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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后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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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迪柏脚步并未因此而放缓。反正路还很宽,足够让他们两个人对面擦过,而不必噜苏半句。他决定收回精神力量,不睬对方的心灵。甘迪柏晃到路边。可是那名农夫却不吃他这套。他反而站住脚,两条大腿一叉,双臂向外一伸,做出挡路的样子,突然开口问,「喂!你是学究吗?」
甘迪柏虽然尽量忍住,可是却仍然由心灵触探到对方那种好斗的野蛮天性。他停下来。要想不讲几句话,就这麽轻易安稳的走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虽然这会很无聊,也会很危险。
甘迪柏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对,我是个学者。」
「哈!你是个学究!怎麽?难道你我就不能讲话一致啊?老子看不出你究竟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学究!」他突然弯下脖子一鞠躬。「你看来又小又瘦,一脸苍白,而且鼻孔朝天神气的很嘛!」
「你想要怎麽样,汗密虚人?」甘迪柏毫不惧怕的问道。
「老子叫鲁匪南。前名叫柯罗尔。」他一口浓重的鼻音,嗓门粗得很。
甘迪柏说,「你想对我怎麽样,柯罗尔.鲁匪男?」
「你叫什麽,学究?」
「有必要问吗?你大可称呼我为『学究』。」
「老子问你,你就得说,别摆学究架子。」
「好吧,我叫甘迪柏。我现在有事。」
「你有什麽事?」
甘迪柏突然觉得他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觉察到还有许多心灵正在接近之中。他连头都不必回,就晓得身後站了叁名「汗密虚农夫」。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人躲着。农夫身上发出来的汗酸臭越来越浓了。
「我的事,柯罗尔.鲁匪南,与你无关。」
「喔?这可是你说的?」鲁匪南声音提高。「夥计们,他说他的事与我们无关。」
他身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然後传出一个人声。「他的事当然和我们无关,他只会啃书本,嚼字眼,根本就不配称得上是个汉子。」
「不管我做什麽事,」甘迪柏坚定的说,「我现在就得去做了。」
「你凭什麽去做,学究?」鲁匪南问。
「从你身边走过去做。」
「喔?你想试试看啊?你不怕老子拦住你啊?」
「只经过你一个人呢?还是要经过你这些夥计?」甘迪柏突然把口气也改成了土腔。「你敢对付老子单独一个人,别人不帮忙吗?」
严格说来,他不应该去挑 对方的,可是现在对方人多势众的话,首先就得把鲁匪南孤立起来,才比较好对付,否则就对他很不利。
果然有效了。鲁匪南声音突然放低。「老子一个人也不会怕你这条蛀书虫,足够对付你了。夥计们,让开。我要看他有没这种能耐。」
甘迪柏很小心的凑上去,用他的心灵去微微触到鲁匪南的心灵。不多只是毫无感觉的触到一下但已足够让对方松弛了。然後他再把心灵的触须延伸出去,探进其他那些越 越多的人心中。甘迪柏的「发言人心灵」不断前後冲刺,快到不让任何人有所感觉,他只想摸清楚所有人的想法,把它们加以利用。
他有如一只猫般的,小心翼翼接近对面这名农夫,用心灵镇慑住其他人,不让他们有所蠢动或企图干扰。
鲁匪南突然发拳打过来,然而甘迪柏却早在他打过来以前,就从心灵中探到对方肌肉的变化,马上就往旁边一闪。拳头呼的一声,只差那麽一点点的由他面对扫过。可是甘迪柏仍旧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毫无惧色。人群中发出一串叹息声。
甘迪柏既不畏缩也不回击。害怕无补於事,而反击则更无意义,对方可以轻易地承受他的拳头。
他只把对方当成一条牛样的来对付,逼着他打空和失手。那样的话,就可以让对方锐气受挫,再而衰,叁而竭了。
鲁匪南果然像条疯牛似的咆哮着冲过来了。甘迪柏重施故技,在千钧一发之中又往旁一闪,正好让农夫又扑了个空。他又攻击,照样失利。
甘迪柏感到他自己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了。他身体的运动幅度很小,可是为了逼住自己不用出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却比什麽都累。他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他说道以尽量平静的口吻去安抚着鲁匪南的气馁,想这对方就范「我现在要去办事了。」
鲁匪南气得脸都扭曲了,可是有这麽一会儿他没动。甘迪柏能够感觉出他的想法。奇怪,这个小矮子的学究,竟然有点像变戏法一样,能够溶掉一样。
甘迪柏这时也已触到其他人心中升起的恐惧,足足有这麽一霎时然後狂怒就压过了惧怕。
鲁匪南大吼道,「夥计们!这个学究脚下滑溜得很,只会跳舞,而不敢像个『汗密虚人』那样的以拳头对拳头!逮住他!抓牢他!好让我跟他换换拳头!让他先打老子老子最後再回敬他!快!」
甘迪柏发现人堆中有个缝。他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由这条缝中间闪出去,然後用精神力量化解对方的奔速,让自己逃远。
他左闪右闪着,同时不断发出抑制的精神力量。
办不到了。人多到无法想像的地步;偏偏他又不能破戒,用强大的心灵力量去打散他们。
他感觉到他手臂被许多爪子扣牢。他被逮住了。
他显然必须动用一些精神力量去化解某些人的暴戾之气,才能少挨几下拳脚了。完了,这下子他的前途可能就要毁了。可是他的老命他自己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天哪,这怎麽会发生的呢?怎麽会弄到这步田地的呢?
