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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率真得有些可爱……

　　　　要是言如沁的个性能稍微想她这样，坦率一点就好了，他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基本看不到阳光和活力。

　　　　见她的目光即将看向自己，言守之转了下视线，看到旁边的座位上放着几本练习册，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姑娘不能入伍，难道是打算参加考试吗？

　　　　言守之以为她不得已而为之，心里暗叹，这么勤奋的孩子，不应该让她受太多委屈的。

　　　　“言首长。”吃得差不多了，岑末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饭盒放在大腿上，擦擦嘴，“我很感谢您的关心，如果我提出补偿，是不是等于就不追究言小姐了呢？”

　　　　她咧了下嘴，“一般来说，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吧？可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没办法抵消言小姐对我带来的伤害，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三番两次针对我，难道只是拿我寻开心吗？”

　　　　岑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您是言如沁的父亲，您关心她，爱护她，相信她，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他们知道这些事，难道会开心，会快乐吗？”

　　　　“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明白，言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甚至您的夫人，也曾经恶意中伤我，那我是不是应该自认倒霉呢？言首长不要只想着怎么摆平这件事，而是要想着，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

　　　　言守之看着她讲完，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长，能教育出这样的女儿，“岑同志，你说的不错，你是无辜的，我不知道如沁还有没有对其他人做出类似的事情，但是对你，我深感抱歉。”

　432、绵里藏针

　　　　岑末没有办法，让自己有个牛逼哄哄的身世，她也不想故意和谁作对，她只想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学习，安稳地过自己的人生，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面临各种艰难的情况。

　　　　“我不需要歉意，我说了，我不会原谅的。”岑末道，“我只想讨个说法……或者，言首长是否有可能让您的夫人和女儿，再也涉足我的生活？”

　　　　岑末没办法洞察的理由，要是能引起言守之的注意，说不定还能解开她心里的一个疑问。

　　　　她强硬的态度更是言守之没有想到的，从来没有遇到哪个女孩子，可以这样绵里藏针，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吗？

　　　　言守之两道浓眉拧紧，下意识地摸了根烟抽起来，抽到一半才发现不妥，找到严瑾藏在桌下的烟灰缸，将手里的烟按灭。

　　　　岑末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但是心里想必也受了不小的委屈，同样是十八岁的孩子，她的思想却比言如沁成熟多了。

　　　　大概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言如沁还想着这件事会让她颜面尽失，并且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时候，岑末已经在深刻地反思，试图寻找事情的解决方法。

　　　　现在言守之终于明白，言启康为什么一直对言如沁有所不满，并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她的品行不端。

　　　　“岑同志，我没有管理好我的家庭，这是我的责任，我会回去帮你问清楚，也会帮你找出解决的办法，总之你接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为难。”

　　　　“那我要等多久？”岑末可以选择相信他，但是她不想言守之的承诺变成空头支票，她垂着的眼眸里，看不见里面的情绪，“如果我等不到结果，你能原谅我去公安局立案吗？”

　　　　言守之牙关一紧，若是平时他听见这样的话，只怕早就生气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居然很心疼岑末。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言守之压下心里的情绪，出声答应她的要求，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跟岑末告辞，就在他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下去的时候，恍惚看到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了拐角处，那人转过头来，长得跟岑末有几分像。

　　　　她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身子也很娇弱，可以看见里头穿着浅色的旗袍，肩上披着一件军装外套，长长的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上，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憧憬和爱意。

　　　　女孩的双手抓着身上的外衣，笑起来的时候，眉尾微微上扬，“少爷，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美莲……”言守之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他伸出手，身子也微微向前倾倒，像是要过去抓住那个人影，却突然被两边的人拦住，那个人影也随之消失无踪。

