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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远程脸色十分难看，过去问：“你倒是发哪道子脾气？”

　　　　水芝眉闻言抬起头来，水远程这才看到她双眼都哭得肿成了桃子状。

　　　　这段时间她一直着急上火的，气色很是不好，唇角还起着火泡，这眼睛又肿着，脸上的淡妆也被汗水泪水吃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别提有多可怜了。

　　　　不管怎么怀疑她，到底眼下还没有证据，这人毕竟是他亲生姐姐，水远程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叹了一声说：“事情我肯定会查清楚的。”

　　　　水芝眉努力压抑住悲怆，沉痛问：“我知道我这个人嚣张跋扈了些，这都是小时候娇宠出来的毛病。但从小到大，我害过谁？你居然这么听她信她，你觉得是我想置她于死地？我们时时刻刻有机会见面，要是想杀她，我不知道有多少种方法！”

第373章　背水一战

　　　　水远程没有说话。

　　　　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相信水芝眉就是对佳雪下手的凶手，就是觉得这个姐姐性格虽然尖刻，却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她有时候会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但很少背后给人捅刀子。

　　　　如果说她跟佳雪吵架，抡起什么把佳雪打得人事不醒，他都相信，但这样背后使唤跘子的事情，在水远程的印象中，她还真的没有做过。

　　　　她是真的没有做过，才会这么委屈吧？

　　　　水芝眉又说：“想不到你已经这么不相信我了，我想过了，这么死皮赖脸住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平白增添了怀疑。我今天晚上就收拾东西，搬出去住，你给我所房子安身就好，大小都无所谓，省在这里受人猜测。”

　　　　水远程犹豫了一下，说：“好。”

　　　　水芝眉的泪水刷地就落下来了，她苦笑说：“你到底还是怀疑我的。没想到我的信誉破产到这个地步了。”

　　　　水远程说：“我只是觉得你跟佳雪一直针尖对麦芒的，谁也不买谁的帐，的确是分开住好的多。”

　　　　水芝眉点点头，说：“嗯，这样她也少受委屈，我也少上火。我知道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你想过没有，我的佳仪精神分裂，远在美国治疗，你在这里与佳雪其乐融融，共享天伦，让我如何不为佳仪抱不平？我知道，我说得太多，你也烦了，可是……”

　　　　说起这些，她是真的伤心，于是又哭了起来。

　　　　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就是要打佳仪这一张亲情牌，这也是她最后的王牌。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只能背水一战了，在佳雪还没有向她反击之前，先找水远程好好长谈一番。

　　　　如果打好了这个时差战，她还有可能替佳仪再争取些利益。

　　　　提起佳仪，水远程的心情无比低落。

　　　　佳仪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痛！

　　　　本来那么乖巧懂事、甜美可人的一个女儿，他完全没有想到佳仪居然有被人轻易诱惑的隐患，突然之间就从一个令人骄傲不已的好女儿，变成了让人痛心不已的家门耻辱。

　　　　水芝眉声泪俱下地说：“佳仪不是你亲生的，我又什么都没有，现在有佳雪承欢膝下，你心里的伤痛很快就会被眼前人弥补，可是我呢……佳仪是我的唯一，失去她我就失去了一切。现在她这个样子，你叫我如何不想方设法为她多打算一点儿？”

　　　　“我为她的打算，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我多少次跟你说过，我想要的，无非就是跟佳雪一样的资产，无非就是怕佳雪在你面前明媚夺目地绽放，佳仪却龟缩在异国他乡独自疗养……”

　　　　水芝眉哭得情真意切，说得也是掏心窝子的话。

　　　　真心话是最容易打动人的，更何况她的主题是佳仪。

　　　　佳仪在水远程的心目中，本来就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从未改变过。

　　　　水远程听得心里一阵阵地难受，沉默着没有说话。

　　　　水芝眉继续说：“我知道我跟佳雪这种状态你看了肯定不舒服，可是我看着佳雪在你面前这么取代着佳仪的位置，我也不舒服啊……我什么都没有，能为她争取的，就是从你这里拿多少继承权，可是继承权这事儿，难道就不会发生变化吗？我们都才人到中年而已，未来几十年，变数太多了，你又一直不肯给我，所以我才会这么气急败坏……”

