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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还有一些细琐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
　　“我头发还没擦。”不等封易瑾问，她的解释已经透过手机传来。
　　封易瑾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听到他没有后续，慕尧有些坐不住了，没继续擦头发，而是迟疑的问：“你现在在哪儿，要我去找你吗？”
　　“你之前说分手……”
　　“易瑾？！”他话才落，有了某些不好预感的慕尧不敢置信提高声音，“你说什么？”
　　封易瑾眼里光芒闪动，凌厉在那仿佛是质问的声音里消散，只剩下复杂，“你和我提分手，是不是，你已经喜欢上其他人了？”
　　“易瑾你怎么能这么说！”慕尧的声音尖锐，可瞬间又软下来，带着气急又不能抒发的郁闷似得，“是你结婚了，易瑾，是你结婚了，我只是发现我不能承受你的视线你的生活，你的一切都围绕着另外一个女人而已。”
　　封易瑾没有接着她的话说，而是另起一句，“为什么去找顾盼安。”
　　慕尧彻底愣住。
　　随即就清楚，在餐厅的事情已经曝光，再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有些慌张！但她很快就镇静下来，既然封易瑾在电话里提起了，那就是有了百分百的证据。
　　可顾盼安不是脸盲吗？
　　这件事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为什么封易瑾今天才和自己提起？
　　他到底知道了哪些？
　　人活一世，最忌讳不知道深浅的时候枉加解释，多说错多。
　　“易瑾……”慕尧叫了他一声，隐忍又凄苦的样子，“易瑾，你觉得，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封易瑾沉下眸子，这就相当于她承认，故意去找顾盼安了。
　　“我是吃完饭，才遇到她和她的朋友。”慕尧却佛开了天眼似得对他心思知根知底，语气带着难过，解释起来，“我只是看到她，想要去打个招呼，问一下你的情况。你的伤……”
　　封易瑾静默。
　　“当时她和她同学在聊天，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到我就很激动，然后突然说了一句……”
　　话不说完，慕尧竟然啜泣了一声。
　　那声哭腔很隐忍，却还是轻易的泄露，被通话这一端的封易瑾听的一清二楚。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慕尧却又不说了，吸吸鼻子，故作坚强似得，可还没等平复心情，更大的哭腔盖了过来。
　　一时间，抽泣不断。
　　封易瑾另只手已经紧紧捏成拳，他从来没有见过慕尧这样子，更别说她哭成这样。
　　“尧尧……”他沉着声，声音透着几不可见的困顿和拉扯。
　　“易瑾。”慕尧却满是哭腔的叫一声，哑着声音声嘶力竭，“你和她好好过吧！我们没可能了，我不能生孩子，医生说我不可能生孩子你知道吗？！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和她好好过吧，我错了，我不会再来纠缠你的……”
　　说着说着，慕尧的哭声满是绝望。
　　封易瑾像是被惊愕住，“你……”
　　“呜呜……”慕尧破天荒的大哭不止，抽抽噎噎的继续说：“她摸着肚子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她、她叫我别做梦了，封家不可能要一个没办法生育的女主人。我知道是我在做梦了，可梦醒了。我们不合适，易瑾、我们，我们……”
　　“尧尧，你冷静一下。”
　　对方都已经情绪奔溃，封易瑾不可能再铁石心肠的问封易桓的事。
　　事实上，他的思绪早已经被她带的混乱无比，有一股潜意识的冲动在叫嚣，叫他问出对方这会儿在哪里，然后立刻赶过去。
　　就像是……慕尧提出要分手的时候那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将他死死压制在椅子上，不让他动弹。
　　也不让他开口询问。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不知道，封易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全是疲倦浑浊之意。
　　自从挨了老爷子那一顿鞭子，他就没有再和慕尧碰面。
　　但慕尧的短信接连不断，问他伤势，道歉等等……
　　却没有提及两人的以后。
　　可能是因为他的回复不勤，慰问短信也渐渐少了，最近已经销声匿迹。
　　慕尧不能生孩子？
　　重复一次，这个消息就如同沉重的棒槌狠狠砸在心上。
　　封易瑾脑子一阵阵空白，不明白是想起了什么，觉得莫名的胸闷。
　　一阵凉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吹进来。
