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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都习惯身边人对她宠溺。

　　　　死掉的崔意如和张家栋对她好，徐长乐对她好，威尔逊夫妇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也对她非常好。

　　　　人人都包容她，让着她，宠着她。

　　　　于奶奶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今天的第一次见面，完全打破了蒂娜的预期。

　　　　在蒂娜眼中，于奶奶和“慈爱”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啊。可慈爱了，真的会有好结果吗？蒂娜身边不缺一个对她无限包容的奶奶，于奶奶才不管她是否心服口服，先把规矩给蒂娜定下来。

　　　　蒂娜接受所谓的“口头协议”，不就是接受了她是徐家人这个事实吗？

　　　　dna鉴定结果在前，蒂娜无法否认的亲子关系。

　　　　于奶奶不和她哭哭啼啼强求祖孙情深，给了一个看似妥协的口头协议，蒂娜没准儿还松了一口气呢，觉得和徐家人之间有一段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是不是安全？

　　　　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啊。

　　　　第一次被于奶奶吓住了，按照于奶奶的计划走，有了第一次听话，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原则性再强的人，都会慢慢妥协，何况是蒂娜。

　　　　夏晓兰懂了，刘芬还不懂，于奶奶忧心忡忡：阿芬咋这样傻？

　　　　阿芬可能到今天都没仔细想过，为啥是她当市长夫人。前有貌美的盛萱非君不嫁，一直树立着对汤宏恩痴情的形象。后有作精前妻上蹿下跳，中间还有不少是汤宏恩工作中接触到的优秀女性，汤宏恩从来没有再婚的念头……难道不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

　　　　其他女人对汤宏恩有意，大多看重汤宏恩的仕途通达，想要嫁给汤宏恩。

　　　　汤宏恩有在低谷期被离婚的经历，只会警惕。

　　　　唯有刘芬出现在他身边，根本没那个意思，哪敢想自己能和市长发展成伴侣？

　　　　刘芬没那心思，汤宏恩才不会警惕，反而能在相处中发现刘芬的好。

　　　　他说交往，刘芬不同意，对他来说有多少东西得不到？还非得将阿芬追求到不可。

　　　　别管男人女人，是老是少，骨子里其实都挺贱的，轻易能得到的，甚至别人倒贴上来的不值得珍惜。不假颜色，他反而可能会敬之爱之！

　　　　于奶奶为何要对蒂娜刻意讨好，她是长辈，蒂娜是晚辈。

　　　　她若是曲意奉承，蒂娜岂不是要插着翅膀上天？

　　　　以为徐家离了她这个孩子，就过下去日子了是吧。

　　　　于奶奶偏要反着来，要让蒂娜知道，就算有一天蒂娜主动求着想当徐家人，都得迈过老太太设立的那道门槛——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徐家人的好吗？

　　　　血缘关系是其一。

　　　　还要修养内涵。

　　　　要头脑。

　　　　她不喜欢傻乎乎的女孩子做她孙女，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智商被侮辱的感觉！

　　　　于奶奶收回思绪，看着刘芬犯愁。

　　　　“你今晚住酒店还是回家啊？”

　　　　现在才晚上九点过，汤宏恩加了一天班，刘芬有点不放心他。

　　　　于奶奶一看那表情就懂了，“晓兰，你开车送你妈回去，这都结婚一年多了，还是像刚结婚一样分不开。你别害臊，我没批评你，这是好事。”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

　　　　知世故而不世故这种境界，不是靠谁教的会，汤宏恩就喜欢阿芬的不世故，于奶奶放弃了强行扭正。

　　　　傻人有傻福。

　　　　前半生吃过苦，中年转运，有汤宏恩这个丈夫护着，刘芬也没啥机会吃苦了。

　　　　就算汤宏恩不幸倒了霉，或者哪天变了心，那也还有夏晓兰这个闺女撑着呢。

　　　　夏晓兰拿车钥匙下楼：

　　　　“我送完我妈还回来呢，您给我留个门。”

　　　　母女俩一起走下楼，正好瞧见季江源，刘芬惊喜：

　　　　“小季，你从港岛回来了？”

　　　　季江源也笑，“刘阿姨，晓兰，我是今天下午回来的，这么巧你们也在。”

　　　　刘芬迟疑：“港岛那边的医院……”

　　　　“您是想问我妈怎么样吧？她在那边挺好的，青山医院的环境好，医生也专业，我看她呆在那里更自在。”

　　　　远离鹏城了嘛。

　　　　青山医院没有人认识季雅是谁，季江源觉得把她和过去的生活隔开，她能更平和。

　　　　“那就好！”

