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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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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大鹏刚刚下来过了,叫他们下来吃早饭?”孙鹏二嫂布置着餐桌,朝楼梯看一眼,低声问孙母。
孙母用勺子把热气腾腾的汤圆分装到几只碗里,“不要了,小陈不舒服,等他们自己下来吃。”
坐在一旁的孙飞和倩倩端过碗已经先吃了,孙母叫他们小心烫。
“不舒服?”二嫂抬着眉毛问。
“嗯,大鹏刚下来找退烧药的……发烧了……”孙母看她一眼,又压着声音对孙飞和倩倩说,“你们等会儿小声点,不要吵,听到了没有?”
倩倩乖巧地点点头,低着头的孙飞跟没听见一样,伸出舌头舔调羹里的汤圆。
她二嫂嘴里嘀咕,“冻着了还是怎么了?不应该啊,暖气也一直给他们开着,怎么好好的发烧了……”
孙鹏后背抵着床头,姿势有些吃力地搂着她,动也不动。
她很少会这样和他撒娇。
手伸到被子里握住她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骨,他低声说,“躺下吧,我陪你睡会儿……”
他引着她的手勾住自己脖子,手臂抄起她的腿弯,一把抱起她,轻轻放到床中央。
一阵窸窸窣窣衣料声里,他脱了外面的衣物,半个身体进入被子,搂她入怀。
“抱着我,捂身汗就好了……”他嘴唇贴靠着她发烫的额头,轻声说。
陈岩极其听话的抱紧了他的腰。
他的手掌隔着睡衣在她背后有节奏地轻拍,哄她入眠。
陈岩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的气味,刚刚心安下来,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要去马军家?”
“你睡着了再去,我吃完饭就回来。”他前两天就和马军约好了,大年初一带着陈岩去他家拜年,下午和村里另外两个小弟兄一起凑一桌麻将。
陈岩松开他,“你去吧,我睡会儿就好了。”
他捉住她的手放回自己腰上,闭上眼,闷着声,“不说话了,睡觉……”
室外断续传来各种说话谈笑声,她的脑袋太沉,渐渐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陈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头发湿湿的黏在脖子里。孙鹏不在了,比起上午,外面的天色反而暗了,要变天的样子。
半侧过身,看手机,下午一点。
烧已经退掉了,她身上舒服了很多,翻了下身,目光正对上门。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那条缝里,露出一双眼睛来。
“孙飞……”陈岩叫了一声,在睡衣外套上外套,靠着床坐起身。
孙飞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来,望了望她,又走到窗台边。他把窗帘拉开,又拉上,像是玩着游戏。
呼啦呼啦不断闭合的光线里,陈岩看着他的背影问,“在这儿是不是有点无聊了?”
他没有说话,不厌烦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想不想回去上班?”
他忽然停下,回头看她,“想。”
陈岩抿了抿唇,“还有2天,我们就回去。”
他看看她,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回过头,又继续拉窗帘玩。
又过了会儿,门口又多出了个怯怯的小人儿来,陈岩歪着头,朝她笑了笑。
倩倩有些害羞地走进来,看看她,跑过去拉孙飞的手,甜甜地说,“我们下去玩好不好?”
孙飞目光无神地看看她,被她两只小手拉着,慢慢往屋外去了。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孙鹏二嫂,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陈岩听见那脚步越来越近。孙鹏二嫂端着杯水走了进来。
“小陈,身上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陈岩把水接过来。
人坐到她床边,关切地问,“饿不饿,下去吃饭吧,专门给你留了菜。”
她一点不饿,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句,“好,我等会下去吃。”
二嫂静静看着她,忽然说,“这孙飞现在和你们感情真好,知道你生病了,上来扒着门缝看你好几回了,也不出声。”
陈岩笑笑。
她又说,“大鹏打过电话回来了,刚吃完饭,也不知道喝没喝酒,说是等会就回来。”
陈岩点头。
“他爸妈和大哥也去走亲戚了,我是没去,他们家那些亲戚我都不要看。以后你要是进了这家门,你就知道了。你嫁过来,我也算多了个说说话的人。”她抬眼环顾,低声感慨:“这个家你是不知道,也就是这两年才像个家的样子,我刚嫁进来的时候,那个日子你都不敢想。为了砌这个房子,这些年好不容易存的一点钱也掏空了,家底子太差,日子难过……”
她说的这些话,陈岩只淡淡听着。
好在她也没要她接话,一个劲地兀自说,“不过你们以后也不会回来,肯定是要在城里过小日子的。再怎么样,城里的日子都比乡下好,就是孙飞他……”
话说到一半,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狗叫和孙飞、倩倩由远及近地哭喊声。
孙鹏二嫂和陈岩都吓了一跳。
孙鹏二嫂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飞一般地奔下了楼,嘴里喊着“要命了要命了!”
