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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是试装，请沐小姐看一下大致的效果。”
　　刚刚还镇定的挡回了Jill的好奇，此时看向镜子的沐清雨，却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自己真的只是换上了一套正装，而不是接受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消散的仙女魔法吗？
　　Jill满意的看着沐清雨的脸上泛起了惊喜的神色，继续补充：“元旦当天，请沐小姐提前三小时前来，这边会安排相应的美肤美甲，和其它的细节程序，希望沐小姐在年会上可以光彩照人。”
　　Kevin则从助理递来的花束中，选取了一支长梗的薄荷色玫瑰，就要修剪后插入沐清雨的发髻。
　　“等……等一下。”好不容易让目光从镜中的自己身上挪开，沐清雨阻止了Kevin的动作。“我可以像华天宸那样，佩戴丝绸制的玫瑰吗？”
　　我，哪怕是只有一瞬间，也想要稍微明白那个人的心境。
　　我，想要做不是因为契约的束缚，而是真正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句话，如果注定无法亲口说出。那么就让心语寄托在花语之上，传达给他吧。
　　因为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忽略掉，自己的真心话的。
　　“华天宸……”灰姑娘的魔法从身上褪去，直到来到私立医院楼下，沐清雨才闷闷的开口。“我说……天玺的玫瑰花，是什么颜色的？”
　　华天宸好笑的看着她化了精致晚妆的脸和高高挽起的头发，颈部以下却裹在隆冬时节的厚厚羽绒服里，就好像偷偷打扮成成熟模样的羞涩怀春少女，自有一番天真可爱。“你想要猜猜看么？”
　　“不知道。”沐清雨吸了吸鼻子。“花语什么的，其实我完全不懂的。”
　　“唔。”华天宸绅士的为她拉开医院大门。“作为天玺唯一一个朋友，你就随便猜一个颜色吧？”
　　沐清雨想起华天玺白到透明的小脸，和过长的翻卷的浓黑秀发。一个想法匆匆忙忙的脱口而出：“会是……粉色的玫瑰吗？”
　　“哈哈哈，看来虽然和我签订了契约，你还是没有摆脱庶民的思维定势呢。”华天宸毫不犹豫的嘲笑她不过大脑的恶俗答案。之后，他打开手机点了几下，递到了沐清雨的面前。“喏，这是天玺年会的捧花。”
　　图片中出现的，是纯黑色的玫瑰捧花，小小一簇，却沉重到让人无法直视。面对沐清雨探询的目光，华天宸轻描淡写，像讲一个玩笑般轻轻的说：“这是爸的趣味，黑玫瑰的花语，就麻烦你自己回去查一下吧。”
　　名贵的土耳其黑玫瑰，这种花沐清雨是知道的。大学的时候，柯茹沁曾经对自己提起过这珍贵的花之精灵，她也说过它的花语，是一句如咒语般的，恶魔的呢喃。
　　你之魅惑，我之私藏。


第二十章　少女情怀
　　新年前的最后三天，沐清雨是在忐忑与兴奋中，飞一样的度过的。这样的感觉，自从小时候某次期待已久的全家旅行后，就再也没有过。她很怕华天宸嘲笑自己小家子气，因此两人相处的时候都极力掩饰着情绪。但总觉得，那个人黯蓝的敏锐瞳眸，时常可以捕捉到她眼底跳动的小小火苗。
　　好在临近跨年，华天宸也是十分忙碌，两个人一直没有独处的时间。短短的碰面，让沐清雨的局促也变得不是那么难熬了。
　　沈玥上班的地方是自家的小企业，自然没有年会这样的活动。因此，当沐清雨将华茂年会的请柬交给她的时候，还担心是否会和她家里的跨年庆祝冲突。好在，沈玥非常明确的表示，她的父母都会前往学校参加新年联欢，自己作为沐清雨的好友出席跨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问题了。那就是——沐妈妈翘首以盼的，沐清雨所许下的，在新年前找到男友的保证。
　　“华天宸……”沐清雨缩在华茂的衣帽间角落，偷偷的通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华天宸，算准时间大概已经是在开车去接华天玺的路上了：“喂？什么事？”
　　“我忘记……我答应我妈，新年前要找到男朋友的保证了……”
　　“年会结束我送你回家，新年假期结束后我接你回来，总共露面两次。你可以趁现在打电话通知他们一下，”华天宸语调平静的安排着，瞬间冲散了沐清雨的不安。“之后穿好晚装等我，我接到天玺后就去华茂接你。”