　　　　刘芬对季雅还是同情不起来，她就是爱屋及乌，替汤宏恩心疼季江源。

　　　　“那你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

　　　　“刘阿姨，这个真的还不能确定答复您，我要坐明天的飞机回京城。下个周末再来鹏城，应该也是忙工作，大老板要过来了！”

　　　　哈罗德是真的要来了。

　　　　夏晓兰心中一动，威尔逊夫妇一直在鹏城，就是等哈罗德吧。

　　　　老伊万还说，劣势可以在一瞬间颠倒，让她做个聪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有所指。

　　　　“你订的明早的飞机吧？那我俩可以一起出去，相互有个照应，也免得我妈和汤叔担心。”

　　　　季江源点头：“明天早上九点。”

　　　　“正好，是同一班！”

　　　　和季江源寒暄了几句，夏晓兰开车送刘芬。

　　　　开到半路就碰到了汤宏恩的车。

　　　　这是加完班发现自己老婆还没回家，跑来接她了——

　　　　夜风嗖嗖，今晚的狗粮还是熟悉的味道。

　　　　“今天累不累？”

　　　　嗯，加班的是你啊老汤，你问谁累？

　　　　“徐家那女孩子有没有惹你生气？”

　　　　没有，徐家女孩子被亲奶奶吓的腿软了。

　　　　汤宏恩旁若无人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刘芬才找到机会说碰见季江源的事，汤宏恩轻轻点头：“那正好，让他们兄妹一起回京城，有个照应……晓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酒店，明天还要赶去机场，早点休息吧！”

　　　　终于看到我了！

　　　　算了，还不如没看见呢。

　　　　夏晓兰心累挥手：“我这就走。”

　　　　——都怪我自己不够机灵，要留下来看狗粮怎么撒！

　【第五卷：港岛之灿】1926：当场就犯红眼病（1更）

　　　　第二天一早，夏晓兰再次见识了于奶奶那个面子情口头协议的威力。

　　　　早上九点的飞机，她七点就要出发去机场。

　　　　于奶奶就说早上6：30左右让酒店提供早餐，夏晓兰多少吃点东西再走——这都是很正常的，南海酒店是鹏城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客人想早上6：30吃早饭没有任何毛病。如果客人有需求，凌晨三点也必须提供客房服务啊！

　　　　有问题的是于奶奶打电话把蒂娜叫起来了。

　　　　美名其曰，当奶奶的要和孙女吃第一顿饭。

　　　　早上6：30分吃饭？

　　　　蒂娜活到19年都没有的经历！

　　　　她不是懒惰，是这不符合蒂娜的生活习惯。

　　　　电话里蒂娜想发火，于奶奶反问她：

　　　　“第一天就要反悔？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坚持几天呢。”

　　　　“不是我反悔，哪有人六点半吃饭——”

　　　　“老年人呗。睡眠质量不好，晚上觉少。给你十分钟洗漱时间，我们先去餐厅，你最好快一点。”

　　　　蒂娜还没说话，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没给蒂娜拒绝的机会。

　　　　蒂娜扔了电话听筒，把被子盖在头上尖叫。

　　　　不小心把扔在床头柜的红包踢到了地上，里面装的钱在地毯上散落了一地，全是簇新的十元纸币。

　　　　她连看都未看一眼。

　　　　这些钱，哪里被她放在眼里？

　　　　就算继承的遗产全被托管了，每个月领的生活费依然是用美元计算，蒂娜是不缺钱的。

　　　　10分钟、9分钟、8分钟……蒂娜掀开被子，冲进了卫生间。

　　　　“我只是履行协议。”

　　　　她认真看着镜子里自己，说服自己。

　　　　虽然只是很简单收拾一下，等她到餐厅时，还是迟到了。

　　　　夏晓兰和季江源早饭都吃了一半，于奶奶看她一眼：“你迟到了，你爸和你哥说等一等你，我说你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大人喂饭，所以先吃了。想吃什么自己点，你这个孙女我还是很关心的。”

　　　　蒂娜什么都不想吃！

　　　　她的确是迟到了十分钟，但也不到7点。

　　　　于奶奶强调自己很关心孙女，是在提醒蒂娜不要忘记在外人面前维护好面子情。

　　　　季江源就是那个“外人”，蒂娜没想到履行协议的时间来的这么快，干巴巴说了声“谢谢”。

　　　　季江源冲她眨眼睛，在为她高兴——勇敢迈出一步，或许真能有电影里的大团圆结局！

　　　　蒂娜有苦难言。

　　　　大团圆？

　　　　这是面子情啊！

　　　　她没胃口，只要了一杯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夏晓兰抓紧时间在和徐仲易说博物馆的事，蒂娜不由竖起耳朵听。

