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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头疼的也是这种。
　　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甲方一人一个想法折腾来折腾去，很浪费时间。
　　杨一叶知道季则修能做到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不仅仅是设计能力出众而已。
　　偌大的公司，从内部管理，到公司业绩以及维持客户关系，每一样要做好都不简单。
　　至少对于杨一叶来说，是比做设计更难的事情。
　　很多时候，杨一叶觉得自己光做好设计，让客户满意，不出什么叉子，都极其让她心力交瘁。
　　而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季则修，为什么能同时做好那么多事情，而且，还如此游刃有余。
　　这人和人的区别啊……
　　杨一叶虚心求教，“那我该怎么做？”
　　季则修：“能做到老总的人，大都比较强势，也绝对会很有主见，他之所以会问底下的人，其实多数情况下并非是真的听意见，而是想试探出乙方还有没有更完美的方案。一般情况下，在看了你的方案后，甲方老总心中都会大概有个数。所以，在碰到那种外人七嘴八舌的情况下，首先自己不能乱，思想也不能被那些人带偏；其次，你要尽量让甲方老大开口，然后从他的话里，琢磨出有用信息；然后只要你摸清甲方老大的喜好，再适当投其所好调整出自己的设计理念和方案，那些底下的人，稍微精明点，自然都会附和你。”
　　杨一叶听完季则修这些话，又是崇拜又是惊叹。
　　感觉自己跟他一比，简直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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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有季则修在身边；　本来还有些小忐忑的杨一叶；　心情安定不少。
　　去见甲方，杨一叶穿的比较正式，脸上也化了淡妆。
　　杨一叶虽然外表不算什么一眼看上去的大美女，但绝对属于看上去很舒服的类型。
　　以前工作时；　单身久了，而且公司里的女同事大都结婚，很少有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
　　受这种氛围影响下；　她也不想自己显得太招人注意。再加上有时去见客户；　又容易遇到骚扰，因此她大都数情况下不化妆，顶多涂个粉底液就出门。
　　但自进了IBS，看到有颜有钱有学历的许盈，不免自行惭秽；　于是这才开始注意起外表。
　　出门前；　季则修看着身边娇俏的身影，那在外人面前一贯冷峻的面孔，此刻却微染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在杨一叶握上门把手时，他伸手轻轻握住。
　　杨一叶手指不算特别细，有点小肉；　骨头特别软，握在手里像一团软软的棉花。
　　那柔弱无骨的触觉，就这么轻轻一握，似就让他中毒一般；　再也不愿松开。
　　杨一叶眼眸轻抬，对视着那双如深潭一般的双眸，心里牟然一跳。
　　她没季则修看得不大自在，面露疑惑的表情。
　　季则修唇边无奈的一叹，“有时候真不想你这么辛苦。”
　　等了半天，杨一叶没想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
　　做设计工作忙节奏快，基本是高压状况。
　　杨一叶是主设，一个案子，最后呈现效果就在她这个主设上，团队里相比别的同事，她是最操心的那个。
　　杨一叶：“只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再辛苦都值得。”
　　季则修沉默片刻，悠悠然来了一句，“对于喜欢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杨一叶轻垂眼睑，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和季则修在一起的种种，每天每秒，都仿若处于天堂。
　　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再辛苦，都是快乐的。
　　季则修又接着道，“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再退缩，我们一起面对。”
