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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远程一声冷笑：“你要等警察来带你走吗？”

　　　　那个时候，可就迟了。

　　　　以她的身体状况虽然不一定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但是保外就医是有种种限制的，她以后再想出国可就难上加难了。

　　　　在大陆她几乎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出不了国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水芝眉深深地明白这一点，她再不甘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转头看向佳仪，一脸痛心地说：“佳仪，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我了，唯一一个什么都以你为优先考虑的！”

　　　　水远程不屑一顾。

　　　　佳仪则说：“你根本就是把我看成棋子的，你不过是想通过我得回水家的一切财产……你也是仗着爸收养我，才在水家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爸说了，要么我跟你断绝关系，要么就不能呆在这里了！”

　　　　水芝眉闭了闭眼，整个身子都摇晃了一下。

　　　　再睁开眼睛，她慢慢地问：“佳仪，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佳仪偏过头去不理她，只是两手还努力地抓着水远程的胳膊，这个动作无声地诉说着她的选择。

　　　　水芝眉的目光在佳仪的手上定了定，人却慢慢冷静下来了。

　　　　她身上，升起了一股子哀莫大于心死的黯然，整个人似乎就在这么一瞬间，萎靡了下去。

　　　　她苦苦一笑：“佳仪……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妈妈，你留在这里，这个世界上，妈妈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

　　　　换言之，即便她去了美国，也只能守着有限的一点钱财精打细算了此残生。

　　　　不仅如此，她身边还没有一个能够照顾她的人。

　　　　佳仪把头埋在了水远程身上。

　　　　水远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替佳仪难过。

　　　　佳仪面对的，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她本身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治疗一直在继续，从来没有间断过。

　　　　这么跟水芝眉走了，那必须也是凄凉度日。

　　　　可是留下来锦衣玉食，却要看着亲生母亲黯然离去。

　　　　跟水芝眉走固然很艰难，可是留下来，也未免太过残忍缺乏亲情人性。

　　　　都不好。

　　　　可是他却必须要问一个答案。

　　　　不做个决择，事情完全不会有任何改变，水芝眉会继续把这个家搅和不得安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已经受了太多太多乱了，就光凭刚才她会向毫无防备的、无辜的阿丽吐带着病毒脏血的口水，他这个姐姐的心肠之歹毒，就可见一斑。

　　　　他是没办法再承受更多了。

第433章　我这就走

　　　　水远程深吸了口气，问佳仪：“你是留下来，还是跟你姑妈离开。”

　　　　佳仪抬起头，她已经泪流满面，哭得好不凄惨。

　　　　水远程的心有些软了，但是，这个选择必须要做。

　　　　佳仪哭着说：“爸，在姐姐没有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姐姐回来之后，妈妈和姑妈就都教我说一山难容二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如果不能把姐姐赶出去，以后我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下面，仰人鼻息……我不想这样，才会听妈和姑妈的……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们贪婪，她们觉得德诚的一切都是她们的，佳雪是外人，不该分到德诚的东西……可是现在我知道，佳雪也是爸的女儿，本来就该有她的一份儿。她们之所以这么教我，是因为她们把我看成了得到德诚的工具和手段……我再也不想做工具、做棋子了……我只想好好地过日子。”

　　　　她没有说怎么选择，但其实已经做下过选择了。

　　　　水芝眉深深吸了口气，说：“乖，你是对的，你留下吧。跟妈妈走，妈什么都不能给你。”

　　　　这会儿她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佳仪选择了水远程，她肯定是要伤心难过的，但佳仪要跟她走，才是真正难了的局。

　　　　她带着她，又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水芝眉看着水远程：“我走，如你的愿，以后都不再回来了－－反正我也没有几年好活，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很快的……不过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佳仪……现在我不求你能给她多少财产，德诚那么大，水家那么多钱，保她一世衣食无忧，总不是太难，你一定要做到啊……”

