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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者是一个老人，今年七十多岁了，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骨折了。因为年纪大了，不太适合做手术，就到中医骨科做保守治疗。

　　　　老人家身体一直挺好的，摔到的前一天还闲不住在院子里收拾菜园子呢。谁知道今天就这样了。在中医科治疗是不用开刀了，但恢复起来却是很漫长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七十多岁的老人想要利索的走路，起码得也得半年的时间。完全恢复到没受伤之前的状态，那真的不好说需要多久。

　　　　柳絮有缩短病程的药方，如果她来用药的话，不能说是立刻不疼了，但起码恢复期会缩短，受的病痛也就少了。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做……心里突然有种无力感和无可奈何。安顿好老人住院，柳絮从病房出去。正要回值班室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女的。

　　　　柳絮本来没太注意，但是，路被挡住，她这才定睛一看，竟然是莫小君，而另外一个女人是陌生面孔。

　　　　莫小君最会装逼了，她一脸柔弱和无奈。期期艾艾的说：“柳絮，我知道，是我得罪了你。有什么怨恨你冲我来吧。我哥他还没结婚，坏了名声的话，以后还怎么做人，你可是有夫之妇，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招惹我哥呢？”

　　　　柳絮发誓，要是自己的眼神能杀人，此刻莫小君肯定已经倒地了。这是她的工作单位，不想闹出什么问题来，所以，不打算搭理她，直接要走人，可是，跟莫小君一起来的那女的却一把拽住了柳絮，凶悍的说：“你就是莫翊铭的小贱人吧？”

　　　　这一刻，柳絮想的还是息事宁人。毕竟事情闹大了，最不利的就是她自己了。才实习几天就闹得满城风雨，好容易才平息了一点，这莫小君又来闹，她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麻烦精，“莫小君，我对你哥哥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我希望你不要有这样的误解。”

　　　　“是误解吗？我明明听说，你跟我哥都亲嘴了。”莫小君故作疑惑的说完，她一起来的那女的就暴怒了，“你要不要脸啊，都结婚了还这么骚。你想勾三搭四没人管你，但不要搞到莫翊铭头上！”

　　　　这么一嚷嚷，肯定会被不少人围观。柳絮一下子就成了大家的焦点。她想息事宁人看来是，因为这俩女人一唱一和的就是故意来给她难堪的。

　　　　刚才骂她是什么来着？小贱人？当下就直接开骂了：“谁他妈的莫翊铭了，也不看看他什么德性？

　　　　我说你们那儿来的优越啊。觉得你们莫家人女的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男的往那儿一站就有女人倒贴上来？我呸，什么玩意。我告诉你们，就冲他姓莫，给我提鞋都不配！”

　　　　莫小君的朋友听柳絮这么说，当下就挥手要打柳絮。柳絮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避开了这一巴掌。

　　　　可那女人真是一泼妇啊，不等柳絮回神，另一只手揪住了柳絮的头发，巴掌就扇了下来。莫小君也冲上来，使劲一推，柳絮当下就倒在地上，被那女人骑在身上。

　　　　柳絮的同事们见到这阵仗赶紧过来帮忙，谁知道那俩女人拽着柳絮的头发，死不松手，要往死里整柳絮。

　　　　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王月琴赶过来，一看柳絮被欺负，想也不想的冲过去，抱住莫小君揪柳絮头发的手就咬了一口，四个女人就这样厮打在一起。

　　　　打着打着，柳絮被落下了，莫小君跟那女人把目标都转移到了王月琴身上。柳絮一看，自己朋友被欺负了，左右张望，看到了扫地阿姨手里的扫帚，冲过去夺过来，然后抡起来，一扫帚把子砸在了莫小君那朋友的头上！

　　　　“啊！”那女人的头当下就起了一个包，疼的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莫小君被吓了一条，一抬头，看到柳絮那骇人的脸色，心里一怕松了力道的时候，王月琴则一个翻身，直接将莫小君摁倒，在她身上，左右开弓的扇她巴掌。