　　　　徐仲易也没避讳谁：

　　　　“156亩土地，文化用地是20亩，委托别人设计，不如把这件事交给你，晓兰你有什么想法？”

　　　　20亩都修博物馆？

　　　　20亩，差不多是13333㎡土地，这么大的面积不小了。

　　　　要知道，启航的第一个项目金沙池，也不过23。2亩土地，盖成房子让夏晓兰赚了七八百万！而启航的第二个项目罗湖天城，总面积也才35亩。

　　　　“徐叔，具体怎么规划，我得对您的预算有个大概了解，我的建议是整体规划，不管您剩下的土地将来打算怎么利用，这20亩的文化用地又不能商用，至少要把它做成很亮眼的名片，提升剩余土地的价值您说对不对？”

　　　　夏晓兰这话说的不止是徐仲易点头，于奶奶和徐长乐也同意。

　　　　季江源没有独立操刀过地产项目，但夏晓兰当着他的面说这种事，堵着耳朵不听，只怕是个傻子哟。

　　　　唯有蒂娜完全没有接触过生意，喝着牛奶，瞪着杯子玩。

　　　　这时候没人在乎蒂娜怎么想，徐仲易的心思也在正事上。既然说了要慢慢把手里的古董生意交给别人，徐仲易也在考虑将来的出路，过几年金盆洗手，他不可能全靠吃老本，得找其他生意门道。

　　　　所以于奶奶让他多拿点地皮，徐仲易本人也没意见。

　　　　盖个博物馆是完成一家人的心愿，总不能为了这个心愿搞得一家人从富返贫吧？

　　　　然而一共156亩地，仅靠徐仲易一时还真开发不下来。

　　　　他也给夏晓兰交底：“156亩地皮，其中20亩是文化用地，也就是要划给博物馆的，剩下的有50亩住宅用地，86亩商业用地……仅仅是购进土地，就花了1600万。”

　　　　1600万华币？

　　　　夏晓兰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商都的确和鹏城不能比，156亩综合用地，居然只花了1600万华币，其中还有86亩的商业用地！

　　　　不知道是徐仲易还是于奶奶的主意，只要了50亩的住宅用地，却要了86亩商业用地。住宅和商业两种土地性质，要说哪个更值钱，还得看城市看地段。商都二七广场附近的土地，明显是更适合盖商业体，二七广场一直是省城的重要商圈！

　　　　政府也不傻，这种情况下，同一地段的商业用地会更贵。

　　　　反倒是住宅和文化用地便宜。

　　　　没办法，商都那地方，今年刚有福利房推出，就像夏晓兰所知道的，单价两三百块一平米。要按特区的住宅用地价钱出让，商都政府同意，买地的人不同意啊！像启航“罗湖天城”项目，地价已经涨到20万一亩，徐仲易用同样的价钱买二七广场的土地盖房子，50亩住宅用地要1000万，“罗湖天城”盖好后，夏晓兰嘴上说不赚钱只为口碑，房子定价照样是1400元/㎡，真要是清盘，怎么可能不赚钱？

　　　　可徐仲易在商都搞商品房，顶天能卖400元/㎡。

　　　　400元/㎡，就算港岛的富豪人傻钱多，徐仲易不知道要卖多少古董才能填上这个项目的亏空。

　　　　50亩的住宅用地可以先放放，现在盖好了都不赚钱。

　　　　86亩的商业用地，让夏晓兰羡慕的能当场犯红眼病：

　　　　“20亩文化用地，不一定都用来盖博物馆，只要不用来销售盈利，博物馆同样要有配套的绿化，搞绿化比盖楼省钱，徐叔，这156亩土地的开发，您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做好博物馆，再说其他……我一定好好替您规划，您给我透个底，按照1000万华币的预算去盖这个博物馆行不行？”

　【第五卷：港岛之灿】1927：无情的炮火轰轰轰（2更）

　　　　徐仲易看了徐长乐一眼，父子俩都觉得1000万华币的预算能承受。

　　　　“没问题，你可以按这个预算来。”

　　　　夏晓兰顿时大乐：

　　　　“那我就按照这个预算去规划设计，半个月以内给您看初稿。”

　　　　“可以，要和你的事务所签合同吧？我让长乐去办。”