　　　　水远程拿出他仅破的耐心解释：“我不给你不是不想给佳仪，否则我也不会去公证了！现在德诚已经过户到你的手上，结果如何？”

　　　　水芝眉只是一味地哭。

　　　　她一向是不肯示弱的人，这会儿哭得这么软弱，反而让人更容易震撼。

　　　　水远程有些不忍心地出言安慰：“好了，这件事……”

　　　　水芝眉突然坚定地说：“远程，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我在还不如不在，如果我不在这里住着，你心里反而会念着佳仪从前的好，可是我在，你不喜欢我，慢慢地也会更不喜欢佳仪。”

　　　　“我没有，佳仪一直是我的女儿。”水远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地苍白。

　　　　人性里对血缘至亲深沉的爱，是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从佳雪回来，佳仪已经从他唯一的女儿，慢慢变成了不再那么重要的一个女儿。

　　　　佳雪的地位，是越来越重了。

　　　　没办法，谁叫佳雪这么可人疼呢？

　　　　水芝眉立即说：“既然现在你还把她看成你的女儿，依我看，就把你想分给她的那一份儿，都一并给了我，让我来管理吧。我虽然不靠谱了些，可到底是佳仪的亲妈，时时处处，都是真心为她打算的。”

　　　　她想了想，又说：“东西拿了之后，我就搬出去，以后呢，公司能开起来，我就开着，开不下去，我就还给你，我们娘儿俩抱着这些商铺的租金，也能够衣食不愁，佳仪的病如果治得好呢，那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水家的福气，如果治不好呢，我就看着她，到我老了、死了，找个靠得住的人，帮她请请佣人打理打理后半生……”

　　　　水远程听她说得这么伤感，一时也有些伤神了。

　　　　佳仪的病如果能好，自然是好。

　　　　可是如果真的好不了，他和水芝眉是长辈，终究是要早走一步的。

　　　　到时候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佳雪了。

　　　　可是两个丫头的关系，显然是不可能事事依赖佳雪的。

　　　　这真是个令人头痛的事情。

　　　　水芝眉看出来自己说的话打动了水远程，趁热打铁地说：“我都想明白了，我住在这里，继续看着佳雪跟你越处越好，我的脾气只会越来越坏，只会拖累得佳仪也不得你们喜欢。还不如就此搬出去……”

　　　　水远程没说话。

　　　　水芝眉恳切地说：“这之所以不肯搬走，还不就是自己没本事，只能指望着你手里的东西、只能指望着你对佳仪的一点父女之情过生活？我们什么也没有，只能靠着你的怜爱，给我们多少，我们吃多少……”

第374章　公告清楚

　　　　她现在说得这么可怜，水远程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佳仪的，早给晚给都是一样个儿。

　　　　他只不过怕水芝眉再把这些给折腾没了。

　　　　水芝眉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认真地说：“从前是我年轻不懂事，现在我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大半辈子都过了，又是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店铺什么只不过收个租金就可以，我肯定不会拿它们折腾事儿，肯定慢慢留着给我养老、供着佳仪的后半辈子。”

　　　　水远程别过脸去。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水芝眉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没有她，他和佳仪的父女之情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些，因为佳雪的位置会越来越重。

　　　　但是他会为佳仪安排好后半生。

　　　　现在水芝眉时不时跑出来斜插一杠子，还处处拿着佳仪也是他女儿的名义处处跟佳雪针锋相对……

　　　　他难保不会连着佳仪一块儿生份了。

　　　　可是水芝眉的性子，要她压抑住不找佳雪的事儿，那也不可能。

　　　　想来想去她说的方法还可一试。

　　　　把该给佳仪的东西，现在就给了她，让她带着这些离开水家。

　　　　像水远程这样的富豪，财产有时候只是一堆符号，有佳仪那一份在，也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少了，日子也还是一样的过。