　　清明就像是冷冽的夜风，在那一瞬间拂过他纷乱的心。
　　然后封易瑾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天下午，顾盼安和他定的协议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孩子归他，无论如何不可能留在封家！
　　刚刚慕尧在电话里说，顾盼安拿她不孕这一点嘲讽……
　　那是不是代表，顾盼安完全没有下午表现的那么豁达，她甚至，还存着两人最后不会离婚，因为慕尧生不出孩子，而他必须留下这个孩子的希望？
　　可这样一来，孩子的亲生爸爸到底是谁非常关键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封家的，那顾盼安身为当事人……
　　“砰——！！”
　　封易瑾突然抡着拳头狠狠砸了一下红木桌！突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此时心情并不平静。
　　顾盼安到底是在演戏，还是被催眠？
　　为什么，就能那么自信又笃定的认定，孩子是他的？！

　　☆、第120章：撬一角坚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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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撬一角坚冰（3）
　　顾盼安打算今晚就睡小书房，虽然床榻远没有卧室那边的舒服，但她对这些不讲究……
　　一想到不用和封易瑾对面躺一张床上，不用忍受他身上那旺盛的高温火热，她通体舒畅！
　　可，只有舒畅吗？
　　并不。
　　今天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明明紧张又着急，却在那陌生又已经有些熟悉的气息里安心的睡着了。
　　所以尽管再怎么逃避，她也必须得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对封易瑾的防御，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降为最低。
　　她从来不喜欢其他人闯入自己领地……
　　她会抗拒，恐惧，会下意识的排斥。
　　然而也许在那一个晚上，就注定她和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注定在他身上体会情伤，黯然失意。
　　喝一口柳珂送来的温牛奶，顾盼安盘腿坐在窗前，越想越觉得自己凄惨。
　　对影成四人。
　　只有月亮，她、宝宝，还有那在床榻上的孤寂倒影。
　　明明没有在喝酒，顾盼安就是一口一个凄苦，仿佛自己就是可怜的小白菜。
　　到最后，牛奶杯见了底，她如同一个失意的年轻人，手指轻轻提着杯子，白着脸靠在墙上。
　　目光恍恍惚惚，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迷离“醉意”，闷闷说：“还有一年。”
　　这样的生活还有一年。
　　和封易瑾在一起的日子还有一年，但如果她能注意一点，谨慎一点，那剩下的日子，两人的碰撞绝对不可能和之前那么密切。
　　感情再好的人，都会在距离里冲淡，何况是感情不好的。
　　于是顾盼安也就打消了回学校的决定，省得让封爷爷再胡思乱想。
　　摸摸小肚子，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顾盼安原先消沉的意识瞬间明媚了好几度，“宝宝，宝宝，妈妈疼你呀。”
　　手掌贴着柔软的布料外，静静的感受着肚皮下的动静。
　　然而半天了，还是没有动。
　　顾盼安情绪简直如同天气变化，瞬间又闷闷不乐起来来，“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啊，你只喜欢爸爸对不对？所以只和他打招呼，都不和我打招呼。”
　　她用着非常明显的激将法。
　　可宝宝不上当。
　　哎，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想想看，幸亏是生完孩子就离婚，不然宝宝还没出生就在吃醋了，等出生以后还得了？
　　虽然这样的醋，也是甜蜜的醋。
　　但享不来也是命。
　　“宝宝，到点儿了，该睡……”
　　话没说完，门被敲响了。
　　顾盼安这厢正非常认真的“自言自语”着，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忙调整好坐姿，问了句“谁”。
　　回答她的是被推开的门。
　　门外站着个穿着休闲居家服，身材颀长的男人。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但家里就那么几个人，有这样高度和气势的，数来数去也就封易瑾一个人而已。
　　前一刻她还吃这人的醋，虽然可有可无的，但也算是在背后说人不是，顾盼安莫名的就有些心虚，摸了下小腹，“你、你有什么事吗？”