24
「会议」人数一直没有到齐。
照往例,任何「发言人」迟到,「会议」从来是不等的。以目前会场中的气氛看,桑帝斯想道,也没人打算再等下去了。甘乃柏这个年轻人显然对这种传统还不够 解。他一向以为他的青春就是他为所欲为的本钱,而他们这些老朽对他只能无可奈何。然而他也该晓得自己在「发言人」中并不广得人心,深获重望。老实讲,对桑帝斯本人而言,这个年轻人也很不讨他喜欢。然而得人心与否,在这里并不重要。
黛洛拉.得拉米打破了他的冥想。她正用着她那张圆脸上的一对大蓝眸望着他用着她惯有的一脸无邪状和友善的表情,望着他而把她真正尖锐灵敏的心智完全予以掩饰掉了。
她笑着说,「首席发言人,我们还得再等下去吗?」会议实际上还未正式召开,所以她仍有资格交谈,但其他「发言人」却宁可等「首席发言人」开过口之後再讲话;因为这是他的权利。
桑帝斯对她的失礼毫不介意,他坦然的望着她说,「通常我们是不需再等下去的,得拉米发言人,但既然这个会议之所以召开,是为了听甘迪柏发言人的意见,我想把规定稍微伸缩点是无伤大雅的。」
「他到哪去了,首席发言人?」
「这个嘛得拉米发言人,我可不知道。」得拉米望了望四周那些拉长的脸孔。除了「首席发言人」之外,照理讲应该还有十一张脸孔。总共只有十二张。五百年来,「第二基地」的权力和职责已经大大扩张延伸了,然而任何企图增加发言人的提议,却一直都被否决掉,人数始终维持在十二个人。
自从瑟顿死後,第二任「首席发言人」(瑟顿始终被认为是「第二基地」
的第一任「首席发言人」)就把「发言人」的名额定在十二人的极限,一直维持到现在。
为什麽是十二个人呢?因为十二个人非常容易划分成各种大小的团体。人数恰好,却又能足够行使动议。超过了十二个人的话,弹性就会过大,意见也就容易分歧了。
反正这种解释一直就是如此的。事实上,没有任何人了解为什麽会选这个数目而且也搞不懂为什麽这个数字一直能维持不变。可是这麽一来,就等於也把「第二基地」变成一个「传统」的奴隶了。
得拉米趁着她环视一张张脸孔,触探一个个心灵之际,只用了微微一刹那的时间去思考了一下这件古怪事,然後,她的眼光就落到了那张空的位子上那个後生小子的位置上。
她对议桌四周那种不同情甘迪柏的气氛,感到十分满意。这个年轻人,她一向感到,其他人对他的不顺眼。要不是他能力很强,见解透彻的话,他早就应该被罢免掉,踢出「发言人会议」了。(不过自「第二基地」成立以来,到现在只有两位发言人遭罢免过。)
但以目前会议桌上弥漫的不屑气氛看,得拉米晓得,因为甘迪柏无故迟到甚至缺席的罪名,那种想集体罢免他的情势,显然只要一触之下,就不可收拾了。
她说,「首席发言人,如果你不知道甘迪柏发言人目前的下落的话,我倒愿意告诉你。」
「请说,发言人?」
「我们这群人里,谁又不知道这位年轻人」(她故意用「这位年轻人」,而不用「他」的语意,显然大家也明白)「常去跟『汗密虚人』扯不清呢?他到底去干什麽,我并不过问,可是他竟然把那些事看得比『会议』还重要,就未免太不识大体了。」
「我相信,」另一位发言人讲道,「他只不过到外面去慢跑,运动运动而已。」
得拉米一听,就绽现出微笑。她笑得很乐。笑口常开,对她并无损失。「可是,大学,图书馆,还有王宫这整个范围,才是我们活动的地方。空间也并不小啊?够跑跑跳跳了吧?首席发言人,我们难道还不能开会啊?」
首席发言人口暗中叹了口气。他有权可以延迟会议甚至临时取销,把会议解散,延到下一次召开也可以,等甘迪柏回来再说。
可是,又有哪个「首席发言人」喜欢去耍权威,触怒所有其他发言人呢?