　　　　他叹了一声，决定听众水芝眉的意见，不过在这之前，他认真地问：“姐，我叫你一声姐，是代表着对你最后的信任，你告诉我，佳雪被人陷害的事，你真心不知情吗？”

　　　　水芝眉立即又哭上了：“你还是不相信我。”

　　　　她立即斩钉截铁地说：“你在过户东西给佳仪之前，可以立个赠与合同，就说如果我参与了这件事，钱财全部收回！”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背水一战。

　　　　不拿出点破釜沉舟的决心来，软绵绵几句话是很难取信于人的。

　　　　她知道水远程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所以很干脆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果然，水远程无力地摆摆手：“这是给佳仪的东西，两码事。”

　　　　不过他还是说：“如果被我查出你真的做了，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姐姐，你明知道佳雪是我唯一的骨血！”

　　　　水芝眉苦笑：“我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水远程站起来，对她说：“既然这样商定了，你也别哭了。你哭这么一场，不还是给我看的。”

　　　　水芝眉伤心欲绝状：“我真不知道你已经这么怀疑我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你还不清楚吗？我只被人欺负被人骗过，也就个面上不饶人了些，其实什么时候害过别人来？”

　　　　水远程叹了一声，心里也希望不要是水芝眉做的官路多娇。

　　　　他是真的无法面对这样的局面，所以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水远程说：“这件事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要跟佳雪说一声。”

　　　　水芝眉的脸色立即就变了：“问她？她会给我？”

　　　　水远程虎着脸说：“一直都是你们想着争她的东西，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跟你们争什么，否则就不会劝我把公司过户给你了。”

　　　　水芝眉简直能跳起来：“她是真好心帮我说话吗？她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尤其是她刚中了那么一个大标的情况下！”

　　　　“你就这么讨厌佳雪？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水远程眼里女儿是温良无害的，一直受人欺负的小白花。

　　　　“哈哈哈，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a市投标之后回魔都的路上对自己的工程师大发雷霆吗？就是你那乖女儿给气的，她之前一点自己要投标还信心满满的风声都没透，却来嘲笑我说我是不可能中标的。等开标之后专门现身请大家吃饭，其实就是打我的脸，来跟我说之前就说过我不可能中标的！”

　　　　水远程哼了一声说：“她成立甬佳是要试练身手，现在向寒辰支持她，才会铺得这么大。她连跟我都没有说起过，只是想看看凭自己的能力能走多远，到了你那里就是刻意去气你了！我问你，如果没有佳雪参与，你就会中标吗？”

　　　　水芝眉说不出话来。

　　　　水远程知道那个标她连前十都未必排得上，倒是很赞同女儿的观点：“她也就是提醒你一声，她说的有什么错，你那样子根本没什么希望中标，我也劝过你的，没想到你不仅不觉得我们是好心，反而觉得我们是嘲笑你？”

　　　　“我还没那么不识好歹！”水芝眉大声说：“总之我不觉得我、你和佳仪之间的事，有什么必要去问她！倒是她根本不可能松口给我们，难道这是你不想给的借口？”

　　　　水远程没理她，自顾自上楼去了。

　　　　第二天水远程便把打算跟佳雪说了。

　　　　佳雪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水远程的眼睛问：“爸，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水远程叹了一声：“反正都是要给她们的，让她搬走也好。”

　　　　佳雪持不同意见：“爸，我不反对把佳仪的那一份提前给佳仪，但是－－我不相信姑妈的信誉，她之前说只会拿东西，现在又要把商铺拿走，店铺的产权刚刚做了公正这就又要改了，还不是因为公司她搞得一团乱？等她把商铺也搞得一团乱的时候，还不一样要来胡搅蛮缠？”

　　　　水远程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担心。

　　　　佳雪分析说：“爸，爷爷当初明明有分姑妈那一份，可是她还不是想着水家该有她的东西？看着你现在是魔都企业家她却什么也不是，就觉得是分配不公平……”