不知哪里来的一只疯狗正猛追着孙飞不放,孙飞手上抱着倩倩,一路叫着喊着跑进院子,还没来记得及跨进屋门,那大狗一个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孙鹏二嫂跑下来一看,拿起竖在院墙边的锄头就去敲狗。那野狗被两下一敲,吠叫了两声,又试着再次攻击,最后敌不过铁锄头,跑走了。
孙鹏二嫂赶紧把倩倩从孙飞身上抱起来,检查她身上,急得嘴里又是哄又是骂:“小畜生,被咬破了没有?我看你被咬死了才好!看你下次还听不听话!?啊?还听不听话了?”
倩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孙鹏二嫂拍着她的背,恶狠狠看一眼还躺在地上哭的孙飞,“你下次离我倩倩远一点……”
陈岩匆匆从楼上下来,瞬间被这场景震慑住了。
她看了孙鹏二嫂一眼,过去拉孙飞。孙飞个头大,赖在地上,她大病初愈,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她拍拍他身上的灰,“伤着没有?”
孙飞只顾着抱着头嚎叫哭喊,哪里还会说话。
孙飞的痛哭声撕心裂肺、近乎可怖,如果这是陈岩第一次看到孙飞哭,她估计会被吓着,不敢近身,但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
她用尽全力拉他进客厅,让他一个人坐着哭,跑上去湿了湿自己的毛巾,下来帮他擦脸。
孙鹏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家里传来的哭声。紧着心快步进门,渐渐分辨出这声音来源于孙飞和倩倩。
陈岩和孙飞坐在客厅里,他二嫂和倩倩在房间。
“怎么了?”他看看陈岩,手过来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我没事了……”陈岩拨开他的手,看看孙飞,“他和倩倩在门口玩,被狗追了。”
孙鹏愣了下,“倩倩呢,怎么样?”
陈岩摇头,“二嫂查看过了,没事。”
孙鹏静默了一下,看看孙飞,慢慢坐下来。
他打量了他一番,过了会儿弯着腰把他两个裤腿先后撩起来,细细看了下,腾地站起来,人往厨房走去。
陈岩看着他在厨房的茶盘里取了一小串钥匙出来,拉起孙飞,跟她说,“他腿上咬破了,我带他去防疫站打一针。”
陈岩站起来,“你骑车去?我上去帮你拿围巾……”
“没事,你吃点东西再躺会儿,我们等下就回来。”他说完就拽着哭哭啼啼的孙飞走了。
不知道防疫站是不是离着很远,一直到下午5点,他们都还没音讯,家里的其他人也还没回来。她给孙鹏发了条短信,他没有回。
新年第一天,这个家笼罩在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中。
陈岩立在房间的窗前,静静凝视着对面的树、夕阳余晖里绕着屋檐一角飞旋的几只鸟。
再睡头就疼了,她不知道在窗前呆站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来。
“怎么样,新媳妇,乡下好玩吗?”
这是同样回了老家过年的冯贝贝在远方发来的问候。
听到这个熟悉可爱的声音,陈岩终于不自禁地弯了唇角,“好玩啊。”
“他们家人是不是把你当个宝。我猜都猜得到,肯定高兴死了。”
陈岩无声笑了笑,和她大概说了说这样的情况。贝贝也和她聊了一些家里的事,两个人笑着聊着,忽然,贝贝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
“怎么不说话了,喂,在听吗?”
