理，振振有辞，顾洪生竟然没法反驳她。
　　半晌，他叹口气道，“那也没有要这么多的，我看爹娘肯定不答应，到最后揽黄了这婚事你就不闹了。”
　　“放心吧，黄不了！”赵秀莲信心满满。
　　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婚都定了，老廖家是不可能不做数的，要是他们敢悔婚，她就带女儿上军校去闹！
　　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她有恃无恐。
　　彩礼的事情僵持了下来。
　　上房里，老两口相对着唉声叹气。
　　顾老爷子这几天，像是骤然老了二十岁似的，佝偻着腰，眼里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气。
　　看老头子坐在炕头一直抽烟，顾老太忍不住劝道，“行啦，你也别太愁了，左右就结婚这一个事，等彩礼送过来，咱们就收起来，等茵子出嫁的时候都给她带上，又等于还回了廖家，以后茵子和卫国离的远远的，她妈就是想作妖也没办法。”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这辈子的脸面是丢尽了，我，我都不知道该咋面对我那老兄弟……”
　　“有啥办法？当初洪生娶茵子她妈的时候我就不愿意，你偏说那闺女是个能干的，现在咋地？娶妻不贤祸三代，洪生又是个软骨头，半点做不了家里的主，你摊上这样的儿子媳妇，还能咋办？”
　　顾老爷子被骂的不吭声了。
　　他当初见老赵家五个闺女，赵秀莲也算是能干的，再加上自家也穷，也没敢嫌弃人家，没想到竟娶了个搅家精进门！
　　顾老太太边扫炕边叹道，“现在说啥也晚啦，好在老二家还有个蔓儿是个出息的，你看着吧，以后洪生这个家啊，还得指望蔓丫头……”
　　顾家后院里，顾茵把廖卫国喊了出来。
　　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顾茵忐忑的道，“卫国哥，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妈的确是太过份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让她这么做，彩礼的事，我去跟她说……”
　　她垂下头，眼泪突然一颗颗掉了下来，哽咽道，“卫国哥，你是知道我的，就算不给一分钱，我，我也愿意跟你的，我不是看中你家什么条件，我只是稀罕你这个人……”
　　她哭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廖卫国本来确实心里不舒服，但看她一哭，他又有点无奈。
　　冷了半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扶她的肩膀，叹道，“别哭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顾茵顺势一下子投入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低泣道，“卫国哥，你对我真好，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她抱的太紧，胸前两弯柔软浑圆紧紧贴在他身上，廖卫国感觉全身都僵了，张着手一动不敢动。
　　好一会儿，顾茵才止住了哭声，她抬起眼。
　　月光下，男人的脸膛方正英俊，充满了一种迷人的男人味，她突然惦着脚尖就凑了上来。
　　当两片湿润温软的唇贴上来时，廖卫国脑中嗡的一声，蓦地睁大了眼睛。
　　顾茵的胆子很大，在他的唇上亲了一阵，舌头就钻了进去。
　　灵活湿热的小舌跟条小鱼儿一样，廖卫国哪经历过这个，跟触了电一样，整个头皮一片发麻。
　　他想把顾茵推开，可她的两条手臂紧紧的抱着他。
　　他脑中乱糟糟的，理智和感官不停的较量，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理智在某些时候总是不那么顶用。
　　直到顾茵抱着他亲了个够，她抬眼看着他面红耳赤，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蹭着他的唇亲昵的道，“傻样！”
　　顾茵放开他，咯咯笑着跑回家了。
　　廖卫国一个人站在后院，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被什么烧着了，半晌没半法平息下来。
　　直到吹了半晌冷风，他乱糟糟的脑子才平静下来。
　　回到屋子里，他就看到自家爷爷坐在炕头，原来这大半天了根本没睡着。
　　他知道爷爷是为了什么事，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走过去，在廖老爷子面前跪下道，“爷爷，我对不起你，让您操心了……”
　　廖老爷子没让他起来，看着他淡淡道，“到现在，你也看清顾茵那丫头和她妈是啥人了，你还坚持娶她吗？”
　　廖卫国脑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但他没办法吐出一个“不”字。
　　大丈夫一诺千金，就算顾茵有再多的不是，但这条路是他选的，他也不能事到临头就反悔。
　　他垂着头不吭声。
　　廖老爷子看着他道，“一千块咱家不是拿不起，只是你也看到了，你那丈母娘太过贪心，这次是一千，那么下次呢？这一辈子，你就打算跟她们这样耗着？”
　　廖卫国咬咬牙，道，“爷爷，我懂您的意思，我有底线，您放心，等将来带着顾茵去了部队，我一定管好她，至于秀莲姨，将来该有的孝敬我们不会少，但不会像洪生叔一样，让她把整个家都搬空！”
　　廖成军看着他道，“你想好了就行。”
　　他顿了一下，长叹口气道，“卫国，其实我在想当初答应你娶顾茵，是不是做错了？爷爷看人不会错，这娘俩不是善茬，爷爷怕毁了你的前途……”
　　廖卫国低下头，低低道，“爷爷，不怪你，是我自己选的路……”
　　廖成军点点头道，“好，还有一件事，这门婚事你妈必定会不高兴，回去怎么说就得看你的了。”
　　廖卫国点了点头。
　　第二天，廖老爷子就回了话，同意给一千块娉礼。
　　顾家人又全都惊呆了，原以为是赵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