　　　　水远程被佳雪这么一说，就又有些犹豫了。

　　　　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又的确有佳仪的份额，只是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给她最合适。

　　　　佳雪也深深地明白，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资格说出水家的一切都该是她的这样的话。

　　　　家产，她不能“独吞”。

　　　　她做妥协状说：“爸，这件事也很好解决，爸可以把这件事情公告清楚，就说姑妈膝下空虚，把佳仪过继给姑妈，然后把该给她的家产，也一并分出去，跟着她的人一起过继给姑妈。”

第375章　以牙还牙

　　　　水远程愣了一下。

　　　　然后就明白佳雪是怕水芝眉带着佳仪没完没了的纠缠。

　　　　到时候真的来了，她说不管她们，名声太难听了。

　　　　现在都分割清楚，以后她好做人。

　　　　不过从这一条上来看，佳雪是真的也没有办法接受佳仪了。

　　　　水远程心里有些难过，他想要再劝劝：“佳仪现在的病情不乐观，如果以后……”

　　　　佳雪面色冷冷的：“爸，我现在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她这么一说，水远程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佳雪眼眶有些红，有时候，忍住不哭比痛哭一场还要惹得人怜爱有加。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爸，三番两次有人想要害我，还不就是觉得我抢了佳仪的东西，还不就是为了佳仪。”

　　　　换言之，她现在这个情况，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度量还去管佳仪的闲事儿。

　　　　那是圣母。

　　　　她没兴趣做。

　　　　水远程也不再说什么了，他拍拍佳雪的肩膀，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好失败，两个女儿水火难容，最好的情况居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看清了这一步，他也觉得把佳仪“过继”出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佳雪见父亲还在犹豫，苦笑了一声说：“爸，我想我该给你看点东西。”

　　　　她叫来刘青青，把一整套水芝眉在媒体面前的小动作整理出来的资料递到了水远程面前。

　　　　水远程狐疑地翻看了两张，脸色就变了。

　　　　等看完之后，他咬牙说：“太过份了！”

　　　　佳雪没做什么评价，只是说：“爸，我是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你想要给佳仪什么，该给她的给她，不然我怕我的小命承受不住。”

　　　　水远程问：“你怀疑是你姑妈做的？”

　　　　佳雪知道他在问病毒的事情。

　　　　她现在就把结果公布出来，显得太仓促太早了，根本不像是中了招之后调查的。

　　　　于是只说：“爸，我不是怀疑，这是直觉。姑妈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意思？”

　　　　佳雪说：“我早都说过，我车祸的事情，我觉得文姨并不是幕后主使，所以后来还又专门查过……”

　　　　她把证据也拿出来给父亲看过，然后说：“那个刘威还在b城，父亲可以随时招他来问过来龙去脉。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因为她是我的姑妈，爸唯一的姐姐，又是佳仪的妈妈，佳仪现在精神不太正常，需要一个能照顾她的人，所以我才隐忍着没有说这些。可是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她们却一次又一次的下手……”

　　　　水远程咬着牙点头：“好，好……很好！”

　　　　佳雪一副我很累了的样子说：“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中招倒下，全当花钱消灾了，才想着让爸把这件事情公告清楚，以后我和佳仪也算是划清楚了，日子能因此平静些。”

　　　　水远程一时之间简直消化不了这么多的消息，但是铁证如山，他也清楚这些应该就是事实。

　　　　气怒之下，他什么也没有说，第二天就登报声明了把佳仪过继给水芝眉，而德诚开发公司是给佳仪的财产，现在一并过户到姐姐名下。

　　　　关于商铺地产，他是一个字都没提。

　　　　水芝眉见到报纸脸都快绿了。

　　　　她又是哭又是演，明明水远程都答应了的，可这一夜之间，事情竞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等于是到嘴边的鸭子，又飞掉了！

　　　　而且水芝眉很清楚，这次如果她拿不走的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她气得直接杀到德诚总部去找水远程，水远程这会儿正气，根本就懒得理她，公司保安人员拦着没让她进，秘书通报之后，只回给她一句话：“水总说，您做过的事情您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