过了会儿,贝贝听见听筒里轻轻传来一句,“下雪了……”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点子从天而降,在半空闪着白色的微光,旋转飘落。
“贝贝,我这儿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十天有事加上休假出门,不要等,随缘看,到12号之后恢复正常更新。
☆、下雪
冯贝贝挂了电话,在自家18楼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尽是缓行的车流。
晚霞、余辉悉数散尽,天空升起星月,徒有形状,不见光亮。
城市里的年味越来越淡了,大年初一的傍晚和往常一样的匆忙、寡淡,没什么特别,没什么意思。
这儿为什么没下雪?她想。
白天几个亲戚来家中拜年,大家正里里外外忙着晚上的饭菜,小侄子和小表妹在客厅里跑跳嬉闹。
小侄子忽然躲到她背后,拽着她的衣服角躲猫猫。
贝贝一把把他拎出来,“乖乖乖,旁边玩去。”
打完了电话,贝贝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意兴阑珊起来。
她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很多人给她发了拜年的短信和微信,手机不停的震,她一条都没点开。
“贝贝,去超市给妈妈买瓶醋回来。用完了我都没留意……顺便给心心他们买点酸奶,家里都是碳酸饮料。”
贝贝没动,里面又叫了一声,“贝贝,听到了没有?”
贝贝慢悠悠坐起来,进房间穿衣服拿钱包,裹着围巾出了门。
小区旁边就是新建的商业中心,商场的地下一层有个大型超市。大年初一的饭点,商场里居然还有不少人。她一个人幽幽进超市买了东西,拎着塑料袋回家。
进小区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声她的名字,她像是没听见,没带魂似地继续往前走。接着,那声音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响了一遍,“冯贝贝……”
她终于站住。
天已全黑。风呼啦啦刮过来,铺散在围巾上的头发、脚边的枯叶子、一颗百无聊赖的心,瞬间都乱了。
雪越下越大。
孙鹏带着孙飞回来了,刚好在大门口碰上他爸妈和二哥到家。
孙鹏和孙飞一路骑车,一身一头的冷雪,也没带围巾手套什么,下了车,两人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
孙鹏在院子里放好车,孙母狐疑着帮他们掸了掸身上的雪,看他们的神色都不太对,进了屋又看媳妇在房间里拉着一张脸,轻声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鹏二嫂没遮没掩地在房里把事情大声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泣,被孙翔进来臭着脸训道,“说事情就好好说事情,哭什么东西,大过年的能不能安生一点?”
孙母对着孙翔把脸一拉,“你声音这么大干什么?”她把倩倩抱在怀里好好检查了一遍,又出来看看孙飞。
孙父坐在外面也把事情听了个大差不差,问孙鹏,“带他针打过了?没事吧?”
“没什么事,”孙鹏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车钥匙放回厨房,“我去叫陈岩下来吃饭。”一顿晚饭吃的鸦雀无声,没人有胃口。十来分钟大家就草草吃完了。孙飞刚打了针,不能见水,孙鹏把他带上楼帮他简单洗一下。
陈岩坐在床上,静静看着洗手间透出来的一片光,没过一会儿,听见了楼下响起了争吵声。
“我不管,这个家有他就没我,他这回要是真不走了,我就带着倩倩走。”
“你发什么疯?大过年的……”
“我发疯?倩倩那年就差点被他从楼上扔下去!这才回来几天,就又搞出这种事,我们娘俩欠了你们孙家了,来还债了啊?”女人越说越委屈,眼泪刷刷冒出来。
孙翔瞪着眼、压着声音冲她低吼:“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人还在楼上,你像话么这样?日子还想不想过了?!不过就给老子滚!”
“你叫我滚?”