　　杨一叶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她轻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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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会议室。
　　长会议桌上，杨一叶和季则修坐在会议桌一侧，两人对面，坐着几个表情严肃的男人，为头的一个年纪最大，浑身上下透着不怒自威的气魄。
　　会议初始，杨一叶还有点紧张，季则修带她做开场白后，又引导她对自己带来的方案开始做讲解，很快便渐入佳境。
　　售楼处方案之初，杨一叶问过负责和她接触的甲方，有没有喜欢的风格，甲方回复没有拘泥，按照她自己的设计思想便好。
　　这次带来的方案的PPT里，有平面，效果图，以及一些元素的提炼。
　　杨一叶由浅入深，侃侃而谈。
　　她把自己方案介绍完后，没有立即坐下，目光扫了一眼对面众人，微笑道，“不知道各位老总有什么看法。”
　　为首的男人转身问身侧的几个男子，“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男人话音落后，各种问题开始向杨一叶袭来。
　　从平面方案到设计风格开始质疑。
　　初谈方案，后期肯定要做好修改的准备。
　　平面方案是基础，后期深化，都是建立在平面方案上，不然后面所有付出都是白费。
　　做效果图时，杨一叶把平面图和甲方确认过。
　　不过，现在从甲方问的话里，是有否定平面方案的意思。
　　杨一叶想尽量减少后续工程，在平面图上和甲方据理力争了一番。
　　中途，没怎么作声的季则修开口，“既然贵方对平面还有分歧，那我们先讨论风格，后期杨工再修改平面时，也好搭配风格一起做方案。”
　　季则修一说话，杨一叶便不再说话。
　　季则修替她解围，也恰恰在说明，她刚才有些话不妥。
　　她默默回想了一番，开始反省。
　　季则修一开口，甲方那边的人也立即安静下来。
　　季则修：“在设计风格上，我方是结合贵公司和当地文化为核心，选了切合的中式风格，不知诸位，对中式风格这个方向有没有什么看法。”
　　室内设计的风格，统共就那么些，中式，现代，工业，北欧……
　　但每种风格下，又可细化不少。
　　中式又分现代中式，古典中式等。
　　一般年纪大的人都会喜欢中式，所以以这个风格做大基础，最为稳妥。
　　果然季则修此话问出后，没有人再有异议。
　　“我们在此次设计中，主要以文化为内核，从而提炼出元素设计。即不重复前人，不宥于法度，兼收并蓄。为了增强访客进来时的体验，不仅仅只考虑室内，而是从整体参观东栋着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和刚才杨一叶谈方案时的情形完全不同，季则修说话时基本没有人能反驳。
　　本来她来时对自己方案还没有很大底气，不说差，就是比较平常，没有什么硬伤，但也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但季则修在谈论时，寥寥几句，就让杨一叶产生一种这个作品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拿去参加设计比赛绝对可以获奖的错觉。
　　季则修说完，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季则修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众人，没有再立即再说话，似在给对方思考时间。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忽然开口，“我觉得中式会不会显得太古板了，现在国外都流行loft，我个人也比较倾向于这种风格。”
　　loft也就是工业风，最初是由旧工厂起源，保留工厂原本的简陋装饰的同时，又加了些时尚元素。
　　个性，粗犷，冷酷。
　　杨一叶皱眉，如果不是这个人开口，今天方案明显就会确定下来。
　　季则修：“工业风这几年也在国内很受欢迎，但多半用于办公室或餐厅，售楼处很少见。我个人认为，售楼处还是以庄重沉稳的风格为主，中式既能体现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又很符合贵公司的文化。”
　　说到这里，季则修话锋又一转，“当然，您提出来的这个意见很好，工业风相对于中式风格，确实更容易让人眼前一亮，这就看贵公司对售楼处是想怎么定位。”
　　杨一叶奇怪季则修后面为什么会又多夸了对方一句，明显以他前面那句话，甲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异议。
　　后面那句话，又给了甲方多一个选择。
　　在谈判中，一般情况下如果要想让甲方快速做出决定，就不能让甲方继续纠结，话语中要引到甲方做出决定。
　　比如销售在给客户打电话中，想约对方什么时候来，如果问“您周末哪天有空”，对方要是回一句哪天都没空，就没法再继续聊下去。