　　沐清雨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已经切断了。她愣愣的看着变暗的手机屏幕，萦绕心头的兴奋、急迫和羞涩全部在变冷的气氛中冻结落地。华天宸像安排一件工作一般，安排了与她父母见面的事宜，彻底打碎了签订契约以来，她所有的错觉和幻想。
　　沐清雨机械的迈出衣帽间，早就等急了的Jill马上手脚利落的把她拉进SPA室，开始急救式的全身美肤。沐清雨皮肤底子很好，也没有明显的斑点和疤痕。但在极度注重视觉效果的Jill眼里，她的皮肤仍然因为疏于保养，而开始出现暗黄的前兆。Jill一边往沐清雨的后背和双臂涂抹精油，一边说着保养的重要意义，沐清雨却并未将她的絮絮叨叨听进去，她在连成一片的话语声中，想到的是沐妈妈的唠叨。
　　“你这孩子，连终身大事都不让我们操心……”
　　让完全不喜欢自己的契约男友华天宸与自己的父母见面，让年过半百的爸妈抱持着这样虚无的希望，自己真的做对了吗？沐清雨迷迷糊糊的想着心思，突然“嗤啦”一声，贴在前臂的蜜蜡纸被大力扯下，连带着一片汗毛拔除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呜哇啊！”
　　怪异的惨叫声并未引起Jill的怜悯，她淡定的按住沐清雨弹起的身子，平静的说：“沐小姐请稍微忍耐一下，蜜蜡除毛只痛一下，马上就会结束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手法极快的揭掉了贴在沐清雨小腿上的另一张蜜蜡纸。沐清雨小小的愁绪，彻底被疼痛冲的烟消云散了。
　　等到全部的美体项目完成，Kevin也已经对沐清雨的晚装和首饰完成了最后的确认。沐清雨就像一个人偶娃娃一样，被Jill摆弄着穿上了隐形的内衣，拉紧了束腰，披上了那套白色的晚装，套上了水晶鞋。她自己带来的衣服被放在袋子里，挂在墙上非常后现代主义的爪型挂钩上，仿佛一个被遗落在树干上的蝉蜕。
　　Jill将赶制出的薄荷色丝绸玫瑰插在沐清雨的发髻上，Kevin将同色的定制手包放在她的手里。帘子拉开，华天宸从沙发上起身，十分绅士的轻轻鼓掌：“我的女伴，你今天真美。”
　　而小小的华天玺，则毫不掩饰自己对沐清雨的喜欢，飞奔着扑到她的怀中：“姐姐今天好像发着光一样呢！”
　　衣帽间的六面镜子折射出不同角度的自己，沐清雨环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倒影，心中毫无理由的冒出一句心灵鸡汤中常用的台词：“美丽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
　　此时此刻，心中积累的茫然和疑惑、职场所受的委屈与偏见、家庭带来的压力与羁绊，全部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自信和强大。沐清雨望着华天宸，心里弥漫着一种以往面对他时所没有的，全新的情绪。
　　面前的这个男人，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停的在忍受自己的幼稚无礼。但无论自己在职场上因为经验不足窘态百出，还是在人际交往时含羞受辱，甚至是在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微微的笑着，绅士的伸出手来，拨开自己面前的愁云。甚至，他表面用上那种恶劣的态度，内在却是体贴到连自己的感谢都不要，只是实实在在的站在她的面前，安排好一切，不让她忧心。而他所想的，却不过是要她沐清雨在工作之余，稍稍陪伴一下孤僻的妹妹而已。
　　这样的契约，实在是太不对等了。
　　心中千回百转，最终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沐清雨唯有乖顺的挽住了华天宸伸出的手臂，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荡漾起了一片薄荷色的轻雾。


第二十一章　年会序幕
　　虽然对华茂的年会规模早有心理准备，见到完全变样的八楼宴会厅，沐清雨还是暗暗的吓了一跳。
　　整整一层楼的宴会厅，已经被金红两色的装饰完全装点完成。会场四周厚厚的帷幕挽起，做成蔷薇花结的式样。会场另一端的木质舞台平整宽阔，丝毫看不出是在一周之内仓促搭建的成果。而数十个装饰着金红两色桌布的圆桌，则规律的散在宏大的宴会厅内部，临时抽调的工作人员身着笔挺的侍者服，脚步匆匆穿梭在宴会厅内。