女人彻底歇斯底里起来,边哭边拽着他拍打,“你们家穷的精屁股郎当的我嫁过来,这个村哪家哪户不离着你们八丈远,我图什么了我?啊?你现在叫我滚?!孙翔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
关着的房门如同虚设,孙家父母默默坐在客厅,任里面争吵叫骂,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孙父沉着头,叹了口气看看孙母,“他说没说这次要把孙飞留下来?”
孙母早已经在用袖子抹眼泪,泪眼模糊地看着地面,“不知道……没跟我说……”
孙鹏带着孙飞从厕所出来,像是听不到楼下的动静,打开电视对孙飞说,“你坐这儿,看会电视再下去睡觉。”
孙飞很听他的话,乖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陈岩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无声看着他。
他看了她一眼,过去摸摸她额头,“都好了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岩摇头。
他摸了摸她的脸,抿了抿唇,在她身旁坐下,一条腿搭上床沿,后背靠着床头,一只手垫在脑后,也看起了电视。
楼下的争吵声越发激烈,什么脏话狠话都开始飚,毫无顾忌地砸向屋子里的每个人。
陈岩盯着电视,片刻后,伸手握住了他搭在被子外的手。
这只手很大、很糙,有些冷。他由她握着,没有反应。
她的手掌无法包裹他,指尖顺着指缝扣进去,让彼此的掌心紧贴在一起。
这份小小的温暖,宁静哀婉,过了会儿,终于得到回应。
他指尖动了动,微微松开些,又反力将她握住,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像是在说:没事。
她的心里很酸,顾不上孙飞在,挨近他,把头靠到他肩侧,手臂也和他缠在一起。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但这所房子里没有他的房间。
他18岁出去打工,不用家里一分钱,23岁的时候把孙飞带出去,漂泊在外。
这个家人人都知道欠了他,但他们情愿一辈子欠着他,也不打算还什么。无论他牺牲多少,他们还是忍不住地一起算计他,像个利益共同体。
都说亲情无私,可最无私的亲情也经不住生活的常年踩踏。
情与义,不能果腹,不能蔽体,更不能遮风避雨。日子苦到了一定程度,人便无法高尚。谁也没有错,错的是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下面的声音小了,楼梯上传来脚步身,有人敲了门。
“大鹏……”人在门外轻轻叫唤了一声。
孙鹏松开她的手去开门。
孙母讪讪地进来,看看他们,“不早了,我带孙飞下去睡觉,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把孙飞带走,孙鹏关上门。
他转身的时候,陈岩伸手按掉了床头的顶灯开关。
房间暗了,电视机的光照映着她安静的面颊。凝眸对视间,她拿起遥控,啪地一声,把电视也关了。
屋子里唯剩窗外照进来的幽蓝雪光。
黑暗里,他们坐了多久了?
半小时?一小时?
没有人看时间。
他们坐在小区空荡的观景亭里吹着萧瑟的风,背后的所有楼栋、所有窗户都亮着昏黄的灯。每一小扇窗后,都是令人渴望的温馨与欢乐。
冯贝贝自从接了家里打来的一个电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
开始她还装的若无其事,像老朋友一样,笑着问他怎么也回来过年了。又问他医院是不是不值班、一共放几天假。他都认真答了。
他等着她问,“程东平,你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
但她就是不问,更没有叫他的名字,像是已经忘了他是谁。
说到无话可说了,两个人都不说话,就干站。他避着风点了根烟,看看周围的风景,看看她。
然后,她接到家里人电话,淡淡说了句,“在超市见到了朋友,迟点回来。”他没说什么,和她一起走到了这里。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她没有推。这姑娘是被宠惯了的,对一切示好都接受的坦然。
两个人坐在这耗着,沉默着,像是在水底比憋气。
时间慢慢剥开彼此的伪装,让真心在越来越沉的夜里悄悄浮上来。
他们是家里介绍的,一个地方出生,同在另一座城市工作,一个是公立医院的医生,一个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一表人才配娇美可人,天造地设。
这样出色的男女,到了这个年纪,都已过尽千帆,渴望稳定。双方家长很满意,加上中间人在里面撮合,很快就给他们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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