即使布里姆。巴威尔在当年众望所归的全盛时期,他也得常常迁就其他的发言人,何况他桑帝斯呢?再说,甘迪柏的缺席,也的确令「首席发言人」恼火。这名年轻发言人未免太嚣张了。
想到这里,「首席发言人」终於开口讲话了。「我们召开吧。甘迪柏发言人由『时机成熟推算表』中,提出了一项惊人的推论。他相信,有某个比我们『第二基地』还要能够推行『瑟顿计划』的组织,在暗中左右着这个『计划』
,以达到他们自己的意图。所以照他的观点,我们出於自卫,就该把这个组织找出来。你们在事前,都已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了,这次会议的召开,也就是让诸位对这个问题,向甘迪柏发言人提出质询,以便我们能获致某些结论,同时决定未来的政策。」
事实上,这些话早已不必多说了。桑帝斯已经打开了他的心灵,让他们一清二楚了。发言只不过是为了礼貌上的关系罢了。
得拉米飞快的向四周望了一眼。其他十个人似乎很愿意让她出面,担任那名反甘迪柏的代表人。
她就说,「可是甘迪柏却并不知道,而且也说不出到底另外这个组织是谁。」(她直呼甘迪柏的姓名,省略掉他的称谓。)
她语气中明显的可以听出来,有意思让「首席发言人」不必再多噜苏解释的味道。
「首席发言人」体会到她语气中的无礼,可是却故意放了她一马。「事实在於甘迪柏发言人,」他故意强调了甘迪柏的身分,语气却不带一丝勉强和夸大。「虽然并不知道、并不能说出这个组织到底是谁,可是这并表示它就不存在。『第一基地』的人对我们也一无所知虽然这种情况现在已很难讲难道我们就因此而不存在吗?」
「这可不一样,」得拉米说,「那是因为我们未被人知道,可是却的确存在;而要想存在,就不能为人所知。」她轻笑了一声。
「很对。所以这就是为什麽甘迪柏发言人的推论,有必要慎重检查的理由。这种推论是立足於微分方程数学的推算和归纳才获得的,我本人已经仔细算过,因此我要求诸位最好全都照样加以斟酌一下。它的确不是无法相信的。他尽量敞开心怀,让其他十个人了然他所讲的一切。」
「而这个『第一基地』的人,戈兰.特维兹,他盘据在你心里,你却只字不提?」(简直粗鲁无礼到过份的地步,这次「首席发言人」可有点光火了。
)「他是怎麽回事?」
首席发言人说道,「甘迪柏发言人的想法是,他认为这个叫特维兹的人,乃是一个工具也许并不是顶聪明的一个他正是那个组织派出来的探子,我们绝不可忽略他。」
「假定,」得拉米靠回椅背,将她垂在眼皮上的灰发顺回去。「这个组织不管它是什麽的确存在,而且它又具有如此强大的精神能力,却又如此隐密的话,是否它可能会这麽毫不考虑的出面,去影响『第一基地』,让他们把一位『议员』放逐呢?」
首席发言人严肃的答道,「照理应该是不会的。然而,我却已经注意到某件事情极不寻常了。我对它并不太了解。」他很不情愿的把他心中的思想一埋,对可能因此而被在场其他人发现的情况,有点羞愧。
每一位发言人的确已经注意到他精神上的波动,然而却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得拉米也照样接受了,可是她接受得很勉强。她顺口说道,「是否我们能请你让我们 解一下你的思想?既然我们会谅解你羞於感到的情绪变化。」
首席发言人说,「如你一样,我看不出特维兹有可能是另一个组织的工具,或是他本人做为这个组织工具的用途,究竟何在。然而甘迪柏发言人似乎对这点很肯定,而我们对一名发言人的直觉,应该给予相当的尊敬与考虑,不能随便忽略这种直觉的价值。因此,本人想藉着『计划』,来试探一下特维兹。
」
「只针对一个人?」某位发言人以低沉吃惊的口气发问。他这句的反面意思,无异就是在咒骂对方乃是个笨蛋!
