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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英甩开她的手，“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谁会借给我钱？你根本不懂我的生活有多艰难，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不想这样的，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没有办法了……”

　　　　说到最后，秀英忍不住揉着眼睛，她很茫然也很无措，却又毫无办法，“我知道我不该答应黄进，但是我没办法，我爸都快不行了……”

　1198、识破

　　　　有时候，眼泪确实是个很好用的东西，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岑末都有些不忍了，但这始终不是她伤害其他人利益的理由。

　　　　岑末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帮你呢？”

　　　　秀英摇着脑袋，“你会给我钱吗？你自己也自身难保，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孺子不可教也，要是秀英知道她有钱，只怕又是另一副面孔，岑末暗自摇头，“你需要钱，也确实可怜，但别人帮你是情分，不是本分，我可以力所能及地借你钱，也可以帮你筹款，而不是像你这样出卖工厂换钱，你父亲如果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他老人家心里真的安心吗？”

　　　　想必上次黄进会过来，还有那张抵押的单据，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岑末直接上前，拽下她的包，在里面划拉了几下，果然在里面找到一枚印章，她冷下脸，“这是哪来的？”

　　　　秀英脸色雪白，闭着嘴不敢应声，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装得像只鹌鹑。

　　　　换做以往，王德还会觉得她可怜，或者是情有可原，但现在他长了眼界，知道谁都不容易，不相干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就偏帮谁，他叹了一口气，“你已经涉嫌盗窃和伪造，秀英，去自首吧。”

　　　　“我不要，我不能坐牢……”她乍听到这句话，人就撒丫子跑了出去，岑末死命拉住秀英的手，“要是厂里的人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你觉得他们会原谅你吗？要是传到你爸的耳朵里，他老人家受得了吗？”

　　　　“厂长，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坐牢……”

　　　　“老厂长的印章就是铁证，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你以为东窗事发之后，黄进就会放过你吗？他应该不仅承诺给你钱，还要给你工作吧？你就那么相信他的话？”

　　　　岑末的每句话都像是打在秀英的心上，她吓得眼睛都不敢往对方的身上看了，脑子里都是被人关小黑屋的画面，还有她爹被气得吐血的画面。

　　　　见她表情松动，岑末目光稍霁，“不自首也可以，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既然黄进要搞她，那岑末也不能乖乖地站着让他打，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把事情交代给秀英之后，岑末和王德就回到工厂去等她，王德有点担心秀英会不会按照他们的办法做，如果她联合黄进来对付他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要真是这样，岑末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反正那张抵押书是假的，不具备实际的法律效力，就是担心黄进借机搞事，把他们厂的名声给搞坏了。

　　　　岑末本以为秀英要去很久，毕竟还需要拟定合同这类的，去不料她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天还没有完全黑。

　　　　她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没找到黄进？还是被黄进识破了？

　　　　“黄老板亲手把这个还给我了？”秀英将手里的抵押单还有设计稿都拿出来，放到办公桌上，“我才到门口，就遇到了黄进，他说他正要去找你，然后就把抵押单给我了，还说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找麻烦，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1199、乖乖认栽

　　　　短短的一个小时，黄进的态度居然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岑末百思不得其解，除非黄进脑袋被门夹了。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那老板，我能不能不去派出所啊？”秀英最关心的还是她的情况。

　　　　“你明天过来财务处领钱。”之前的财务也是秀英在管的，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不能继续让她管钱，要岑末说，这种重要的位置，还是得找个靠谱点的人。

　　　　厂长的意思，是要开除她吗？

　　　　秀英知道自己不对，还是恳求道，“下次我不会再犯了，这次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你迫不得已也是做了对不起工厂的事，在我手底下的人，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工作！再吵吵，你连遣散费都没有！”

　　　　秀英站在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记起自己做的那些事，岑末连那些都不追究了，她还有脸留在这里吗？