　　　　言守之才发现自己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诧异之余，旁边传来警卫员的关心与询问。

　　　　“首长，您没事吧？需不需要上医院？”这可是38军的军长，万一出点问题，他们谁也担不起责任。

　433、精心的伪装

　　　　言守之揉着眉心，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慌张，心里却是奇怪，刚才那个人影，分明不是程美莲，为什么他会觉得对方叫美莲？

　　　　回想到刚才的幻觉，他眼眸里带上几分不解，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是最近一段时间太累了吗？

　　　　由于身体不适，加上要处理岑末的事情，言守之没有回军部，而是让人把车开回了大院。

　　　　以往在言守之看来，他的家庭至少幸福美满，妻子美丽大方，是个贤内助，还给他生了个优秀懂事的女儿，仿佛事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她们，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言守之都猜不透了。

　　　　言家住的地方，是大院里最气派的几个所在，言守之进了院子，看到旁边的花草郁郁葱葱的，却没有心情欣赏，他沉着脸进屋，将两个警卫员留在门口。

　　　　家里被程美莲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次他回来，就是一副干净整洁的模样，现在看来，倒像是精心制造的伪装。

　　　　李淑媛最先看到言守之回来，过来问他累不累，需不需要吃点东西，言守之到底没有胃口，告诉她不用忙了，接着自己走上楼，直奔言如沁的房间。

　　　　刚到门口，就听见言启康正在屋里跟她说话，“闺女，你现在知道委屈，你欺负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人家也会委屈？你刚才说的不错，这件事如果没有被揭发，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你做的事，可这就能代表你没有做过吗？”

　　　　“……年轻的时候我卖过茶叶，人家说我的茶叶比起别人家的，又贵又不好喝，当时我也去砸了别人的摊子，更没有想方设法去毁坏别人的名声，而是去调查，去思考，为什么别人的茶叶比我的好，还比我的便宜，这不是要亏本吗？”

　　　　“后来我才发现，他们只是一开始卖的便宜，慢慢就把价格涨上去，名气虽然打开了，却都是暂时的，他们的茶叶越来越差，而我的茶叶越来越好，渐渐地别人就会发现，到底谁才是真正值得信赖的生意人。”

　　　　“做人也是一样的，我们要朝着好的方向走……”

　　　　“你能不能不要说了，让我安静一点，”言如沁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起身就往外头走，“一天到晚跟念经似的，烦不烦……”

　　　　然而没等她真的走出去，就看到对面站着一抹笔直的绿影，不由得心惊，言守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言守之的眸子里拥着一簇火光，气势更是令人心悸，声音冰冷魄人，“如沁，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

　　　　言如沁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站着，原本憔悴的脸上，更显得有些苍白。

　　　　她是军长的女儿，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有，生活也过得顺风顺水，从小就没怕过谁，唯独对言守之有着敬畏之心，这仿佛是一种天性。

　　　　“爸爸，是爷爷他……”言如沁还没说完，就被言守之用眼神瞪了回去，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挨过训，更没有挨过打，但是这次，言如沁总感觉言守之不会轻饶了她。

　434、虎毒不食子

　　　　见言如沁毫无悔过之心，言启康也懒得再费心力，摇摇头从椅子上起来，失望地往外走，看到言启康微有些佝偻的身影从自己身边经过，言守之拧起眉，“爸……”

　　　　言启康摆摆手，示意他别再多话，自己拄着拐杖下楼去了，以后他一个字都不说了，就当是前辈子做孽，出了这么一个孙女。

　　　　言启康一辈子起起伏伏，人生经历加起来，都够写本长篇了，哪怕不是自己的爷爷，普通人对于这样的老人家，难道不是应该尊重和倾听吗？

　　　　怎么到了言如沁这里，反倒成了烦人的苍蝇？

　　　　言守之的目光重新回到言如沁身上，由担忧转为责备，“那天我在学校里听得很清楚，你嫉妒岑末，就设计陷害她，还安排谢思思对付她……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的心思这么歹毒！”