　　　　柳絮则冲到值班室拿了一把剪刀，疯了一样在莫小君头上一顿乱剪，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把几个疯了一样厮打的女人分开的不是同时，也不是围观的群众，而是警察同志。四个女人全都被带去派出所。

　　　　柳絮和王月琴坐在一起，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而莫小君则还在哭。因为，她一头长发被柳絮剪的跟被狗啃了一样。

　　　　而她的朋友陈红雪则用一块手绢捂着头上起的包装虚弱，还颤抖着声音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严惩这两个人啊，我都被打成重伤了。”

　　　　负责做笔录的是一个年级大一点的警察叔叔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笔录已经做完了，前因后果也明白了。

　　　　莫小君和陈红雪挑事在先，而且，她们先动的手，虽然一个头发被剪的乱七八糟，一个头上挨了一棍子，但她们负主要责任。何况，柳絮和王月琴也都挂彩了。

　　　　正打算调解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了。当他看到柳絮和王月琴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后彻底惊呆了，心也狠狠揪了起来，他觉得胸口涌动着愤怒，想要把打柳絮的人狠狠揍一顿！

　　　　可是，当他视线落在莫小君和另外一个陌生女人身上后，心里的怒意少了一些，震惊多了几分。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急忙自我介绍：“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柳絮和王月琴的带教老师章邵华。”

　　　　虽然不是真正的带教老师，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刚说完，一个大汗淋漓的男人冲进来，正是莫翊铭，他今天跟带教老师进了手术室，出来后才听同事说了这事，就赶紧请假赶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殃及池鱼

　　　　莫翊铭同意和解，然后就把人领出去了。可是，莫小君也陈红雪却不依不饶的。尤其是那陈红雪，“莫翊铭，你为什么要和解，你看看她把我们打成什么样子了！”

　　　　“陈红雪，你够了！这有你什么事啊？谁让你去医院的！”莫翊铭突然就怒了，眼睛瞪得大大，好像要吃人似得！

　　　　“我……我……”陈红雪有点被吓到，话都说不利索。莫小君则拽了拽莫翊铭的胳膊，“哥，你别这样。你看看，我头发都被那女人给剪掉了，你不帮我们，还骂我们，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

　　　　莫小君说着又哭了起来，女人对头发可是十分在意的，剪短一点都觉得舍不得，她头发被柳絮连根剪了，不哭死才怪！

　　　　莫翊铭看了看莫小君那一头好似被狗肯了一样，坑坑洼洼，还比他短的头发，一阵心疼，这柳絮下手也够狠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头发嘛，还会长的。”莫翊铭有些烦躁的摸了摸莫小君的头，突然又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欠抽的说：“小妹啊，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玩的。”

　　　　“莫翊铭！”莫小君不喊哥哥，竟然连名带姓的喊他。这说明她是非常生气了，莫翊铭急忙说：“好了好了，这不想逗你笑的吗？天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正说着呢，柳絮和王月琴跟着章邵华出来了。陈红雪又要冲上去的时候，被莫翊铭一把拽住，“你够了没！”

　　　　“赶紧回家去！”莫翊铭推了陈红雪一把，然后向柳絮走去，看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竟然觉得心疼。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这张漂亮的小脸被弄成这样，他竟然觉得心疼，“柳絮，你没事吧，要不去医院看看？疼吗？”

　　　　莫小君和陈红雪异口同声的喊：“莫翊铭！”说着冲过去一人拽了一条胳膊就往走拖。有个这样的哥哥，真特么的丢人啊。

　　　　莫翊铭被那俩女的给拽走了。章邵华看着柳絮和王月琴忍不住叹了口气。带她们来到一家饭馆的包间里，“你们想吃什么先点菜，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饭馆很小，包间也很简陋。不过，好歹不用被来吃饭的人围观了呀。章邵华出去后，柳絮望向了王月琴，她情绪有些低落，应该是怕今天的事影响到她的工作。