　　　　如果是从前，水远程一定会做下承诺。

　　　　之前多少次，他都是会做下承诺的。

　　　　可现在他真的累了，也烦了。

　　　　一次次他以真心相待，到头来却被拿着这做下的承诺来指责他没有做好，借此提出种种要求，借机就挤回了水家指手划脚。

　　　　水芝眉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

　　　　就算现在她可能说的是真心话，但谁知道过几天，离了现在这么糟糕的处境，她是不是就又会滋生不该有的贪念？

　　　　所以这一次，水远程只淡淡地说：“你要不放心，就把她带走。”

　　　　水芝眉看着水远程，目光里有着震惊也有着受伤。

　　　　他居然连照顾好佳仪的承诺都不敢做了！

　　　　可是她却别无选择！

　　　　哪能就那么带佳仪走呢？

　　　　她只好苦笑一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好吧……从前种种，多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好好疼佳仪……烦恼皆因此而起。现在我自顾不睱，只能把她交给你了……以我们四十年姐弟之情，就让我相信你一次吧……”

　　　　说完，她转过头去，对着佳仪说：“乖，妈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没有时间了。

　　　　一旦被警方传讯，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法律程序。

　　　　等真相大白，她就连国都出不了了。

　　　　水佳仪只把头埋在水远程的胳膊弯里哭，根本不肯抬头看她一眼。

　　　　水芝眉有些失望，但眼里还是升起了些慈爱来：“乖，妈不在的时候，你保护好自己……可别再弄得灰头土脸，让妈担心……”

　　　　水远程显然不想听到她再对佳仪说这样的话，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水芝眉苦苦一笑，唇角还有刚才吐血的残迹，便更衬得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她低低说：“我这就走……”

　　　　说罢，转身，一步步走向大门。

　　　　她恨只恨自己斗不过佳雪。

　　　　她没用啊，连个小孩子都斗不过。

　　　　否则，何至于此？

　　　　就是那个佳雪，害了佳仪一生啊！

　　　　这么多年以来，她旅居国外，想的就是佳仪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以后会继承德诚集团，坐拥亿万豪门。

　　　　可是佳雪回来才一年，她的佳仪就突然被送到了她身边。

　　　　好好一个孩子，居然变得疯疯颠颠……

　　　　得知了佳仪经历的一切，再没有比这种事情更让一个母亲痛心的了。

　　　　如果可能，她想把水佳雪碎尸万段！

　　　　带着这样滔天恨意，她复仇而来。

　　　　也曾机关算尽，也曾筹谋策划，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再也没有更多的本领了，只能黯然离场。

　　　　佳仪还要被丢弃在这个虎狼之窝！

　　　　还不如不要想着报复，那样至少她不会走到这步田地，至少可以照顾佳仪此生。

　　　　她们至少会是衣食无忧的。

　　　　可现在……她却只能祈祷水远程对佳仪还存有父女亲情，只能祈祷水佳雪看在佳仪已经是个神智不清的傻子份上，放过她。

　　　　－－不行……不行！

　　　　她和佳仪的命运不能就这么全部拱手捧着，献祭般交到仇人的手里，期望对方一点点的怜悯！

　　　　就算她死，她也必须给佳仪一点保障！

　　　　否则，她死不瞑目，如此残生，全然没有任何意义！

　　　　在她死之前，她还是要为佳仪做点什么！

　　　　水芝眉一步步地向外走着，满脑子乱糟糟的想着这些东西。

　　　　要怎么办呢？

　　　　她该怎么样，才能够绝地反攻？

　　　　擒贼先擒王！

　　　　只有水佳雪死，她们才有活路！

　　　　佳仪才有活路！

　　　　－－不，那水远程一定恨死了她和佳仪！

　　　　不对不对……佳雪死了，水远程就只有佳仪了！

　　　　他将别无选择！

　　　　－－不对不对，佳仪并不是他亲生的。

　　　　你看他今天的样子，只是把佳仪当成了外甥女，根本不是女儿啊。

　　　　如果她害死了佳雪，他一定会迁怒于佳仪的啊！

　　　　对他来说，佳雪死了，就没有女儿了，根本不存在佳仪是唯一，只有佳仪了的问题。

　　　　－－也不对，水远程养了佳仪十七八年，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更何况佳仪这么可爱的孩子！