　　她摸肚子的举动没有半点掩饰，封易瑾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又想起慕尧在电话里说的，顾盼安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嘲讽的事。
　　可刚刚还能对这个抱有数不尽的猜忌，真的面对面了，又像是一切回到了原点。
　　封易瑾不得不承认，顾盼安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能让一切和她对上的人，都觉得怀疑她、猜忌她是一种恶意侮辱和诋毁。
　　也许是那双眸子太亮太清澈，也许是那稚气没退干净的脸蛋太无辜。
　　以至于，让他总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能存万种心思，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
　　而是单纯没有心机的小动物。
　　“睡觉时间到了。”封易瑾的声音有些生硬。
　　顾盼安捂肚子的手指轻轻钩了一下，明显也觉得尴尬又无措，“额……我、我在这边睡好了，这里凉快。”
　　“这里没空调。”听到那对抗意思不明显但存在的话，封易瑾眉峰一拧，几步走进室内。
　　看着高大的身躯往自己而来，顾盼安“唰”的从卧榻上起来，和新兵蛋子一样站得笔直，紧张的磕巴，“我我我我、我不怕，没关系，我体质好，我……”
　　话没说完，封易瑾的手已经抬起来了。
　　顾盼安惊叫了声，条件反射的想往边上躲。
　　然而，那大掌还是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脑袋上。
　　顾盼安瑟缩了一下，声音顿时弱下来，可怜兮兮的，“我、我回去。”
　　封易瑾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整，应该还有句“你别打我”。
　　明明有时候小辣椒一样呛人，可分分钟又变成了温顺胆小的猫儿。
　　手指顺着软软的发丝揉了两下，拇指不经意划过她脸蛋。
　　凉凉的，像是放冰箱里冻了一会儿。
　　“吹多久风了？”封易瑾扫了眼大开着的窗户，正好对上圆如玉盘的明月。
　　顾盼安床榻上还放着简易的撑角电脑桌，电脑桌上一盒小点心，一杯见底的牛奶。
　　感情就他一个如困兽般，思来想去都是烦心。
　　她在这边小资的又是吃又是喝，还顺带赏赏月？
　　顾盼安再迟钝，对人的情绪再不敏感……怎么着也和封易瑾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这会儿察觉他周身气压变化，瑟缩着肩，咽咽口水，“一小会儿，屋里头有点闷，我就开了一下子。”
　　封易瑾眸光沉沉，一言不发。
　　顾盼安就觉得头皮发紧，示弱的话马上就要出口，可电光石火的想起什么，她立马来了底气，“我就想睡在这！我需要心情缓和一下，我们都要离……”
　　嘴巴被压住了。
　　封易瑾的拇指也滚烫滚烫的。
　　他眸中幽光闪过，泛着几丝危险的意思，“这话你再说，协议随时作废。”
　　“！！”顾盼安瞪圆了眼，急的跺了两下脚，“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话不算话！”
　　跳脚了啊。
　　封易瑾眼角笑意一闪而过，莫名的烦闷没了，“有一说一，你不守规矩，马上就写补充协议。”
　　“……”顾盼安深深的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从头到尾就是被戏耍一样，所以又气又恼，偏偏拿对方毫无办法，所以只能闷闷不乐，
　　“能挂瓶子了。”封易瑾手指勾勾她噘起来的嘴唇。
　　软润的唇瓣如同剥开壳儿的果冻一样。
　　那触感如雷一样，瞬间劈入心底，以至于顾盼安还没反应，封易瑾就怔住了。

　　☆、第121章：撬一角坚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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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撬一角坚冰（4）
　　“我……”顾盼安一把抓住他的手拿开，“你、你去写你的补充协议吧！”
　　端的是一个怒气冲天，却又只能自我压抑，瞧着委屈的要命。
　　封易瑾压下因为一次触碰而起的反应，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发泄才会这样，“不写了，如果你听话，我们口头上做个约定就好。”
　　“还约约约。”都约一下午，她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对影自怜一晚上，想明白了曲曲绕绕，对未来也有了的规划，谁曾想，这才怎么清净几分钟，捣乱的就来了。