　　　　“小琴，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柳絮心里也都是不安，万一王月琴为此丢了工作，她会愧疚死的。不过说话的时候牵动脸上的伤处，疼的忍不住呲牙咧嘴的，王月琴忍不住笑，但一笑之下，自己脸上的伤也疼了起来。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王月琴说：“今天的事，也算人生中能载入史册的经历了。将来回忆回忆，应该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谢谢你小琴。”柳絮没想到王月琴会这么帮她，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很快，章邵华回来了，他提了一个牛皮纸袋子放在两人面前，“赶紧抹点药吧。”

　　　　“谢谢章医生！”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谢然后开始互相抹药，章邵华看她们俩还没点菜，就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还有几个肉包子。

　　　　柳絮和王月琴真是饿了，吃了很多。章邵华等她们吃完之后才说：“你们俩要有个思想准备，医院对今天的事肯定会有一个处理。”

　　　　“章医生。”王月琴望向了章邵华，试探的问：“她们先动手打人，我们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医院应该不会下很重的处罚吧？您，能不能帮我们说说呀？”

　　　　章邵华是院长的外甥，大家差不多的都知道。所以，王月琴才这么说。希望章邵华能给求求情，处罚不要太重。

　　　　“能帮的，我会尽力。这两天你们休息吧。我已经帮你们请了假。”章邵华的话一出，王月琴松了口气，也急忙道谢：“谢谢章医生，谢谢！”

　　　　柳絮和王月琴连着两天没去上班，柳絮自己调配了中药敷脸，两天后，淤青也下去了很多，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了。

　　　　到了上班时间，两人调整心情就回到工作岗位了。柳絮这边没有收到什么处罚。她松了口气，想必医院不会处分她们了。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她要去接一个住院病人的时候，吴佳文跑了过来，急急的说：“柳絮，王月琴被开除了，你知道吗？就因为昨天打架的事！”

　　　　“什么？！”柳絮惊得失去了反应，她没有被处罚啊？为什么王月琴却被开除了？她不过是帮忙而已！

　　　　“我有个住院病人要接，你帮我看一下！”说完疯了一样跑下楼，一口气跑回了宿舍，像火车头一样冲进屋子里，看到王月琴正在收拾东西，她走过去一把抱住王月琴，愧疚的道：“小琴，对不起，对不起！”

　　　　王月琴忍不住哭了起来，“柳絮，我不想走啊。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进了市里医院……这一下子，我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柳絮更加难过，她宁愿被开除的是自己。明明这事因她而起，为什么，被开除的人反而是王月琴呢？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她把王月琴收拾好的衣服从提包拿出来，擦去脸上的泪水后，十分坚定的说：“小琴，你听我的，先别走。我去想想办法，肯定会有转机的。”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王月琴已经六神无主了，柳絮则笑了笑说：“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你相信我。等我一会儿，好吗？”

　　　　王月琴点头，“好。”

　　　　柳絮转身就跑了出去。她当初来医院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疑问。毕竟，她就算医术好，毕竟是个赤脚医生出身，医院怎么会注意到她，还特意聘她到医院工作？

　　　　当时想着，能进医院是好事，就没有仔细去追究，可今天，她更疑惑了。明明是她的错误，可医院没有处罚她，反而是处罚了王月琴，做了替罪羊。

　　　　这说明了什么？有人保住了她。但这个人是谁呢？不管是谁，她都不要王月琴做牺牲。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对这件事负责，那这个人必须是她柳絮！

　第一百七十六章离开医院

　　　　柳絮快跑了几步来到了院长办公室。敲门后，没人答应。她直接推门进去了，院长果然是在的，只是不愿见她，假装不在。

　　　　“柳絮？你不好好工作，怎么跑我这儿了？”

　　　　柳絮走到院长办公桌对面站好了，“院长，我想问您，王月琴犯了什么错，医院为什么要开除她？”

　　　　院长脸色一黑，“犯什么错，还用我说吗？你们的行为，在医院里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做出处分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柳絮太明白那天的事影响有多么不好了，做出处罚也太应该了，“但，被处罚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先跟他们打起来的。如果您要杀鸡给猴看，处罚的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王月琴，她只是看我被欺负，想要帮我而已。