　　　　他一定会把佳仪当女儿看的。

　　　　你看那些古代的皇帝，儿子都是要自相残杀的，可是他们却不可能做到把杀了儿子的凶手，统统绳之于法！

　　　　因为，那也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那些登级帝位的皇子，无不是沾染着满手鲜血，踩着兄弟们的尸骨上位的！

　　　　如果她杀了水佳雪，水远程也只能如那些帝王一般无奈！

　　　　水芝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无数个人在吵架，吵得她头都痛了。

第434章　早做防范

　　　　那天晚上，水芝眉恹恹的躺在床上，因为吐血发起烧来，浑身无力，可是脑子却像是停不下来似的一直不停歇地运转着。

　　　　记忆中所有的事情，关于父亲的、水远程的、佳仪的、佳雪的……走马灯似地换着，爱恨情仇，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告诉自己不要想都没有用。

　　　　脑子里一直在试图找出一个能把佳雪处理掉的方法，可是全无头绪。

　　　　她知道自己该去医院看一下，却又没有一点心思。

　　　　也许就躺在这里，死了才好。

　　　　正难受得历害，她的手机滴滴响了两下。

　　　　她懒懒的不想伸手去拿，却又苦苦一笑：这个时候了，还有谁是会想起她的吗？

　　　　看看是谁也好，省得总是胡思乱想，明明那么累了，却没办法停下来亡灵进化系统。

　　　　抓过手机，手指自有意识似地解了锁，打开短信。

　　　　水芝眉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行动能力，把手机放到自己的胸前，紧紧地贴在心窝上！

　　　　是佳仪发过来的短信。

　　　　她说：妈妈，别太难过。只要还有我，未来的日子就还长着呢。如果我跟你一道离开了，那才叫再也没有希望了，永无翻身之日！

　　　　原来，原来如此！

　　　　就说她的佳仪，不是那种留恋富贵安逸，连妈妈都不要了的人！

　　　　这条短信，像是重新给水芝眉注入了活力！

　　　　她这才感觉自己不是个等死的人，算是重新活了回来。

　　　　佳仪有这等信念，真是再好不过的！

　　　　那么，她更应该把横在佳仪面前的障碍给搬除掉！

　　　　水佳雪，她一定要把她弄死。

　　　　她反正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只要能帮佳仪除掉佳雪，根本不必爱惜性命！

　　　　她现在的情况杀一个都赚半个！

　　　　这么想着，她目光坚定地起身出门。

　　　　这个时候，佳雪正与向寒辰一道坐在回魔都的飞机上。

　　　　想到回到魔都就会面对的种种糟心事，佳雪对向寒辰说：“杨成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加倍小心。”

　　　　杨成是保护了向寒辰很多年的人了，有他在寒辰身边，她都会觉得是多了一重保障，能放些心的。

　　　　向寒辰笑说：“会的，我会再叫个人跟着我。”

　　　　其实他个人很不喜欢总是有人前呼后拥的。

　　　　佳雪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人是在敷衍，郑重说：“寒辰，我是说真的。这个时候形势对水芝眉非常不利，我怕她会狗急跳墙。”

　　　　她总觉得水芝眉是会做出点什么的。

　　　　向寒辰觉得佳雪的担心很有道理：“在她被警方收押或者逃出国之前，你要万事小心。”

　　　　佳雪轻轻一笑：“还让她出国做什么。”

　　　　如果爸不肯解决她，就由她来！

　　　　这个女人太歹毒了，虽然看着她生不如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猫逮到老鼠会有心情玩弄一会儿，但是逮到蛇就不会有这种心情了。

　　　　那种爽感是需要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上的。

　　　　现在他们虽然早有了这种差距，但那是因为她们足够强大，而不是水芝眉弱小如老鼠。

　　　　向寒辰凑近了佳雪，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

　　　　佳雪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主意。

　　　　让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后还不要引火烧身，这个……她柯南看得不够多雷武。

　　　　向寒辰见她这样呵呵笑了：“我还以为你有主意了，要不要交给我吧。”