「只针对一个人,」首席发言人搭住对方的问话说,「而且你很对。我真是个笨蛋!我当然明白『瑟顿计划』并不可能运用在个人身上,甚至对於一小群人也都不灵。不过,我仍然很好奇。我由『人性交错区』去探讨理性的范畴,当然收获必然有限,可是我却用不同的十几种方法去加以探讨一个大区域,而非固定的某一点。然後我再利用所有我们对特维兹了解的细节一位『第一基地』的议员,要被放逐的话,可不会那麽容易的说走就走,一点不引起注意就跟『第一基地』的市长引人注意是一样的。然而再将这些资料带入方程式,大略一算。我可就有点害怕了。」他突然住口。
「怎麽样?」得拉米问。「我想你结果令你非常惊讶吗?」
「却不是你可能预期到的任何结果,」首席发言人说。「针对个人的预测是无法获致结果的,而可是但是 」
「但是?」
「我已经费了四十年工夫在分析结果上,而且我对分析结果获得之前,已能预先获得一个答案可能会是什麽的清晰感觉而且我向来很少预测错。对这个案子,即使没有任何结果,我却仍然发展出某种强烈的感觉,认为甘迪柏是对的,因此,这个叫特维兹的人,绝不可被我们忽略掉而不去管他!」
「为什麽不行,首席发言人?」得拉米显然被首席发言人心灵中强烈的波动影响,而感觉到吃惊不已。
「我很惭愧,」首席发言人说,「我竟然试图引用『计划』去求证一件并不适用的事。现在我更感到惭愧,因为我竟然被一件纯粹是直觉的事所影响。
可是由於这种感觉如此强烈,我却不得不尔。假如甘迪柏发言人没有错的话假如我们的确有来自第叁方面的危险的话那麽,我们就将遇到无法预知的危机了,到时候王牌就落人特维兹的手中了。」
「你凭什麽会这麽感觉?」得拉米很吃惊。
首席发言人桑帝斯沮丧的环视会议桌,「我毫无根据。『心理史学』的数学方程式并未产生出任何结果,然而我望着那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却不由得不相信特维 乃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我们必须对这位年轻人给予密切的注意。
」
25
甘迪柏知道他再也无法及时赶去参加会议了。看样子他一辈子也别想了。
他被抓得死死的,拚命挣扎也无法脱出困境。
鲁匪南神气活现的站在他面前。「准备好了吗,学究?以拳头对拳头嘛乃是『汗密虚风格』。来吧?小个子先打好啦!来呀!」
甘迪柏说,「那你也会像有人逮住我一样的,被老老实实的打吗?」
鲁匪南说,「放开他。不对不对!只要放开他的手臂。让他手活动,脚可要抓牢。我们可不能跳舞。」
甘迪柏感到自己两只脚像被钉到地上一样。他双手可以活动了。
「打呀,学究,」鲁匪南激他。「先给我一拳哪!」
甘迪柏那时的心灵里,摸索到某样东西狂怒,一股愤愤不平和悲哀。
他毫无选择,除了铤而走险对付找他麻烦的人之外,後果如何他就不需要了!他还未利用心灵之中那股愤怒之火去打击对方之前,一件渴望的事却已经发生了。简直就是如响斯应,准得不得了。
他突然发现到一个人影很壮,有着一头长黑发,两只手臂向前戳过来擦过他的视眼,狠狠的推向他对面的莽汉。
这个人影是个女人。甘迪柏对自己因为过於紧张,无法事先凭心灵预知对方性别,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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