　　　　她是一个有责任心，而且仗义的医生。不顾自己的安慰帮助别人，应该给予嘉奖，所以，您开除我吧！”

　　　　“柳絮同志，你当医院的人事命令是儿戏吗？你有大好的前途，安心工作吧。好了，出去吧。”院长下了逐客令，柳絮却不离开，“院长，我不知道是谁让您下决心聘用我一个草医。也不知道，您是受谁知托要保住我。我很感激，但是，让别人替我牺牲，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所以，如果您一定要开除王月琴，那我也没有脸继续留在医院。我跟王月琴一起走。”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院长也有些生气了，柳絮则摇头，“不，院长。我知道，您是想爱护我。但是，我有做人的原则。我知道，莫小君家人肯定给您施压了，而且事情闹那么大，您必须有一个态度。我很理解。但我恳求您，让王月琴回来吧。

　　　　她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件事被毁掉。而我不同啊，我本就是个草医，脱下白大褂，我大不了继续做我的草医。而且，我还有执业证，我能做的事很多。王月琴就不同了，她才大学毕业，就好比一个初生的婴儿在蹒跚学步，如果被开除了，她真的就毁了，请您给王月琴一个机会。谢谢。”

　　　　柳絮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顿下脚步：“院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拜托过您照顾我。那请您帮我转告一声，如果真的想爱护我，那就请让王月琴留下来，这就是对我最大的爱护和照顾。谢谢。”

　　　　柳絮离开之后院长也无奈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来拨出一个号码，接通后，把情况说了一下，电话那头的男人微微顿了一下说：“那孩子真是这样说的？”

　　　　“是的。年轻人重义气，我劝了半天……”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她说的办吧。她说的对，不能因为她，而毁掉另外一个无辜的人。老何，真是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不过，真的要这样吗？柳絮在各个科室都得到了老师们的一致好评，我还真舍不得她走。”

　　　　“这是我对孩子们最大的爱护了不是吗？再说，年轻人有时候受点挫折也许并不是坏事。也不能因为她为难医院。我们护不了他们一辈子。有些选择，得让孩子们自己来。”

　　　　“好吧。那就这么办。”

　　　　……

　　　　柳絮回到宿舍的时候，王月琴正在满地乱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到她回来，急切的问：“柳絮，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我刚才好好的跟院长说了一番。他要被我烦死了。说会考虑考虑的。你别急，等等看。”柳絮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医院会不会改变决定。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人事部门有人来通知，“王月琴，鉴于你平日工作勤勤恳恳，医院研究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回去上班吧。”

　　　　“真的吗？”王月琴激动的快要跳起来，最终抱住了柳絮，“我不用走了，柳絮，谢谢你。走，走，我们去上班去。”

　　　　“我刚请假了。你去吧。我正好休息一下。”柳絮笑着把王月琴推走了。而人事部门的人看了一眼离去的王月琴后才又说：“柳絮，你，以后没有办法在医院工作了。”

　　　　“我料到了，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通知她的人点了点头，走了。柳絮坐在床上，心情有些复杂。有种解脱的感觉，因为没有连累到王月琴，也有些失落，毕竟，要离开她梦寐以求的医院，这感觉就好像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了。

　　　　想想当初来医院的激动、喜悦和憧憬，再看看自己眼前的处境，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回到了现实的原点。

　　　　王月琴则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庆幸感，下班之后，她哼着歌儿回到了宿舍，却没见到柳絮，“柳絮，柳絮！”

　　　　下意识地喊了几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转身跑出宿舍，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是住隔壁的医生，“庄医生，你看到柳絮了吗？”

　　　　“柳絮辞职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王月琴一下傻在那里。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留下来，肯定是柳絮选择离开，让她留下了。

　　　　想想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会失去工作。根本就没想柳絮会用这样的方式保住她的工作。

　　　　“柳絮……”王月琴失声哭了起来，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