　　　　佳雪阻止了：“别－－这次的事情爸已经对你那么不满了。”

　　　　如果他真出手杀了水芝眉……那万一水远程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怎么办！

　　　　佳雪现在清楚的狠，如果是她出手，父亲那是没办法，可是向寒辰出手，水远程会自动把向寒辰划为外人，就成了外人对自己人下了手。

　　　　那真是后患无穷。

　　　　向寒辰笑：“干净点就是了。”

　　　　佳雪还是摇头。

　　　　哈尔滨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水芝眉做得那么隐蔽，不还是很多证据都指向了她才是幕后主使。

　　　　向寒辰见佳雪的样子，就猜得出她在想什么，他觉得挺有意思的想要逗逗佳雪：“你还不相信我啊，你看我把事儿办得漂亮不？”

　　　　他说的，自然是赵强的事情。

　　　　说起这个佳雪还真是好奇了：“你哪里找不出来这么一个人来的！你简直神了！”

　　　　向寒辰不以为意：“只要想到这个方面，这样一个人很好找。”

　　　　佳雪歪头想了想，默然。

　　　　就算是找不到一个有双重身份的人，但是像德诚这么大的公司，水家做过这么多的事了，说要得罪了什么人，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只要找到对德诚、对水家有恨，并且打算采取行动的人来推波助澜一把，这件事的确不难。

　　　　一如向寒辰所说，关健就是在做下这件事之前，有没有想好这些退路。

　　　　向寒辰平时跟她嘻嘻哈哈的，其实却是一个心思缜密至极的人啊！

　　　　想到这里，佳雪便又对向寒辰点了头：“我会先让人看着她，免得她跑出了国。等警察找过她之后，我们再想个办法。现在时间点太敏感了。”

　　　　向寒辰点头表示同意。

　　　　警察正要对水芝眉展开调查呢，这个时候杀她那真是顶风作案了。

　　　　尤其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她如果死了，会让办案人员产生她也只是个棋子的直觉，会觉得赵强之死的背后，有更多的故事。

　　　　－－也的确有更多的故事，被查出来赵强的确是在向寒辰的授意下对佳仪下的手，那事情就回到了原点，可真正弄巧成拙了。

　　　　“那这段时间你对自己的安全早做防范，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向寒辰笑着拍了拍佳雪的肩膀。

　　　　佳雪窝进他怀里：“好啊，都交给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虽然她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但是向寒辰听得还是十分舒爽。

　　　　这就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相处模式啊：佳雪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把他当成可以依靠的人。

　　　　这说明，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第435章　交给警方

　　　　佳雪回到家之后，水远程挺自责地对她说：“说来说去都怪爸，要不是收养了佳仪，根本不会让你姑妈再次燃起这样的贪念。”

　　　　佳雪一听这话，就知道水远程肯定是有了打算，甚至都已经有过行动了。

　　　　她抬眸看了看父亲的眼睛，问：“爸，你是不是已经跟姑妈达成什么协议了？”

　　　　水远程见女儿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样子，苦笑了下说：“没有，她做过什么事情，自有她来负责。”

　　　　佳雪有些意外：“爸不管的了吗？”

　　　　水远程苦笑：“我已经让她选择了，自己离开和带着佳仪一道离开，现在她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管。”

　　　　佳雪没说什么，哦了一声：“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会儿。”

　　　　水远程看着女儿满脸疲色，便点点头。

　　　　一觉起来，她才知道水远程已经把水芝眉所有财产都冻结了的事情，她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昨天累是一个方面，但是她也真的以为父亲又会为了佳仪而袒护水芝眉，所以觉得身心俱疲才不想多说的。

　　　　现在知道父亲是真的下定了决定，佳雪有些内疚：“对不起，爸，谢谢你。”

　　　　“我是你爸，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佳雪看了看水远程：“爸，那就交给警方处理吧。”

　　　　水远程点点头。

　　　　佳雪过去搂住水远程的脖子：“谢谢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