　　　　最后，秀英还是埋头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员工跟她打招呼，还问她父亲的病治得怎么样了，一时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到了第二天，大家发现秀英没来上班，也没有来领她的遣散费，这个工厂里难得的年轻姑娘就这么消失了，众人问起来，岑末也只说秀英想回家好好地照顾自己的父亲，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上班了。

　　　　大家都觉得可惜，秀英实在是可怜，家里拮据，还碰上了这样的事，真希望她父亲的病好了，秀英还能回来继续工作。

　　　　秀英的事看似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岑末却也长了教训，开始考虑给厂里制定了新的规则，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严瑾打过去。

　　　　最近一段时间，严瑾几乎都没回家，因为上面下达了文件要裁员，这可是大动作，各单位机关都绷紧了神经，还有不少人到他面前求爷爷告奶奶的，吵得他脑壳疼。

　　　　只是，再忙他也没忘记岑末的事。

　　　　他找人问了一下，那个黄进不是个善茬，经常不择手段，还是个好色之徒，严瑾便顺着查到了他的那个姐夫，透过关系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之前严瑾是不喜欢利用职权去做这些的，只不过这次涉及到岑末的安全，他也只能破例。

　　　　他其实不用特别说什么，如果自己的身份不够用，再用一下言守之的身份，估计言守之也是十分乐意的。

　　　　结果不言而喻，黄进被他的姐夫狠狠地训了一顿，只能乖乖认栽。

　　　　这个法子简单粗暴，岑末不可能没想过，只是她说了黄进未必会当真，也不会去查证，而她更不可能主动找言家的人来帮她证明，严瑾正是因为了解岑末的性子，才会直接跟厅长打电话。

　　　　今天黄进突然改变了态度，岑末也猜到这件事是严瑾干的，只有他知道黄进来找她的麻烦，所以才会马上给对方打电话，她心里喜滋滋的，面上却装傻充楞地问他，“你说，黄进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1200、你也会怕？

　　　　“可能是他忽然良心发现了。”严瑾并不拆穿，忙里偷闲地陪着她演戏，不过时间紧迫，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功夫，转而问道，“马上就是周末了，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看看老厂长，他的病一直都不好，连工厂都来不了，估计是病得挺严重的，之前我一直说要去他家里拜访，正好这两天时间松散一些。”

　　　　岑末也是掂量着他这段时间没空，懒得提其他的要求，严瑾很遗憾不能陪她一起去，只好叮嘱她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随时跟他联络。

　　　　“不要一个人去，让王德陪着你。”岑末答应了，严瑾才又说道，“过几天就是中秋节，家里人叫我们过去吃饭，好像还要公布一件事，你要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到时候我去学校接你。”

　　　　“要公布什么事？”岑末不放心地问，担心自己准备得不充分。

　　　　“我也不清楚，去了不就知道了。”

　　　　“只要不是叫我喝酒就行了，上次端午节，他们都要我喝雄黄酒，我拒绝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也有怕的时候？”严瑾的话里带着笑，却是狐疑，岑末到底为什么那么害怕喝酒，打趣了一句才说道，“中秋节应该会吃螃蟹吧，我听说吃螃蟹要配点酒味道才好，你或许可以试试。”

　　　　“你什么时候对吃的这么有研究了？”岑末当然知道要配酒了，还要配白葡萄酒，可是她什么酒也不能喝。

　　　　“只要不是酒精中毒，你尽管喝，喝醉了还有我。”

　　　　“你要干什么啊？”岑末突然就想到了酒后那什么，有点脸热，几天没见面，她也有些想他了。

　　　　“我可以把你打晕了，扛回去。”

　　　　“去你的。”岑末笑着骂了一句，然后才说知道了，中秋节是该好好地聚一聚，还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接着，岑末又给老厂长打了个电话，约好了过去看他。