　　　　夏晓兰的事务所，迄今为止就干过“罗湖天城”一个大单，剩下的小零小碎的业务都是事务所现有的两个建筑师孔咏泉和侯琪靠自己的关系拉过来的。

　　　　也就勉强维持着事务所的一部分日常开销，现在事务所还靠夏晓兰倒贴钱养着，没有进入盈利模式。

　　　　“罗湖天城”这个大单，也是内部业务，收费不高，还都是夏晓兰自己的钱，从左口袋到右口袋，折腾起来没意思。

　　　　当然，这样的情况夏晓兰早有预料，她也不在乎花钱把启航事务所养几年。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直没有大业务，那孔咏泉和侯琪，两人都是华国资深建筑师，孔咏泉算夏晓兰师兄，茅康山一叫，人家在原单位办了病退，直接就来了鹏城。

　　　　侯琪则是夏晓兰江城建筑研讨会上认识的，也是辞了原单位的工作过来的。

　　　　是，就算两人业务不多，工资也比在原单位高许多。

　　　　但一直用牛刀杀鸡，是荒废了两人的专业技能，荒废两个资深建筑师的宝贵光阴！

　　　　不缺钱，缺业务。

　　　　这就是启航建筑师事务所的现状。

　　　　要和建筑设计院竞争，启航事务所得有自己的名气。

　　　　名气怎么来？

　　　　多设计点有名气的项目呗！

　　　　夏晓兰就是高兴这个，说真的，徐仲易把博物馆这项目交给事务所做，比当初直接给夏晓兰150万美元还叫她高兴。

　　　　徐仲易说要签合同，也是要把事情搞正规。

　　　　人情归人情，事情也要办好。

　　　　博物馆的设计图徐仲易要是不满意，照样会叫事务所返工。

　　　　夏晓兰也喜欢公事公办，她糊弄了徐仲易，还能糊弄住别人吗？

　　　　还不是自己砸了启航事务所的招牌。

　　　　本来想要在国内搞事务所模式就比较难，每一步都要走在正确的路上，少犯错，因为市场不允许启航事务所犯错！

　　　　7点了，夏晓兰和季江源出发去机场还挺不舍。

　　　　蒂娜这顿早饭吃的不情愿，所有人的注意力还在夏晓兰身上，谈什么地皮，谈委托，吃个早饭的时间都离不开一个“钱”字，忍不住小声嘀咕，“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于奶奶唰一下扭头看她，蒂娜顿时紧张起来。

　　　　这老太太，肯定要骂她！

　　　　完了完了，她怎么就没忍住呢。

　　　　蒂娜紧张，她都能大概想到于奶奶要喷她什么——无非就是什么没教养，或者不知赚钱辛苦云云，肯定再把夏晓兰表扬一番，把两人放在一起对比呗。

　　　　可她为什么要着急赚钱呀？

　　　　夏晓兰生在华国，家境贫穷，又不是她的错。

　　　　夏晓兰看着她笑笑。

　　　　小姑娘呀，忘性大，还得吃点教训。

　　　　理都没理蒂娜，和季江源上了车，听见于奶奶问蒂娜：

　　　　“你几时回学校念书？”

　　　　夏晓兰从车子后视镜里看见，蒂娜表情变得茫然，似乎于奶奶没有骂她，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蒂娜很奇怪。

　　　　夏晓兰收回视线。

　　　　郑锋已经稳稳开动了汽车。

　　　　季江源笑道：

　　　　“你一点都不生气？”

　　　　“你会和一个心理年龄只有9岁的人生气吗？和她生气，一毛钱的价值都不能创造，耽误我时间！”

　　　　夏晓兰说的大义凛然，要不是狡黠的眼神，季江源差点就信了呢。

　　　　夏晓兰的话半真半假吧。

　　　　和蒂娜生气的确是浪费时间，蒂娜喜不喜欢她，都不耽误她和徐家人来往，也不耽误她发展事业。

　　　　还有，于奶奶正愁没办法给蒂娜立规矩，蒂娜嘴欠是讨不了好的。

　　　　……

　　　　夏晓兰和季江源走了。

　　　　蒂娜的确在承受于奶奶的炮火。

　　　　被老太太看着，蒂娜有气无力：

　　　　“我向学校申请休学了，等自己调整好状态再去上课。”

　　　　“奶奶，蒂娜已经答应我了，夏季学期就会回学校。”

　　　　徐长乐替蒂娜解释。

　　　　美国大多数大学都是短学期制，这已经是3月，夏季学期很快会来……徐长乐本来不赞成，后来一想，蒂娜休学这时间都呆在华国，和家里人正好更亲近，所以也同意了。

　　　　于奶奶冷笑：

　　　　“聪明人都在努力，她