　　但如果销售问“您是周六上午过来还是下午过来”，这样一引导，客户多半会按照销售设定的两个选择中选一个，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销售成功约谈客户的目的便达到。就算对方说周六没空，销售还会继续追问“那周天是上午还是下午”。
　　相对于前者，后者成功的几率明显加大。
　　所以在对方犹豫不决时，就要适当的替对方做决定。
　　季则修话音落后，很少说话的为首男子开口了，“要不你们再做一个工业风的效果图给我们参考一下，到时候两者比较再做决定。”
　　“这个没问题，不过再做一个方案，时间上来说，就不能按照之前合同上所签订的时间。”
　　这个项目启动时，甲方预留了不少时间。
　　时间上并不是很紧。
　　“行，时间上也可以改动。”
　　谈到这里，会议基本结束。
　　为首的甲方微笑着朝季则修走来，主动伸出手，“不愧是季总，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有你出马我就放心了。”
　　“谢谢林总的信任。”
　　从会议室出来，甲方请季则修和杨一叶吃饭。
　　饭桌上，季则修喝了点酒。
　　中途，有人过来给杨一叶敬酒。
　　“想不到杨工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能力。”
　　杨一叶是作为设计师跟着季则修出来，虽然后面季则修在谈，但方案是杨一叶做的。
　　甲方认可季则修，也就是在认可杨一叶。
　　杨一叶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她不擅应酬，以前就不喜欢跟客户出去吃饭，基本能拒就拒。
　　但她不想什么都靠季则修，她起身正欲回敬时，手里的酒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接了过去。
　　季则修似笑非笑，“我们公司女同事每次跟我出来，我都不让她们喝酒，免得回去后，被扣上个占女同事便宜的帽子。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季则修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但话说到这个份上，甲方果然再没人给杨一叶敬酒。
　　杨一叶看着季则修一直和人推杯至盏，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安全独当一面呢？不要总要靠他来给自己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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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吃完饭回到酒店已是下午。
　　季则修陪着喝了些酒；　人还算清醒。
　　到房间后；　季则修脱下外套。酒精作用下，脸颊微红，以往凌厉的眼神，也透着些许迷离。
　　杨一叶心疼他；　关心道，“你要不睡会，一个小时后我叫你。”
　　季则修坐在床边；　双手撑着床；　衬衣领口半开，三分禁欲，七分风｜流。
　　“一起睡？”
　　杨一叶见他又不正经，不想搭理。
　　她走到桌边，打开电脑；　把在会议上甲方所提的修改建议；　写成文档，发送给组里同事。
　　杨一叶里面穿着一件米色打底毛衣，修身款。
　　从季则修的角度看去，玲珑有致的恰到好处。
　　他想起在酒桌上，有个男人一直色眯眯盯着她看得情景；　眼神收紧。
　　“以前出去见客户，有人要你喝酒吗？”
　　杨一叶正聚精会神的在打字，只听到季则修在和她说话，但并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她转身；　疑惑看向季则修，问，“什么？”
　　“在之前公司工作应酬时，甲方有没有刁难过你，非要你喝酒。”
　　设计师虽不像做业务的的应酬那么多，但和甲方接洽，多多少少会有些饭局。
　　杨一叶不明白季则修怎么会忽然问这个，想了想实话实说，“比较少，我们公司还好，出去应酬时，老板都不怎么要我们女同事喝酒。”
　　听到这里，季则修脸色才好看了些。
　　“我们公司也有这个规定，以后你要是见客户，对方要你喝酒，你直接拒绝。”
　　其实以前杨一叶也多半都是拒绝，只是她不想让季则修难做，刚才在酒桌上才端起酒杯。
　　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跟季则修说，怕他多想。
　　杨一叶心知季则修是怕自己吃亏，心里一阵暖意。
　　但是想起酒桌上的情形，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我瞧见那个张总后面好像不怎么高兴，你不是说后续想和他们有个商业圈的合作，今天的事，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杨一叶这个室内设计的单子，只是小单。