　　　　到了周末，岑末本来是想叫王德一起的，但工厂这边正好约了客户，她只好一个人去贸易市场买了点水果，想了想，又买了几个月饼，挤着公交车来到老厂长家附近，看到大大小小的胡同，岑末顿时有些头大……虽然她手里有地址，但这种弯弯绕绕的地方最不好找了。

　　　　岑末揉揉额头，既然都到这儿了，总不至于现在打退堂鼓。

　　　　她正寻思着找人打听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岑末远远地叫住他，“池峰！”

　　　　这两天温度有点低了，池峰穿着米白色的衬衣，袖口松松地挽着，底下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的回力鞋，手里也提着一兜东西，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惊喜地瞧见一抹倩影。

　　　　穿着长衣长裤的岑末朝他走过来，两人身上的颜色差不多，加上长得出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出来约会。

　　　　“岑末，好巧啊。”池峰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四周，“你应该不住这里吧？来找人的吗？”

　1201、可好了

　　　　还真是被他说中了，岑末点头，再得知池峰就是住在附近的，毫不客气地跟他打听起了老厂长的住处，结果就看到池峰的表情有点怪异。

　　　　岑末不解，“怎么了？难道我走错地方了？”

　　　　池峰摇摇头，“这地方住的人是你亲戚吗？”

　　　　“是我认识的一个老爷爷，他生病了，所以我过来看望他，就是没来过这边，怕走错路。”

　　　　“那你跟我走吧，我也正好去附近。”

　　　　“不麻烦你吧？”

　　　　“嗯。”

　　　　既然如此，岑末也不客气，有个人带着总比她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来得好。

　　　　池峰看她提了一堆东西，主动帮忙分担了一些，看清楚里头装的东西之后，更是吃惊，“这么多水果很贵吧？那个老爷爷跟你很好吗？”

　　　　“嗯，他对我可好了。”把整个工厂都送给她了，能不好吗？

　　　　池峰被岑末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半天都没再说话，心跳快得跟打鼓似的，岑末该不会是来看望他爷爷的吧？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他轻车熟路地将人带到一家四合院面前，岑末刚想敲门，池峰已经推开虚掩的铁门走进去，她狐疑地看向对方，“这家人你认识吗？”

　　　　“嗯，进来吧。”

　　　　把门重新掩上之后，池峰看到旁边横着一辆自行车，还往里面挪了挪，看来确实对这里很熟悉，岑末安心地跟他往里头走，就看到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

　　　　对方见到池峰，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呦，池子，今天放假了？中午在婶子这里吃饭吧……啊呦，池子你谈朋友了？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快进来坐啊！”

　　　　那大婶看到站在池峰身后的岑末时，开口就是一句女朋友，声音高亢，把岑末雷得不轻，这家人可真够开放的。

　　　　“这是我同学。”池峰耳朵一红，飞快地解释了一句，接着才对岑末说道，“这是我二婶，她向来喜欢说笑，你不要介意……这里是我爷爷家，我猜你是来找我爷爷的！”

　　　　接着他报了一个名字，岑末才注意到，老厂长也姓池，还真是他爷爷，这也太巧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婶，就是老厂长的二媳妇，池峰的爸妈是国企的员工，平时住在单位分配的楼房里，老厂长则是跟二儿子和二媳妇住在一起，平时有空才走动走动。

　　　　二儿媳热心地迎两人进屋，“快坐下，哎呀呀，刚才是我不好，我误以为我们池子出息呢了！不过他是真的不错，人很老实的，我瞧着你们倒是般配。”

　　　　岑末微囧，池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二婶，你再开玩笑，我可就走了。”接着才回头看岑末，“我爷爷在里面，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岑末也应付不来他二婶，跟着池峰进了里屋，老厂长躺了好几天，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正想爬起来看看，就看到池峰和岑末一起走进来了，沧桑的目光亮了亮，撑着身子坐正了些，“岑末，来了，快旁边坐！”

　　　　接着又瞪了池峰一眼，“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我。”