　　沐清雨站在华天宸身后半步的地方，撑着快要坚持不住的笑容，看着面前的男人迎来送往一拨又一拨华茂的高层。不时有探询的目光扫射过来，刺的她后背痒痒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华天宸发现了她的局促，在两次握手的间隙中回过身来轻轻耳语：“你去陪一下天玺，今天人多，她可能害怕。”
　　沐清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华天宸带着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安静的坐在主宾席的一角。她如蒙大赦，对新涌上来打招呼的管理高层点头致意后，迅速的坐到华天玺身边。
　　每周数次的短暂会面，已经让华天玺对沐清雨的喜爱变成了一种依恋。对于哥哥找了这位讨人喜爱的姐姐做女朋友的事情，华天玺的态度几乎可以用欢欣鼓舞来形容。不过，按华天宸的说法，这件事暂时是他们兄妹的秘密，不可以透露给长辈们知道。
　　因为上述种种原因，沐清雨不方便同华天玺过多的交头接耳，因此只在桌布下轻轻握住少女的指尖，帮她克服波动的人群和宽阔的大厅带来的恐惧感。华天玺的小手冰凉僵硬，回握着沐清雨手指却坚定有力，让她放心不少。
　　沐清雨看着华天宸俊朗的侧脸，得体的微笑，合度的举止，彬彬有礼的迎接着参与年会的企业高层，不禁有点痴了。签订契约以来，自己的内心里纠结反复尽是他，细节的词句推敲，微妙的态度变幻，似乎都能引起自己内心的涟漪。不知不觉已经许多天，没有想到过顾乘风和柯茹沁的事了。
　　想着想着，沐清雨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自己这个契约女友，似乎有点假戏真做了呢。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一定又会狠狠的嘲笑自己吧。
　　沐清雨沉浸着的思绪，突然被大厅另一侧急促的喧哗声打断。身旁华天玺也似乎受到了惊吓，捏住沐清雨的手微微颤抖，神情紧张的盯着发声处。
　　只见柯茹沁身着华丽的黑红色舞会礼服，白皙的颈子上硕大的鸽血红宝石项坠光彩逼人，卷发做成了看似松散的环绕头顶的样式，视觉效果却一丝不苟、无懈可击。虽然按照惯例，她的职位尚且不可以佩戴玫瑰花，但插在发间的一朵正红牡丹，却张扬的释放着尖锐的气场。
　　柯茹沁擎着香槟酒的酒杯，直直的走到华天宸面前，自顾自与华天宸手中的红酒杯碰响，冷冰冰的说着礼节性的祝酒词：“为明天的成功干杯。”
　　华天宸却不在意她的失礼，绅士的与她碰杯致意：“为明天。”
　　柯茹沁收回酒杯，脸上面具般的笑容越发浓稠：“听说华总带来了一位美丽的女伴，不介绍一下吗？”
　　华天宸微微一愣，随即莞尔：“清雨在陪伴舍妹，柯小姐平时经常见到她的。”
　　柯茹沁倒也不纠缠：“那么，稍后的舞会，我就期待我的下属带给您一个愉快的晚上了。”
　　“也祝你愉快。”华天宸酒杯微举，结束了这次谈话。
　　“沐姐姐，那个人好像讨厌你呢……”华天玺捏捏沐清雨的手，轻轻的说。
　　“我在办公室有些事情惹她不高兴了，没事的。”虽然因为柯茹沁的搅局内心有些慌张，但沐清雨仍然安慰的投给华天玺一个淡然的微笑，轻描淡写的带过。
　　“不是的，”华天玺幅度很小的摇头，眼神却十分坚决。“那个女人刚刚的眼神，我看到过好多次了。她内心一定非常想除掉哥哥，也一定非常恨姐姐的。”
　　沐清雨惊讶于华天玺的洞察力，这个被当作人偶养大的孩子，一定经历过无数的歧视和阴谋，才能对恶意具有如此敏锐的嗅觉。她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喉咙被哽住无法出声。
　　“咯铃——”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沐清雨低头，单手从手包中翻出手机，是沈玥的短信。
　　“我进会场了，在你左手边两张桌。”
　　沐清雨抬眼望去，只见沈玥一改中性休闲打扮，一身素白色的旗袍上，一枝水墨的丹梅斜斜画在下摆，她头戴着大波浪的假发和珍珠耳环，衣襟上缀着与下摆同色的梅花，手腕上那串破旧的珍珠开运手链十分醒目。
　　沐清雨被惊艳住，略微不敢认这浓丽的美人，只好轻轻抬手向她致意，沈玥一眼就看到她，接着短信马上就发了过来：“造型赞！”