　　“不，你得知道。”封易瑾蹭蹭她凉凉的脸颊，倾身把窗户给关上，然后说：“在没正式离婚前，我们是夫妻，夫妻该怎么样我们怎么样。”
　　顾盼安不自知的拉长一张脸，对这样的说法显然是不赞同的。
　　为什么啊！不是相看两厌吗？！
　　难道他骨子里那风流花心劲儿又复发，想要拥有娥皇女英，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还是说，他想要借机反悔，不答应把宝宝给她了？
　　这么一想，那还得了。
　　顾盼安捂住肚子的手稍微收紧了些，虚张声势的提高声音，“协议，协议签好了，是不能违约的。”
　　封易瑾也没说要违约吧？
　　不知道她又想哪里去了，他却扬扬眉，配合道：“也没说违约有什么惩罚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明显的要命，既然没有说违约要惩罚，那我就违约了怎么着，你要离婚就离婚，但孩子是我的，我就不给你。你自己哭去吧！
　　顾盼安一脑补，天都塌了，对封易瑾的人品简直要绝望。
　　“行了行了，该睡觉了。”她生物钟不是到这个点儿，就得睡了？
　　话出口，封易瑾才想起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他是……来质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慕尧不孕这件事的。
　　然而眼下气氛和睦，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顾盼安看着他那样，越发觉得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一边难受的要命，觉得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觉得封易瑾这么恶劣，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结果好了，她一门心思的无所求，最后还把自己唯一宝贝给输了。
　　“想什么！”封易瑾轻斥，同时揉揉她脑袋，让魂飞天外的她及时回神。
　　顾盼安不敢摆脸色了，只是脱离了他的手，自己进了卧室，再一个人走进浴室。
　　看着她明晃晃写着“气冲冲”三个字的背影，封易瑾沉默半晌，没等他有所动作，被拉上的浴室门打开了了。两人对上一眼，顾盼安高高的哼了一声，然后就迈出步子，去衣橱里拿衣服。
　　期间再没有和他有半个眼神交流，拿上换洗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封易瑾摇摇头，率先上了床。
　　浴室在里间，磨砂玻璃虽然看不清楚，但里面灯光明亮……
　　心念莫名一动。
　　封易瑾抬手关掉室内的灯，外面黑了，浴室里的灯光就相对亮了，而浴室门上就印下了一个妙曼的身影。
　　那身影脱衣服脱裤子，动作好像还带着一点点生气的意思。
　　不知怎的，封易瑾薄唇翘了起来。
　　可惜，翘起来的……不仅仅是他的唇。
　　封易瑾低头扫了一眼，眼里一闪而过不郁。可能……是最近情绪起伏有些大，又或者太忙了，来不及照顾兄弟。
　　总之来的有些仓促和让人措不及防。
　　他向来不是个重欲的男人，长这么大了，也只有极少次数和狐朋狗友出去，盛情难却带个女人纾解一下。
　　有了慕尧之后……
　　一直是慕尧缠着他。
　　那时候，在工作面前，他也经常忍不住撩拨。
　　那还不是爱情吗？
　　不然，欲望怎么能那么经不起调戏，在其他女人面前，他都能忍住的。
　　然而，事情再一次进化，变得更为棘手。
　　在顾盼安面前，好像不需要撩拨，就有反应了。
　　压下那种冲动，仔细想一想，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结婚开始，不管是故意吓唬她，还是存心羞辱她，总是会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起反应。被打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被打断都有生出一股恼火，但同时，也有一种叫做庆幸的心情。
　　还好……还好没有和她发生什么。
　　不说她肚子里还有其他男人的野种，就算没有，他也要羞辱她，让她嫁进封家之后，独守空房一辈子。
　　现在，一辈子已经没了。
　　就剩下独守空房。
　　偏偏现在看来，这一点，顾盼安能够轻易做到，反而他，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愣子，一言不合就硬一下表示自己功能完好。
　　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没有。
　　浴室里已经传来的淅沥的水声。
　　没有提前放好浴缸的水，她只能淋浴。
　　可自由淋浴，他才能……
　　解开裤子拉链，封易瑾的脸色几乎可以和锅底媲美！黑到看不清半点情绪。
　　眼里是那模糊的身影，又浮现出某人清晰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