　1202、木头人

　　　　池峰有些无奈，他这个孙子似乎连个外人都不如，再说了，不是爷爷他老人打电话让他过来的吗？

　　　　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爷爷会认识岑末，还对她这么亲切，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边，老厂长帮两人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看他们之间似乎不太陌生，他八卦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趟，“诶，你们两怎么一块儿来了？这么巧都来看我？”

　　　　池峰：“……”

　　　　“我和岑末是同学，在路口遇到了，听说她要来找你，就顺便把她叫了过来。”

　　　　“又是同学，又是我的恩人，可真是有缘分啊。”老厂长喜滋滋地看着两人，越发觉得看起来登对，总觉得成功的几率又更大了些。

　　　　今天岑末过来，一来是探望老厂长，二来也是想跟他聊聊厂里的情况，话题不经意间就被她转走了，看到老厂长精神还算不错，岑末还稍微提了下秀英的事。

　　　　虽然岑末特意强调了秀英不是故意的，但还是能看出来，老厂长不是很高兴，全程都绷着一张脸，“丢脸，我这个老脸都要被丢光了！”

　　　　那是他辛苦挑出来的人，结果却想着把工厂给卖了，老厂长绝望地摇摇头，拍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腿，“老了，不中用了，看谁都老眼昏花的，以后厂里招人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吧。”

　　　　这时候，池峰才听出来，岑末现在居然是绵绵工厂的厂长，她一个小姑娘，居然都当上厂长了！而且这些事爷爷都没有跟家里人说。

　　　　老厂长和岑末聊了半天，见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还想留岑末下来吃个午饭，岑末连忙出声拒绝，她还是习惯吃自己买的饭。

　　　　“老厂长，您就别操心我了，安心把病养好，工厂那边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现在黄进都收敛了，他们的只会越来越顺利，只要众人齐心协力，肯定会有成功的那天。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确实不好招待你……小子，身上有钱没有，带岑末去外头的餐厅点几样贵的，等下回来跟我汇报，要是你敢亏待她，我可绕不了你。”老厂长一边说，一边给池峰使眼色，人都送到你跟前了，能不能给点反应？

　　　　从头到脚都傻坐在那，真当自己是个木头人啊？

　　　　池峰倒是想插话，但是他对工厂里的事一窍不通，又处在极度的惊讶中，这会儿看到爷爷的神情，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岑末，“那要不我们两去外面吃吧？”

　　　　池峰给岑末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出去了再谈，两人在学校配合过无数次，岑末能看出他话里有话，推辞了几句，就跟着池峰出去了。

　　　　临走前，池峰看到自己的爷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老厂长知道岑末今天要过来，特意把自己的孙子也叫了过来，为的就是给池峰找个对象，现在看到两人成双成对地出去了，心里别提多美了。

　　　　他已经合计过了，只要池峰能争口气，把岑末娶进门，自己就是死了也无憾。

　1203、无底洞

　　　　出门之后，池峰先给岑末赔了不是，“我不知道他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还以为他今天打电话叫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肯定觉得唐突了吧，回去我会跟我爷爷解释的，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还是请你吃顿饭吧，”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可见心里十分紧张和愧疚，岑末摆摆手，“没事，我回去吃就行。”

　　　　心里却是无语，想不到老厂长还藏着这一手。

　　　　不过她也有点不解，既然老厂长有两个儿子，为什么没人管他呢？他难道不想把工厂留给自己的儿子？

　　　　岑末当即问出内心的疑问，池峰告诉她，“我爷爷把那间工厂看得比他的命还要重，可是我爸和我叔叔的心思都不在那上面，我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孙子，可你也看到了，我对表演比较感兴趣，以后毕业了说不定还能进文工团……

　　　　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不管他，就我所知，我爸拿了好几次钱出来垫工厂的开销，可惜连成本都没收回来，工厂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家的人都不想再让他坚持下去了，哪怕让我爷爷失望，我们也希望他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个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