　　好吧，至少这短信还是沈玥的风格。沐清雨突然想起，沈玥之前就是这样一头长卷发，是决定在舅舅家工作后剪掉的，如今又戴上了这样的假发，看上去倒是有点熟悉的感觉了。
　　来宾大致入场完毕，随着音乐声的转换，年会正式开始了。
　　华茂的年会传统，是在传统致辞后开始自助餐会，之后杯盘撤去开启跨年舞会，期间穿插进行抽奖等游戏。九点开始自由活动，新年钟声响过后散会。
　　致辞的是华天宸的父亲，华茂财团的总裁华谦厚，华天宸和华天玺分别作为财团中的少董和大股东，本来也应当说一两句新年贺辞。但由于华谦厚对自己的口才十分自信，因此在他十五分钟的演讲后，兄妹俩只是简短的齐声说了一句“祝各位同僚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年会就进入了自助餐会环节。
　　沐清雨从中午就没有吃饭，可Jill再三叮嘱，戴上束腰以后不可以过度饮食，不然不仅胃部膨胀影响美观，还会引起难忍的胃痛。因此她只能恶狠狠的盯着不停推上来摆满长条桌的美食，用空想填饱肚子。
　　同样不能进食的，还有身着华美舞会礼服，蜂腰毕显的柯茹沁。但面对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柯茹沁的定力显然要比沐清雨优越许多，只见她视而不见般在圆桌间穿梭，不停同相识的财团高层打着招呼。不时轻触红酒杯，言笑晏晏。
　　沐清雨不无佩服的想，当初那个天真烂漫随性而为的自己，如何同一个心机深沉到一啄一饮都细致到仿佛人偶的姑娘，竞争顾乘风的女朋友呢，也难怪他会选择这个人。想到这个心酸的情节，沐清雨顿时觉得没有了食欲。是华天玺硬拉着她吃点东西，才勉强陪着她吃了两个马卡龙。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平时大大咧咧的沈玥扑向美食大快朵颐的景象，没想到连她也有什么心事似的，浅浅的啜了一杯果汁，便放下杯盘不再进食。
　　这样一来，敞开肚子享受自助餐的，就只剩下那些已经抛弃拘束，却又不在意形象的中层男性管理。只见他们纷纷脱下西装外套，手持餐盘井井有条的依序“攻陷”长条桌上的食物，不出半小时，菜肴就被风卷残云的中年男性大军和他们带来的女眷分享完毕。随着侍者们有条不紊的将残羹撤下，年会正式进入到第三阶段。
　　继美食的考验之后，沐清雨又迎来了今晚的第二大挑战。
　　华谦厚身材丰满，不适合跳舞，却极为重视财团年会的风雅与高层管理威压的统一。因此，身为总裁少董的华天宸携女伴首场开舞，已经在华茂财团的年会上有了将近十年的历史。
　　而这件事，身为今年华天宸女伴的沐清雨，居然三天前才知道。
　　时间暂且先倒回三天之前……
　　“我真难相信，居然还有不会跳舞的女孩子，交谊舞不是礼仪课的必修吗？”华天宸喃喃的抱怨着，故意把雅致开的很快。
　　“和大少爷您上的精英学校不同还真是抱歉啊！您就找往年的舞伴担任女伴不就好了！”沐清雨本来觉得理亏，听到他的措辞却不觉有点赌气。
　　“吱嘎——”一声伤害耳膜的刺响，华天宸居然将高速行驶中的雅致愣生生停向道旁，车头斜斜刺入停车位，勉强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沐清雨被强烈的前冲力和安全带的束缚双重压制，几乎吐了出来。
　　“我不管往年如何，今年你必须作为我的女伴参加年会。”华天宸逼视抚摸胸口惊魂未定的沐清雨，语气不容拒绝。
　　“华天宸你欺人太甚！”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一同袭来，沐清雨毫不示弱的回瞪华天宸镜片后的双眸。“我只需要在有天玺的场合做你的女友就可以了！不是你想牵出去耍猴我就必须奉陪的！”
　　“哦，看来你在怀疑我权利的正当性呢。”华天宸伸手按住沐清雨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的左手。“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往年的舞伴就是华天玺，而今年你作为我女伴首场开舞，是她拜托的呢？”


第二十二章　四人舞
　　所以，勉勉强强在下班后，在华天玺的病房被这兄妹二人恶补了三天国标的沐清雨，就这样还没回过神来，便站在了万众瞩目的舞会大厅中央。
　　华天宸挑选的舞曲，是一首传统的中三拍舞曲，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