　　　　“难道爸你就不狠心吗？”言如沁握起自己的拳头，“从小到大，我做得再好，再努力，你也是一笔带过，现在我只是犯了个小错误，你就要联合外人欺负我，岑末她算老几，你们一个个都要向着她，有谁想过我吗？”

　　　　难道她就不会委屈，不会难过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言守之头一回想要对言如沁动手，“自己有错在先，还要怪在别人头上，岑末做错什么要成为你的出气筒？你自己说，除了岑末，你还对谁做过这些事？”

　　　　“我没有，我没有！”

　　　　言如沁跺着脚跑了出去，正好碰上李淑媛，她听见楼上吵得大声，担心事情不妙，才上来看看，这会儿连忙拦住言如沁，“儿子，你不要吓着如沁，她知道错了的。”

　　　　她抓着言如沁的手臂劝道，“乖孙女，你赶紧认个错，认个错没什么的，知错能改就好了，别跟你爸倔！”

　　　　“他不会听的，他就知道怪我……他根本不疼我。”言如沁说着说着，两行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我还不如死了，死了就清净了。”

　　　　“守之！”李淑媛看向他，用目光示意对方，差不多就行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上次已经给过她机会了！”言守之仍旧没有要消气的意思，之前言如沁就犯过错，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现在人证物证确凿，“不知悔改，还敢说自己委屈！”

　　　　“如沁就是受委屈了！”突然，几人的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程美莲眼中含着控诉和愤懑，走过来抱住言如沁，“守之，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么凶如沁的，她之所以做那些事，并不是为了欺负岑末，而是看不惯岑末。”

　　　　程美莲拧住眉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但是那个叫岑末的惯会伪装，一开始还在我面前装乖，想让我帮她找个好出路，后来让我拆穿，她就原形毕露了，如沁肯定是看不惯她的为人，才想给岑末点小教训。”

　　　　“我敢对天发誓，上次谢思思根本没有虐待岑末，只是叫她多干了点活，不足以让她晕倒，还有这次的事情也很古怪，不过是从床上摔下来，就是内出血，还那么凑巧录了音，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针对我们，想弄得我们家鸡犬不宁……说不定，是想威胁我们，在我们的手里拿到什么好处。”

　435、欲擒故纵

　　　　程美莲话里话外，无非是想抹黑岑末的形象，以此来为言如沁正名，如果岑末成为反面人物，言如沁的行为也不至于那么可耻了。

　　　　“照你的意思，如沁还挺有正义感？”然而据言守之自己的了解，人家岑末根本就是无辜的，“要是人家真的想讹钱，那这么长时间，岑末怎么不跟我提？”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她肯定在等着我们提呢！”这世上有谁不爱钱，只要岑末把钱收下，就能坐实这件事，“你以为她有多高尚！”

　　　　言守之的面容染上怒意，“我才从严瑾那里回来，人家岑末根本不要钱……美莲，你说了这么多，如沁还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不要再为她找借口，你这是在害她！”

　　　　闻言，程美莲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陡然尖锐了些，“怎么？你现在为了一个小丫头，来跟我翻脸是吗？”

　　　　“我是对事不对人！”言守之道，“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做的那些事就是不对！我们不能惯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是非不分了！”

　　　　“我是非不分，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程美莲一双眼睛瞪着他，“岑末不过是个小丫头，你和她才见了几次，你就这么向着她，她说的话你都信，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岑末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美莲，你胡说什么？”李淑媛一直都疼爱自己的孩子，无凭无据的事情，怎么能如此随意揣测，呵斥道，“这些年我儿子怎么对你的，你心里不知道吗？”

　　　　程美莲红着一双眼睛，“妈，刚才你不是没听见，守之他现在完全向着外人，我就说那个岑末惯会装模作样，现在你儿子都要被她给骗了！”