　　但后续商业圈，所涉及的金额就不只是几十万几百万，多少设计公司盯着这块肥肉。
　　国内大环境如此，搞建筑多半靠的还是关系，只是相比以前，这种风气稍微好了点，但哪能完全杜绝。
　　那么大的一个工程，又是政府合作项目，其中方方面面所牵扯到的利益关系复杂的很。
　　有人到哪都好办事，在桌上那个给我杨一叶敬酒的张总，看似在甲方也有实权。
　　大项目投标时，最后做决断的，不一定是大老板，很多技术专业性的东西，底下的人都会给出参考意见。
　　季则修：“不高兴也没办法，原则问题。”
　　原则……
　　呃，喝杯酒而已。
　　杨一叶略尴尬的转移话题，“有件事我比较奇怪，早上谈方案时，我觉得你明明可以让甲方直接定中式风格，那样方案能定下来，回去后我们直接深化施工图很快就能交差。后面为什么，要再多做一个方案呢？”
　　以杨一叶对季则修的了解，季则修不会无缘无故的增加成本。
　　他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效率极高。
　　而且现在公司正忙，还有些案子积压｜在手，一个案子能尽快完成，何必拖延时间。
　　“我猜他很有可能是林总儿子。”
　　杨一叶讶异，“啊？猜？你怎么知道的？”
　　季则修：“之前我和林总有接触，听说过林总有个在国外留学的儿子，刚才在会议上，我注意到，只要他开口说话，其余人就不会再作声。甚至，在林总说完后，他都会出言反驳，也只有他一个人敢反驳。”
　　杨一叶：“……”
　　其实她在会议上也注意到了，但当时就小小奇怪了一下，只是以为那个员工可能平时就是这种性格，并没有深想。
　　季则修：“这做父母的，子女就是他自己最大的面子，我可以不答应林总的要求，但绝对不能当着老子的面，打他儿子的脸。”
　　杨一叶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由有些心惊。
　　还好这次是季则修和她一起出来谈方案，如果是她自己，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季则修说完时，已经走到杨一叶身后。
　　“还在忙？”
　　杨一叶笑，“有个敬业的下属不该夸一夸吗？”
　　季则修：“作为下属是该夸，但作为老婆，就得批评了。”
　　杨一叶：“季总，你这思想很腐败啊，要是被公司同事知道了，还不得说你假公济私。”
　　“我倒是希望正大光明的假公济私。”
　　杨一叶轻垂眼睑，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公开，跟他正大光明的恋爱。
　　每天下班怕同事发现，她都偷偷摸摸去商场地下车库去找他。
　　平时在公司，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怕被同事发现什么端倪或是议论。
　　季则修不是不知道杨一叶的顾虑，他在公司的身份太敏｜感，而杨一叶又是底下职员，要是公开两人的关系，杨一叶随便做点什么，都会被公司人私下议论或猜测。
　　但这段日子，公司里有关杨一叶的议论并不少。
　　之前凌旭来公司接过杨一叶，被一些同事看到过，当凌旭豪门的身份被知道后，杨一叶一下子处在了风口浪尖。
　　与其从别人口里听到她和凌旭的八卦，还不如公开自己和她的关系。
　　季则修见杨一叶不说话，也不看自己，心口一阵堵得慌。
　　虽然现在两人已同｜居，但还没稳定下来，一想到凌旭，季则修心里还是会隐隐涌出一些担忧。
　　又怎能不担忧，毕竟凌旭是一个各方面都实力雄厚的强大情敌。
　　而且毕竟，他当初跟她在一起时，也并不怎么光彩。
　　他走上前，合上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我们来点娱乐活动。”
　　话音刚落，他拦腰抱起杨一叶走到床边，把她放下后欺身而上。
　　季则修靠近时，杨一叶闻到一股酒味。
　　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点都不难闻。
　　一番亲｜吻过后，她喘息着把手抵在他胸口，“忙了一天，要不休息会。”
　　季则修紧紧搂在腰际的手，从上衣底滑了进去。
　　他贴在她耳畔，低低开口，“有没有想过，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公开？”
　　身上那只作乱的手，扰的杨一叶就要迷乱心智。
　　“我想再等一等，过段时间。”
　　“什么时候？”
　　“明年下半年？”
　　“最迟中旬。”
　　“嗯，好……”
　　此时的季则修，仿若一头饥饿觅食的野兽，而杨一叶身上的每一处，就像鲜美可口的食物。
　　空气中温度渐渐升高。
　　身上不舒服，两人去卫生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