　　　　“你简直疯了！”言守之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万万没想到程美莲会把这么一顶帽子扣在他的头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我疯了，反正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程美莲做出一副隐忍的模样，“这么多年以来，我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的心血，让你省了多少心，你却还要这样折磨我们……我看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跟如沁既然不讨你喜欢，那你和别人过去吧。”

　　　　说着，她拉过言如沁的手，就要回屋收拾东西，“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看到好好的一个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李淑媛暗暗怪罪起未曾谋面的岑末，追着她们母女两的脚步，“美莲，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李淑媛进去劝了好一会儿，程美莲却半点没有改变主意，转眼已经收拾了行李，带着言如沁准备下楼。

　　　　言守之见自己的母亲还要追下去，拦住的李淑媛的去路，态度坚决，“妈，你让她走！”

　　　　正好让她们好好反省反省，省得执迷不悟。

　　　　*

　　　　言守之离开之后，岑末松了一口气，到了厨房把饭盒洗干净，也不知道林秀梅去见程美莲，到底会出什么招数？这次言守之真的能守约，去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总觉得军长好像没那么多时间管这些事……

　436、身体被掏空

　　　　早上虽说是把东西买齐了，岑末也累得不行，并且她还要复习文化课，没有再去新房那边，而是做了几张卷子，转眼天就黑了。

　　　　晚上严瑾不回来，还是小周来送吃的，岑末吃完饭，又看了一会儿书，瞬间觉得身体被掏空，转身爬床上去了。

　　　　隔天一大早，严瑾进屋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有他不熟悉的味道，他眉头轻轻一皱，留意到桌上还有半截没有烧完的香烟，两边的眉头靠得更紧了。

　　　　岑末应该不抽烟吧？

　　　　团里还有谁敢在他的屋子里抽烟？

　　　　严瑾抿着嘴，直奔自己的卧室，门没被人反锁，他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

　　　　天还没有完全亮，床上的人也还在呼呼大睡，大概是昨晚太累了，她的呼吸声有点沉，似乎对他的到来完全没有察觉，严瑾轻轻眨了下眼，悄无声息地来到她旁边坐下。

　　　　岑末身上还是穿着他那件衬衣，身子向内趴着，只留出一个背影，大概是衬衣的领口有些大，露出一部分肩颈的肌肤，然后是扭曲的被子，再往下是半遮半掩的腿部……还是没穿裤子。

　　　　严瑾起身帮她把被子拉整齐，动作很小心，却还是吵醒了岑末，她轻声嘤…咛，目光幽幽转醒，看到眼前有个熟悉的身影，眼皮子不由眨了眨，带动长长的眼睫。

　　　　这是还在梦里吗？不然怎么会有严瑾？

　　　　见她醒了，严瑾重新坐下来，目光审视着岑末微微发红的脸蛋，声音很是温柔，“昨天家里来客人了？”

　　　　要是岑末在家穿成这样，被别人看到的话……

　　　　“嗯？”岑末半梦半醒的，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两下头。

　　　　“谁来了？”严瑾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不少名字，也设想了无数种情况，更加担心岑末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又出现了什么危险，“你有没有出事？”

　　　　“没有，就是来找我聊聊天。”岑末懒懒地抓了下自己的脖子，没注意到男人的脸已经黑了。

　　　　“是程群？”点根烟再掐掉，是程群长久以来的习惯，严瑾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关程群什么事？

　　　　仿佛被他的气场震慑到，岑末彻底清醒了，严瑾无缘无故地发火，是因为家里进了别人？

　　　　担心她跟别的男人私会？

　　　　他还能更逗一点吗？

　　　　看严瑾站起来，岑末也跟着从床上坐起，“你去哪？”

　　　　“你别管。”黑着一张脸就要往外走。

　　　　“我说了是程群吗？”岑末坐到床沿，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裳，两只脚丫光着在地上找鞋，“你这个团长怎么当的，昨天军长来了你都不知道？”

　　　　军长？

　　　　严瑾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